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芙愣愣地伸出手,花瓣落在手心,还未细细感受又被春风吹走,只残留清浅痒意。
谢淮屿直直望着她,嘴角勾着笑,费力地朝她招了招手,云芙这才大梦初醒般快步跑到他身边,扯着他胳膊翻来覆去看。
他肩膀还有血在向外渗。
云芙急得眼眶都有些泛红,手足无措地扯着他右边袖子去够左边肩膀,一时没控制好力度,惹得他倒抽一口凉气,云芙又腾地放手,任他手臂随意垂落。
她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恼,又很快转过头假装很生气。
“不亏你的!真是让你疼晕才好!我又不懂医术怎么知道还怎么给你治。”装着装着,心中却是当真冒出股火气。
真是疯子。
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可以对付邵随那年龄是他百倍的魔,还敢用这样的手段,万一没能成功出了什么意外,她要怎样向天族交代?
恐怕只有以死谢罪吧。
谢淮屿见她脸色愈发不好,迅速甩出缚魔索束住邵随,几乎只剩口气的人经此一击又吐出一大口血来。
他绕到云芙面前,伸出双手捧住她脸颊。
“我这不是想快些将邵随解决嘛?你也知道他这样的老东西难缠得很,不用这种办法必定还要耗上许久。”
云芙仍旧不置一词,盯着他衣服上擦手留下的血印,扯了扯嘴角,将他的手掌从脸上扒下来,谢淮屿立刻再次放回去。
“阿芙你别生气,我保证下次绝对不再如此,全听你指挥,行吗?”要放在以前他只会说“我爱怎样怎样”,但眼下他脑子里单单有对刚互通心意不久的心上人因为这件事厌烦自己的害怕,那般冷言冷语他实在说不出口,或者说,对云芙他只想说尽甜言。
“……我只是想看看储物袋里有没有能用的丹药。”
几声轻咳。
谢浔砚实在无法继续容忍谢淮屿用这般矫情作态说下去。
一颗透澈似琉璃的珠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弯弯弧线,精确无误地落在谢淮屿掌心。
“帝姬送的尘息珠正好派上用场。”说罢以折扇掩唇,又补上句“可别拿这伤口博人可怜了”。
这下谢淮屿不得不顺着他给的“台阶”下,他捏着尘息珠没好气地问谢浔砚怎么来了。
尘息珠散发的绿光贴近,很快愈合伤口,至少看起来不再往外面冒血珠了。
“听到钟声就赶快来咯,不过没想到你们动作这么快,我来的时候你们已经快打完了。”谢浔砚耸了耸肩。
他不知道谢淮屿幼年那遭究竟经历了什么,所有人回来之后都闭口不谈,他只能知道谢淮屿是被魔掳走。
方才看他们的架势也能猜到那堕魔就是当年掳走谢淮屿之人。只是他这弟弟从小就要强,即便是谢浔砚上前去帮忙他也不一定会领情,还不如让他独自报仇,反正自己和昭唯都在这,他绝对死不了。
再者,谢淮屿精得很,与邵随交锋之时偷摸看了好几眼云芙,怕是早就想好能顺便用这伤口换取她的温情了,谢浔砚可不敢耽误他追心上人。只是那时云芙急于场上惊心的局势,没能捕捉到谢淮屿的坏心思。
想到这,谢浔砚不禁在心中估算爱女如命的灵君同意将唯一的女儿嫁到遥远的外族的可能性有多大。
嗯……实在不行让谢淮屿入赘去灵族也行,反正他本人肯定一万个乐意,父君母后也不缺儿子。
不过几息没看,一抬头谢淮屿竟又上赶着贴在人昭唯帝姬身边,谢浔砚心中不住啧啧叹气。
云芙羞恼地将谢淮屿往旁边推。
“你能不能别靠我这么近!而且现在正事要紧好吗,赶紧先把邵随解决了!”
这人真是……粘人。
邵随被随意捆扎着扔在地上。谢淮屿拽着他领口将他提起来倚在石壁上,期间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净尘诀飞快卷过手掌,将方才触碰过邵随的地方清理干净,自然也带走了原本打算装可怜的血渍。
他看着邵随扭曲的右手嗤笑一声。
“不还是落到这种半死不活的地步,也不知道非要装什么。”
他正要再动作,被谢浔砚制止。
“行了,搜魂术的反噬太大,你方才消耗过多,还是我来吧。”
他手腕翻转,以指尖掐诀,寒光飞快射出,刺入邵随太阳穴处,随后又分出灵力与谢淮屿和云芙链接,以让他们都能看到搜出的记忆。
搜魂术是一种十分霸道的咒术,毕竟涉及最隐秘的神识大脑,被搜魂的人不是死,就是承受不了术法精神崩溃,从此痴傻半生。
被揪出的记忆像是戏台上上演的戏本,咿咿呀呀的一折一折唱着离合悲欢。
在邵随的记忆中,扑面而来的是深深的自卑与恨意。
……
邵随出生在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家庭。爹娘没有修炼的天赋,加之家中贫苦,故而都不过是老实种田的平凡人。
邵随是辰和大陆送给这个家庭的明珠。
在别的孩子蹦蹦跳跳拿着宝剑切磋的时候,他提着菜篮子偷偷跟在后面捡人家随意丢弃的书册和珍器法宝。
那些别人随意丢弃的东西,在他这里却是远如天边的明月。
他庆幸那些富家子弟的大手笔,又悄悄痛恨着自己的出身。
幼年的邵随就这样在石缝中展现出了极佳的天赋。
他捏着树枝照着捡来的阵法书在田埂边画防御阵,尚且稚嫩的笔触却让整片庄稼在雷雨中屹立不倒。
爹娘终于发现自己的孩子有着令人惊讶的天赋。尽管自己没有修炼过,他们还是拼尽全力四处求人将邵随送去大家族府上做伴读,而后又因展现出的阵法天赋被收作弟子。
即便如此,邵随对这个世界仍旧充满怨仇。
他厌恶周围衣着光鲜的同门,厌恶他们在看到他时投来的诧异目光,亦厌恶先生在课堂上夸奖他时着重提及的那句“家境贫寒”。
所以邵随想,只要他能变得更强,就能让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闭上嘴。
他开始昼夜不分地修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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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法,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只要萌生了退却的想法,他就会在脑海中无数次回想别人看不起他时的丑恶嘴脸。
如此反复,一次修炼间再撑不住,急火攻心生了心魔,邵随只能拼尽全力压制。直到心魔操控他杀死爹娘。
彼时被心魔接管身体的邵随以利刃刺死刚从田里劳作归家的双亲,对着尸体咆哮着质问他们为什么要生下他,为什么要他来到这样的家庭,回应他的只有他们逸散在空中的最后一口生息。
清醒后的邵随接受不了这样的场景,跪在地上哀嚎。
至此,邵随终成堕魔。
他脸上恐怖的魔纹让周围所有人都对他避如蛇蝎,也举着剑扬言要杀了他这祸害。是卧底在天族的魔族将他救走,带他去没有人会嘲弄他的魔族。
因此对于邵随来说,别人厌恶至极的魔族,却是救他于苦难的家人。他再也没有回去故乡,每日待在魔族的小窝点修习魔气。
后来魔族计划败露,几乎被天、灵、妖三族诛尽,邵随心中自然充满仇恨,尤其将天族视为一生之敌。
看到这云芙不禁被气笑。
这邵随真真是个蠢的。
他爹娘在家中这么贫苦的条件下都要将他送去修习,已经超过多少人?做弟子时的确有一些目中无人的公子哥瞧不起他,可绝大多数人都会帮他说话,念在他家中条件不好,连修炼资源都会为他让出些许。
而邵随认为戳中他自尊的先生,也会拿自己的灵石悄悄补贴他,这也是为何邵随为何有时会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到新的衣裳或是些法器,只是他从未往那方面想,只以为是府上发放给弟子的东西。
从始至终,最看不起邵随的人只有他自己。是他目光太过狭隘,只能看到自己厌恶的部分,将所有人都想象成欲要加害于他的恶人,却想不明白这世上永远是善意最多。
堕魔也是他的必然归宿。他没法放过自己,也没办法放过别人,没有当场走火入魔爆体而亡已是极其幸运。
再说了,他都变成会威胁到生命安全的堕魔了,凭什么指望别人还能对他有好脸色。
旧日的同门师长才是真正寒心,善良就喂给了这样的人。
记忆还在继续往下走。
戏折中出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人——妖后。
在邵随的记忆里,妖后是在邵随决定要报仇后登上了戏台。
妖后以素簪绾发,穿着一身白衣,眼神中是与他如出一辙的悲伤和痛恨。
见面第一句,她说:“我知道你是魔。”
下一句:“是否要与我合作?”
邵随对此表现出强烈的不相信。
这可是妖后,理应以守护妖族、守护辰和大陆为准则,可现在她站在他这么一只魔面前,问他要不要与她合作。
“为什么?”
妖后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因为我要向一个人报仇。”
真怪,邵随想。堂堂妖后,有什么仇是她报不了的?竟一定要与魔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