寒风呼啸而过,却在触及人时猛然歇下,不敢扰了眼前人淡然的神色。


    邵随将山上景色四处打量一番。


    嗯,除了雪还是雪。在魔族被大范围诛杀后他又活了许多年,从未听说过妖族有这样一个地方。


    他面带疑色。


    “要将这雪山借与我用?”


    妖后淡淡“嗯”了声,不欲多说。


    偏邵随没看出来,或者说也懒得去观察这些。他一边顺手将身侧的雪松枝折得“咔咔”响,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妖后怎的要建这么个山头。”说罢打了个哆嗦,又道:“除了冷别的什么都没有,当真是无趣。”


    怎料妖后听了这话脸色倏然沉下来,语中浸着厚重的不悦,似是被戳中隐秘的回忆。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希望邵先生不要打听无关是由。”


    邵随暗下轻嗤,对她的反应感到可笑,任她地位再如何高,不还是放不下身段,要借他这种人的“脏手”来报仇?不过同样的,邵随也无法多说什么,毕竟无论如何他也要靠妖后提供的资源复兴魔族。


    大抵妖后也知道若是被人知晓这座雪山会惹来许多不该有的麻烦,于是在雪山上建造了这道观,真被发现的话她就可以对外宣称此举是为给妖族子民祈福,到那时他们也只会对她感恩戴德。


    至于是怎样建造的,他们无从得知,因为在邵随第一次踏进这座雪山时它就矗立在那儿了。反正身为一族之后,她总有自己的手段做到,就像她可以精确无误地找到想要报仇的堕魔。


    而再往后就是云芙知道的故事了——邵随在天族潜伏多日,找到时机将谢淮屿掳走,困在雪崖日日折磨。


    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说,妖后也是加害谢淮屿的凶手之一。


    听谢淮屿讲时已然十分心痛,而此刻亲眼看到画面的冲击又是口头讲述远不能比的。


    云芙抓紧他的袖口,指甲透过布料紧紧扣着手心,任褶皱在皮肤留下道道印子。


    一只手自缝隙伸入,将二者分隔。


    谢淮屿将她手指一根根拨开,继而与之十指相扣,牢牢攥住她手掌。


    他说,已经过去了。


    其实这件事对他来说早已算不上什么深刻的创伤,毕竟邵随都快被他的剑砍死了,但见到云芙为他担忧,为他气愤,他心头还是有那么几分隐秘的欣喜。


    这证明他在云芙心中已经有了不可轻易放下的分量。


    或许可以再多一点。他悄悄祈求。


    “无论妖后究竟动机缘何,她与魔族勾结一事已是无法磨灭的事实,她必定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谢浔砚收了笑。


    孩童的痛呼声久久盘旋于耳际,将刺痛阵阵传递至耳膜。


    时至今日他才知道那年谢淮屿在这山上遭遇了什么。


    天君刚把谢淮屿带回来的那几日不曾让他和大哥中任何一人去看望,他便也不知道自己的弟弟竟然经历了如此非人的待遇,天真地相信了天君以故作轻松的表情道出的“只是受到了过多惊吓”的说辞。


    也从未想过受人景仰的妖后会是其中的参与者。


    难怪阿屿年岁尚小却突然领悟了凛芜剑意。


    ……


    在邵随的记忆里,云芙终于知道这么多魔到底从何而来


    ——他们进来时看到的巨大阵法。


    邵随称这阵法安置之处为“祭坛”。


    自千年前魔族被几乎诛尽,修真界欣欣向荣,灵气达到了前所未见的高峰。而魔族自黑暗面诞生,在这样的背景下自然没有能量来让新的魔诞生。


    是以接下来便轮到邵随的献祭阵法登场。


    祭坛绘制的献祭阵法可以诞生一种类似“魔气”的物质,提供魔诞生所需要的能量,只是想要运作阵法必须要献祭阴年阴月阴日生的全阴体质之人,这也是邵随向妖后提出的要求之一:定时为他提供全阴体质之人。


    但毕竟不是纯正的黑暗面能量,自献祭阵法诞生的魔并不像天然孕育的魔族一样拥有心智。准确来说,他们更像是拥有魔气的傀儡偶人,他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也不知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只是依照施法者设置的要求进行杀戮。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后来遇到的魔远比不上从前的魔诡计多端,虽然即使如此那些魔的实力依旧不容小觑。


    在制造新魔族的同时,邵随也召集了在那场祸患中活下来的魔,而这些拥有自己心智的魔负责如魔族从前的计谋一般潜伏各族,待邵随与妖后这边准备足够后再从内部打乱三族。


    他们尝试看清那些魔究竟顶替了谁的身份,邵随却忽然躁乱起来,神识对他们的探寻产生强烈的抗拒,硬生生将搜魂术切断。


    云芙一阵目眩,被谢淮屿及时拉住。


    谢浔砚按了按太阳穴,随后将折扇不断敲在手心,发出脆亮的响声。


    “我们要在被妖后发现前离开这里,且此事涉及重大,必须尽快告知灵君和父君。”


    至于妖君……谢浔砚实在不敢断定他究竟是敌是友。妖后是他的枕边人,妖君应当很难不知此事,但妖君自继位起不曾有过不妥的举动,对子民和各族事务也十分上心,按理来讲不该对这种事有隐瞒。


    除非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比如想要妖族领修真界。


    *


    还好云芙提前留了追踪符,很快带他们回到传送阵的位置,省去不少力气。


    阵法倒流,再睁眼时已然站在灵夕草泽上。


    风秋池将骤然出鞘的剑收回,看到他们完完整整回来总算松了口气。


    “怎么样?”陆不休问。


    “说来话长。”谢淮屿边说边用剑随意在阵法上划着。


    被剑尖斩断的草叶似碎屑,飘飘摇摇散落在地上,与其他光洁如绸的枝叶对比格外惨烈,好不可怜。云芙狠狠踩了谢淮屿一脚,说:“这是我的草泽!自己找时间给我种回去!”


    说罢也不管他作何反应,转头向其他两人说明在传送阵那头得到的信息。


    “长话短说。一,主谋的魔族已经被我们诛杀,他用来制造傀儡魔的阵法也被我们毁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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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后参与了这件事,甚至可以说是主谋之一,但是不知道妖君在这件事中作什么角色;三,现在三族中都有潜伏的魔族,不过我们并不清楚究竟是谁。”


    “其他就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了,邵随那边太抗拒,强行中断了搜魂术。”


    风秋池和陆不休听完她的话面色沉重,显然也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竟能让一族的领导者甘愿为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开道。云芙心道,大抵还是与他们在重岩时知晓的那件事分不开。


    人的悲欢互不相同,爱恨嗔痴,无非是自己为自己设下的金丝笼,不甘心蜗居其中,又始终无法抑制情感的增生,似藤蔓似结绳,紧紧攀附,无法挣脱。


    ……


    “那我们该当如何?在这里兵分两路?”陆不休问。


    “嗯,”云芙点头,“你们先回天都,待我将风灵天境处理好再去天都寻你们。”


    她垂首盯着脚尖,眸光渐渐游离。邵随如此痛恨天族,按照他的作风应当在天族安插的人最多,相较之下灵族的问题应当要好解决许多,只是她暂时还没想到该如何找出潜伏的灵族。


    何尘镜呢?或许可以一试。


    “阿芙,云芙,苕苕!”


    云芙猛然回神,带着几分未褪的呆滞抬头,而后突然意识到什么。


    “停停停,为什么突然叫我这个名字!”


    她脸上窜出一股热气。救命,她都多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她还装作普通蝴蝶的时候谢淮屿叫叫就算了,现在他都知晓她的真实身份了还提!


    她可是天赋异禀惊才绝艳的昭唯帝姬诶!这样叫她成何体统!


    “还有,其他人呢?”她望向谢淮屿身后,空荡荡的,连根头发丝都见不到。


    哦,还是有的,谢淮屿自己的头发正随风翩翩起舞呢。


    “让他们先走了,否则怎么和你说悄悄话。”


    “苕苕,”谢淮屿将这两个字在齿间碾过,“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吗?而且这个名字是我取的,别人都不会如此叫你。”


    他握住云芙的右手,引着她触上他左侧胸腔。


    微弱的震感逐渐扩大,像是密集的鼓点,接连不断撞击这她的大脑。


    他望进云芙璀璨的双眸:“你听,每一次喊这个名字,我的心跳就会变快。”


    骗你的,只要看到你就会心动。


    现在云芙不止能感受到谢淮屿的心跳,她自己的心跳也快要冲破耳膜。


    她想,谢淮屿肯定也听到了,不然为什么笑容变得更深。


    他毫无征兆地忽然凑近,捧着她的脸,垂眸轻轻触碰她的唇,蜻蜓点水,只一瞬便分开。


    他的吻是凉凉的,像雪花坠下,化开后血液回暖,余下淡淡温热。


    果然再怎样嘴硬的人唇也是软的。


    谢淮屿指尖不舍地擦过她双唇,与她额头相抵,贪恋地汲取她给予他的温度。


    “我知道你喜欢我了,阿芙。”


    “我也是,很喜欢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