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戒于她》by十有九溺
首发/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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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吃，我不吃。”沈北淮打翻了那碗粥，眼圈猝然红了，“我不能喝，我只要喝了，我就会有力气，我有力气，就一定会把你绑起来，再也不让你走。你趁我现在没有力气，走吧，赶紧走吧。”
他说着，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砸，“我知道你怕我拿救命之恩要挟你，宁愿扔下京城的一切也要躲着我，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啊？我有那么让你讨厌吗？救你是我心甘情愿，我没有想过拿这个逼你什么，我只是想待在你身边，我只是想保护你……你连这个都忍受不了，现在又何必跑过来给我希望啊？”
他的眼泪全部都砸到姜凝心上，她捂住胸口，只觉得呼吸都困难。
她究竟是做了什么，竟让沈北淮伤心到这种地步？可她明明只是做了正常人该做的事情啊，沈北淮现在凭什么那么委屈，比起他曾经做的那些，她此刻做的这些简直小巫见大巫。
沈北淮又哭又笑，“你走吧，姜凝，现在就走，别让我再见到你，也别让我知道你的消息，我只要知道了，一定会犯浑，一定不会让你走。我求你别来关心我，别来逼我犯浑了。”
姜凝强忍着胸腔的情绪，抬手给了沈北淮一个耳光，“你以为你现在就不犯浑了？你以为你现在就没有要挟我吗？赶紧吃饭！”
沈北淮被这一巴掌打的头偏过去，他慢慢的回头看着姜凝，面如死灰：“我没有，我只是给你想要的，你不是希望我死吗，我现在让你如愿。”
“放屁！”姜凝爆了粗口，“我他-妈只是去沪市工作一阵子！托你爹的福，我不去他就对我妈的花店下手！你至于要死要活吗？”
“我不信。”沈北淮冷笑一声：“我爸说你不想见到我了，主动找他谈的条件。”
“胡说八道！”
姜凝就知道沈岩这老狐狸没安好心，她没好气，“你能不能长点脑子？你爸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你不问问我？”
沈北淮眼里迸发出惊喜，可很快就黯淡了，“那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他无法形容一睡醒看不到姜凝的恐慌，无法回忆那天落空的心情。
在他以为关系有所缓和，姜凝给了他一点希望时，她却不闻不问直接消失，给了他最后一击，彻底把他打入深渊。
“不想回！”姜凝冷着脸，“我不想回不行吗？”
沈北淮一下子委屈了，嘟囔着：“说什么不想回，不还是为了躲我吗。”
姜凝最受不了他这样，她烦躁的跺跺脚，耐着性子说：“我没打算在沪市长待，而且你爸说了，如果半年后，你还是不愿意放手，就不管了。”
她以为这话说出来，沈北淮会相信，可他的神色更黯淡了，“是我爸妈让你跟我说的吧，你们串通好了骗我对吗。”
“我骗你干什么？我有必要骗你吗？”姜凝气得又想给他一个巴掌，“你以为我稀罕骗你？只有你这种人才会干出来一次次骗人的事情！”
沈北淮直勾勾的看着她，半天，小声说：“那……那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走。”姜凝有意气他，“我当然要走，免得你死活不肯信。”
沈北淮如同遭了重击一样，嘴唇直发-抖，他就这样看着姜凝，眼泪无声无息的掉下来了，越掉越多，越掉越快。
姜凝转过脸，不敢再看沈北淮那双眼睛含-着泪。
可下一秒，她就忍不住摸上沈北淮柔软的头发，轻声道：“真是受不了你，别哭了，多大人了还一直哭，丢不丢人。”
沈北淮慢慢的、却非常坚定的抱住她的腰，平日有力温暖的怀抱在此刻软绵无力的让人心头发酸，但他还是用尽全身力气抱着姜凝，就像溺水之人抱紧了最后一颗稻草，“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姜凝眼眶湿润，她拍着沈北淮的背，深吸了一口气。
她以前就觉得沈北淮够磨人够难缠了，怎么现在更磨人难缠了？
“姜凝，我求你，别离开我，别再离开我。”沈北淮的声音简直让人心碎，“我求你了，别走，别再走了，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他只是反反复复的说着这几句话，可却像一根根细密的针扎到姜凝的心脏，裹着心脏的那层玻璃墙，应声而碎，彻底消失。
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沈北淮又赢了。
只要关于沈北淮，她那些理智就没了，她总是瞻前顾后，不敢直视，宁愿给自己裹上层层叠叠的壁垒，也不愿意给自己一丝一毫的希望。
亲手掐断那些期许，就是因为害怕重蹈覆辙，害怕再来一次难以承受。
可是有什么大不了呢？
人生不过三万天，不长不短，最后终归会零落成泥，消失在这个世界，不如给自己一次机会。
最后一次。
姜凝心思千转百回，可那些话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句平淡的话，“好，我不走。”
简简单单四个字轻飘飘的落下，但却瞬间击穿了沈北淮的心脏，他猛的抬起头，“你说什么？”
“我说。”姜凝看着他，平静的重复了一遍，“好，我不走。”
沈北淮瞪大了眼睛，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你、你说，不走。”
“对。”
沈北淮抖着唇，他抱紧了姜凝，可很快又松开，“姜凝，你知道你说了什么吗？你这是什么意思？哄我吃饭？”
姜凝情绪已经快要控制不住，可她面色却异常沉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答应你爸去沪市，不仅仅是为了钱，也是为了好好思考，现在我思考完了，我给你机会。”
沈北淮傻傻的笑了一下，很快又惶恐不安，“你、你没骗我对不对？我没出现幻觉对不对？现在一切都是真实的对不对？”
“对，对，对。”姜凝注视着他的眼睛，“我现在给你机会，给你一个重新开始重新认识的机会。沈北淮，最后一次了，如果你不值得，我……”
“我值得！”沈北淮迫切的打断她的话，“我绝对值得！”
他欣喜若狂，激动的抱着姜凝又亲又叫，“姜凝！姜凝！姜凝！”
姜凝听着他的声音，感受着他温暖的气息，那股积压-在心底的郁结之气终于慢慢消失了。
那些反复折磨她、纠缠她的情绪，在此刻如同慢慢升起的太阳，最终突破黑夜、散发着浅淡却会越来越亮的光芒。
沈北淮死死的抱紧姜凝不松手，最后因为没有进食晕睡了过去。
姜凝看着沈北淮脸上的泪痕，叹了口气，伸手一点一点给他擦干净。
爱一个人，究竟是福是孽？
……
把沈北淮安顿好，姜凝没着急出去，而是去了趟卫生间。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无措、茫然、眼角挂着泪的脸，原来她也哭了。
姜凝怔怔的看着，仿佛与两年前的自己重叠了，那晚过后，其实她在卫生间独自待了很久很久，脸上的神色跟今天一模一样。
时间真是奇妙。
她洗了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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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调整好情绪，最后看了一眼沉睡的沈北淮，轻轻关上门出去了。
沈岩和彭慧在客厅等她，俩人分开坐在两个沙发上，距离很远，可彼此的鞋尖却朝着对方。
这个世界上，感情最是虚无渺茫，可偏偏万千人为了所谓的感情，不惜献祭上一切。
看到姜凝下来，二人同时抬头。
彭慧率先开口：“看来已经哄好了。”
姜凝点点头，“嗯，他睡着了。”
彭慧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的担忧变成欣慰，“谢谢。”
沈岩冷冷的盯着姜凝，唇角动了又动，可最后一个字都没说。
姜凝站在二人面前，淡定的任由沈岩打量他，平静道：“我这次回来，不是因为你的低头，而是因为沈北淮，你用不着瞪我，如果不是你逼我去沪市，他也不至于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归根到底，也是你的错。”
沈北淮对外人八面玲珑和对自己人的无理取闹，归根到底，也不是一天长成的，也少不了沈岩的娇惯。
沈岩脸色很难堪，“你教育我？”
“我没有义务教育你。”姜凝可以说是非常冷淡的宣布，“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踏进沈家大门一步，但京城我也不会再离开半步，你但凡敢拿我在乎的东西威胁我，我就让你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沈北淮。”
沈岩面色铁青，“你敢！”
彭慧制止了他，“够了，阿岩，你该放手了。”
沈岩忿忿不平的瞪了彭慧一眼，但最后那些难听话还是没有说出来，他指着姜凝扔下一句话，“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好自为之！”说完气愤的摔门而去。
彭慧看着沈岩的背影，叹了口气，“抱歉，他也被我惯坏了。”
姜凝没说话。
彭慧又问：“你和北淮谈的怎么样？”
姜凝沉默了一下，选择实话实话，“我想给他一次机会。”
彭慧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又惊喜的问：“真的？”
“对。”
姜凝点头。
她想，真不愧是母子，连她说真话都要再三确认。
彭慧高兴了好一会儿，又担忧不已，“姜凝，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他折磨自己才答应的？”
是也不是。
姜凝思考了一下，慢慢地说：“我确实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自己折腾的命都没了，尤其他受伤是因为我。在沪市的这一个月，我想了很多，也思考了很多，是孽也好，是福也罢，或许人真的有前世今生，想断也断不干净，与其互相折磨，不如给彼此一个机会。”
彭慧忍不住笑了，她这次是真的长舒了一口气，“姜凝，你放心，经过这次教训，他一定懂得什么叫做珍惜。我很感激你，真的，谢谢。”
姜凝跟着她笑了笑，但没接她的话。
沈北淮会不会好好珍惜，她不知道，也不会有人给她答案，但人生苦短，生老病死或许就是下一秒的事情，活在当下就够了，又何必杞人忧天去思考一个人会不会变心呢？
就像她父母，享受过、体验过，就足够了。
尽人事，听天命。
彭慧又道：“姜凝，这几天你住这里好吗？如果不愿意见到我丈夫，我让司机送你们去那边居住。”
“好。”
姜凝确实不愿意见到沈岩，而且她也不愿意住在这里。
彭慧温和的笑笑，“那我一会儿就安排人送你们过去，你放心，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我会把老宅的人都送过去。”
姜凝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