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意也没料到他态度急转弯,她急性子又噌噌冒了出来,二话不说一把扣住他手腕:“那也由不得你,你必须跟我把话说清楚。”
辞缘脸色如霜,手中一空,簸箕也被她夺走,丢到一边去。卿如意就像拉一头倔牛,直拽着他往回走。
游逢安脸上笑意维持不住了:“卿妹妹,我这一趟来得不容易,阿母她本就卧病在床,你阿爹又来了,理应我尽待客礼数。”
辞缘闻言就是一顿,本还能跟着走几步,现下是动也不肯动了,五指紧攥成拳,指关节发白。
她明明答应他,不会丢下他。可现下又是个什么次第?
他只觉妒火中烧,先前大雨阶下,那股暴戾劲,于酒气的熏陶下,再度横生滋长。
饶是游逢安有再多理由,若是一个外男,如何也不能私见卿如意,可看他最开始喜笑颜开的样子,定然是轻轻松松就进了相府。
无人阻拦游逢安,除了成她未婚婿,还能是哪种可能?
辞缘一声不吭,杵在原地,迎上游逢安恼火的目光,大有水火不容之势。
卿如意拽不过他,饶是她再如何钝感力,如今也意识到场面氛围古怪起来。
“是我考虑欠妥。哎碧桃,你来得正好,先送世子哥哥去厅堂,我马上就来。”
碧桃看着她紧扣辞缘的手,神情也微妙难言:“小姐,笃行才查清楚,前几日才同你说明,怎么你还要同他……”
“碧桃,还不快去!”卿如意厉声打断,碧桃只得垂首,恭敬退离。
辞缘将一切尽收眼底,他很敏锐,自然察觉出其中端倪,眉眼间又浸润几分冰冷雪意。
很明显,卿如意已经怀疑他身份了,他没有想到,他的好师父竟再度食言,又背着他,唤人查他底细。
等到人都走没影,卿如意才松开辞缘:“我就问你几句话,犯得着那么冲吗?”
辞缘似笑非笑,凤眸微眯:“冲?师父,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世子殿下大有能耐,弟子不过是一个唱戏的,如何同他比?”
卿如意眨眨眼,嗯?他这句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她又摸不出哪里有问题。
辞缘依然弯着凤眼,瞧不出半点忤逆她的意思。
她叹息一声,气势软了几分:“辞缘,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我这不是亲自登门,就为同你放下隔阂,好好聊几句吗?我只问你,阿爹还罚了你什么?那日你在我阶前跪下,也是我阿爹的命令是吗?”
他乌泱泱眸子定住,视线沉静:“是。”
卿如意一梗,碧桃没有骗她。
“但我擅作主张,来师父门前跪下,这本不是老爷的意思。”辞缘垂眼看她,“是弟子觉得愧对师父。”
“可你同我说,戏服不是你烧的,那你从何而来的愧疚?”卿如意眸中不解,辞缘亦然困惑一瞬。
“弟子其实一直没有想明白一件事。”辞缘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师父,你那日分明清醒着,为何还任由弟子胡来。”
卿如意面上陡然滚烫起来,而他面色平静,长长袖袍逶地:“只要师父狠下心,同碧桃一道对付我,轻轻松松就能脱身。何至于还要大费周章,叫碧桃去备水?”
他声音本就绵绵勾人,说起这番话更是带了几分春意,卿如意一颗心都被提起来了,而他不依不挠:“弟子何德何能,甚至还要师父屈尊降贵,亲自替弟子脱去衣……”
“那是你死死拽着我不撒手!”卿如意急得差点破音,眼前少年却只是眨着无辜的眸子,仿佛这一切都是她的诬告陷害,倒成了她做贼心虚。
“是,师父向来光明磊落,反倒是弟子的不是,”辞缘噙着讥讽的笑,光明磊落咬字极重,“惹得师父做出这等不堪之事,所以弟子才前来请罪。”
她焦躁地卷起头发,没有听出他前一句的夹枪带棒:“我不可能丢下你不管,那是你的清白,我毕竟是你师傅,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你失了一切。”
“师父,你是一心向着我的。”
辞缘一口咬定结论,眉眼弯弯,目光直逼她面门,容不得质疑。
可他眸中又存了点酒意,看得人晕乎乎的,全然忽视其中冒犯之意。
发丝勒得她手指发疼,卿如意不由低下头,闷闷嗯了一声。
“好,这是师父你亲口承认的,那弟子更不能明白,师父既然一心向着弟子,为何还要丢下弟子,认下未婚婿。”
五雷轰顶般,卿如意手一抖,发丝在胸前毛躁炸开,她眼睛瞪得溜圆,无稽之谈!
“我何时找过未婚婿?游逢安和我八字没一撇,你在胡说什么?”
辞缘含着温柔的笑,直勾勾凝视着她,二人陷入死水般的沉默。
未几,他才敛眸,收回暗藏刀锋的视线,仍是纯良无害的模样:“是弟子一派胡言,多有冒犯。”
卿如意稀里糊涂地松了口气,自顾自向下说道:“再者,你这句话,多有不妥,师徒和夫妻,二者并不一样,你曲解了二者感情。”
辞缘睫羽抖动一瞬,他当然明白这一点,但心中有什么东西正破土而出。
回想那榻上种种,她放在他胸膛上颤抖的手,他不信她真的没有生出别的情愫。
如烈火烹油,心中焦灼难耐,他盯着她细弱脖颈,十指收拢,愈发想逼问出口。
“所以这一切都是一个误会,戏服不是你烧的,罚跪是你心甘情愿而非受人指使,为师反而主观臆断,强加莫须有罪名给你。”
她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辞缘眼尾下垂:“是。”
他越是这样,越能激发卿如意心中愧疚:“是我对不住你,我自会还你一个公道。你回去罢,我走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敢陷害你。”
说完她便大步流星离开,身后少年分为安静,她不知道那落在自己身后的视线,有多凝重。
辞缘提回簸箕,膝盖还隐隐作痛,步履沉重。
因为她,他差点压制不住心中的恶,糟糕透顶,这会令他同卜算阁失之交臂。
更麻烦的是,卿如意已经怀疑他身份了,他必须想办法获得她的信任。
他必须冷静,控制所有情感。
木叶沙沙,游逢安等得茶水都凉了,卿如意才出现。
“卿妹妹,你同那戏子,怎么还保持来往?”游逢安一张脸都拉得老长,这话她可不爱听。
“那是我徒弟,再者,我也没同意这门婚事。”卿如意毫不退让,挥挥手遣走碧桃,在游逢安身边坐下,“开始正题吧。”
游逢安还想再说几句,可她眼神犀利,比起长公主训话的时候还要吓人。
“戏服一事,首先肯定与我无关,毕竟我和你是一条阵线的。”
这不是废话吗?卿如意眉头拧成川字:“我知道。”
游逢安收起那些小心思,蔫蔫道:“那种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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绔子弟,我结交可少了,这不败坏我名声吗……”
“游逢安!”
“好好好,思来想去,就只有那王大公子,王宴,干得出这种事。”
“王宴?王?又是知州府?”
卿如意一时间脸色黑得能滴墨,王大公子,这不就是那次春日宴,同游逢安过招的人吗?
“这知州府的人还没老实呢?”卿如意一双眼都冒起小火苗,山雨欲来风满楼,游逢安都小心给她倒了杯水:“你先冷静。”
卿如意仰头饮尽,看向游逢安,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此仇不报非君子,这王宴,我还真要去亲自整整。”
她拍案道:“他王宴怕什么?”
游逢安老老实实作答:“蛇鼠虫豸,他有洁癖。”
卿如意眼睛都弯作月牙,心下主意已定,她瞄了眼游逢安,大事解决,接下来便是些小事了。
她搁下茶杯,自顾自再添,茶水敲打杯壁:“游小世子,我明明说是书信往来,可你明知姑母尚在病中,却丢下姑母来我相府,可知阿爹难免会问责于我?如此反叫我平白受了无妄之灾。”
溅起几滴茶水,险些烫到游逢安的手,泛起淡淡热雾。
她明显在算账。游逢安看着她明艳五官,喉头干涩。他就是心有不甘,想亲自寻她,讨个答案——他不明白明明是青梅竹马,她为何不嫁?
“是我考虑不周。”
卿如意也不打算听他道歉,她淡淡看向窗纸上的人影,碧桃一直在门外偷听,当她不知道般。
她是缺心眼,但又不是傻。
“我那丫鬟,着实给我添乱。此事同碧桃脱不了干系,你说我要怎么惩治她才好?”
她声音平静,却好似隐藏巨浪惊涛。
游逢安本斟酌着如何问话,听她语气不善,眉心一跳:“家法处置?她都做了些什么?”
卿如意单手撑着太阳穴,扣着桌案:“焚烧线索,又陷害我那弟子。辞缘本就受了伤,还跪在大雨中,我却听信她佞言,倒是苦了我徒弟。”
“那自然是得家法处置。没记错的话,可是二十大板?这不死也得脱层皮吧。”
人影颤动,转眼间木门大开,碧桃扑于地上,直抖着嗓音哭道:“小姐,奴婢知道错了!二十大板,求小姐开恩,奴婢再也不敢了。”
说着便磕起头来,抖若筛糠。
游逢安直咂舌,惹了这从不吃亏的主,哪里有什么好果子吃。
卿如意幽幽叹息:“就算我同意,可我那徒弟不乐意啊。要想人莫知,除非己莫为,冤有头债有主,碧桃,你骗了我,我没赶你出府都算好了。来人啊,拖下去。”
碧桃不可置信地看着卿如意,她都是为了小姐好,可小姐根本不买账,甚至还想着为那戏子出头。
她哭喊着,如何也挣不开左右挟制:“奴婢也都是为了小姐啊,那戏子如何能……”
很快便有机灵的捂住碧桃的嘴,卿如意看着小丫鬟泪流满面,眉心一折,错开眼不再看下去。
戏子二字她都要听出茧子了,哪来耐心继续听。
“望你受了刑罚以后,少说点骗鬼的胡话,老实做人,毕竟,我可不会轻饶再犯之人。”卿如意最后撂下一句,便悠悠看向游逢安。
她眸光冷厉,怒气喷薄:“今夜子时,我们潜入知州府,你比我熟悉路径,带我去王宴那儿,我要叫他,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