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后院骑驴[VIP]
备受宠爱的小女孩开心享受属于她的生日小蛋糕, 即便小凌芷本人并不知晓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纪念,凌宴秦笙不约而同放下工作,专心陪她过生日。
工作很重要, 但她们的孩子更重要。
忙里偷闲,秦笙花心思筹备女儿的生辰礼, 一匹小马鞍,还有身深蓝银白骑装,云纹简单大方, 笔挺飒爽,和她们身上的情侣装一个模样, 全家亲子装。
小凌芷穿上瞧着精神极了, 明媚的笑脸稀罕巴巴摸着上头的纹路, “真好看,谢谢娘!”
忙不迭把马鞍往小驴身上套。
小驴白嘴动了动,很是顺从的站定配合小主人。
爬上驴背,小凌芷紧握缰绳驱动小驴,昂头挺胸威风凛凛,“母亲看我!”
分明在自家后院骑驴, 愣是让她骑出千军万马的气势,笑死人了, 两个年轻的母亲被她开心感染,嘴角咧到耳根,跟在身侧小心护着。
小凌芷过了骑驴的瘾还嫌不够高, 转而坐在凌宴肩头骑大马,整个崽高兴疯了。
爱会疯狂滋生血肉, 小崽长高了、也壮实了,活泼开朗健康大方, 老母亲欣慰极了,凌宴勉强原谅小崽子不合时宜的催生,带她去拿自己那份生日礼物——一辆小自行车。
带儿童支架的那种。
小凌芷不明所以,坐上去小腿一蹬,车把晃晃悠悠的冲了出去,“哇!我跑了!哈哈!”
活力满满无所畏惧,小狗追上去撒欢。
凌宴不禁一愣,那小小的人儿眉宇像极自己,可张扬肆意的模样又和秦笙一个模子刻出来似得,这是她们的崽,这种感觉委实妙不可言。
如果小崽子不催生的话就更好了,要多多,要来一辆自行车,凌宴心情有一点点复杂,秦笙知晓她陈年老梗的微妙,笑着揶揄道,“真送自行车啊,那链条费了不少功夫吧?”
用来为钢板打孔的冲床给自家闺女弄个自行车玩玩很正常啊,衍生出来的冲压机还帮老婆压制药片来着,只是工序繁琐了些,没什么大不了的。
“还好,你也有一辆呢,待会去骑骑看?”端水大师凌宴说得轻描淡写,可那股求表扬的小得意劲儿太明显了,秦笙缠上她的手十指相扣,唇角压不了一点,偷偷亲了一口,“夫人好生贴心,我们一会再去。”
今天的主角是芷儿,她们晚一点再谈情说爱不打紧。
凌宴还嘚瑟着,一眼没照顾到,小崽奔着墙就去了,她一个箭步冲上去薅住车屁股,墙头勒崽,“哎呦我的小祖宗。”
“好玩!真好玩!”小凌芷嘻哈拍手,像个地主家的傻闺女,“它好快啊!”
凌宴专心护崽,教她骑车,秦笙笑眯眯偷师。
科技水平进步,可玩的东西也多了,自行车、橡皮筋,全是新奇玩具,小凌芷开心,秦笙也玩的不亦乐乎,一番礼物玩下来小人碎发打绺,红扑扑的脸抱住凌宴大腿耍赖,“我累了,母亲抱。”
跟她娘一样能撒娇!凌宴认命抱崽,小凌芷贴在她脸上,软乎乎的小嘴亲在脸颊,秦笙也要有,“谢谢母亲和娘。”
雨露均沾,萌的人心都化了,“不客气~”
玩累了的小凌芷乖乖坐在秋千上看双亲忙碌,又要做大餐了。
蒸锅白气涌出,拳头大的闸蟹整整铺了两笼,比去年丰盛的多,她们身子养好了,终于能好生享受一番。
满满的蟹黄唇齿留香,那种甘甜令人欲罢不能,秦笙发出舒适的叹慰,这才是生活啊!“舒服~”
小凌芷猛猛点头,她看到了,晚上有她最喜欢的排骨,“我最喜欢中秋了!”连着两天都有好吃的!
二人嘿嘿一笑,十分默契地等孩子自己反应过来,她对世界的认知提升的非常快,估摸没过多久就能意识到八月十六是什么日子了。
香味飘出老远,食堂有蟹子,自己这里也有,萧王挣扎一番,没去打秋风。
塘里的蟹子只有这六成大小,和月饼一起成了中秋节礼送到各家,孩子们也跟着尝个新鲜,这个中秋过的很圆满,倒是秦凌氏族的生祠风声放出去,许多端午时往来送礼的人家没了音信,似是打算划清界限,这样挺好,安安稳稳过她们的小日子,不用费心回礼了。
苏南风那边压根不用费心,有好东西送过去就是,一时间苏南风仿若重回江南,各种蟹子做法吃了个遍,跟前伺候的年轻侍从剥蟹子技艺炉火纯青,稍稍疗愈了她疲惫的心灵。
除了苏南风,得她们着重送礼的也就丁、潘两家,丁家祖母不肯丫鬟喂食,颤巍巍的手舀了勺蟹肉送入口中,半晌,含糊问道,“秦大夫的节礼回了么。”
“金簪、玛瑙手串、翡翠吊坠各一对,成双成对的物件,秦大夫会喜欢的。”丁浩然回道。
“莫拿人家当寻常妇人!”华而不实,秦大夫看得上眼?送的什么玩意,丁家祖母很是不满,若非说话不利索都想骂他两句,“去我库房挑件文房四宝,王公的字画,还有你爹送回来的上好燕窝、药材,一并送去。”
丁浩然连忙应下,“孙儿思虑不周,我这就去。”
潘霄就没他这么好的运气了,大过节被他爷大耳刮子扇的噼啪响,脸上开染缸,“再说一遍你送的什么?!”
“画册啊……我珍藏的。”吃了人家的美味蟹子,潘霄思来想去决定忍痛割爱,他捂着脸委屈的不行,“金贵着呢,我没送便宜货!”
这是金贵便宜的问题吗?他那画册哪有正经东西,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去了,竟然拿去送人,知晓的时候东西已经送到了,潘老爷子眼前发黑,差点被他气厥过去,“不学无术还敢嘴硬,你个不着调的逆子!我打死你!”
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团圆中秋,过节就要有过节的样子,整个工坊飘荡着蟹子的鲜香气息,人人有份,多的要买才行。
雨晴眉飞色舞守在食堂蒸锅边,仔细嗦蟹壳里的肉,吃完一只从锅里捡新鲜热乎的,盘里堆满碎壳,“十娘!晚上给我留一盘!”
廖十娘哭笑不得应了下来,“待会我让人捞些送回来。”
“十娘最好了!”雨晴小嘴像抹了蜜似得,廖十娘嗔她,“油嘴滑舌,吃你的去,少来寻我开心。”
“嘿嘿。”
月明瞧雨晴美滋滋的享受样,满心无语,她吃一中午了,嘴愣是没停过,挣的银子全打点那张嘴,还有钱安度晚年么,她对此表示怀疑。
而雨晴不以为意,“不吃饱怎么干活啊?”
理直气壮。
月明真不知道她这么贪嘴,原来也没看出来,这是暴露本性还是背靠家族有了底气?
大概二者既有,在这生活各方各面都很舒适,姓氏选好了,雨晴替她多问一嘴,那道士说皆可,她们跟着秦笙,也就随她姓秦。
月明默了默,摸出块碎银也买两只,看着册子安静啃食。
看她开窍了,雨晴非常欣慰,凑到月明跟前,“听说这蟹子送到外头卖好贵呢,东家给咱成本价,一年就能吃这么一回!”当然要吃个够了。
月明点了点头,不止蟹子,外头好些东西是家里产的,比如风靡一时的香皂,很得富家小姐欢心,那对付黑羽令的香料也闯出名堂,恰逢过节来往诸多,主子派她排查几户人家,“我要出去一阵,你好生教孩子,下午的课笔记也不能忘了。”
雨晴看她认真学习的劲头自愧不如,呜呼求助,“我跟你换,让我出去吧!”她认字,但写不好,比起学习她宁愿出去探查。
外出任务轮班来,这次轮到月明,她无情婉拒,“不行。”
雨晴嘎嘣咬碎蟹钳,摸出个东西狠狠丢给她。
月明:?
“我跟道长求得平安符。”本来给她自个用的,雨晴神神叨叨的碎碎念,“我觉得就是那几户人家了,你可得平安回来,别浪费了我的符!”
沉默片刻,月明收到怀里,“多谢。”
雨晴看了眼日头,抹了把嘴往外跑,“我跟人约好了修脚,十娘,我还有两只蟹子存上你别忘啦!”
没等人开口,雨晴风风火火跑没了影。
月明:……
那修脚师傅是镇上来的,拖家带口,以前修驴蹄维持生计,现在也负责给牲口修蹄子,闲暇时分给人修脚赚些外快,那雨晴也真敢去,月明说不出话。
不多时,上工的人们避开日头回来用饭,兴致勃勃地念叨机器有多好用,坐在角落的月明本能听了一耳朵,这事她知道,家里很多机器,十几台脱粒机光靠脚踩,割下来的稻穗当天完了,快的吓人不说,还不费力气。
最吓人的还是脱壳机,不用人也不用牲畜,放水车那边自己就磨出来了,再用扬谷机吹开稻壳,大功告成,别人还在地里割稻谷,自家白花花的大米已经送入粮仓,登记造册,细细算来,全程耗时最久的竟是晒谷……
更离谱的是这竟然是个小孩的功劳,月明见过小阿云,聪明、勤奋,满心为家里分忧解难,几次见她都在看书写画,上面的内容自己一点看不懂,似是凌大人教的,感觉好像没那么不可思议了。
现在家里忙着刨甜菜,听说要用来做糖,软糯可人的小主子说绵白糖可好吃了,还有人在摘果子、做蜜饯,好像还要做酒,小主子还说黄桃罐头也好吃,见多识广的杀手不知她说的是什么,不过要做很多的样子。
等她回来的时候应该能吃到吧,想到这,月明忽而一愣,自己竟然期盼起回家来了?
作者有话说:
秦笙:……我没想到你真“生”了个自行车。
凌宴(端庄微笑):陈年老梗,但好用。
地主家的傻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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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2章 三百回合[VIP]
疫病风险解除, 城池放开解禁,月明乔装成农妇,随蘑菇小队混入县城, 直入城东,她那位旧主顾拿下这块地界, 正适合隐藏。
排查需要时间,这次潜伏任务由双方合作。
继整个北地馅饼行业遭受毁灭性打击后,现在肉包子也惨遭牵连, 趁乱收割一波的黑羽令再无建树,掉头探查幕后主使, 她们演完戏早跑了, 黑羽令没头苍蝇乱撞半点没查出来, 继而隐匿下来,阴沟里的老鼠对此甚是熟稔,行事低调许多。
然而香皂、香料横空出世,香皂比香料还方便,气味能维持许久,百姓甚是中意, 手头稍微有点钱的身上都弥漫着那股清香,与此, 对其感到不适的人家自然而然脱颖而出,几轮排查下来,目标再明了不过。
香料铺子已布下天罗地网, 瓮中捉鳖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问川那队在郡城扫清王府威胁,而另一队老熟人回到苏小姐身旁, 再见听海,那位深得苏南风真传的女人, 从她审讯室出来的不死也废无一例外,心狠至极,尤其她脸上那道长长的疤,月明每次见她多少有点胆寒,对方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之时尤甚。
听海笑吟吟的打量她几眼,立马布置任务,她们需要伪装成丫鬟、小贩在目标附近潜伏,寻找其联络黑羽令的证据,草木谱的上线以及运输邪血的线索。
不能暴露惊动敌人,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有搭档配合就还好,月明对此颇为擅长,心情比较放松,她话不多,同僚像以往那般随意打过招呼,各自散去准备行动。
听海脸上的疤痕微微一动,“你气色不错,小雨晴呢。”
品蟹、修脚,听说还要去新修好的澡堂泡澡,滋润的很,月明颔首回道,“雨晴在家。”
昏暗烛光显得她脸上的疤痕更为可怖,听海“嗯”了声,没再寒暄的意思,挥手撵人。
外头赌徒嘶吼,或欣喜或哀嚎,唾沫星子乱飞,各种污浊气息乌烟瘴气,月明不禁回想家里干干净净的饭堂,还有方便至极的洗澡间。
不怪雨晴满心安度晚年,那的确是适合生活的地方,而杀手要的是生存,月明波澜不惊的想着,掌心扶上藏在心口的小药瓶,还有那枚护身符,她一定要顺利完成任务,以及……平安回家!
不起眼的农妇碎步穿过赌坊,眨眼间泯于众人,无人注意到的天空,鸟儿翱翔划过。
孩子们很快发现沉默寡言的武习教头没在家,不大习惯,“月明教头呢。”
“她探亲去了,回来要检查你们功课的!”忽悠小孩,雨晴不在话下。
月明教头话不多,却颇为严厉,领到滑板车的孩子飞快逃离案发现场,没有代步工具的撒丫子快跑,做鸟兽散。
雨晴敛了笑意,抿唇叹气。
毫无疑问,月明费心守护的人同样惦记着她,盼望她平安归来。
“以月明的能力,年前一定能回来。”角色互换,如今掌握主动权的是她们。
敌人强大且残酷,那时的她毫无头绪,她会害怕无非是因着无知,畏惧黑羽令神出鬼没,而查到如今这个地步,随着真相一层层揭开,恐惧荡然无存,即便秦笙拿勺挖着桃核,她的自信判断也很有说服力。
时至今日,纵使大张旗鼓挑明身份,秦笙也不怕黑羽令蜂拥而至,只是没必要把简单的战争复杂化,谁给她的底气不言而喻。
眷恋的目光落在削桃皮的凌宴身上,她的爱侣憨憨点头,“那几条线查完也就差不多了,别让它们耽误咱出海。”
秦笙舒尔一笑,娇俏比了个OK的手势,暗线早已布好,一切尽在掌握,“对了,你何时去邻村,我同你一起,免得深山大猫把你叼走咯。”
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大老虎,只能说猛虎山名不虚传,秦笙要去撑场子,以免猛兽骚扰煤矿开采,顺便雇些护卫,驱赶前来探查的外人。
部件生产完毕,通过测试,蒸汽挖掘机该奔赴工作岗位了,史无前例的大家伙要凌宴亲自坐镇组装,能忙里偷闲出去谈情说爱一天,凌宴简直求之不得,“那就先谢过夫人护我周全了。”
做作的小媳妇腔调逗得秦笙合不拢嘴。
矿区深入山林,修了路也很难走,出动挖掘机看似大材小用,实则免得人力耗在路上,人才是最关键的。
驾驶员的人选也不用担心,知晓挖掘机的都想去操控那大家伙,沈家姐妹跃跃欲试,铁匠和他闺女也想出门,莫说大家,凌宴秦笙都想去。
太好玩了,谁能拒绝的了挖掘机呢,反正开采一天够人工搬半个多月,轮班过去体验也好,以后的人选更不用担心。
现如今大小姑娘们对能弥补力气差距的器械十分着迷,经常能看到木头泥巴制成的模型,研究实践、勇于探索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对化学的兴趣还在培养,相信以后她们会投入各种岗位,成为这个世界掷地有声的力量。
挖掘机技术一定还是自家的强。
未来这群“先驱”会不会拿到熟悉的剧本,被所谓力气更大更能吃苦的人抢去操控权,被人抱团排挤驱逐,从此行业查无此人,女人阴气重不吉利类似诸多重重……凌宴心里门清,而不清楚的人也早晚有一天会意识到。
当下她只需把处理好的黄桃塞进罐子,加糖加水上锅蒸熟,给她心爱的老婆孩子做好黄桃罐头,静待后续即可。
家里的黄桃没够,她让人去别的果园买了不少,廖十娘和小工正跟堆成山的黄桃搏斗,等山楂收获再弄一批罐头,存粮丰富+2。
秦笙数了数,五十多瓶,大棚新鲜水果很多,罐头不是必需品,“这些够我们吃了吧。”
“你和崽不贪嘴的话应该够了。”凌宴煞有介事地道,秦笙不悦咂嘴,蛇蝎飞扑跳到她背上,“你嫌我贪吃?”
借题发挥,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熟悉的羞耻普雷等着自己,要素察觉,凌宴哈哈大笑,偏头亲了亲气势汹汹的小嘴,满目柔情,“你事情处理好了没。”
秦笙一愣,随即缠吻上去,“当然。”
信期的缠绵被苦大仇深的灾祸取代,忙碌显得时间稍纵即逝,好似昨天还在过中秋,眨眼已是九月,让人心里空落落的,迫切需要爱人填补。
秦笙还没怎样,凌宴就开始鬼迷日眼,埋在秦笙颈窝嗅着属于她的味道,“我好想你……”
勾的秦笙心猿意马,罐头要蒸四十分钟,足够了。
求仁得仁,凌宴立刻嗅到令她痴迷的气息,秦笙的吻和呼吸落在耳边,说不出的魅惑,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们贴在一起,蒸锅冒着白气,水声滴答,嘴巴有点痛,不用想一定是秦笙咬的,而她将自己抱得很紧,“累了么?”
语调魅惑又脆弱,这个人完完全全属于自己,满足感爆棚,凌宴打鸡血似得,脑子发热,“我还能大战三百回合!”
“?”秦笙表情古怪,她们在倒拔垂杨柳吗?哪里来的憨言憨语,她越想越好笑,噗嗤笑场。
花枝乱颤,快意戛然而止,做不下去。
凌宴:……这辈子没想到能摊上这种事。
“你笑什么,大战三百回合不好么。”凌宴抓心挠肝的难受,试图重回正轨,秦笙笑得更大声了,脑袋抵在凌宴肩头,“好好好,我好喜欢你的。”
已读乱回,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就很过分。
忽然兴起的瑟瑟彻底泡汤,难得一次主动竟是这样的结果,她亲到她笑穴了?凌宴陷入深深的怀疑,当场自闭。
自己老婆还能怎么办,那当然是纵着她了,凌宴无奈失笑,将人抱回屋去。
秦笙笑够了,伸臂将人勾回被窝,立刻让凌宴三百回合的劲头发挥用武之地,好在罐头没蒸过劲,不然每次开盖都是一次鞭挞,她们以后都没法直视黄桃罐头了。
隐秘的插曲有股别样的滋味,成为专属于彼此的记忆,填补了空落落的心,俩人乐在其中。
一场秋雨寒冷将至,落叶纷飞铺满山林,大清早山间雾气蒙蒙,一个个写有编号的木匣鱼贯而出转移到另一处密林,这里更加人迹罕至,一条小路昭示此处成为人类的领地。
无法拆卸的锅炉和铁匠早已暗中运送至此,平台也已搭建完毕,其他部件安静躺在装满稻草的匣子中,没有裂纹,这是将部件运往海边的一次预演,很快就要开始了。
不过眼下,确保无误开始组装,钢筋铁骨展露出它原本的模样,检查完毕填入燃料。
驾驶室背靠锅炉,内里渐渐热了起来,凌宴紧张咬唇,“准备好了么?”
“嗯。”秦笙握着她的手,轻笑安抚。
一阵黑烟腾起,巨大的机械臂在她们的操控下舒展开来,铲斗朝地面漆黑的矿石刨去。
围观这场实验的人们在距离不远的小山坡驻足,看到那大家伙动起来,各个大气不敢出,而在看到一大块煤炭被轻而易举挖出来,只是动动手指那么简单时,都有点懵了。
最淡定的是个孩子——凌云,她很清楚这东西有多大的能耐。
“惊为天人!”顾景之愕然感叹,沈青岚一直攥着她的手,生怕她摔了似得,“你想不想去试试?”
“想!”不等顾景之回答,沈红樱第一个跳出来,欢欢喜喜地跟胡飞雪道,“待会我们也一起上去。”
沈青岚表示学到了!
答应声此起彼伏,不过看样子大抵要等凌宴和秦笙玩够才行,众人也不介意,安静等待体验这划时代的变革。
作者有话说:
凌宴:以后你馋我身子我就说大战三百回合,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秦笙:哈哈哈哈,那我会当真的!
凌宴:?
毕竟能者居之,争抢理所应当,但排挤攻讦别人就很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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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土狗爱吃[VIP]
鸣笛声响彻山林, 烟囱呼呼,驾驶室跳脱的转了个圈,让红樱和飞雪玩出花来了, 蒸汽机的动静都压不过她们的笑声,飞雪眉飞色舞, 哪还有半点面瘫模样。
俩妹子真能闹腾,沈青岚生怕波及,牵景之再撤远些, 才觉脚踩棉花,感觉很不真实。
两个操纵杆, 稍微摸索下就知道怎么用, 不难, 但用处超乎想象,沈青岚满心豪情,“太厉害了,这挖掘机挖鱼塘眨眨眼就挖好了吧!”
沈青岚想的到,众人自然意识到了,七嘴八舌讨论。
“真带劲!”测试不及现场实用震撼, 铁匠唾沫星子横飞,惨遭女儿嫌弃。
小白傻乐复读, “是带劲!这东西放在工事上一定很厉害!”
凌宴尾巴快翘天上去了,“动力不足它走太慢了,运输又麻烦, 也没那么厉害啦。”
小阿云煞有介事附和,“它能更厉害的。”大兴土木防汛蓄水, 挖煤炭真不算什么。
蒸汽动力有一定局限性,这台挖掘机只为挖矿设计, 阉割了部分功能,也没上液压系统,没法像现代的挖掘机那样如履平地,严格来算只能算一般的趁手工具。
秦笙看一大一小凡尔赛,宠溺笑笑。
众人只当她谦逊,毫无疑问,带给古人的震撼可谓天崩地裂。
顾景之缓过神来便意识到,有这挖掘及在手,若是打仗何必攻城,直接开机器去,摧枯拉朽无往不利,哪还有凌宴攻不下来的城!
便是力气小的自己也能做,这让她如何不激动,倒是这么个利器放在深山里挖煤,离家有段距离,顾景之忧心道,“放在这没关系吗?”
秦笙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山路难行,偷又偷不走,便是大方供人偷学,没个三五年也造不出来。”
还真不是她说大话,工艺技术摆在那,有些作坊连高温炉都没有,遑论稳定炼钢,秦笙跟她解释这里面的门道。
顾景之恍然大悟,得知大家轮流来当操作员,心念一动,“加我一个可好。”
众人惊讶侧目,光风霁月的顾举人要亲自铲煤烧锅炉?画面没法想象。
沈青岚晓得她的执念,咧嘴一笑,“我陪你。”
顾景之挽上对方手臂,比起亲自挖矿,这太简单了,最重要的是这样的机会她求都求不来,又哪会嫌脏嫌累,以及,她还有青岚陪伴,“想必在此处赶稿也能像这挖掘机一般,文思泉涌、事半功倍!”
俏皮话逗得大家笑出声来,顾景之看到了另一种可能,坤泽想都不敢想的可能,她是真的开心。
“你量力而行。”秦笙看她坚持,如今身子尚可出来走走也好,于是挖掘机操作员喜加二。
一行人玩了一上午,恋恋不舍告别挖掘机打道回府。
秦笙沿途“做法”,凌宴搀着她,怕自家野山参一头扎进地里。
枫叶青红秋意渐浓,气温正好十分宜人,秋蚕也快收获,又逢喜事,怎一个舒爽了得,沈青岚提议好生庆祝一番。
她心思太好猜了,凌宴当场拆穿,“你又想吃烧烤了吧?”
“那可不是,谁不想吃烧烤呢。”沈青岚起哄道,众人一脸土狗爱吃的表情,与她共享黑锅,“想的不得了!”
挖掘机建成这么大的喜事,一顿烧烤而已,凌宴大手一挥,回去宰羊。
回去的路上,秦笙忽然想起件事,凑到顾景之跟前,“新书最后一案的凶手可是死者的婆婆?”
新书正好在揭露凶手之时戛然而止,断的一手好文,秦笙已经预料到书迷有多抓心挠肝了,她不一样,她能跟作者对答案。
顾景之笑了笑,“那么隐晦的线索也瞒不过你,不愧是‘杀妻’的一把好手。”
秦笙的得意戛然而止,愤愤拍了她一下,“你个黑心景之!我这就教青岚拿捏你!”
沈青岚伸头,“?”快说快说。
顾景之僵硬一瞬,带秦笙避开二人,“你我闺中密话,与她们天乾有何干系?”
秦笙呿她,“分明是你先开始的。”
顾景之无奈失笑,拱手赔了一礼,“是我的不是了。”
坤泽姐妹相互调笑。
正如当时凌宴计划的那般,寒月居士的书随商队前往北地各大城镇,她的名号响彻北地,收入十分可观,新书受了秦笙杀妻典籍的启发,顾景之亲自操刀设计诡计,写得多了,又有个真正的高手供她取材,简直信手拈来。
顾景之例行寻求俩人的意见,“你们感觉如何,可有要改的地方?”
新书对坤泽遭受的不公不再激进批判,而是侧重描写,以更客观的方式供读者自行讨论,这样更松弛,回归探案小说的本质,她笔下的角色在成长,作者本人也在成长。
秦笙和凌宴都觉得没有修改的必要。
创作话本、教芷儿读书、查阅古籍,和沈青岚谈情说爱,面面俱到样样都好,不仅如此,还有份别的差事,秦笙很佩服她,“当谋士的感觉如何?”
有能力的人对时间的把控惊人一致,又一个时间管理大师。
“目前为止,我只谋划了郡守和郡尉的争端而已,无甚感觉。”顾景之回头看了眼挖掘机方向,“工坊的物件不在我计谋范畴,你们放心。”
要说也是凌宴自己说,没有她越俎代庖的道理,郡城停留那阵萧王烦死王府谋士派系争斗,正好顺水推舟当“场外援助”,顾景之只是暂时不能入仕,但凡事皆有例外,她不打算放弃,总能施展抱负达成所愿。
秦笙点点头,轻描淡写道,“多条出路总是好的。”
从龙之功的出路……她们皆能心想事成。
凌宴如愿和秦笙大战三百回合美美享受信期,喜讯传来,通往海边的路大功告成,如今商队单程要七日,快马加鞭只会更短,码头、造船工坊也改建完工。
至此,铁匠收拾行囊出差,地点正是海边。
原因无他,钢板管线尚可,可船舶锅炉太大了,凌宴兴修铁路的美梦破灭,不得不换个思路,带上材料到当地重新弄一个,铁匠的手艺摆在那、设备也是亲手搭建的轻车熟路,不算过年回家的时间,弄个锅炉没什么难度。
理解蒸汽锅炉的动力形式,很多器械触类旁通,组装船只用的起重机在海边弄也更方便。
“东家等我的好消息!”女儿大好,铁匠没了后顾之忧,开开心心开拓事业去了。
陈采接手设备继续产出。
铁匠带了负责餐食的小工,各种应急药丸,还有镖局的护卫在,没什么好担心的,凌宴安心送别铁匠,一头扎进作坊炼制石油,秦笙泡在研究院,妻妻俩各忙各的。
石油产物众多,精炼工艺非常麻烦,以目前的水平凌宴只能搞搞蒸馏,又想夸夸她的温度计!
机油应运而生,液压油也随之出世,液压最简单的应用就是千斤顶!再进一步的液压机足够让她的小作坊跨过重工业的门槛,能做很多很多事了。
不知不觉,轮船零件备齐,备用的也准备好了,和木板织物一起源源不断送往海边,全部完工,距离她答应秦笙的承诺只剩组装。
凌宴骤然松懈下来,融了些铜丝有一搭没一搭地掐着,或许接下来可以选址建厂,大规模炼钢了?
没等她想好,王易大婚叫她去吃喜酒,凌宴和秦笙带上小崽出动,远远就见王家的流水席,全村人都在,场面甚是热闹,鞭炮噼里啪啦,她们和顾沈一家坐在距主位不远的地方,张娴小白红樱飞雪,萧王公孙照,具是成双成对,聚在一起嗑瓜子凑热闹。
“我刚瞧见有烧鸡,还有大肘子!”沈青岚咽了咽口水,填好炭火的手炉套好棉垫,送到顾景之手中,柔声道,“这两样是十娘做的,滋味不错,天冷了,多用些养养秋膘。”
顾景之眉眼带笑,轻轻“嗯”了声拉她坐下。
沈青岚讲话那股子媚意简直没耳听,众人假装耳聋。
萧王兴致勃勃,明显第一回吃席的生涩模样,询问公孙照需要注意什么礼节,公孙照无语的很,“你搞清楚好不好,我是正经道士,你问我吃席?”
公孙照哪里吃过席,她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萧王反手呛声,“都没人请你吃饭?看来你这道士不怎么样。”
众人喷笑。
许是气氛大好,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拌嘴。
沈青岚忽而提起上次在李家吃李顺那个人渣的喜酒,没捞到啥好吃的不说,还遇见好几个吐血没命的,扫兴至极,“这回都是好吃的,放心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秦笙瞪了她一眼,顾景之扯了扯她的衣袖。
沈青岚眼珠瞪得老大,显然明白了事情的真相,跟秦笙挤眉弄眼,分明在问用的什么毒物。
秦笙懒得理她,往凌宴手里塞了把瓜子。
小崽坐在凌宴腿上,小手攥着剥好的瓜子仁,一口吃掉。
说起那个很不愉快的吃席经历,凌宴现在想起来都闹得慌,好在没吓到小崽,现如今当时的新郎坟头草几米高,她们也不同往日,“说起来还有点唏嘘,李家的宅子怎么处理了?”
沈青岚觉得没啥可唏嘘的,“我看是回不来了,不如推了算了,放那白白占地。”
村里人越来越多,房子越修越远都到村口了,李家空宅子占着茅坑不拉屎,偏偏没人敢动,毕竟李家人一言不合勾结马匪,给大家造成极大的心理阴影。
顾景之微妙一瞬,“村长打算明年开春处理。”
“房子没人住破破烂烂,还让人伺弄田,留这么长时间仁至义尽了,大喜的日子不说那晦气人家。”秦笙笑了笑,“倒是你们何时定亲啊?”
她问的是张娴小白,却有旁人羞红了脸。
红樱欣喜抿嘴,“我想尽快。”
沈青岚如遭雷击,笑容彻底消失,“你们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啦?”
作者有话说:
凌宴:看看你妹妹,跟挖掘机一样,堪称降维打击!
秦笙:笑死我了
青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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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4章 赶紧表态[VIP]
人比人真能气死人呐, 尤其还是跟自己妹妹比,这才多长时间她俩就好成这样了?反观自己苦守景之十几年,好不容易有点进展, 沈青岚狠狠自闭了。
看她那憨样顾景之当真憋不住笑,拉过她粗糙的手掌连手炉一起捂在掌心好生安抚。
秦笙:哦豁?还有意外收获?!
她知道俩孩子有点猫腻, 倒没想到会是红樱先提出来,吃瓜的热情熊熊燃烧,顺便揪了点女儿的瓜子仁助兴。
小凌芷:?
数双八卦的眼神齐刷刷落到主角身上, 在座除了小芷儿都是她的长辈,飞雪佯装出来的面瘫绷不住了, 拍了红樱一把, 嘴上没个把门, 埋怨的话到嘴边转了个弯,轻声应了下来,“我爷也说早定了好。”
飞雪没想这么早定亲,倒不是不满意定亲对象。
伪装身份,她们知根知底,分化完很长一段时间她都难过的很, 不敢跟爷爷说,怕老人家担心, 是红樱一直陪着她,逗她开心,明明她也难过着, 飞雪也想哄哄她,她们成了彼此的依靠, 红樱很好,有做官的姐姐仍旧认真做事, 见过世面也无甚陋习,花钱从不大手大脚,是正经过日子的人,比世间绝大多数人都要好。
一发好东西先紧着自个,吃的玩的,喂得她壮壮的,带她出去爬山摸鱼,哪有坤泽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偶尔跟她回家孝敬爷爷,抱来下酒菜却不给一滴酒,哄得老头子一愣一愣的。
没有好物件,一捧花,一把草,乐呵呵问她,“这个能入药么。”
几次摘错野草弄得手又红又痒,她心疼的不得了,瞧见那张脸就开心,一天没见着就惦记得慌,怕她在山上干活磕了碰了、冷了热了,坐立难安。
更何况……经历几次信期,她们试验过,她很喜欢对方身上甜甜的奶香,像个大号奶团子,红樱傻乎乎的,说她的甘草香闻着就像大夫,好闻又有安全感,她不想要天乾,自己也不想。
她们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飞雪还记得当时胸腔内里狂跳的滋味,以后遇见青年才俊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只知道自己找到了难得一遇的良配,可能这就是她的命中注定,或许这条路很难走,但她想和她一起。
不想现在定亲纯粹就是感觉定下来就是大人了,爷爷又有托孤的意思,搞的她压力有点大,心底抗拒,不过年纪也差不多了,媒婆骚扰怪麻烦的,定就定了,也好让这人安了心高兴高兴。
这是她的小傻子,不能让人抢走了,桌下,飞雪的腿贴在红樱身边,隐晦表明自己的立场。
果然,红樱嘴角登时咧到耳根,和她姐一脉相承的傻气噗嗤噗嗤往外冒,红着脸“嘿嘿”笑。
青涩的、恋爱的酸臭味,在这喜气洋洋的婚宴间好似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可沈青岚酸呐!酸的要命!瞪着眼睛张了张嘴,也没说啥,“我,那我跟老爷子商量商量。”
论及妹妹的婚事,沈青岚心里也是千回百转,俩人分化前就有点苗头,那时她还没个官职,飞雪懂医术,又是秦笙的徒弟,前途不可限量,反观自己这边……沈青岚总担心胡大夫看不上自家妹妹,现在嘛,老爷子心疼孙女,对红樱也没话说,唯一可惜的是子嗣这方面只得随缘了。
沈青岚自个对孩子都没啥期待,更不会要求妹妹如何,实在没那缘分,领养几个小姑娘便是,估摸胡老爷子也是这个意思,不强求。
众人齐声恭喜,公孙照笑眯眯道,“到时给你们选个良辰吉日,恭喜。”
自爆家门的少女羞涩捂脸。
只一晃眼,红樱不再像初遇时失足落水精瘦的小猴子,她有了点大人模样,和她姐一样的浓眉浓颜,但不及对方五官深邃那般像西域人种,反而看起来更英气稳重。
飞雪泛红的脸颊绷着,又回到无甚表情的模样,强撑出来的,凌宴心里明镜似得,听秦笙说飞雪治好脸以后看诊的时候还硬装面瘫,不愿意搭理人,嫌麻烦,倒是看红樱的时候难得多了些灵动的柔情。
能直面现实,迈过分化那道坎,长成大姑娘,她们甜甜蜜蜜……凌宴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还有股未成年早恋偏自爆官宣的微妙感……
她教她们足够多了,都是大孩子了心里有数,罢了,入乡随俗吧。
凌宴化身无情的剥瓜子机器,认真投喂腿上的啪啪鼓掌的小崽子。
秦笙很是赞许地看了小徒儿一眼,干得好!喜欢就该据为己有,反观某人,她看向张娴清了清嗓子,催促俩人赶紧表态。
后浪推前浪,年轻人赶在她们前头,张娴满心窘迫不知说什么好,求助的目光瞄向小白,小白喝茶的手一顿,含糊道,“秋天事多,咱俩都抽不出时间,冬天咋样?”
张娴掐了把大腿,听到这个答案差点喜极而泣,“好,都听你的!”
长久以来的拉锯终于画上句号,大家都为她们感到开心,欢快起哄,“必须请喝喜酒啊!”
定亲刚一撇,就急哄哄跳到成亲那步,没人提她们是不是姑嫂,有名无实的事儿,就算有名有实也不重要,又不违法。
二人那点瑟缩被很好照顾到了,低调且大方的接受了众人祝福,“一定一定,阿宴姐能匀我些好酒摆席不,我还想弄点喜糖,大伙吃的尽兴。”
说到凌宴提供的酒水,上一次喝还是在顾沈二人的喜宴上,滋味好又不醉人,小白惦记好久了。
这点小要求凌宴当然满足她们了,“好说。”
俩人乐开了花。
说到这两样东西不得不提上官宁,那个酷爱喝酒吃糖的家伙杳无音信,牛轧糖在苏南风手下售卖,营业额高的吓人,可酒只她这独一份,这么长时间愣是没来找她,上官宁总不能真嘎了吧,凌宴心里犯嘀咕。
“母亲,我想吃糖了。”小馋猫直起身子亲了她一口,软乎乎的又来撒娇,凌宴的思路被彻底打断,现在牛轧糖变成小崽的心头好,条件好了,再用那么多糖对身体不好,就快换牙了,凌宴管得严,掐指一算有阵子没吃才应了她,“回去给你弄。”
“好哦~”小腿欢快晃了晃,又是一口,吧嗒落在凌宴脸颊。
秦笙耳朵一动,凑上前眼巴巴看着她,俨然也要分一杯羹的意思,凌宴一阵好笑。
成家了的妻妻恩爱,母女和睦,没成家的蜜里调油,具是热热闹闹。
形单影只的公孙照咂了咂发酸的嘴,“最近好些人成亲啊。”村里吹吹打打,喜酒都多少桌了。
她这派不是不能成亲,只是成亲要上表九天,跟祖师起誓,违背誓言三界除名,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比山盟海誓的约束力大多了,光这点就吓跑好多人。
萧王看了她一眼,“嗯,有防汛工程保住收成,灌溉及时,是个丰收年,都有余力办喜事。”
“挺好的。”公孙照干巴巴回着,忽然想起什么兴奋起来,“阿宴姐,那防洪池里的莲藕熟了吧?!”
凌宴脑子一懵,她还真把这事忘了,秦笙笑着接道,“熟了,前阵摘过一批,还剩了点,怎的,想吃莲子了?”
“我想要点莲杆……”
“做印泥是不?”秦笙心下了然,家里人多,工匠五花八门,收了莲藕莲子,剩下的莲叶莲杆也都利用上了,“有人弄了,你去要就成,想寻乐趣便自个揪去。”
反正有胶皮靴,下水也方便,这些公孙照都晓得。
“这感情好了。”公孙照美滋滋搓手。
萧王眨了眨眼,“也分我些。”
挺大个王爷要什么金贵物件没有,跟她讨印泥?什么毛病,公孙照脸上写满无语,也是嘴严没暴露她的身份,不然高低呲她两句。
明眼人看得出来,这俩有点东西,若即若离,是不是那种感情不好断定。
顾景之默默想着,明明不是春季,大家却好似悸动起来,全是因为丰收的关系吗?可能也有灾祸的关系吧,人生无常,不知何时就丢了性命,有些藏在心底的情感就冒了出来,比如曲村长跟娘亲示好,她不在家的那些时日也多有对方照料,曲村长很有分寸,不会让人不适,听婆婆说年轻的时候曲流觞就中意娘,不过那时娘亲看不上对方,弄得她心情有点复杂。
大抵因着她和娘刚修复关系,就有人“插足”吧,顾景之有点不爽,她当然希望娘亲忘记过去苦楚过的幸福,只是还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变故。
挺大的变故呢,她更想要娘亲的关爱,曲村长还是排队去吧,顾景之心想,其实这样也挺好,总归日子越来越有奔头了。
日头昏黄,且听众人七嘴八舌,一会提议上山采山货,一会提议下水摸鱼,还有想去县城的,秋收临近尾声,只剩地里的大白菜,等收完就能闲下来,大家惦记起怎么放松了。
秦笙适时跟凌宴道,“忙完多放两天假,让大家好好休息几天呗?”
她不喜欢做选择,她想都要。
功臣们是该休息,凌宴笑了笑,大方道,“好啊。”
众人欢呼雀跃,引来诸多目光。
这桌不光他们的东家,还有大管事,各个能耐角色,哪能随便打扰,王家丝毫不敢怠慢,有想来套近乎的都被隔开了,搞得王平忙忙叨叨,何倩端上刚出锅的菜,“十娘下厨保管干净,各位放心用。”
都知道凌宴一家的习惯。
“有劳。”凌宴与众人一道同王家贺喜,眼看王易一身喜服意气风发,同新娘款款走来,福身行礼,“多谢各位赏脸。”
新娘子瞧着挺干练的一人,凌宴点点头,“成家了,往后好好过日子。”
朴素的叮嘱和她的礼金一样有效,凌宴发话,新人乐得牙不见眼,举杯敬酒。
觥筹交错,众人把酒言欢,不知不觉又是一年。
作者有话说:
小崽:娘竟然抢我瓜子仁!
秦笙:嘿嘿,怎么,你有意见?
小崽:没有,我吃糖去。
秦笙:笑死,咱家只有我能作威作福!
小崽:母亲你就纵着娘吧。
凌宴:?跟我有啥关系。
青岚:求求了,快别秀了,人都给我秀麻了!
众人:哈哈哈哈哈(发出无情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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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 就宠她吧[VIP]
今年的变化可谓天翻地覆, 继玉米脱粒机后,越来越多的器械投入使用,虽然大多是木制的, 非常笨重,却也大大减少了人们的劳作量。
遥想当初日子紧巴巴, 从苏南风那匀些陈粮才养活工坊上下,现在产量提上去了,暴富土地也多了, 各种扩建就没停过,粮仓地窖修了不少还是差点爆仓。
苏南风给的粮种亩产不到五百斤左右, 算相当高产了, 而那用上优质粮种的耕地亩产达到九百, 地头稻穗沉甸甸的,早有人好奇,等想打听的时候,农人扛起抡冒烟的收割机早割完粮食跑了,过称之类的事不会交给一个人,分开计数, 除了张娴没人知晓具体一共有多少。
两个庄子的收成差点给张娴吓出病来。
大米、小麦、玉米,各种豆子谷物, 自打秋天开始一直在晒谷,各地收获陆续运回家中,工坊被粮食包围了, 凌宴吃过没粮食的苦,都留着自用, 不往外卖,而加工业紧锣密鼓展开。
新鲜玉米掰下来直接进磨盘, 酒精的重要原料get,土豆淀粉也不能忘了,秦笙爱吃土豆粉,凌宴让人弄了好多。
这些有磨坊就能做,并不费劲。
重头戏还是甜菜,甜菜制糖工艺比甘蔗麻烦太多,这条生产线步骤复杂。
从清洗到切丝,小阿云都能独立完成,也不难想,洗衣机内壁覆满猪毛刷,刷掉甜菜上的泥土,擦丝板装在滚筒上摇身一变就成了大型切菜机,旋转起来甜菜直接成条。
这么大的工作量靠人力怕是要做到天荒地老。
接下来菜丝要泡到水中,浸出糖液,加石灰洗净糖汁,而为了提高出糖率和漂成白色,通入CO2和SO2的配套设备就是最麻烦的地方。
听说要通气体,小阿云大大的眼里写满大大的疑惑,满心无从下手。
这么复杂的东西当然不可能都丢给小朋友,凌宴亲自下场手把手教小阿云设计,制糖作坊独立出来建在下游,继纺织机后,器械再度迎来大范围使用,而这次不只有水力,蒸汽机也加了进来,既能利用余热烘干,还能弥补冬季河水动力不足的问题,一举两得。
这个厂基本实现流水线作业,用到人力的地方并不多,同样也是铁器的大规模运用,到处都是不能见人的东西,作坊守卫森严,莫说外人,长工也接触不到,用的全是自家奴仆——红樱带出来的心腹,这批人最早知晓家里的牧场、蘑菇房、炼铁工艺的,嘴巴严的很,这么长时间愣是半个字没泄漏出去,忠诚度没的说,可以放心把糖厂交给他们。
管事自然是红樱,升职加薪,情场职场双丰收,谁听了不羡慕。
加工后剩余的废渣用作饲料,猪猪特别容易长膘,大规模加工的结果就是饲料太多,明年又可以扩大养殖规模了。
俗称面多加水,水多加面。
工坊以夸张的速度向外扩张,已然超出了围墙的范畴,整个村子的土地都在凌宴掌握中,在哪建房安家要提交申请,按规划着来,免得挡住要道拆迁麻烦。
吃席归家的路上,且看村落道路宽广平坦,屋舍俨然,内不时传出欢笑,一派安居乐业之相,布料碗筷,日常所需均有售卖,孩子们有读书的教室,大夫在医院坐堂看诊,这里已经能够自给自足,即便打仗也不用担忧。
工业小镇雏形隐现。
很多产物的价值暂时无法用金钱衡量,也根本不可能拿去卖,现下经营的项目里,水果、蜂蜜、各种糖类、苏南风的食肆,光是这些在富贵人家那薅来的羊毛就堪称天价,兔子鹌鹑蘑菇这些农副产品只能算小打小闹,压根排不上号,亏损是不可能亏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亏。
秦笙手头压了很多重量级药材补品,定好年前出手,又能大赚一笔。
忙忙碌碌一整年,账目记了一本又一本,她们赚了很多钱,虽然还不及莽夫顺手牵羊来的多,但总有一天她们的会超过那些世家,而这天不会太远。
这是所有人辛勤努力的结果,凌宴百感交集,她由衷的希望萧王尽快上位,批准她明目张胆的用铁,未来这里还能建设的更好。
而她的未来,大的在身边,小的在肩头坐着,小崽吃了好多肉开心的不得了,小肚子圆滚滚的,咿咿呀呀地同她们说话逗乐。
“让她自己下来走走啊,吃那么多不消化要积食了。”秦笙看不下去了,芷儿一说累就给骑大马,真是个能惯孩子的。
她嘴上骚扰,心里软的不像话。
凌宴没撒手,“回去骑车吧,刚吃饱别岔气了。”
“你就宠她吧!”秦笙没好气的道。
“就这几年,她长大想骑也不成了。”凌宴一脸无辜,挤眉弄眼:我也宠你呀~
让人无法反驳,秦笙娇哼一声,挽住她的手,由着娘俩去了。
说着悄悄话,一抹黑影盘旋落下,一双黑豆眼看凌宴肩头被小崽占据,扑棱着翅膀落到小凌芷手中,缩起棕色的围脖,团成绒球赖在人类手心取暖。
“你怎么没南飞呀。”小凌芷困惑地戳了戳小毛团。
“是啊,你咋回来了?”看清嫌疑燕,凌宴立马跟秦笙告状,“你看它啊,不找对象也不迁徙,撵都撵不走!”
秦笙看了燕子两眼,黑乎乎的脑袋歪了歪,咕咕几声,秦笙轻笑,“它说找对象不如在家吃虫惬意,迁徙太远了它不想飞,天也冷了,留大棚养着吧。”
凌宴:?说好不亲近人类,结果亲近自个来了,燕子不是很勤快的物种么,她怎么被懒鬼燕子赖上了?!
“你可不能学它嗷!”老母亲认真叮咛。
小凌芷仔细护着有点冷了的小懒鬼,“才不会,我很勤快的~”
懒鬼充耳不闻,喜滋滋窝着取暖,末了被凌宴无情丢进大棚,它长大了用不着亲鸟投喂,食盒里有虫自己吃就成,好嘛,这下变成天天吃自助了。
感觉这懒鬼会比她包的寒燕还要肥,凌宴恨恨修剪樱桃树,果子已经红了,正好带些回去。
终于又能吃大樱桃啦!
这边一家三口捧着小盆炫上心心念念的水果,没几天苏南风就要来,时间卡的很微妙,凌宴揶揄她是奔着大樱桃来的。
秦笙皱眉,“没,她有要事商量。”
能让那大忙人抽空下乡亲自面谈的也就只有匈奴了。
苏南风找凌宴就一件事——问军备,要棉鞋,盘算家底,她要打仗。
言简意赅。
战争的破坏力无法想象,一直以来她们的共识是能不打就不打,把八面玲珑的苏南风逼的武德充沛?秦笙又想吃瓜,“他们怎了?”
“昨日答应明日反悔,漫天要价没个准话。”苏南风冷笑,耽误时间都不算什么,把她当猴子耍也能忍,可开出的条件恨得她是牙根直痒,“你们可知匈奴不光要粮,竟跟我要女人,没人不卖,真把我当叛国的奸商了!”
听得秦笙直撇嘴,“比癞哈嘛都敢想。”
“可不是!”苏南风气坏了。
去年往来的小部落谈的好好的,到交货的时候让大部落给搅合黄了,几个美人许是贪图享乐,可要那么多就是发展人口了,手段并不高明,她绝不可能答应,冬天马上就到,匈奴没有粮食必定南下劫掠,她必须做好准备。
买的哪有抢的香。
长安陷入二宫之争,斗得如火如荼,朝廷没空管平阳。
得益于顾景之的计谋,前阵郡守遇刺,郡尉遭人毒害捡回一条命,两边大打出手,一箩筐的罪证捅上去,被紧急召回长安,没了碍手碍脚的东西,平阳尽在掌控,而她们手头精兵利刃、兵马充足,底气足的很,唯那棉鞋缺口大了些,冬日苦寒,将士们用些好的才可守住防线。
萧王啃着大樱桃,震怒拍桌,“出尔反尔实为蛮夷,忍无可忍!”
守住显然不现实,说一千道一万,匈奴和中原的关系就一句话: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破局的点就在长城,可长城在她们身后,面前没有。
凌宴五官皱成一团,“听你的意思是打算设立岗哨?”
“对。”苏南风深吸一口气,“弩箭开道配以绊马索,总能防备一二。”
也只是一二,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消耗很大,乃至得不偿失,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让匈奴人长驱直入就完蛋了。
谁也不想好端端在家吸溜稀饭,眨眼间匈奴人提着大刀冲进屋里砍人,那太可怕了。
战争面前无小家,凌宴就是用尽库存、从商城买橡胶也得把棉鞋补上,“等我盘点下库存,应该能匀出千八双吧,我再努努力。”
数量再多,先前给的数就对不上了,先不管了,以后再扯谎吧,说着,凌宴仔细一琢磨,“我想应该还有一样东西能帮到你们,等我片刻。”
“哦?”又弄了什么好东西,竟能帮上战事,这下连秦笙都意外了,三人面面相觑。
苏南风和萧王喜出望外,乖宝宝似得安心等待。
凌宴回小楼翻箱倒柜,哀怨咕哝,“又赶我老婆过生日来打秋风,我还得再准备,也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了,可恶的匈奴人!”
冤有头债有主,牢骚还是要牢骚的。
上次的紫水晶,这次的望远镜,好家伙,又让苏南风截胡了!这望远镜是凌宴用光学镜片磨的,能调焦距非常清晰,花了大功夫,出海有这望远镜加持老婆一定天天夸夸她!实用也有意义的礼物,凌宴咬牙回屋,她跟匈奴人不共戴天!
苏南风将信将疑接过筒状的小玩意,听从指示出去一瞧,山上的树叶看的清清楚楚,登时呆愣住了,一个念头在脑海回荡。
这凌宴是妖怪不成?
作者有话说:
凌宴:我帮你你说我是妖怪,祝你永远当不了枕头公主。
苏南风:?竟然还有这么恶毒的诅咒?
秦笙: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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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 打秋风的[VIP]
凌宴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点仪式感在身上的, 老婆还没看呢,竟要拿给旁人瞧,提前拿出生日礼物, 还不能表现出不快,思来想去, 她盯着老婆左瞧右看,嗯,老婆真好看, 看的她心花怒放,这才心情转好有个笑模样。
却见苏南风那个表情, 强撑的嘴角耷拉下来, 笑不了一点,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要给我。”
秦笙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她这是肉疼上了,肯定花了大功夫,只是大义面前无私情,拉她到身边轻声哄着。
苏南风又不傻,这惊世骇俗的宝贝哪能不要,扬起一抹温婉良善的笑容, 认真告罪,“方才太过震惊, 失礼了。”
凌宴将将撇上天的嘴被秦笙哄了下来,轻哼一声,“拧拧能看得更远, 你试试吧。”
萧王眼馋的很,伸着脖子安静打量, 小姨先看、小姨看完就轮到我了!
苏南风就坡下驴,举起望远镜继续, 随着拧动,半山腰的薄雾间,鸟儿在枝丫梳理羽翼的身影若隐若现,放下物件却什么都没有,来回反复几次,天啊,这得多远呐……她心惊又庆幸,这般距离,若在高处设立岗哨,配合这物件,便能早一刻钟知晓匈奴动向!
可别小看了这一刻钟,战机稍纵即逝,这点时间足够集结将士抵御,不会让匈奴人杀个措手不及,仓促间丢掉性命!
天无绝人之路,霎时间,苏南风只觉胸腔有股子热血在燃烧,是保家卫国的豪情,但凌宴带来的震撼又不是第一次了,她轻车熟路,很快冷静下来,打量攥在手里的物件,木纹暗红,手感却不似木材,两边黄铜圈分外光滑,打磨甚是仔细,里头好似泛着透亮的光,看似不起眼实则处处精致,不似凡物,这究竟是何物,又是如何做出来的。
下意识问出口。
“望远镜啊,你知道琉璃吗?”凌宴轻松的语气和你知道安利吗没什么区别,“一样的东西。”
“名字倒贴切。”苏南风当然知道琉璃,透光、却雾蒙蒙的,不及玉石清澈,甚至比不上羊角磨成的瓦片透明,胜在一个可塑性强,能做摆件,可筒内视线清晰,“怎会是琉璃?”
若非时常和凌宴打交道,她定以为这人框她!
“其实工艺是一样的,把杂质祛干净就透亮了啊,不过我这个要难些罢了。”玻璃容易,然而光学玻璃就难多了,区别太大,一般玻璃达不到这样的效果,凌宴陷入思考。
她都说难,苏南风心底一沉,沉声问道,“难在何处你说上一说,我想法子解决。”
顺手把望远镜递给一旁的秦笙,物归原主。
萧王眼巴巴舔了舔唇,没事,笙姐看完就轮到我了。
算苏南风识相,秦笙打眼一瞧瞬间明了,心底更是软成一团,这玩意和显微镜反过来了,应当是出海方便她找人用的,她家阿宴呦,那点心思都在她们娘俩身上,让人如何不爱,想亲,但有外人在得忍住。
克制着满腔爱意,扣着她的掌心细细摩挲。
新奇玩意见多了,秦笙波澜不惊,恋恋不舍的把望远镜递给萧王。
凌宴面露难色,“很多东西要从头准备,不是想法子能解决的,难在麻烦,你们如今的工艺水平无法对温度严格量化,即便我把东西给你们……一时半刻也很难批量生产。”
从零开始,工匠上手都需要时间,更何况在地图上都那么长一条边境线,得立多少哨卡,要多少根望远镜?哪有那么多时间从头造,凌宴想想都头疼。
严格量化?苏南风从字面意思懂了个大概,得了高温炉后一心钻研兵器,并未试想其他可能,犹如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可凌宴既然先拿东西出来就是想解决问题,绝非坐地起价,她们之间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思忖片刻,苏南风很快有了决断,“那退而求其次,用不难的工艺如何?”
凌宴叹了口气,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向来用好东西,“效果没这般好,等会我弄来一个,你试试再决定。”
苏南风不跟她客气,“那劳烦你了。”
她天没亮就出门了,快马加鞭赶来车都没坐,时间尚早,一进门就聊那令人头大的匈奴,还算有点进展,苏南风稍微放了下心,这才有心思说说旁的,“对了,你托我寻的那白色树液有着落了,按你说的煮过脱水运输,备了几大车。”
怎不早说!能做棉鞋了!凌宴忽然想起没告诉苏南风橡胶的用途,怪不得人家,“何时送回来?”
“那产地深入膘国腹地,远到信鸽迷失,队伍回到大卫境内我才收到消息,快些也要年底。”苏南风打量她的神色,“你若急用,我再催一催。”
膘国是哪?凌宴不知道,但她清楚估摸到了雨林那头,这一年多苦了苏南风的手下,那点小小怨气也就散的差不多了,“嗯,还是催催吧,快些回来有赏。”
苏南风心下了然,压根没问那东西有何用处,只吩咐无恨安排。
她们早早聊过,凌宴很清楚自己不可能一家独大,这些东西早晚上交,但不是现在,产量低受原料所限,而非效率,现阶段她们还是专心造反比较好,引人注意得不偿失,也没那个必要。
回小作坊取玻璃,秦笙笑眯眯招待苏南风,萧王捏着望远镜陷入深深的震撼,现在的她早不再鄙夷奇淫巧技,却不曾想竟能这般厉害用于战事……原是她浅薄了!
眸中精光闪烁,萧王好像能理解为何有人放着皇帝不当偏醉心于木匠活了,千人千面,总会有不为权势所动的人,望着凌宴离去的方向,神情愈发钦佩。
镜片磨好了,无恨骑马窜的老远,在镜筒内化身黑黢黢的肉块,珠玉在前,效果差了太多,可归根究底不需要看清面孔,能分辨出是人在骑马就行,需求降低,这样的结果反倒能接受了,约莫能有十里地,能为将士争取不少宝贵时间。
惊为天人这四个字,前来出谋划策的顾景之已经说倦了。
跟来的沈青岚瞪大了眼,“更给我一个不?”探子有这东西堪称如虎添翼啊!
凌宴小手一摊,“你等我忙完成不?”
“成!”
苏南风的心狠狠落了地,“就它了!”
“那我写个单子,你找人照做就成。”凌宴也放心了,提笔洋洋洒洒,这样应该不用她把礼物送出去了。
苏南风语气轻快,“开个价?”
凌宴笑了笑,“谈钱多伤感情啊,送给你了。”
刚才你可没这么好说话,苏南风敛了笑意郑重保证,“百姓会记得你的功绩。”
萧王忙不迭点头,她也是这个意思。
凌宴洒脱摆手,“你们记得就好,不必为我造势,主要是打跑匈奴!”
名声再好,多了也不合适,更何况平阳也是她的家,有能力当然要出一份力。
轮到顾景之上场表演,智慧与工业相结合的利益最大化,让她提出了一条谁都没想到的路,“与其被动防御,不如主动出击。”
啊?招惹匈奴?怎么出击?
她们都不是谋士,专业不对口,众人一脸懵逼,顾景之云淡风轻地解释清楚,让人不得不承认,人家脑子就是好用。
人性算是让她拿捏明白了,不成也能给匈奴搅个翻天覆地,还有哨卡一道保险,两手准备,面对匈奴气弱的众人忽然有了些底气。
拉上顾景之细细讨论精囊妙计,众人谈了许久,大喜过望。
顾景之神色淡淡,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这哪里是谋士,这是军师啊!苏南风积压的郁气一扫而光,那匈奴人气得她心口疼,如鲠在喉,还想要女人?梦里都不给你!
这几个人物真让她和阿淼捡到宝了!丰乡村究竟是什么村,也没听说这般人杰地灵啊?
自打春日喜宴一别,她们许久没见,苏南风亲自前来不知两件事,她知道凌宴要出海,归期不定,赶在那之前必须提前仔细交代好,顺便要些烟花,于是回到她专属的客房留下小住。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确是过来打秋风的,而凌宴还是没保住给老婆的生日礼物,高端望远镜当场送走奔赴前线,她不舍得也得舍得,整个人哀怨到掐大腿……
秦笙心疼又好笑,捏着嗓子柔声哄她,“我们再做一个,我帮你一起做好不好。”
她哄芷儿都没这样。
凌宴哼哼唧唧,认真找补,“我给你弄个更远更好的!”
秦笙眉眼带笑,将人搂在怀里,“你就是最好的,其他都不重要。”
甜言蜜语谁不爱听,哄得凌宴小脸一红,止不住的雀跃,埋在秦笙怀里蹭啊蹭,最好都是她的气味。
此时罪魁祸首屋内,无恨小心翼翼洗好水果给主子送去,“凌大人让人送来的,二位慢用。”
一盆红通通的大樱桃……一盆,和秦笙一样的待遇,俩人还有什么不清楚的,那家伙把她们当自己人。
真心难得啊,苏南风悠悠想到,望着跟前相似的面孔,缓缓开口,“近来功课如何。”
萧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尚可,我学了很多……”
苏南风一时语塞,樱桃盆推到她跟前,“吃吧。”显竹敷
堵住萧王嘴巴的结果就是思绪不可避免的回到战事上,打仗、打的就是家底,也是智谋。
萧王还有点恍惚,没沉住气,“不能将顾文和放到王府实在太可惜了……”
惊才绝艳通晓人心,若能入府她如虎添翼,对方怎么就和沈校尉成婚不得不辞官了呢!萧王痛心疾首,很想问她们能不能轮流辞官,留一个给她上任。
苏南风看人还是很准的,她早早招揽过顾景之,紧接着对方就定亲辞官了,态度非常明确,“她不会跟你走的,强求不来。”
“为何?”不跟她走又为何当她的谋士,富贵当然要在王府才能争得,把长辈接去郡城不行么,家乡就这么让她不舍?非常矛盾,萧王满心狐疑。
咀嚼的动作一顿,苏南风垂眸,“这是个能人,和凌宴一般,莫要刨根问底将人推远了。”
确实如此,萧王仔细啃着樱桃核,疑惑不减反増,“唉,我还想与她……算了。”
不在身边也行,慢就慢些吧,化遗憾为食欲,咔嚓咔嚓享受樱桃清甜。
苏南风不想再聊顾景之,毕竟她没有证据,连线索都称不上,她记得去岁冬日在这小住,正好遇上一个女孩在此分化得秦笙照料,顺理成章中总有那么一丝圆满到无懈可击的刻意,而且当时顾景之也来了,分化结果真的是中庸么?
不见得吧。
虽然很好奇,但苏南风能活到今天凭借的就是遏制该死的好奇心,不仅如此,还有凌宴为何造出那么多惊世骇俗的物件,以及秦笙为何私下探查黑羽令,她大致能猜到一些,不过诸如此类的秘密会永远烂在心底。
毕竟她很擅长保守秘密,一直都是。
作者有话说:
秦笙:别保守秘密了,说说阿宴的诅咒应验的没,有机会当枕头公主嘛?(在线吃瓜)
苏南风:……
凌宴:这种事可不兴省略嗷,说出来,土狗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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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 勤俭持家[VIP]
凌宴不收礼, 不代表苏南风没准备,为了对付匈奴人她可谓拿出十二分的诚意,跟在后头的车队涌入村落, 礼物不要钱似得往家里搬。
就在凌宴和秦笙觉得她们已经很有钱了,不必以贵重礼品往来的时候, 惊讶发觉贫穷限制了她们的想象力。
家里爆仓,凌宴好不容易空出来的书房又塞了个满满当当,乃至房内小榻也光荣退休, 位置被玉床占据。
“这暖玉我寻了许久才得来这么一张,消暑清热很是养人, 夏日玉床冬日火炕, 美哉。”这般宝贵的物件苏南风也不心疼, 流水似得往外送,“芷儿也有,可惜工期耽搁了些,要明年才能享受了。”
她们的双人床好大一块,全是玉铺的?真不是大白菜梆子冒充的么?家财万贯的两口子化身土包子目瞪口呆。
嘴巴还没合上,又一张屏风搬进来, 竟是金丝翡翠装点,一只橘黄猫儿在竹林间嬉戏, 和凌宴荷包上的图案别无二致,先前秦笙托苏南风做玉佩给她的图样,不曾想竟被用在屏风上, 这是她们情感的纪念,俩人煞是欢喜。
双面绣, 栩栩如生,触感细腻, 秦笙愣了愣,“这是蜀绣……”
凌宴嘴张的更大了,正愣着,匣中两匹丝绸云纹绚丽、格调高雅,隐隐泛着金光。
“此乃云锦,十分难得。”还真不是无恨夸大其词,几十人一天织不出两寸,工艺十分繁杂,世家大族也只最尊贵的人才有资格享用,主子送两匹可谓相当阔绰。
这种奢侈品不是工业织造能媲美的,还有什么纱帐、龙涎香,可教土包子见识了富贵人家之奢靡。
凌宴脑瓜子被富贵冲的嗡嗡的,她不在意这些,从未刻意装点,送到家里才觉原先太“清贫”了些,再看那些礼盒中小心存放的药材,她只认出了虫草,好像还有骨头,秦笙眉开眼笑,如数家珍般给她扫盲,“这是虎骨,那是西红花,咦,还有雪莲?”
听她惊喜的语气能判断有多珍贵了。
药材看不懂,凌宴也只认得燕窝鲍鱼、海参鱼翅这些,很快触及到知识盲区,黄色长条扎在一起,看着像粉条,可另一端却挂了个黑色小球,“这是什么?”
“梅花鹿的鹿筋,大补之物。”无恨骄傲的不得了。
“嗯,强筋壮骨,补劳损续绝伤。”真看出成为整个北地的药材供应商了,苏南风送的都是顶好顶好的东西,好久没见这么多宝贝,秦笙眼冒绿光,“可以红烧来吃,和牛蹄筋差不多,正好你也补补。”
牛蹄筋,凌宴咽了咽口水,这个补补应该没什么言外之意吧。
天地良心,秦笙可以对天发誓,她真是心疼她辛苦,想她保重身体。
深山老林动物众多,秦笙不愿破坏它们的栖息之地,是以极少杀生,偶尔拜托兔子鸟儿摘些菌菇药材,跟小鹿们讨些鹿茸、麝香之类的存起来入药,可能嫁鸡随鸡,随了凌宴抠搜捡破烂的性子,时常捡些猎食者的残羹冷炙,比如黄鼠狼的尾巴,拿来做狼毫毛笔,再就是皮子,品相好的做衣裳,碎块拿来做箭袋、垫肩、毯子也是极好的,总有用处,一点点积攒,主打一个不劳而获。
大巫怎么能叫捡破烂呢,这叫勤俭持家!
她存了些鹿筋,数量不多,不至于捆成粉条那么夸张,这下能一顿吃个爽了。
像这种动物制品做不好又腥又骚非常难吃,以她的厨艺水平……凌宴心里还真没底。
她这人惯有自知之明,正想翻阅菜谱临时抱抱佛脚,几人小心抬进来一个装水的大箱子,凌宴心头一跳,别是弄了条娃娃鱼回来,那她可真不会做。
却见装着几只活蹦乱跳的甲鱼?甲鱼汤啊,鳖裙呐!好吃的!俩人心花怒放。
无恨笑得灿烂至极,“冬日将至,甲鱼实乃补身佳品,这在庄子上养了三五年,来路干净,二位放心。”
苏南风勾勾唇角,她就知道她们会喜欢,“可教我尝尝阿宴的手艺?”
收礼收到手软,都是家里没有的物件,分外贴心,秦笙拍拍凌宴,收到指示凌宴大手一挥,“当然,等着开饭!”她要好好表演。
嗯,她们还是不够有钱,得好好赚银子。
开创新型“打秋风”先河,苏南风这一来送礼仿若重新装修,家里大变模样,小凌芷放学回家差点没敢认,鸡蛋大的珠子落在她手里,小手下意识攥紧,“圆溜溜,好看!”
苏南风笑盈盈,“这是夜明珠,夜里可拿来照亮,送给芷儿。”
小凌芷:!
看看珠子,爱不释手,想往兜里揣,又看看苏南风,先一步抱住人家胳膊,吧唧亲了一口,“谢谢南风姨姨。”
财迷模样竟也这般可人,苏南风心都化了,实在没忍住跟她礼尚往来,顺手抹去她脸上的口脂,小脸蛋又软又嫩。
小凌芷呲牙一乐,“南风姨姨香香的,我去给姨姨拿回礼!”
跑去厨房叽里咕噜一通,哒哒跑开,“那我去啦。”
“天快黑了,让你武叔叔陪你!”
“好~”拐到侧门,骑上她的儿童代步车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发了,武峙在后头快步跟上。
苏南风出现在厨房门口,语气幽幽,“你们什么时候再要一个。”
正在撒盐的凌宴手一哆嗦:?
“也好让小芷儿随我回家小住几日。”苏南风满脸认真,半点没开玩笑,她真的等不及了。
凌宴额头青筋直跳,刚扫走她给老婆的生日礼物,又来抢她的崽,真是忍无可忍,“你指望我?不如自己生一个!”
苏南风脸一黑,秦笙喷笑,“过阵子让她到你那玩几天便是。”
景之青岚感情正好,也给芷儿换个地方见见世面。
苏南风这才由阴转晴,细细盘算将小芷儿拐回哪个别院好。
小凌芷还不知被亲娘卖了,跑出去好一阵子带回一台滑板车,自打她有了自行车,她那擅长端水的母亲就给让木匠给姐妹们备了滑板车代步,方便又好玩,送给她的南风姨姨正合适。
苏南风看那木头桩子沉默两秒,踩上去一蹬,嗖~
无恨别过脸去,他那温柔又神秘的主子呦,一如稚童,简直诡异又违和。
小凌芷笑眯眯,推来小车发出邀请,“姨姨,我们比比谁更快啊。”
那木色小车只轮子大了些,和她幼时的玩具甚是相似,小人跃跃欲试不知哪来的自信,苏南风莫名好笑,陪她玩闹,“好啊。”
然后陷入沉思。
她输了?苏南风的确没用力,可那车为何那么快……
小凌芷哪里舍得她的南风姨姨失落,“姨姨试试看?很好玩的。”
于是出来叫她们洗手吃饭的秦笙就看见苏南风支棱着长腿,缩在小小的车上踩脚蹬,车把歪歪扭扭怎一个笨拙了得,无恨生怕她秋后算账,已经溜了。
秦笙捂住嘴差点笑出声,一把薅出凌宴凑热闹,“快来!”
凌宴:?
“要不送她一辆吧……”凌宴小声嘀咕,实在太可怜了,秦笙赞许点头,这么个大财主,送一辆也是应该的。
二人假装没看见,背地里乐到肚子痛。
不枉凌宴搜肠刮肚,晚宴分外丰盛味道极好,众人吃的肚子溜圆,苏南风心满意足,拳头大的闸蟹更叫她喜笑颜开,她也不问为何有这么大的蟹子,只安心享用,和萧王别无二致。
事情解决,礼数也到了,苏南风心安理得享受乡村悠闲。
某日大清早,正好遇见雨晴踩滑板车带孩子们考试。
旧主顾相遇,雨晴眨巴眼睛,她没见过苏南风本人,但她认得无恨那身衣裳,登时感激涕零,双手合十拜拜,“主、苏小姐您真是大善人,这里太适合安度晚年了,我代月明谢您大恩大德!”
苏南风很好脾气的笑了笑,“年纪轻轻就想着安度晚年了?”
雨晴拍胸脯保证,“真的,等我请示主子带您四处转转。”
苏南风累了大半年也想放松一二,随口应了。
可她是万万没想到,雨晴在工坊混的那叫一个如鱼得水,带她去食堂蹲刚出锅的炸鸡腿,看小工腌过冬的咸菜,堆了一缸又一缸,带上刚出锅的鸡腿小菜去泡澡,还带她修脚……
就挺无助的。
寻常百姓难得如此,对苏南风来说不算什么,可她委实好奇,果断拽上萧王一起体验,过程多了些波折,结果确实很舒服就是了。
工坊自成体系,女子自由行走,少有纷争,俨然一副世外桃源景象,不负安度晚年的盛名,很适合度假。
苏南风学会了自行车,骑上她新提的二八大杠四处转悠,看孩子们绕工坊跑圈,愁眉苦脸的筹备小测,抿嘴偷笑。
而令她烦恼的匈奴人已是头皮发麻,探子传信回来:汉人商队请高人出山卜算此行能否成事,高人断言匈奴正筹备冬日战事,并非诚心交易,商队不再跟他们扯皮,随即将此事上报官府,官府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着手布防。
天下皆知,汉人畏惧胡人骁勇善战,边境总有人招摇撞骗趁机捞油水,布防又能如何,匈奴压根没放在心上,可那高人不光笑得各部落牛羊战马数量,连首领家里几个人、各餐膳食都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跟开天眼似得,岂非南下的路线也能看出来?胡人敬畏鬼神之说,各个心里发毛,此人与南下有碍,必除之后快!
自信满满的匈奴人很快发觉那高人就是骗子,有人与他通风报信。
情报那般清晰,内鬼就在身边?狡诈的汉人竟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匈奴人大惊失色,立马调转枪头清查内部,亲信成了优先怀疑对象,拧成一股绳的大小部落嫌隙骤生。
很远很远的地方,一身军绿迷彩的斥候趴在草丛中,紧攥镜筒打量远方闹剧,一边记录信息,一口白牙呲在外头咯咯直乐。
嗨呀,这怎么能叫狡诈呢,这叫聪慧,鬼斧神工!
作者有话说:
秦笙:甲鱼好吃好吃好吃!红烧鹿筋也好吃!
凌宴:连日大补有点子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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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8章 八菜一汤[VIP]
边境的平和只是假象, 匈奴南下入侵中原之心不死,汉人从不敢忘。
通商这些年来,两边的探子相互打入敌方内部, 无非是知不知晓具体是谁、处没处理罢了,万幸苏南风心里有数, 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敌人也能成为帮手。
高倍望远镜降维打击,斥候会读唇语, 一言一行尽收眼底,匈奴人信奉天地鬼神之说的萨满, 那高人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而人总是更愿意相信自己“查到”的真相。
匈奴的这次自查不会有结果, 内鬼还在, 杀了那么多人也白杀,可以预见到,接下来怀疑的目标只会瞄准高位者。
祸水到处引,逐个击破。
找不到内鬼,疑神疑鬼,说不准最后还会拐到鬼神之说上来, 各部落枉死人手必定离心离德,匈奴定要内乱!
南下劫掠可能会有, 但很难形成大规模入侵,边关配合布防,能免除诸多损失, 她们只需作壁上观,看热闹咯。
这就是顾景之所谓的主动出击, 军师当真惊才绝艳,不服不行。
凌宴扪心自问, 若没有秦笙和系统两个外挂,有人知晓自己的一举一动,却怎么都找不出来内鬼,她怕是寝食难安,又要昏过去,吓的。
可话又说回来,游牧民族在帐篷内生活,没有高高的院墙,草原一望无际,这才给了她们可乘之机,萧王成了奇淫巧技的头号拥护者,对提高生产力一事深信不疑。
一份生日礼物竟翻云覆雨,乃至改变战事格局,秦笙真的很开心,发动掏兜秘笈,摸来摸去,“不只有望远镜吧,你肯定还弄了别的,是什么?”
出海是正事,不过生日也要弄,她不会公器私用糊弄她,秦笙心里门清肯定还有。
凌宴躲开她摸摸搜搜的手,惊喜已经被破坏一次,不能再一次了,“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一溜烟跑走,秦笙追上去捉人,“别跑啊,就透露一小下嘛。”
打打闹闹,不知不觉间天气愈发之冷,山间雾气深重,白霜层层。
初冬伊始,最后一批晒好的干货、菜干登记入库,农人摇身一变,在工坊各处做工贴补家用,今年收入十分不错,各个脸上带笑。
天一冷,就不自觉的想吃热乎乎的荤食,苏南风也觉诧异,在北地之前她饮食颇为清淡,可现在……召唤武峙叫裁缝过来裁两身合适的冬装吧。
被瓜分殆尽的小鸡炖蘑菇飘了一层清油,放到之前绝对不动的竟让她吃了两大碗米饭,苏南风陷入沉默,无声打了个嗝。
自打她小住,凌宴整天做好吃的,送她那些鲍鱼海参下锅还不够,羊肉串,辣白菜烤五花肉,红烧排骨大肘子,酸菜炖大骨,轮番上阵,弄得她蹬车蹬得活虎生风,没到饭点就饿,十分可怕!
有个可人的小家伙软乎乎叫姨姨,还有个真的弱弱叫小姨,簇拥在身边,苏南风真不舍得走。
秦笙一把瓜子塞到苏南风手里,热情极了,“家里好吃的多得很,你没事就多住一阵呗,全当休息了,到时直接跟芷儿一起回去。”
她真要感谢她送的暖玉床和夜明珠,小财迷喜欢的不得了,抱上小被子回自己屋稀罕宝贝去了,解决了这个大难题,简直可喜可贺!
苏南风算了算时间,一个多月,在乡下处理事务也好,“不过最近还是清淡些吧。”她腻到了。
一听清淡的,秦笙来了劲头,凌宴没在家,她来表演八菜一汤,邀请苏南风嗦麻辣烫,没有半点荤腥,却更勾人,吃完浑身暖和甚是畅快。
苏南风不由感叹,“在家这么享受,怪不得你们不愿出门。”
秦笙笑嘻嘻,忽而想起,“过两天还是要出去一趟的,那生祠建好了,丁皓然弄了个庆典摆席,你去不去凑个热闹?”
“当然。”这么重要的事,苏南风要去沾沾喜气,“用不用我调些人手护卫?”
风声传出去,估摸老顽固会来砸场子。
秦笙倒不是很在意,“丁家出人维持秩序,家里护卫也够,反正也防不住,就不劳烦你了。”
苏南风点点头,“有需要尽管开口。”
秦笙这才想起,“书房没个下脚的地,礼你就别准备了,省点钱吧啊。”真的不用对方表演财力了。
怕了怕了。
苏南风莞尔一笑,“好。”
距离庆典前的最后一堂课,孩子们非常兴奋,热切期盼明早的庆典,那有着非凡的意义——她们改名换姓,即将上秦凌氏族的族谱,以后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啦!虽然早就是了,可架不住孩子们激动,都没心思听课了。
而今日教室有所不同,一幅字挂在侧墙上,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嫉妒。
凌宴站在讲台前,问了孩子们一个问题,“为何这两个字都是女字旁,又为何有妇人善妒的说法,男子就从不嫉妒吗?”
“怎么不嫉妒啦,我记得先前牛二就见不得人家好,还有嫉妒人家飞黄腾达杀人的啊。”
“对呀,那为何贬义词用女字旁呢。”
“奸也是!”
“奴,妖……”
细细盘算下来,竟然好多,众人不寒而栗,来听课的顾景之一时恍然,向来聪慧的小阿云隐隐猜到答案,却无法精准说出缘由。
“男尊女卑、乾尊坤卑,我们没法决定这世道。”凌宴无声叹气,“这世上有些人非常坏,自诩身强体壮看不起女子,便把脏水都泼到我们身上,也是这些贬义词的由来。”
坏人是谁,反应快的立马意识到了,“男子坏透了!”
课堂上的为数不多的男生遭受群体怒目而视,慌忙解释,“各位姐妹,冤有头债有主,与我们无关呐。”
“别来攀关系,谁跟你是姐妹。”课堂活跃分子,七朵金花中的秦二非常不服,“明明很厉害了,把女子踩在脚下还不够,造字还要骂我们,恃强凌弱不讲道理,太过分了!他们不是娘生的嘛?!”
声声质问群情激愤间,被迫跟来上课的雨晴挠了挠头,弱弱接话,“也有爹生子吧。”
竟很有道理,众人气愤一时卡在喉咙里,憋得脸色古怪。
“不要把矛头转向身边人,与他们有何干系。”凌宴摆手阻止孩子们纷争,“我说的是有些人,而非全部,我教过你们了,我们思考问题不要非黑即白,还有很多灰色地带。想想看,很多褒义词是不是也是女字旁。”
好、妙,众人呆愣住了,“这又是为何呢。”
“因为厌恶并渴求着,大多数男子还是会娶女子为妻,对他们来说并不矛盾。”
答案出乎意料的一致,坤泽也是一个道理,顾景之心想。
雨晴表示不理解,“这不是犯贱么?!”
“是啊,男子强强联合多好,糟践我们做什么。”
“我们好拿捏呗,又打不过他们,你想俩男的打起来,打坏了才能分出个胜负吧”
男生们有点尴尬地道,“男子出嫁要的聘礼贵些,也有这个原因吧。”
一算全是利益,明明白白的摊开一看,女子在食物链底层。
凌宴给了雨晴一个无语的眼神,让她少说脏话,这是讲道理,不是发泄情绪,眼看往声讨大会的方向去了。
亲身经历过压迫,都有发言权,也很正常就是了。
凌宴自认性情温和,不愿挑起对立,可对立无处不在,这个道理她一定要说明白,“这世道以男子的欲望为主宰,他们自诩尊贵又团结起来,犯贱也无人指摘。
想必你们都有所耳闻,生祠一事众说纷纭,两边吵来吵去至今没吵出个所以然,只因夫人有大功绩,人们不得不承认,饶是如此,仍旧有人固守所谓的礼教,反对坤泽在前。
试想,若她是个普通人,还会有这么多人支持她么?”
孩子们不说话,她们很清楚答案:没有,而且那样的话生祠根本建不起来,建了也会被人拆个稀巴烂,会有人拍手叫好,在旧址上拉屎撒尿,骂的指不定多难听。
就像先前在家,莫说荤腥,多吃一口馒头都可能挨巴掌的自己一样,什么都无法改变。
气氛霎时凝重,一个个都蔫哒哒的,没了方才的锐气。
与天下抗衡的结果就是,生祠建成一定有人闹事,丁家也防不住。
凌宴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她和秦笙根本懒得管那些人放屁,可孩子们明显没想那么多,她们心智三观还不健全会受影响,得给她们预防针,“今日我把这幅字挂在这的目的就是告诫大家,这和红颜祸水、祸国殃民一样,都是往我们身上泼的脏水。
强大的定义不只有体魄,有心性智慧,毅力勇气,还有团结,我在你们身上看到了这些美好、可以称之为强大品质,但总有人睁眼说瞎话说我等卑贱,不要动摇,万万记住,我秦凌一族救人于水火,对得起天地良心,配得这座生祠得世人供奉!你们也一样配得有名有姓记在族谱上,得后人香火!旁人说什么都无用!”
“对,就当他们放狗屁!”沈青岚实在没忍住爆了粗口,雨晴忙不迭点头,解释道,“还不明白嘛孩子们,生祠建成肯定有人来犯贱,拿那套大道理压咱们,主子对咱这么好,千万别听旁人忽悠!不能亲者痛,仇者快了啊!”
凌宴难得慷慨激昂,众人湿了眼眶,纷纷拍胸脯表示,“谁爱说啥说啥,我指定不能让人忽悠了!”
课上,她们明白了很多世间的规则,配得这两个字,委实太难得了。
得不到就是不配,小丫头片子怎么能吃饱,要留给爹爹哥哥乃至弟弟,饿着肚子干活,她们唯一真正能拥有的大概就是一件嫁衣,还是自个绣的,然后卷起铺盖到另一个家里,成人家的新娘,自己那份口粮,给公公丈夫保一家生计,再就是儿子,一眼能看到头。
丰乡村祖祖辈辈的女子都是这么过来的,这就是乡下普通女子的一生。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们就是生计!是秦凌一族的中流砥柱!
作者有话说:
苏南风:我的漂亮衣裙……
秦笙:噗,笑死,以后你就是环工坊骑行赛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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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枉顾纲常[VIP]
七花中的大姐秦霜得秦笙亲口指点, 隐晦的告诉了后来的孩子们,成为这个大家族的一份子,最重要的就是护住她们的小族长, 以及维护这个家。
小族长茁壮成长,她们才有家, 有家有安身立命的地方,能无忧无虑的谈及未来,不必重蹈自己娘亲的覆辙。
不过现在她们年纪还小, 能做的就是多多学习,跟小族长一起平安长大, 将来回馈家族恩情!
“外面坏人好多, 听他们的话咱啥也不是……”
“对, 不要理他们。”
“能带狗去吗?我吵架不厉害,让狗子替我吵!”
“不能带狗子呀。”
小家伙们苦恼上了,七嘴八舌相互出主意思考对策,反应都很快。
凌宴很欣慰,这些孩子开智晚了些,心思单纯, 道理还是能听明白的,不枉她们用心教导, “生祠之事不需你们担忧,都守好本心,莫要被影响了就好, 好生睡觉,明日我们出发。”
一个个脑袋瓜点头如捣蒜, “是。”
这世道骗局诸多,脑子不清醒就会掉到坑里爬不出去, 最后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不论古今,驯化实在可怕,一代两代,到第三代,女子会完全顺应规训,主动驯化下一代。
思想教育任重道远,也是凌宴一直在做的。
相对来说孩子年岁小,思想容易扭转过来比较好教,像先前杨春花,也就是小阿云考第一赢得毛衣要让给哥哥发生的闹剧,凌宴说得那么扎心、那般露骨,她娘仍旧以夫君、儿子为天,生活水平直线下降整日被父子琢磨,仍旧沉浸式甘愿奉献。
看着窝火,凌宴感觉对乳腺极其不友好!只能说祝对方幸福吧。
至于其他妇人……在工坊赚的银子都会交到家里,她们男人还想打探赚了多少,怕她们藏私。
敢来查账?你什么身份查我的账?凌宴压根不给他们这个脸,可她又规定了不准打媳妇,在家闹得狠了,妇人能说一句:“你把我当贼防啊?”算硬气的。
可接下来就要听男人撒泼,说她们抛头露面不孝敬老人,当娘的狠心不管孩子,是不是藏钱在外头养汉子了,怎么难听怎么骂,疯狂泼脏水道德绑架。
要妇人痛哭流涕疯狂发誓,感恩戴德的送上工钱才行。
有些人家这种嘴仗来来回回,好多次了,陈腔滥调听得凌宴耳朵生茧,偶尔遇上,她火冒三丈过去说了说,结果还是一个样,有底气也不敢反抗,思想钢印烙上,很难扭转。
凌宴懒得管、也没法管,自己站不起来,她总不能整天给人当拐。
还是孩子明事理,凌宴对她们抱有极大信心。
思想教育课上完,孩子们呼啦啦回到宿舍,带上换洗衣物去泡澡,小板凳坐排排清洗贴身衣物,场面还挺壮观,和平时无甚差别,嘻嘻哈哈等待迎接属于她们的重要时刻。
天蒙蒙亮,山间被一层阴沉的白雾笼罩,孩子们头发一丝不苟,一身秋衣干净整齐,各个精神饱满的从食堂出来。
“我嘴角干净不?”相互检查下仪容仪表,排队登上牛车。
大早上有点凉,老师们和雨晴拿来被单给她们披上,“别着凉了。”
“米粥热乎,刚喝完我不冷。”孩子们纷纷道。
一听就是没有出行经验,大人们笑了笑。
“傻姑娘,路上凉,要走一个时辰呢,坐那不动一会就冻得慌了。”几人给孩子们裹到一起,“待会回来路过镇上可以去逛逛。”
她们有零用份例,也做工赚钱,虽然不多,逛逛镇子还是可以的。
“谢先生教头。”孩子们兴奋围上来蜷缩到一起,人数清点完毕,很快车队驶出村落。
走在最前方的凌宴和秦笙没坐马车,大大方方骑马前行——故意给那帮老顽固上眼药。
小凌芷骑装利落飒爽,不时威风喝道:“架!”
如果不是她正坐在凌宴跟前,还挺像那么回事,大家乐的不行,沈青岚伸着大手就要来捉她,“要不要跟姨姨骑大马呀?”
一股媚意,好似狐狸精来抓小孩了。
顾景之看了她一眼,也忍不住逗小人,“芷儿,来和妮妮一起。”
小凌芷瞄了眼双亲,煞有介事地道,“等会去姨姨那,要先来后到。”
姨姨都喜欢自己,厚此薄彼她们会伤心的,自己真是太忙啦!小人摇头叹气。
笑声四起,凌宴伸手撸崽,“你啊。”怪招人喜欢。
苏南风紧握缰绳,幽幽给自己排了个号,想骑她的二八大杠来着,可惜太招摇了,还是骑马好些。
孩子们没出过远门,一路嘀嘀咕咕,兴奋又紧张,半路停了次车解决下个人问题,老师帮她们再做下心里建设,再奔向宗祠。
隐隐见得一面挂着红布的灰墙,远远的人影窜动,正是忙碌的丁潘两家,好似客人也到了。
潘霄打马迎上,满脸笑意,“凌大人,秦大夫,东西都准备妥了,只等各位出席。”
“劳烦你们了,多谢。”凌宴十分认真地道,没有他们事情麻烦许多。
“不敢当不敢当。”潘霄哪敢应她这声谢,“我爷也来了,各位随我来。”
马蹄哒哒来到宗祠跟前,空地铺着青石板,朴素稳重,在往前供桌三牲祭品,两旁酒席桌椅,上了台阶,大门上方的红布后就是宗祠的牌匾。
众人一时恍然,在现场更能感受这承载的意义和重量。
现场人很多,宾客护卫场面十足,外围一群人盯着秦笙吹胡子瞪眼窃窃私语,想也知晓没憋什么好屁,凌宴挡住老婆身形,大大方方挑眉瞪他们,扬声问道,“我乃王府司农凌宴,来者何人,尔等远观如此鬼祟又是何意?”
等你喷粪?不如我先给你一拳。
视线唰地落到那群人身上,三五十个,读书人打扮,顾景之眯眼,认出几个同窗,书读的不怎么样,整天男子天乾为尊挂在嘴边,自大模样令人厌烦,多年过去,这副嘴脸还是惹人厌烦,悄声点名对方来路。
潘霄面露不屑,补充道,“天还没亮就来抗议,让我撵走了,他们有功名,我也不敢过分,嘿嘿,这早晚最凉,他们搁那傻站着挨冻,欠的慌,真活该啊,唉,顾举人,他们这脑子能考上秀才?您看小的是不是也行。”
风凉话不要钱,众人疯狂憋笑,凌宴懂了,这是来了群好为人爹的,一点都不意外呢。
顾景之嘴角一抽,认真回他,“潘公子乃可造之材,静下心来读书,秀才并非难事。”
潘霄神色一凛,很是认真地想了想,喜上眉梢,“借您吉言。”
秦笙扬眉,神情讥讽地看好戏。
为首的中年男子拱手,扬声回道,“大人,并非我等鬼祟,在下乃武宁学子,这宗祠建不得!”
凌宴嗤地一笑,“若这般说,我见你也见不得。”转身就走,她才不要污染耳朵。
突如其来的谐音梗让众人一愣,不禁咧嘴发笑,视线随主角而动,秦笙有些遗憾的咂咂嘴,而孩子们绷着小脸腰杆笔直,紧张了些但没露怯,进步很大。
俩人放心了。
眼看她说走就走毫不犹豫,中年男子一时情急竟要上前讲理,被护卫拦在外头,这帮人有功名,动不了粗,但这是有主之地,阻拦还是没问题的。
就听中年男人抻着脖子对人群喊道,“凌大人,自古夫为妻纲,让妻子爬到自己头上,倒反天罡,枉顾纲常必为天下人不齿!在下拳拳之心……”
他志同道合,又冻得瑟瑟发抖的伙伴们愤愤然,不住应和,“在下正是为大人名声所来,您是有名的善人,怎能枉顾纲常!”
一副掏心窝子为凌宴好的模样,很热心,就是说的话没一句凌宴爱听的。
礼制纲常?我就是纲常!
等我是纲常的那天第一个把你们叉出去!凌宴狠狠想到。
这种大道理和暴怒下挥出的拳头没什么两样,孩子们有预防针,没被这些话影响,只是很扫兴,他们好烦啊。咸珠夫
雨晴一个响指引起孩子们注意,“看教头的!”
跟女护卫使了个眼色,俩人撑杆挂起鞭炮,“哎呦,先点一根去去晦气。”
火折子一点,纸屑乱飞噼里啪啦,任你如何说。
你说谁晦气?声音淹没在鞭炮声中,中年书生憋得脸青,也可能是冻得。
孩子们眉开眼笑,小声凑上前去道,“教头厉害!”
给她鼓掌,和鞭炮一样啪啪响。
凌宴带老婆孩子引宾客往里,远离和爆竹一起发癫的“热心群众”,好好说话。
“恭喜二位。”一声熟悉的贺喜让凌宴心头一惊,原竟是王府长史花见,“许久不见。”
秦笙扯了扯呆愣的凌宴,上前道谢寒暄,凌宴硬生生忍住才没看向萧王,“大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花见淡笑摆手,“殿下命我来凑个热闹,不必费心招待我。”
能让一个大A子主义的alpha亲自到场,理由只有认可秦笙的能力,来不及多想,花见退到一旁,很快有人迎上,潘老爷子一把年纪亲自到场贺喜,也是拼了,“恭喜恭喜。”
三言两语约好日子给潘老爷子诊脉,对方就这点小心思,互帮互助才是正解。
丁皓然飘然而至连声道喜,宾客跟在他身后,是先前有往来的人家,本人没有,后宅妇人也寥寥无几,多是年轻女子……要么就是自己感兴趣主动请缨;要么就是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为了避免受到牵连,这种高风险的投资,还是让女儿出席更稳妥,不丢脸面,也能随时撇清。
环视一周,看模样更像后者。
有时把旁人的心思看的太清楚也是件很痛苦的事情,感觉瞧谁都心脏,凌宴好像明白秀才怎么总是一脸淡漠了,话说回来,把可团结的力量送到跟前,这不明摆着给她们机会呐。
二人相视一笑,挨个致意。
日头升起,吉时到,映着朝阳,一众人员在司仪的提示下上香祭拜,那层红布揭开,烫金牌匾在光照下熠熠生辉——秦凌宗祠。
惊呼、难以置信,诸多感叹她们充耳不闻,怀着复杂的心情,带孩子们进入祠堂,那块牌位清清楚楚写着彼此的名字,落款是武宁县感恩秦凌救灾敬立。
这样就足够了,金身画像暂时不必,怕贼惦记一切从简,毕竟她老婆的美图让人毁了的话……凌宴真的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做些出格的事,让人见识下她生气的样子。
小凌芷左瞧右看瞅了半天,空荡荡的,只有双亲的牌牌,好像有点寒酸呀,她乖乖站在身侧没吭声,安静听司仪讲述双亲的功绩,越听越惊讶!
蝗灾、水灾、疫病,都是娘和母亲解决的?她只知道她们很忙,原来忙的是这个?
小凌芷一头雾水看向秦笙,得了娘亲的眼神,她立刻明了,嗨呀,不亏是我娘!我母亲!真厉害呀!
骄傲挺起小胸脯!开心了!
作者有话说:
青岚:你会不会骂人?急死我了!
凌宴:骂的没你顺畅,不过这次不用你发挥吧。
秦笙:可是解气啊!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猫猫头舔毛.jpg)
第470章 宗祠族谱[VIP]
先前小孩们只是提大人闲聊谈及, 知道这是天大的好事,而眼前庄严肃穆的场合加深了这种荣耀感,与有荣焉, 溢于言表。
一双双晶亮的眸子望向前方,崇敬孺慕, 这就是她们的大家长!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信念!
心头火热,这就是无愧于心!未来自己一定要比那些书生厉害,比他们更强, 让他们无话可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迫害她们的家。
这样的想法深深刻入众人心底,稚嫩的心无比坚定。
知晓一切的顾沈二人由衷地为朋友开怀, 合作伙伴萧王苏南风, 熟人长辈们、工坊管事、救助的奴仆, 亲眼见证她们荣耀加身,感激也荣幸。
归根究底还是司仪太能夸夸了,救了两场灾祸,被钱家迫害,顺势掀翻鱼肉百姓的郡尉,又亲赴灾区消灭疫病, 免除北地浩劫,百姓请命修建生祠, 愿她们长命百岁……
把凌宴说得都被自己感动到了。
从毁灭一切的复仇者,到济世救人的大善人,秦笙百感交集, 余光一直在她的爱侣身上,谁道对方忽然眼泪汪汪偷瞄自己, 贼兮兮又可怜……
秦笙真的很想笑,忍了又忍, 嘴角上扬。
宾客扪心自问,若没有她们出力,现在的北地必定死人无数,哪有现在的平和日子,不管是否情愿前来观礼,无人不敬佩,这份荣耀妻妻俩当之无愧。
可外头那些迂腐书生说的也是实话,世道如此,枉顾纲常必定会被天下人厌弃,一时间不免担心二人往后境遇。
心思各异。
长长一张纸,司仪终于读完她们的功绩,丁浩然与潘老爷领众人敬拜上香,“谢秦大夫、凌大人救命之恩。”
搞的大场面怪催泪的,凌宴掐大腿强忍才管住自个泪腺,和她比起来秦笙就坦然多了,“谢诸位费心,接下来烦请各位做个见证。”
众宾客纷纷应下。
这种事还是自己来,不能躲在老婆身后,凌宴清了清嗓子,“这些孩子流离失所,我二人不忍见得,想给她们一个安稳过活的地方,正好今日宗祠建成,我与夫人决定将她们收为养女,同我女儿一道记上族谱。”
宾客目瞪口呆:啊?我听到了什么?
鸦雀无声,包括丁浩然在内也懵了,“这……”说的处理私事竟是这事啊?
族谱极其重要,捡来的孩子养在家里便是,怎么能随便上族谱呢?!这俩人疯了不成?
众人表示无法理解,可话又说回来,这些孩子身家清白的话,收养这么多也不违法,搭眼一扫,都是女孩,干干净净衣着整齐,目光灼灼精气神很足,一看就很健康,而且这么大的场面竟不露怯,定是用心养育了的。
隐隐触动。
反正枉顾纲常的礼也观了,再见证养女又如何,一众宾客本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附和道,“承蒙二位看得起,我愿做这见证。”
“我也愿意。”无人反对。
凌宴拿来全新的族谱,很大一张纸折的,册子摊开放到桌上,请秀才出手,“求举人墨宝。”
秀才写字好看的!
沈青岚狗腿研磨送笔,顾景之淡笑应下,格式设计好了她往上填名字就行,最中间上方当然是凌宴秦笙,庄重写下二人的名字。
第一个被叫到名字的当然是她们的亲生女儿,“凌芷。”
小凌芷挺胸抬头镇定上前,小腿一弯脆生生跪在双亲跟前叩头,“娘、母亲。”
这下差点又把凌宴的泪花跪出来,她今天泪点太低了,也是真不舍得,可没规矩不成方圆,偌大的家族必须有约束力,孩子更要有敬畏之心,小崽要做这个表率。
秦笙也舍不得,可流程还是要走的,柔声唤女儿起身。
小凌芷够不到香炉,凌宴抱她把香稳稳放好,俩人一人送了个红包,小人呲牙一乐,欢喜站在双亲身侧。
接下来的是七朵金花中的大姐秦霜,少女硬生生憋住满眼泪花,哽咽着着叫了双亲,又叫了芷儿妹妹。
“好孩子。”两个大人摸了摸头。
“霜姐姐!”小凌芷一板一眼回应。
一家三口笑眯眯的欢迎她,而秦霜的名字落在秦笙那一侧,后面跟了一串。
都和秦大夫姓?凌大人竟这般豁达,一众宾客惊讶无比,心情更加微妙。
第一个在凌宴那头的是眼眶泛红的小凌云,她牙没换完讲话还有些漏风,叫人却是清晰无比,似是联系过许多次了。
先来后到,不分年纪大小,大家都是姐妹。
雨晴抻脖子不时打量外头,忽而耳朵一动,暗中溜到外面,屋后,一张熟悉的面孔气喘吁吁。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雨晴急急忙忙把包袱塞到对方手里,“快把衣裳换了,我给你梳头,好在咱俩靠后,还来得及。”
来人正是在执行潜伏任务抽空赶回来的月明,她怎能不回来呢……“多谢了。”
雨晴大咧咧地道,“那等你回来给我带个烧鸡。”
这些时日雨晴的脸明显圆了一圈,月明不禁莞尔,把自己的包袱丢给她,“烧鹅将就下吧。”
“真香啊。”雨晴接了闻了闻,狂咽口水,手上忙活没停,“待会吃。”
窸窸窣窣拾掇好,一起进入宗祠,见月明平安归来,凌宴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轮到雨晴和月明,众宾客表情古怪,寻思她们年岁比本人年岁都大,这总不能还叫娘了吧?
就听二人美滋滋唤道,“族长!”
凌宴乐开了花,秦笙应了当时的承诺,雨晴月明与她们平齐算平辈,只是字体稍小一号,折好后位置单独一页。
宾客:……这么模棱两可,让人说不出话。
这么多人,红包人人有份,不知金额具体,起码看起来公平、没有偏颇,尤其那亲生闺女凌芷的态度,亲亲热热唤人没有半点不情愿,想必关系很好,这些被旁人遗弃、买卖的小女孩在这深受重视,而自己绫罗加身,地位……压根没有那种东西,不然她们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是个精致的玩偶罢了,宾客们心里不是滋味上了。
看来看去队伍中全是闺女,真应了那句倒反天罡,凌大人怕是一身反骨,众人心头莫名闪过一丝快意,二位心思纯善,偏离经叛道与世俗相悖,让人不得不敬佩她们的勇气。
凌宴从一开始就说了,她偏心,她要给闺女们抬咖撑腰,她从头到尾压根没想过养儿子,那些男孩爹妈都在村里低头不见抬头见,收他们当养子简直自找麻烦。
不说别的,今年收成好都赚钱了,去年卖儿子的就想求个通融赎人回去,没闹事,也没舞到她跟前,张娴处理了,按当时的五斗量折成现银十两,和一年的伙食费连本带利补齐就能把人领走。
这还不算什么,问题是跟村民牵扯不清后患无穷,再说她就是不想当男宝妈,偏心怎了?什么时候世道不偏心了再来指责她。
到雨晴月明为止,族谱字迹干净整齐,姓名错落有致,两边的人数基本差不多,秀才的字分外耐看,凌宴抠了抠腰带猫爪扣,心满意足,“多谢景之姐。”
刚才一板一眼叫举人,装一会相就原形毕露了,顾景之勾起唇角,“不客气。”妹妹。
凌宴秦笙委实是她的好妹妹。
吹干墨迹准备合上,以后这就是她们家族的根基了~秦笙眉眼弯弯,外头鞭炮噼里啪啦没停过,传到宗祠没那么大声只剩喜庆,继续放才是,盖住那些狗叫。
没人理他们,越想越气愤,仗着鞭炮听不到,声讨竟从凌宴枉顾纲常开始,演变成不该让女子入仕,天乾中庸也不行,这不就乱套了么,一群书生痛心疾首的反思上了。
说到底不还是在骂人。
太好笑了,文人一张嘴巧舌如簧,上升高度扣帽子,若非这大喜的日子不好见血,秦笙真想复刻当日李家喜宴的惨剧,让他们当场吐血一命呜呼了去!
不成不成,她们是族长啦,还是有名的善人,不能遇事就打打杀杀,会教坏小孩子的,秦笙眯了眯眼,何必亲自动手,她还是等着看戏好了。
一个眼色过去,雨晴反应片刻,点头退了出去,月明眸里难得闪过一丝茫然。
“辛苦了,好生歇息一二,不用你插手。”秦笙悄声叮嘱。
月明不放心的往外看了看,乖乖点头。
凌宴是被校领导讲话折磨过的,只要意义到位、孩子们明白即可,仪式流程从简,到这就结束了。险珠夫
宾客围上前道喜夸夸,夸她们感情好、夸小崽精神漂亮、夸孩子们养得好,木已成舟,俩人的这份交情烫手,那也得拿到手才行。
主打一个反正来都来了,不能走空,不是,混个脸熟。
都不是蠢货,正中凌宴秦笙下怀,交际是很有必要的,而喜闻乐见的吃席环节最适合交际了。
凌宴热情邀请花见,随宾客一道移步。
后面他没什么参与感,丁皓然杵在原地愣神,怪不得办那么多桌,他还纳闷来着,竟是一群女孩子来吃席,他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多小女孩,心绪不由波动,潘霄拉了他一把,“走啊?”
潘小公子玩世不恭,随心而动,没那么多心思,丁皓然叹气一声跟了上去。
时间到了,一盘盘冒着热气的菜肴端上,颇为丰盛,这是丁潘两家准备的,说是请的酒楼大厨,苏南风眉头一动,有吃席经验的萧王凑到她耳边分享,“小姨,吃席要先捡好的吃,不然一眨眼就没啦。”
她们这桌都是熟人怎会抢食,苏南风有点嫌弃,“你可是忘了规矩?”
萧王连忙摇头,“没忘啊……”
鞭炮声衬得喜气洋洋,宾客安稳落座,菜很快上全,热乎乎的粉丝煲驱散一身寒气,身子暖和过来舒坦了,味道很好,众人甚是满意。
吃一堑长一智,花见仔细检查肉类纹理确定是羊肉才动筷子,“滋味不错啊,是鲜香楼的厨子吧。”
“正是。”
“怪不得啊。”
孩子们小声嗦粉小心注意吃相,不给家族丢脸。
在这大快朵颐增进感情搂席之时,恍然间,一声怒骂在路边炸开,“女天乾又如何,不下蛋的母鸡还不如中庸,怎能让她们爬到男子头上作威作福!就该让她们回家生孩子!”
鞭炮声不知何时停了,这声怒骂四处回荡,所有人都听到了,一时间数道不善、敌视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大放厥词的始作俑者。
在场三个女天乾都是王府内臣,羞辱官员……书生群哄地炸开,后撤逃窜生怕被盯上的是自己,那骂上头的中年男人呆愣一瞬,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随即脸色煞白,哆哆嗦嗦,跌坐在地。
凌宴起身责问,却见身旁的花见和沈青岚已然拍桌而起,花见面色阴沉雷云密布,“你再说一遍?!”
杀气劈天盖地,这股压迫感让人毫不怀疑,下一瞬这位王府长史能冲上去把那人脑袋割下来。
作者有话说:
秦笙:啧啧啧,这么爱指点江山,可让你们给懂完了。
凌宴:所以孩子们要多看新闻,了解大事小情,认识这个世界……
秦笙:你要不要这么正经?
凌宴:我也可以不正经,但不是现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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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章 大放厥词[VIP]
杀人是不可能杀人的, 会脏手。
凌宴狐假虎威,大声道,“长史大人息怒。”
劈头盖脸骂到王府长史头上?她不在王府怎会在这, 也没穿官服,义愤填膺的书生们吓傻了, 本就冰凉的手脚更不听使唤,想逃摔了个大马趴。
花见横眉冷喝,“来人, 将这些贼子全部拿下!”
随行的便衣护卫立刻抽刀,将一众书生团团围住, 刀锋森然寒光凛凛, 竟是吓晕几个, 再没方才的神奇劲儿。
吓死人了,谁能想到观礼竟到动刀的地步啊!宾客一阵肝颤,愈发敌视那群书生!
王府长史动怒,没给凌宴和沈青岚发挥的空间,丁皓然一个头两个大,立马拽上潘霄请罪, “在下疏忽,还望大人恕罪。”
潘霄满心无辜, 不禁为自己辩解,“大人,这些人是久璋书院的学生, 仗着身负功名嚣张跋扈,小的一介商贾不敢与之为敌……”
添油加醋的告状, 瞧见爷爷瞪眼警告,潘霄话锋一转, 低头讨饶,“求大人恕罪。”
“久璋书院?”花见没听说过。
顾景之拱手,“是武宁县的县学书院。”轻轻插刀。
竟是官学弟子大放厥词?花见怒极反笑,抬手唤来侍卫,“把县令荀大人、县学衙门的人还有久璋书院院长夫子都叫来,本官要看看什么人交出这群羞辱官员以下犯上、藐视王府妄议朝政的东西!”
罪名一样比一样重,满座骇然,偏偏花见并未夸大其词,朝廷都同意女天乾中庸入仕为官,他们搁那这个不该那个不该,不是妄议朝政又是什么?这顶大帽子扣的半点不冤。
书生们气得要死,那该死的鞭炮听不清彼此讲话,扯着脖子喊竟戛然而止,他们有理变没理,太大意了!反应过来的人慌忙撇清,“大人明察!此事与学生无关呐!”
“噤声!”花见不耐喝到。
侍卫立刻拽掉那人鞋袜堵嘴,其余书生战战兢兢抖成鹌鹑,终是清静了。
凌宴冷眼旁观,怒气中闪过一丝快意,这就是古代封建社会为数不多让人舒坦的地方,出言不逊犯法,要付出代价的!真叫人通体舒畅,“大人消消气,您先用饭,等人到齐再处理不迟。”
人赶过来还有一段时间,倒胃口也不能不吃东西。
花见“嗯”了声,扬声安抚众人,“莫让这群腌臜东西扰了大喜的日子,此处有本官,诸位安心用餐。”
回过神来的宾客齐声称是,剩下便是护卫的差事,挨个询问出身。
秦笙臭脸,说真的,这出戏实在难看,恶心死了。
月明看了眼嗤笑的雨晴,霎时明悟,竖着耳朵认真记下那群书生的来路,而这样做的不在少数,萧王默默听着,心底闪过一丝阴狠。
多少人的努力到他们嘴里轻飘飘的变成女天乾是不下蛋的母鸡,女中庸就该都回家生孩子,似曾相识的论调,男尊根深蒂固的恶臭思想,在这些人眼里女人只是性资源、生育资源,从来不是人。
说恶毒都算抬举他们。
女子好不容易相对有些自由再被打回牢笼?呵,也不怕全天下的女人把他们撕了,真的太好笑了。
陈词滥调烦人至极,很难不期待这些人的下场,苏南风正盘算着,抬眸一看,凌宴招呼众人用餐,烧鸡鸡腿不翼而飞,小芷儿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有啃鸡腿,那边孩子们有点怕,她在这吃的欢,这份定力真叫人佩服。闲祝府
萧王急忙忙给苏南风挖了个四喜丸子放到碗里,“用的公勺,没人动的。”
苏南风心头古怪,看她们一个个斯斯文文,还真算不上抢,她算是懂了这吃席要点,给萧王分了一半,“嗯,你也快吃,莫要凉了。”
大家赶着菜凉前尽快进食,养尊处优的苏南风哪见过这般场面,嫌弃又好笑,跟着入乡随俗了。
吃饱喝足,撤了残羹冷炙,一众宾客硬着头皮留下交际,顺便吃瓜,正好当个人证。
日头高光,风尘仆仆的荀大人同相关人员快马赶到,躬身行礼,“长史大人。”
一行人瞧见酒席不禁愣住,这是请她们来吃席?
那书院院长白须冉冉仙风道骨,“不知诸位大人叫我等前来所谓何事。”
花见掀了掀眼皮,“让他们自己说。”
书生哪里敢讲,吱吱唔唔不吭声,花见点人复述,“本官可冤枉了你们?!说!”
“未曾。”到处都是人证,书生不敢不认。
大逆不道的言论让荀大人当即冷脸斥责,“混账东西!”
县学衙门的人当即跪地告罪,院长与众夫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慌忙道,“学生年少轻狂,还望大人息怒!”
“你说他年少?县学学子让你教成这般,本官看你是老态龙钟,往后也不必做这院长了!”指着那中年男子,花见一整个气笑,“诸多女天乾中庸与男子一道驻守边关保家卫国,本官饱读诗书一样历经数道难关才谋得这长史之位,为平阳百姓效力,到他们竟轻践至此,而等教出来的好学生藐视王府妄议朝政,叫本官息怒?你置王法于何地!
院长俩眼一黑满头大汗,怎没瞧见那鳖孙,他的乌沙啊!挺直的腰硬生生弯了下去,那身傲骨死撑着不跪,“下官不敢,往后必定引以为戒严加管教,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院长抬起头来,“下官有一事不明,这些弟子虽无大才,平日里还算端正,从未做出出格之事,今日究竟为何在此放肆?”
余光瞟着烫金牌匾,明知故问。
以为是个明事理的,原来上梁不正下梁歪,怪不得呢,众人满脸厌恶,花见哪看不出他什么心思。
那群书生见院长如救星,急忙开口辩驳,“学正,这秦凌宗祠枉顾纲常,我等怎能坐视不管!”
“正是!”
县学衙门的官员人都麻了,这时候不乖乖认错还敢辩?你们想死能不能别带上我啊?!
从没见过这么大义凛然的避重就轻,叫那道貌岸然的院长借题发挥就跑偏了,凌宴忍无可忍,抢白道,“所以尔等便大放厥词,院长就是这般管教学生的?”
事实就是事实,有什么好辩的?凌宴直接打断施法,转头跟花见告状,“大人,不论缘由都不可辱骂官员,不能纵容这等歪风邪气!”
“正好荀大人和县学衙门的人都在,免得说本官独断专行。”花见负手而立,横眉冷对,“按我大卫律法,书生侮辱官员当剥去功名,轻者剔除眉须,重者刺字发配漠北修筑城墙!县学院长教导不力革职论处,夫子罚俸半年,以儆效尤。彻查县学衙门及久璋书院上下,找出幕后指使,再有妄议朝政者从重处罚!”
“下官遵命。”荀大人和县学衙门的人齐声应下,立刻差衙役将人拿下收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孝字当头,剃须虽不伤人却极为严厉。
秦笙咂了咂嘴,没点实质伤害她可不满意。
眼看没了功名,书生崩溃哭嚎慌忙求饶,“大人明察,真与学生无关啊,不是我说的!”
大放厥词的中年男子连连叩头,“大人开恩,学生再也不敢了。”
院长和夫子也慌了,连忙跪地求饶,花见盯着他们厉声质问,“知错?你们不过怕了,这等贼子还敢开口求饶,真叫本官恶心!”
被堵嘴押解的书生平的生出一股怒气,暴起挣脱,“旁的不说,纲常之道不可变,坤泽怎能爬到天乾头上,我从未辱骂凌大人,我何错之有?学生冤枉!”
护卫赶忙按住塞他的嘴。
凌宴心里腾的冒出一股邪火,冲上前去指着那书生鼻子愤愤骂道,“我与夫人的宗祠乃家务事,与你何干?尔等纠集众人指手画脚,无视礼法,夺我夫人功绩,慷他人之慨,口口声声本官为天下人不齿,危言耸听,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纲常之道?
我看你们是满心尊卑偏袒偏私,毫无公允可言。教你们做官定会祸害一方百姓,竟有脸喊冤?!你若冤屈,大牢空空如也!
说的冠冕堂皇,宽于律已严于待人,如地痞流氓寻隙滋事,真叫本官大开眼界,谁人教你做的学问!”
人群中一夫子摇摇欲坠,凌宴讥笑,继续开喷,“是非不分道理不懂,你们学问读到狗肚子里,还不如我一乡下人,你们也配读书?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脸色通红,死盯那群人当真气的狠了,秦笙大大方方来到她身侧,轻声哄道,“生气不值当,不气不气。”
“哼!”凌宴另一只手气鼓鼓甩袖,“今日我把话放在这,何时你们能代表天下人说不需坤泽抛头露面解疫情危急,再来与我说教!”
那群人显然不服,若是嘴没堵上定要说不论尊卑都该为国效力,还好堵上了,不然真是臭不可闻。
与他有利时不论尊卑,与他不利时尊卑分明,跟这些冥顽不灵的家伙没法讲道理,可凌宴越想越生气,实在不吐不快,必须喷他们给老婆出了这口恶气才行。
这熟悉的糟粕论调秦笙其实已经习惯了,看她气势汹汹的放狠话,真可爱的要命啊!
秦笙眉眼弯弯,一转头,瞥向书生的眸光好似淬了毒,她眉头一高一低,扬声挑衅,“萧王殿下那般尊贵的人物将我奉为座上宾,好生嘉奖我救灾之功,你们算什么东西胆敢质疑?呵,将我救下的性命原原本本一条不差还给阎王,抹除我的功绩,那我便应了各位推倒这生祠,如何?”
花见为何在此,萧王就是要给她们撑腰的,秦笙就拿鸡毛当令箭,用的颇为顺手。
萧王勾勾唇角,现如今她没法大张旗鼓的支持她们,这种小场面不在话下。
抛头露面还敢放肆,书生气得蹦高,偏生他们五花大绑口不能言,让这妇人得意洋洋。
侍卫不耐烦了,一脚踢倒在地,“还不老实!”
沈青岚遗憾的表情勉强由阴转晴,阿宴是真不会吵架,骂的不够脏,还是秦笙会骂,可不够狠呐。
这要是她,得让他们把祖宗十八代的坟都刨出来看看是不是都是单传的爹生子才行,不然怎么凸显他们的尊贵呐,啧,不解气不解气!
顾景之似是早早摸透沈青岚性子,继续按着不让她轻举妄动,这大庭广众实在不好有辱斯文。
沈青岚压根没想动,美滋滋牵着顾景之衣袖,“便宜这帮家伙了。”
好端端吃席无辜被骂,还戳到她肺管子上,花见恨得牙根直痒,哪能便宜了他们,“正事不做学人抗议,先前郡尉作威作福之时怎不见尔等出力,若真满心大意怎教钱家鱼肉百姓多年?呵,凌大人不过得间生祠让其夫人享受该得的荣光,你们百般阻挠,别以为本官不知,说到底不过看凌大人性情温和并非贪官污吏敢来她面前撒野,各个欺软怕硬之辈,有你们这般学子实乃平阳不幸!”
这种学生真的不要也罢,也不知县学烂成何等模样,花见厌恶发话,“拖下去!”
闹得怪难看,一会该有人尿了。
即便审查完毕有些人的确不曾辱骂官员,并无罪责,可这一句话无异于绝了他们在家乡为官的可能,有人当场崩溃大哭,闻言侍卫半点不手软,立刻将人带回县城大牢听从发落。
“有劳荀大人了。”先前教人看到丑事,花见对荀大人的心情很复杂,但她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官,终是欣赏感激多过憎恶,让自己释然了去。
匆匆出差,对上花大人……荀大人也有点微妙的腿软,“下官这就回府衙审讯。”匆匆离去。
“我等随行彻查,下官告辞。”县学衙门的人一并告退,院长夫子也被“请”走,灰溜溜逃离这是非之地。
闹剧落下帷幕,一众宾客恍恍惚惚,重新记起刻意遗忘的过去,以及为何落入如此境地。
讨人厌的书生被抓走了,孩子们欢喜拍手,“好厉害!”
“那种人最是可怕,也没那么可怕。”凌宴沉声教导稳定军心,秦笙跟着补充,“你们还小,在没有实力前莫要与这种人对上,会吃大亏的。”
正式上任族长的第一天,她们怒斥书生的背影和叮咛大家的温柔面孔被所有人牢记。
小凌芷若有所思,噌的窜到二人身前一把抱住,秦霜心念一动小心凑上前去,孩子们隔着一段距离将她们簇拥在中间,“记下啦。”
眼巴巴的模样,分明也想要抱,凌宴轻笑,“小心摔倒踩伤,别围着啦,待会挨个抱你们上车!”
“好耶!”她说话算话的,开心的小女孩们像打了胜仗的将军,欢天喜地。
作者有话说:
秦笙:青岚会骂,多骂点!
青岚撸袖子:看我表演!
雨晴伸头认真学习。
凌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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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章 端水大师[VIP]
亲生闺女自然要抱, 可几十来个养女都抱上车?宾客只当是糊弄孩子的托词,可在看到凌宴送走众宾客,真的挨个把养女抱上车, 秦笙在身边帮忙的时候,那股震撼让人百感交集。
不说力气、光时间就要好久, 可她偏偏真的做了。
原来真的有言出必行、一视同仁的双亲,只是自己没遇见罢了,宾客对这离经叛道的两口子好感激增, 于情于理、都想交好。
凌·端水大师·宴表示幸好习武有所成效,不然端几十盆水她的腰要遭受猛烈考验, 秦笙化身脑壳质检员, 挨个摸摸小脑袋, 态度亲昵,“莫在车上蹦跳,我们回去了。”
雨晴站在队伍末尾,一脸兴奋。
凌宴:?要我抱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莫名读懂她的嫌弃,雨晴避之不及连忙跳开,抡起一大包剩菜放到车上, “带回去喂狗。”
和正午的日头一样暖洋洋的,甚是舒坦, 小女孩达成所愿,嘴角快咧到后脑勺,灿烂的笑脸裹紧被单准备返程。
花见走得匆忙, 说是要突击彻查书院,坚决杜绝相互包庇。
这件事并非表面男尊女卑那般简单, 官学书院竟大胆推崇男尊思想,妄议朝政, 这般培养出的官员毫无容人之量胆大妄为,未来只会倾轧女性,揽权独断,教他们走马上任岂非毁了平阳未来?
她不仅要查,还要上表萧王要全郡范围内的官学肃清风纪,不能再让这些腌臜东西兴风作浪。
花见身上的大A子主义没原来那么浓了,据说她发现心声的来龙去脉后惊骇交加,无法进食夜夜难眠,她夫人好生陪伴宽慰帮她重新振作起来,如今即便没得萧王重用,仍旧为王府竭智尽忠不辞辛劳,实在难得。
相信等心声的顾虑完全消除,花见的地位会再攀高峰。
“回家给花大人包些补品。”秦笙认真建议道,她拿人家鸡毛当令箭,终是劳烦花见奔走,该有所表示,“鹿茸送她壮阳健体,雪蛤给她夫人滋阴温补,正合适。”
凌宴神色一僵,“你看着来吧。”
秦笙好整以暇打量她,“知道怕了?”
凌宴别过头去,嘴硬不了一点,“怕了……”
她现在一听补品就打哆嗦,前阵子野山参给苏南风诊脉说她身体亏损,开了个食疗的方子,鹿茸蒸乌鸡蛋,就一小盅,专门用乌鸡蛋,瞧着可金贵了,还是她老婆亲自蒸的,凌宴好奇、嘴馋还心里酸得慌,偷偷挖了一勺,好家伙,她吃完浑身燥热踢了一晚上被子,也不敢吱声,好不容易睡着,半夜迷糊醒来发现秦笙正一脸无语给她擦鼻血……
真看不出来苏南风这么虚的吗?凌宴说不出话,她还年轻不需要大补。
秦笙笑出声,“叫你嘴馋!”
睡的正香闻到身旁一股血气,醒来就看她血糊了满嘴,秦笙被她吓个半死。
凌宴厚着脸皮理直气壮道,“要不怎么说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呢~!”
她要不馋也不会跟她一起吃宵夜。
自己贪嘴不忘也把我带上,你还挺骄傲?嘴巴怪硬的,秦笙失笑,轻轻拧了她一下,“偷吃也不许吃药膳!还要带孩子们去镇上呢,快走了。”
众人不想听小两口撒狗粮,早早上马避开,凌宴被老婆哄上马背,秦笙对混入宾客离去的月明挥了挥手——早些归来。
不舍送别同僚,雨晴抱着她香喷喷的烧鹅踏上回家的路,长长的车队打道回府,生祠落在身后,只剩三两杂役打扫的身影,他们会留在这里看守,是丁潘两家的人,方才丁皓然和潘霄汗流浃背,吓得不轻,总体办事还是靠谱的。
那栋建筑的象征意义大过实际,她们的那番话也彻底奠定基调。
争议不会有结果,只有背后无尽的蛐蛐,而秦笙的功绩无法抹除,更无法冒领,她会成为照亮夜空的星光,被世间铭记,凌宴只在意这点,秦笙就更不操心了。
她们会扫除一切障碍。
一众人气定神闲的坐在茶楼落脚,看下方小豆丁成群结队有序逛街,时间就一个小时,趁这个时间凌宴找张屠户再买些猪猪过年,顺便定下来年的猪仔,数量要多。
平时都是从张屠户这进货,一直有来往,许久不见也不生疏。
张屠户手头存了些成猪,打算过年卖的,凌宴要就给她,反正价钱上不会亏待自己,这可是财神奶啊!张屠户恭敬保证,“来年猪仔都给您家留着!紧着您先挑。”
凌大人记得他爱吃蟹子,让人送了他一兜,滋味那个好啊,张屠户别的回报不了,猪的事必须给安排明白了。
今年还是他来杀年猪,凌宴要他多准备几个人手。
小镇恢复生机,秋收后人来人往,吆喝声不绝于耳,去岁闭店清仓的铺子做起了新的营生,她还是贪图便宜货的家伙,却不是穷鬼了,凌宴一时感慨,抛下几块碎银又定了些猪耳朵,她记得拜月的时候孩子们都喜欢这个,回去与众人团聚,看桌上堆满孩子们的小礼物。
糖块、草编的蟋蟀、一筐花,小玩意不值钱,却是孩子喜欢的、回馈的心意,一群大人感动的不行,险些泪洒当场。
她今天泪点实在太低,凌宴吸鼻子,没让她们再买了。
苏南风:……又是想偷娃的一天!
摇身一变,孩子们成了养女,日子和原先变化不大,还是要读书、炼体,不过工钱提了个小档次,零用也多了,每个月能多买两份零嘴,还能在食堂小灶单独点菜,酱猪耳、孜然黄喉、红烧猪蹄,香香的,解馋又下饭,孩子们开心坏了。
希望她们和小崽一样,茁壮成长,老母亲殷切期盼。
村里还是老样子,初冬清闲下来,村民为猫冬做准备,而各处耕作的人回归工坊,抓紧赚钱。
考试结束了,凌宴决定让孩子们外出游学,正好带小崽出来玩一玩,也不远走,到县城住上几日见见世面,领略世间百态,再就是与那些宾客增进了解,选些可扶持的对象。
县城大街小巷开始卖年货了,红纸鞭炮喜庆又热闹,赶上寒月居士发布新书,书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先抢到的竟迫不及待蹲在房檐下,如饥似渴翻看。
苏南风挑了挑眉,来到凌宴跟前,“我收到消息,有人在找寒月居士。”
“不是一直都有么,这有什么新奇的。”从探案集爆火开始,就有很多书粉好奇秀才的真实身份,越神秘、越让人抓心挠肝,她们交货也越来越小心,凌宴并不意外,但是苏南风跟她提这件事就很怪了,“怎么,什么人物竟能入了你的眼?”
苏南风一言难尽,“有人创建了一个追月会,从字里行间推测寒月居士性别年龄经历,有不少追随者,好似邪道传教……”
凌宴嘴角抽搐,“不至于吧。”古代粉丝也这么狂热吗?线猪富
“至于!寒月居士行踪神秘,乃至暗庄开盘赌究竟是谁,不过看你好似并不好奇。”苏南风一本正经,表情十分认真,她这个语气、这个眼神,凌宴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无利不起早的家伙怕是猜到答案才会有此一问,“你想说什么,直接点。”
苏南风端庄微笑,“我不会扰了寒月居士清静,只想问最后一案的凶手可是被害女子的夫家婆婆?”
“是。”凌宴面无表情,苏南风满眼势在必得,满意了,“果然。”
凌宴纳闷,“你怎么猜到的?”
“误打误撞罢了。”苏南风淡笑凡尔赛,“初版出现在武宁县,寒月居士大概率在这附近;大量书籍字迹排版完全一致,印刷方式明显不是铜版,也不是私印作坊,我想你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心思;而新书对武功的刻画突然入木三分,说来还是借了你的光。”
不然苏南风也接触不到对方,其中还有一个相当重要的理由,她无法宣之于口。
有理有据。
凌宴忍住才没翻她白眼,“那就别得便宜还卖乖了呗。”
“不卖乖。”苏南风笑着指向北郊,“今年各大城池,均有荒地做冰雪游乐场,与你一成利,供应食材和烟花的价格另算,这般如何?”
富婆送钱来了!凌宴立马喜笑颜开,“当然好了,嘶,可是这么消耗,今年的羊肉够么?”
苏南风笑盈盈,“够,匈奴内斗的厉害,小部落扛不住主动联系我的人,收了不少。”
匈奴人骁勇善战,对其他部落的人也不手软,死了很多人,小部落哪禁得起折腾,急于远离是非之地,赶在降雪前换粮躲到草原深处,上赶子不是买卖,呵,还敢提要女人么?价格打骨折,比去岁还便宜一半!偷鸡不成蚀把米!
出了这口恶气,苏南风简直通体舒畅,那些部落受不了厮杀都要跑,今年不会缺羊肉的,“等货到送你些,来年我得出空来找人放牧,往后不用看蛮夷脸色行事了。”
豪气十足,底气也足。
凌宴幽幽举手,请求富婆给她划几块草场,这口大饼她也想要。
苏南风大方应了。
好多小钱钱入账!凌宴去跟老婆汇报好消息,却见前方秦笙浑身乱颤,小崽捂住肚子直不起腰,母女俩看到什么热闹了乐成这样?
凑上去一瞧,原是一无须男子坐在角落闷头看书,这世道少有男子无须,凌宴一愣,才发现那人眉毛也秃了,额头偏生得宽大,好似脑门顶了颗大鹅蛋,模样怪异又滑稽。
太可怕了,没有眉毛竟这么奇怪,眉毛才是人的半张脸吧。
这是侮辱官员受了刑罚的书生,怪不得野山参笑成这样,这不幸灾乐祸都不像她风格,凌宴一把将母女俩拐走避开疯狗,让他瞧见又要叭叭,影响心情晦气的很。
秦笙那叫一个得意,怎一个爽字了得,而更爽的是在她夜里的辛勤耕耘下,提前拿到了今年的生辰礼!
正牢牢绑在她手腕上~~~
作者有话说:
秦笙:吃醋就吃醋,咱能别偷吃药膳吗?我真让你吓的魂都飞了。
凌宴:呿,谁吃醋了。
秦笙:亲着软软的,讲话这么硬气,还是欠亲!我要夜里耕耘了。
凌宴:崽啊,天冷了,火炕暖和,回来睡吧!
一个无奖竞猜,秦笙的生日礼物,提示:手腕,阿宴掐铜丝,常用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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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3章 分分秒秒[VIP]
准确知晓时辰的机械手表, 夜空为底,蓝宝石点缀的闪烁星光,清澈深沉精致华美, 绚烂至极,秦笙一眼爱上。
她送了她分分秒秒, 也是余生。
心意、寓意、模样、实用各方各面都是极好的,挑不出比这更好的礼物了,秦笙喜欢的不得了, 好几天过去,她那颗炫耀的心还像花蝴蝶似得四处乱飘, 忍了又忍才容得表盖盖住爱侣赠予的星空, 只在四下无人时偷偷看上一看, 勾起的唇角久久无法下落,光是转动的指针就够她观看许久。
野山参稀罕巴巴的摩挲表盖,她就知道她会喜欢,凌宴得意极了,这块机械手表委实花了她好大功夫,齿轮小的很, 一块块切割打磨,发条扯铜丝, 镶嵌宝石,整天带着放大镜眼镜都花了,不过用处大大的, 缠了她这么久弄到手的生日礼物,往后秦笙再说忙碌忘记时间, 她可要借题发挥了!
空气莫名甜腻,后面的苏南风别过脸去。
远离那秃眉书生, 凌宴汇报富婆带来的好消息,她们已经很富有了,但还不够,秦笙不禁感叹苏南风这人是厉害,头脑眼界魄力都是顶尖,可说到底最厉害的还是她家阿宴呐。
秦笙赚钱的心也不甘落后,“对了,我还有一筐西瓜霜该卖给她了。”
西瓜霜非常昂贵,凌宴大肆夸夸,谁会嫌钱多,猛猛赚钱才是真理。
小凌芷听了表示想摆摊画画赚钱,逗得俩人前仰后合。
一家人有说有笑,热热闹闹的街上忽然传出争执声,这种热闹怎么少得了秦笙,她噌的伸头看去,大口吃瓜。
距离不是很近,凌宴觉得没啥危险就停下来跟着看热闹,茶楼里一风姿绰约端庄持重的年轻女子,正声讨一群人,“你们这追月会口口声声真心追随,却妄加揣测刨根问底,实非君子所为!”
以一敌多,那女子毫无惧色,举手投足皆显大家风范。
一书生上前拱了拱手,出言辩驳,“小姐此言差矣,推理怎是揣测?再者有人自称寒月居士以此牟利,我等探寻真相还居士清白,如何非君子所为?”
“诡辩!”女子神色冷了下来,“明知居士不愿暴露身份,怎会自报家门,话本定价五两,稍微一算便知盈利,居士又怎会囊中羞涩到靠名声赚钱,你们怎未推理出这矛盾之处?反而以此为名揣测,妄言居士不惑之年被人骗财骗色,对她独自抚养两个女儿的风流韵事津津乐道,这证据又在哪?!该维护居士的追月会竟以嚼舌根取乐?呵,我羞与尔等为伍!”
一众追月会成员面色涨红,他们就随意聊了聊,哪曾想让人听了去,被她骂的哑口无言。
“枉我特意寻来,扫兴!”女子冷哼一声,甩袖离开茶楼。
“我说怎有人找居士找到青楼去了,北地好不容易出个名士,原是你们污蔑居士清白!”
“还追月会,我呸!”
围观人群疯狂指点,当季新鲜武器——烂白菜帮乱飞,那些成员羞愧跑走,人们意犹未尽地散了去。
小凌芷吃瓜不全听不明白,只觉吵得很,溜圆的眼睛盯上不远处的糖画,龙飞凤舞的,好看!
秦笙压根没看过瘾,那女子和她家阿宴一个毛病,有理有据太斯文了,骂人不够脏,对些造谣损人清誉的家伙就不该嘴软,这要是让青岚知道景之被人传成离异带俩娃,怕是会让他当场化身人血喷泉。
想想就有点好笑。
苏南风笑意不达眼底,“需要我处理么。”
怪不得说邪道传教,凌宴算是明白她刚才为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了,这还真没法开口,“劳烦你找个靠谱的领头人加以约束。”放任造谣可不成。
苏南风召唤无恨安排,一行人继续闲逛。
凌宴几次回头看那女子离开的方向,表情古怪,秦笙问她,“怎了?”
“没什么,感觉那个女子口音不是北地人。”
秦笙不解,“话本很受欢迎,外地人慕名而来也不足为奇。”
这样的人并不少见,凌宴没再多说,可她有种很微妙的感觉,怎么形容呢,好像嗅到同类气息的那种微妙。
她的同类还能是什么……凌宴小脸垮到鞋面,现如今爱情事业稳步迈进,要做到这点可不容易,她已经主动找了很多,真别给她天降倒霉蛋了,没功夫处理!
妖魔鬼怪快离开,念念叨叨,凌宴总算安了心,带一众崽子在县城民安坊落脚,冷清的宅子骤然热闹起来。
孩子们很是喜欢方钰身上的捕快制服和大刀,冲出来夹道迎接。
“钰姐姐好威风!”
“这叫英姿飒爽!”
“小家伙,嘴巴怪甜!”比那些拍马屁的听着舒坦,给小捕快夸得晕头转向,忽然想起身上臭汗,方钰急忙跑回屋里梳洗换衣,直奔后宅小厨房,凌宴果然正在做饭,热乎乎的羊肉汤那叫一个香。
方钰肚子打鼓,心里也打鼓,“阿宴姐怎来了?不是要见那家人吧。”
秦笙的来历不是秘密,自打她扬名天下不少人来县衙打听,方钰和凌宴说好的,遇上就送信回去提醒,看到她们,下意识以为和前阵来认亲的人家有关。
凌宴愣了愣,“没啊,就带孩子们出来玩玩。”每次都以为黑羽令找来,俩人摩拳擦掌一查不是,早忘了个干净。
“那就好。”方钰松了口气,她都能看出来那家人不是真的,“快过年了,到处都是骗子,可不能上当!我抓贼都不得闲!”
“放心吧。”给辛苦的小捕快抓了两颗猕猴桃,凌宴笑了笑,“先垫垫肚子,待会开饭了。”
方钰露出一口白牙,洗手啃果。
也不知黑羽令何时反应过来,还是有个前哨站提醒能安心些,凌宴暗自想到。
趁孩子们游学,凌宴秦笙挑出适合扶持的女子,在一片清爽茶香中,见到了这次的目标人物。
“在下云山茶庄江行,见过大人、秦大夫。”江行福了福身,柳叶弯眉鹅蛋脸,眸子晶亮,感觉非常年轻,眉眼轮廓分明、衣着颜色深沉,打扮方面风格稳重,一看就是精心设计过的,只是局促抠手指的一幕落在二人眼底。
像孩子偷穿大人衣裳,出乎意料的可爱,凌宴秦笙对她第一印象非常不错,露出友善的笑容,“江小姐。”
“这是今年的上好毛尖,还望二位不嫌弃。”江行故作老成发出邀请。
俩人从善如流。
扶持是为了发展人脉,扩大商业版图,也是为打开商路做准备,当然也是为了好人好事,给未来的小崽培养帮手,凌宴的唇角刚落下来正要跟人寒暄,沉寂许久的人物志提示毫无征兆的响了。
凌宴笑容僵在脸上,江行明显不是那日与人吵架的女子,啧,在这等着她呢?
系统也不装死了,大方微笑,【限时福利,为满足来年春耕播种,宿主所选女子皆身负秘密,或大或小探查即可,福利期间积分奖励翻倍,还望宿主积极探寻,注:限时福利所得积分只可购置粮种。】
给好处、但限制,还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凌宴“呵”了声,系统挺好心,但不多。
这福利虽好,可她是抱着诚意来合作,大规模窥探……总感觉有点变态,凌宴心里抗拒,心里藏着事不大热络,见状,秦笙负责与那江小姐交谈。
扶持有很多种类型,需要根据她们自身情况来定,有一定资源和话语权的:争夺家业;有资源没有话语权的:自立门户;压根没有希望或是不想争的:为她们做事。
手头闲钱非常多,乃至手动打造巨贾都轻而易举,可她们也不是做慈善的,补能白出力,对方需要付出什么还要谈仔细了。
江行抿唇,有点选择困难,对眉眼温柔的秦笙寻求帮助,“秦大夫可能帮我参谋些许?”
她算是找对人了,秦笙最爱吃瓜,“说吧。”
竹筒倒豆子似得,江行把自个情况说与她听,江行是妾生,她娘先前是采茶女,模样清秀,被她爹看上买进府里,她娘性子木讷不会讨人欢喜,再加上大夫人看不起她出身,吃穿用度总被克扣,还挨欺负,这次生祠观礼她爹才想起江行这么个女儿,连夜给她做了体面衣裳,送她过来。
她没接触过家里生意,明显争不过哥姐,也不想再在那个家里呆,只求能带她娘离开那个家。
这个情况很像联姻工具人,俩人对视一眼,有点难办,倒不是不能,好好谋划费点劲而已。
但在那之前,秦笙提出一个条件,“若你能在年关前明了茶叶的各种特点,我们就帮你脱离苦海。”
这是个考验。
凌宴深以为然,就在这时系统刺啦冒出来,【恭喜宿主,完成人物志江行的秘密,积分奖励五千。】
凌宴:?小姑娘说了一大堆,哪个是她的秘密?
【她想带她娘离开那个家。】就是江行最离经叛道、乃至可能要了她的命的秘密。
而江行遇见凌宴,命运也就此改写。
可是太简单了,凌宴一脸懵逼,“你这是给我放水呢?”不至于吧……
【不,这是你们努力的成果。】系统很认真,端水妇妇对养女都那般宠爱,在这些不受宠的女孩子眼里有着天然的好感,这是旁人无法比拟的优势,【她很信任你们。】
稀里糊涂拿到五千粮种积分,凌宴都不知怎么跟老婆解释这笔意外之财,难道说她吃瓜吃来的?
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秦笙得知了这个好消息,如脱缰的猹徜徉在瓜田里,可惜大户人家的腌臜事太多,瓜味不好,吃的秦笙闹心,跟凌宴商量如何处理,一个接一个,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限时福利圆满完成了?!
俩人都还懵着。
秦笙对系统态度的转变非常惊讶,她察觉出了异样,却不知从何问起,“解决粮种我们出海就不用操心家里了。”
为了攒粮种积分可苦了这张嘴巴,只买点一积分一大堆,不值钱的海鲜贝壳解馋,家里的牛又不舍得杀,她们只在信期吃上一餐牛肉!多苦啊!
凌宴咧嘴,后知后觉的兴奋上了,一把抱起秦笙转圈,“饿了没,给我个请你吃饭的机会,让我铺张一下好不好!”
秦笙亲昵搂她脖子,“吃麻辣火锅够不够铺张?”
“冬天就要吃火锅,就这个了!”凌宴拍板决定!
秦笙有点惦记女儿,“芷儿在家,我们背着她开小灶……”是不是不大好?
“嘘,我们不告诉她,别说漏嘴了。”老母亲忘崽一时,终是心疼小凌芷的,“给她带点别的好吃的回去。”
“嗯。”望着她充满爱意的眸子,秦笙将那些不安压在心底,吻了上去。
指针嘀嗒,分分秒秒,此生吾爱,唯尔足矣。
作者有话说:
秦笙:我要起疑心了。
凌宴:哪会怎样???
秦笙:抓紧时间喵喵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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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4章 肥啾衔珠[VIP]
这场游学更像社会观察日记, 孩子们相互讨论,明白了一个道理,所谓大城市和工坊好似也没什么区别, 是人,想活着就要努力维持生计, 各有各的辛苦。
只不过百姓各自为家,而工坊是一个整体,生病做不了事还有旁人在, 不会关门,更有安全感。
“这应该就是团结的力量?”小阿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孩子们表示认同, “对, 就是这样,人多力量大!”
她们不懂扛风险系数之类的名词道理,却也发现了事件的本质,对她们这个年纪来说足够了。
出乎凌宴的意料,这群受尽苦难的孩子并不留恋县城的繁华,反而惦念着回去, “妹妹和狗子还在家,想她们了。”
不知妹妹们长大后知道自己和狗一个地位会怎么想, 总之有点好笑,县城之行顺利落下帷幕。
眨眼间,枯叶尽落初雪纷纷, 最令人苦恼的冬雪到了,一众崽子坐在车上烤火赏雪, 车队留下长长一道痕迹,视线中逐渐出现了一个大坟包, 那是充斥沉重和苦难的弃婴塔,不寒而栗又令人心情复杂,总会提醒她们那些难忘的过去,而很快象征着一切的宗祠映入眼帘。
出自弃婴塔秦霜笑了笑,“有宗祠收养女孩子,往后的姐妹不会那么苦了。”
其与众人纷纷附和,“是呢!”
她们的日子比有些大户人家的小姐还快活,很开心、也很满足,如果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回去我要捡柴咯。”秦二无师自通学会了农民揣,一副担心生计的大人模样,窝在一起取暖的姐妹约好回家后找事做。
一大家人踏上归途。
“快快回家!”小凌芷归心似箭,在凌宴怀里扭来扭去,这小崽子别摔下马了,凌宴搂着她的小肚子,“老实些,小狗和小驴都很好,急什么呀。”
小凌芷扭捏瘪嘴,“天冷,我想戴兔兔帽……”她盼一年了!
好嘛,学会臭美了,众人乐得不行,回到家中小凌芷如愿以偿,戴上羽毛皮帽和小斗篷,蹬车跟她的新姐妹显摆去了。
骑上车斗篷漂在身后,还跟了只欢脱的小狗,神气又威风,然而女儿能肆无忌惮的炫耀,可怜自己只能忍着哟,秦笙摩挲表盘,她那喜中带了点小幽怨的表情都被凌宴看在眼里,“不好秀物件,可以秀你的好好夫人我呀。”
“对啊!”秦笙眼前一亮,“我去找景之,待会回来!”
凌宴捂嘴偷笑,有人要遭殃咯~
沈青岚:……你俩什么毛病?真想骂人了我!
家里打扫的很干净,猫又出去野了,凌宴撸了会小驴,油光水滑手感很好,小小驴凑上来争宠,一圈白嘴和它娘一样讨人欢喜。
左右开弓一起。
仔细算来,年前的头等大事只剩秦笙的生辰,再就是张娴小白、红樱飞雪的订婚宴,以及在外探查的月明了,剩下都是小事,问题不大。
心念一动,凌宴去工坊溜驴。
银匠眼底一片青黑,瞧见她打了个寒战,呈上锦盒,“东、东家,幸不辱命。”
凌宴笑眯眯打开检查,“手艺不错,休息些时日吧。”
银匠如蒙大赦,攥着赏银气若游丝。
又是一年十一月初三,又是让秦笙无法忘怀的生辰,没有生计压力的守财奴十分阔绰,秦笙喜欢吃的,先前舍不得买的仪器设备全安排上了,小凌芷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在凌宴的带领下从大棚揪了一捧花和一筐草莓送给秦笙。
于是花和草莓成了她们全家福的点缀,画面让时间定格,瞬时既是永恒。
论讨老婆欢心,凌宴是认真的。
妻女在侧被幸福包围,一整天秦笙嘴角就没压下去过,笑到脸酸,全族收到赏钱,任谁都能看出她的欢喜。
无法言喻的开心。
哄睡了崽子,俩人开始固定曲目——躲在屋里吃宵夜,大闸蟹、三文鱼还有一只大龙虾,冬日享受海鲜的甘甜,怎一个美字了得,秦笙原本十分抗拒鱼生,终是更信任凌宴更多,转眼间被鲜甜油润的口感征服,“这个绿的是什么?”
“山葵酱,呛鼻子少沾。”凌宴悉心提醒。
“呛鼻子?是胡椒那种呛法吗。”没接触过,好奇宝宝秦笙满眼写着:想试。
“不一样,这个很冲,你少挖一点试试就知道了。”凌宴去拿酒给老婆兜底。
才转过身,刚才还眉开眼笑的秦笙涕泗横流,捏鼻子捂脑袋哼唧,“呜呜,阿宴,我天灵盖飞了。”
叱咤风云的小蛇蝎痛苦面具,好不狼狈。
真的很好笑,凌宴很没良心的笑出声,赶紧将酒放到她鼻子前,吸了两口酒气,那股奇怪的酸痛感消失了,秦笙缓过神来擤鼻涕,若有所思,“这个是不是能治鼻塞啊?”
凌宴:……不愧是你。
这事凌宴还真知道,“不能治疗,只可缓解不适,用过会一直流鼻涕。”她聊起在哥姐忽悠下尝试芥末治鼻塞的经历,只能说痛苦换了另一种方式。
一直流鼻涕,最后用纸巾堵住才好睡觉,还是一样的鼻塞。
“哈哈。”听起来她们兄妹关系好好,真想见见阿宴的家人啊,秦笙咯咯笑,接过那瓶酒,“今天高兴,我们放纵一小下。”
“好。”烛光宵夜没酒怎么能行呢,凌宴满眼宠溺。
秦笙太开心了,喝了酒嘴巴闲不下来,一会说冬天有大冰箱,是聚集青霉素的好时节要扩大规模生产,一会说凌宴鞋垫用久了不暖和,她做了新的要记得换上,一会说芷儿本领见长,能跟她收雪蛤了,还不忘嘲笑下沈青岚,无能狂怒又眼巴巴跟她请教如何取悦景之。
太好笑了。
谈天说地东拉西扯,她们是伴侣,也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夜深了,凌宴微醺眼眶微红,秦笙见好就收,清扫战局搬浴桶泡澡,客房这边新弄了个锅炉,比工坊手摇式出水的先进,管子接到屋里,打开水龙头就有热水用,“来吧,刷牙洗漱。”
下一瞬,她们□□的靠在一起泡澡,秦笙惬意眯眼,凌宴轻笑哼曲,不禁感叹小崽不在,自己真是出息了。
裹上浴巾,秦笙坐在炉旁温温柔柔的唤她,“过来烘头发。”
凌宴美美享受夫人的体贴,秦笙手法轻柔却难掩急色,心照不宣的夜生活快开始了,在这之前,她狗狗祟祟掏出个锦盒,“夫人,二十二岁生辰快乐。”
秦笙不由愣住,她以为磨来的蓝宝石手表已是后手,却不曾想还有礼物,“我虚二十三了。”
小声辩驳着,却见盒内珠光宝气,紫水晶镶嵌的肥啾,口衔东珠,璀璨绚烂极尽奢华,单烛光就将其映得不可方物,谁不喜欢亮亮的首饰啊!秦笙拒绝不了一点,噌的跳了起来。
不用怀疑,她走在街上一定会被人盯上,归为谋财害命那一挂的!
簪子上的肥啾和珠子差不多大,圆润憨傻惟妙惟肖,这不就是她家阿宴嘛!肥啾赠珠,秦笙飞扑,挂在凌宴身上,“太好看了,我好喜欢,你怎么想出来?”
凌宴将她稳稳拖住,凑上脸颊,“你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话音未落,毫不犹豫的亲吻落下,凌宴趁机索吻,越来越放肆,浴巾不知何时拨开,额头抵在秦笙心口,“因为你在我心里呀。”当然知道你想要什么。
她都知道,秦笙差点哭出来,她的小情绪都被照顾到了,现在秦笙一点都不惦记送给苏南风的紫水晶了,她的这个更好看!
“不过晚了许久,还望夫人莫要介怀。”凌宴轻笑蹭着秦笙脸颊,声声夫人叫的秦笙把持不住,环着凌宴脑袋将自己送了上去,哽咽娇哼,“你个坏心眼,还不好好疼我!”
“遵命~”
烛火摇曳人影纠缠,欲海无尽涛声澎湃,秦笙湿了眼眶,凌宴理智回笼,将人圈在怀里安抚,“我弄疼你了么。”
“傻……”秦笙咬她嘴巴,“我巴不得你再放肆一点。”
更放肆……在熟练的撩拨挑逗下,凌宴双眸肉眼可见的迷离,秦笙乘胜追击,“今日生辰,依我一回。”
并蒂双花,那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掀飞天灵盖,快意骇然,凌宴低声念叨,“不行啊,会有宝宝的,你等我补根针。”
这个姿势对结契的AO来说太容易有崽了,除了信期她们很少放纵,而凌宴的避孕针就没停过,还是补一针保险,脑子想停,身体却很诚实,不受控制的厮磨亲吻。
结果就是针都补了,一次和好多次又有什么区别呢,秦笙更加肆无忌惮,她迫切的需要天雷勾地火,激烈释放出鼓胀到胸口疼痛的爱意……
恍然间,秦笙忽然发觉,好像爱和恨一样,让她疯魔无法自已。
直到天边泛边才平息,她们满足相拥抵足而眠,放纵一小下变成一大下,俩人果然起不来床,甚至被崽堵了被窝。
啊,差点忘了女儿,秦笙睡眼惺忪穿好衣裳去开门,还好锁了不然完蛋咯,“你母亲魇住了,我们才睡不久没做早饭,去和你霜姐姐到食堂吃,再去上课可好?”
她已经自己睡觉,是个大孩子了,这些当然没问题,小凌芷有点担心,往屋里看了看,“母亲还好吗。”
凌宴大气不敢喘,躲被窝里挺尸装死。
秦笙理了理女儿兔兔帽,“嗯,睡醒就好了,你想吃什么,待会我们给你送去。”
听凌宴没事,小凌芷来了劲头,“小馄饨!要多多紫菜的!”
三言两语哄走小人,秦笙召唤武峙送她,回到屋里就看凌宴双目无神,口中念念有词,“天塌了,地陷了,小花狗,不见了!”
秦笙一头雾水,“什么乱七八糟的?”念经呢?
凌宴脚趾快缩抽筋了,哼哼唧唧,秦笙看出她窘迫,钻回被窝将人搂在怀里,“好困,再陪我睡会。”
想换个星球生活,可又不舍得老婆孩子,凌宴思来想去,决定催眠自己:她就是被梦魇住了。
两全其美!她可真聪明!
作者有话说:
青岚:路过的条狗是不是也要被你们秀一下,我真的要闹了!
秦笙:噗,我分明是在激励你,撩拨了么、撒娇了么、勾引成功了没?
青岚:别骂了别骂了,我哪会这个啊,已经很努力的摸索了!
凌宴:那你还是不够努力。
景之:噗……
小花狗这个梗有点老了,和自行车一个年代的,不知有没有老板知道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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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 触景伤情[VIP]
自欺欺人效果拔群, 一觉睡醒凌宴假装失忆,麻溜给闺女掐小馄饨,顺便窜些虾滑补偿担心老母亲的小崽。
不得不感叹AO体质, 高强度瑟瑟除了肚子饿没什么不适,正想着, 秦笙忽然哼哼两声,“我嗓子有点痒。”
“着凉了吗?”凌宴目露忧色,这打脸来的不是时候, 要打也该打自个的才是,她拍拍手上面粉就要去拿药匣, 秦笙狡黠一笑, “要是能有无骨鸡爪挠挠的话, 应该很快就好了~”
属实给凌宴整爆笑了,捏了捏秦笙的脸,“待会送饭顺道把鸡爪带回来,还想吃什么。”
秦笙也被自个逗乐,靠在她身上笑得花枝乱颤,“还有你说的烤鸡脑袋, 嗯,还想吃猪脚。”
看出来了, 就是想吃烧烤,晚上那么累,当然要吃点好的啦, 凌宴兴致勃勃给她擦脸。
“你个坏心眼!”秦笙哪看不出她使坏,一起成了小花猫, 俩人笑作一团停不下来,小孩似得。
和去年一样, 下雪上冻开始处理鸡鸭给大家补油水,数量多,也能像超市一样各部位分开来了,昨儿的火爆鸡胗就是这么来的,好在家里人多,不然想吃个炸鸡腿都是件难事,凌宴见不得浪费食物,现在这样最好。
披上大氅,秦笙手揣在凌宴兜里,俩人拎上食盒携手外出,那并肩而行的亲昵模样让苏南风停车驻足凝望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旁守着的无恨自是瞧见,这种事在大户人家都是下人做的,像这种亲力亲为的少之又少,只能说当真宠爱孩子,妻妻俩感情也是真好,而主子孤身一人……定是触景伤情,想起上官小姐了吧。
一时间无恨悲从中来,苏南风唤了他两声都没听见。
不明所以,苏南风蹬车幽幽来到他跟前,“叫你怎不应。”
无恨迅速调节情绪,赔罪笑笑,“有点羡慕凌大人,走神了。”
向来无心情爱的无恨突然羡慕起凌宴来了?苏南风古怪打量他两眼,近来喜事不少,光身边的请帖就有两封,岁数到了,艳羡也不无道理,“嗯,得空去相看相看,免得事成之后抓瞎。”
引火烧身,无恨嘴唇努动憋出个“是”字。
苏南风没再说什么,骑车直奔客房门口的食盒,眉眼带笑,“去弄了。”
无恨默默接过回屋包馄饨,是他自作多情了,主子哪是想起上官小姐,分明是惦记食盒!
哎……天人永隔,主子心思深沉不外露,想念亦不会宣之于口,于是无恨决定替主代劳,给上官小姐多烧些纸,供她在地府打点安生过活,以后投个好人家。
莫要像太尉那般不近人情的,一般富贵疼爱子女的就好,无恨挑挑拣拣。
此时上官宁还不知自己多了比巨额冥币收入,她正窝在一处民居,那身黑亮的威风大氅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狐裘斗篷,低调奢靡。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香,炉上酒壶温热,上官宁端坐桌旁,仔细校对舆图上密密麻麻的线索,自饮自酌。
忽而大门声响,不多时贴身伺候的丫鬟回禀,“小姐,郭小姐带来花生奶糖和鲜香楼的烤肉,还有上好烧酒邀您共赏。”
郭怀宙,范知秋的化名,她们分道扬镳,而对方心念追随的寒月居士也在武宁附近,同处一地纯属凑巧,何故忽然到访?
上官宁皱了皱眉,“让她稍等片刻,我马上就来。”
大学士之女抛弃衣裙,一改往日温婉窈窕,束发带冠一身圆领袍,远离长安纠葛,眉宇轻快英气肆意,看起来她过的不错,上官宁恍若隔世,细细算来,距她们上次分别也没过很久。
未做寒暄,上官宁开门见山,“不是去找那寒月居士,你怎么来了?”
口中森森白气带着酒味。
“尽是些沽名钓誉之辈,浪费时间。”范知秋摇头叹气,“我在此处并无亲友,闲来无事找你浇愁,宓小姐可愿赏脸一叙?”
借酒浇愁愁更愁……不过她一个酒鬼没资格说这话,上官宁默默坐到她对面,丫鬟仆从很快搬来炭炉,熟练烤肉温酒,别样的香气弥漫开来。
“鲜香楼手艺很好。”范知秋笑了笑,当地有些荤食腥气太重难以下咽,又有人肉馅饼包子的糟糕传闻,初来乍到衣衫空了大半,好在有几家店救了她的命,只是开销也大了许多。陷住腐
上官宁点了点头,“是不错。”
她话不多,多是范知秋自个倾诉,先是控诉挂羊头卖狗肉的追月会,又说起坐吃山空的窘迫和焦虑,出来才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提前思量的诸多事宜只购置宅子和寻觅寒月居士两件办的还算漂亮。
借平阳赴任,钱财理所应当带在身上,接着劫道假死的机会带出来,保一生衣食无忧无虞,只是范知秋难免担心,灾祸不断,这年头有银子也不保险。
“我想买庄子雇些人手,最好靠南边些,若有战事也可免遭波及。”说来不去鱼米之乡购置田产,反而落在贫瘠的北地,离匈奴这般近,范知秋自己都觉荒谬又疯狂,近水楼台先得月,想最先读到居士新作,也就疯狂这一次了。
让她吟诗作画、打点产业都可以,只是挑选方面只知理论没有经验,想跟见多识广的“前妻”寻求意见。
上官宁动作一顿,“这儿的庄子很难买。”
“怎会?”这是长安洛阳等富庶地区才会发生的,范知秋第一反应是不信,毕竟以北地连续两年闹灾的情况来看,日子过不下去总要变卖资产,在她的认知里应该很容易购置的才是。
上官宁解释:“有个人出手阔绰动作迅速,买断了各大牙行的庄子,那钱荣抄家所得也是,消息没放出去便易了主,很少有人知情。”
好东西不在市面流通的道理她晓得,可一点都不流通就太反常了,这般财大气粗结合其操控力……很难不让人联想南北商行藏匿的宝藏和萧王。
范知秋猛地抬眼,“会是她么?”
沉默片刻,上官宁抿了口酒,“不清楚。”
她也是决定在此定居才发现这等猫腻,牙行的人不敢得罪那大主顾,嘴巴非常严,她没查出什么,水很深。
范知秋不由泄气,她那点家底要过一辈子哪能跟人比阔绰……“要不我去教书吧。”
收束脩也不错,志趣相投胜在稳定。
“没功名没人要你。”上官宁一盆冷水泼下去,精准扎心,范知秋一口酒噎在喉咙,“咳咳!”
烧酒辣喉,咳的泪花都出来了。
吃人嘴短,上官宁给了她些许建议,整合乡下零碎田产雇佣佃农,只要不遇上颗粒无收的大灾,生活保障无虞,唯一的问题在从零开始,衷心的仆从不好找,“到时我叫人帮你瞧瞧,不过自拔除钱家那颗毒瘤,在萧王治理下北地隐有兴起之像,买些商铺吃租子也未尝不是个好的选择。”
“那就多谢你了。”范知秋擦去唇边狼狈挤出一抹笑,有一点上官宁没说错,北地确有兴起之像,匈奴人不来的话。
匈奴就是最大阻碍。
虎落平阳,亲眼所见才知这与先前旁人口中判若两地,尤其在武宁生活那种生机,新、旧共存的古怪感最为明显,好似背后有高人推动,疑团重重。
她们理所应当的认为北地转变的根源在萧王和扶持她的南北商行遗孤,却不曾想答案出乎意料,亦早早摆在上官宁跟前。
而她改名换姓乔装成商贾移居至此,上官宁的到来也并未引起注意,毕竟茫茫人海,对她来说想藏太容易了。
苏南风不知情,秦笙没吃到瓜就更不知道了,她现在心里只有两件事,烤鸡脑袋好好吃,焦脆带了些胶质的糯,又有脑花的香,没什么肉,最适合当零嘴,还有小白和徒儿的瓜,“别光吃不说话呀,马上就是腊月了,定亲宴都安排好了没?有困难吱声啊。”
“好了好了。”小白忙不迭吐出骨头,冬天没工程她只在家画图清闲很多,可嫂嫂忙的很,她俩耽搁那么久,现在一点不想等下去,早火急火燎跟凌宴求了糖和酒,“东西备齐了,都很顺利!”
飞雪擦了擦嘴,乖巧汇报进展,“爷爷和青岚姐商量的,也定下来了。”
面无表情的脸颊微微泛红。
她们定亲的时间不一样,古代也不兴集体订婚一说,张娴要忙过这些时日才有空,开春成婚,全安排好了,赶在凌宴出海之前;飞雪红樱定亲早,可是年岁小,要过两年才好成亲。
这些事野山参心里门清,她就是逗俩人想凑热闹,凌宴一眼看穿老婆心思,笑眯眯跟着一起吃瓜,“顺利就好。”
说说笑笑,很快她们的未婚妻下班赶到,具是成双成对。
许以一冬好吃好喝,老演员大雁再次被忽悠来当聘礼,下聘、定婚书,不论波折还是顺遂,总之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这是她们坚持选择彼此的结果,也是众望所归。
沈青岚感慨万千,在妹妹的订婚宴上多喝几杯,埋在顾景之肩头流眼,眼泪怎么都忍不住,差点把自个夫人冲走,比自己成婚还激动。
能把红樱从襁褓里拉扯到定亲,定受过万般苦楚,顾景之心疼不已,将人拉到一旁细细哄着。
“儿啊,飞雪找了个好人家,你可以安心了。”胡大夫也来到角落絮絮叨叨告慰儿子在天之灵,刚放下拐杖偷抹眼泪,忽而六目相对,相互捕捉流泪画面,场面一度尴尬至极。
“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哭!”胡大夫口号喊得响亮,实际鼻涕糊到胡须上,不小心冒了个鼻涕泡,沈青岚登时破涕为笑,顾景之亦没忍住勾起唇角,胡大夫直接跳脚破了大防!
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张娴和小白也差不多,俩人上面没有长辈,到敬酒环节第一个敬她们的恩人也是东家,对着笑吟吟的凌宴秦笙,张娴张了张嘴,感谢感慨在嘴边,欲语泪先流,小白也绷不住了,捂嘴流泪。
她们最怕的事现在压根没人提,村民心照不宣的避开她们的姑嫂关系,放肆些的提一嘴肥水不流外人田云云,这放到原先她们想都不敢想能这般顺利。
光流言蜚语这关就很难过,弱小的她们太容易被拿捏了。
有时小人物的心愿微不足道,可实现起来却是难比登天,但终究是圆满实现了,事业有成觅得良人,她们都会有幸福美好的未来。
秦笙打心眼里为这对高兴,开怀送上祝福,笑着望向身旁温和的侧脸,目光灼灼,她的阿宴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轨迹,帮助人们远离苦难,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而以后只会更多,乃至影响整个世界,她们的家族也会随之大放异彩!
好事接二连三,跨越了大半个大陆的橡胶终于到了,凌宴火速调制,工坊加班加点制作鞋面给边关的将士送去。
转眼腊月年关,而她们的信期也快到了,凌宴和秦笙习惯性提前处理事务,为放纵做准备,而苏南风也即将返程,除了最重要的小宝贝芷儿随她回县城小住几日,她要还订购些许东西带回去。
“买吃的就买吃的,写信作甚?还能不卖她怎的?”年底信笺本来就多,她还来添一封,隔壁住着面谈不行嘛!万一她把信忘了岂不是要遭,秦笙牢骚吐槽苏南风的奇葩行为,扫了眼信纸忽而喷笑,“阿宴,你猜猜她要买什么?”
这个应该很好猜,只家里有,不然苏南风不会开口,凌宴试图表现聪颖的大脑冷静分析,被野山参嘲笑……定是有以往苏南风看不上后来真香的东西,她要脸、不好开口,“蚕蛹和黄桃山楂罐头?”
早前苏南风特别嫌弃她们吃骇人的大虫子,从来不碰,还是芷儿喜欢才跟着入乡随俗,不光蚕蛹还瞧不上她们的黄桃罐头,说是不新鲜的水果有甚好吃的?
呵,风水轮流转呐。
秦笙点头如捣蒜,乐得虎牙尖尖露在外头,“对对对,还有。”
名优物产皆榜上有名,苏南风还是识货的,凌宴把家里产出猜了个便,秦笙还让她继续,凌宴皱起眉头,“她总不能要买人吧,咱家可不往外卖人。”
“和人无关。”秦笙笑得神秘又得意,“你绝对猜不到。”
那还能是什么?弄得凌宴抓心挠肝,好生施展了下美人计才拿下秦笙小蛇蝎附体,在看到字条的那一刻凌宴一头问号,怪不得要写信。
谁家好人要一缸酸菜不够,还要一整缸辣白菜啊?!
作者有话说:
秦笙:大型真香现场,乐死了。
凌宴:哈哈哈哈哈,我一想到她一边嫌弃腌菜不新鲜一边猛猛干饭就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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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6章 口口相传[VIP]
不像现代能用腌菜桶, 家里的腌菜缸都是大水缸,运输非常不方便,苏南风点名要这俩样, 怎么想怎么滑稽。
“明明嫌弃的不行,辣白菜五花肉炒饭吃的比谁都香, 这就是你说的真香现场吧?”秦笙快笑死了。
学以致用。
“正是。”凌宴哭笑不得,真没想到竟是腌菜让她痛失聪慧的脑子,“她要就让人准备吧。”
“路上别撒了才好。”嘲笑归嘲笑, 秦笙还惦念着售后,“用油布封上可行?”
“行。”家里烧的缸特意刻了凹槽方便细绳扎紧, 压住就不会撒了, 凌宴瞧纸条上还有皮蛋、风干肠之类的食材, 不禁叮嘱道,“她身子骨那么虚,还是新鲜蔬菜好些,你记得告诉她莫要多食腌制品。”
这话还是大夫说合适。
秦笙微笑颔首,“嗯,我心里有数。”
苏南风来时各种珍宝奉上, 回程亦是大包小裹,凌宴没要她的银子, 如果不看那两口大缸还是挺好的。
其中最珍贵的莫过于兴致勃勃外出串门的小凌芷,这是她头一回独自出远门,整个崽非常兴奋。
送女儿的时候大方, 到了这天秦笙万般不舍,一边把她的小被子、阿宴给她做的零嘴都装好, 翻来覆去的叮咛,“在人家做客不得无礼, 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你人生地不熟万万不可乱跑,走丢就糟了,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这是解毒丸,这是清热的……”
“我记得了。”小凌芷听了好多遍耳朵起茧子了,她眼巴巴看凌宴求助,凌宴一脸慈爱给秦笙查漏补缺,俩人一起絮叨。
这就是女双的威力么?小凌芷眼珠发直。
不光女儿,贴身小狗也被秦笙耳提面命到夹紧尾巴,又点了两个武艺高强性子沉稳的女镖师跟随,千叮咛万嘱咐,倒不是信不过苏南风,就是……母女天性,总会忧心她的安全。
镖师沉声保证,“您放心,我二人定护小东家周全。”
秦笙和凌宴一道送女儿去往苏南风的别院,安排好天上的“信使”守着,这才依依不舍离开。
小凌芷幽幽松了口气,哎,这就是可怜天下双亲心吧,念叨好像也没什么的,谁让双亲都担心自己呢。
叹气的模样都这么可爱!终于偷到孩子了!苏南风再掩饰不了一点,唇角疯狂上翘,“你离家她们总归放心不下,若想她们了姨姨随时送你回去,不必忧心。”
“好呢!”小凌芷扬起一个笑脸。
“来,姨姨带你认认人。”跟前伺候的都是她的心腹,苏南风牵起小人的手,小人牵狗,鲜活而富有生机,家里许久不曾这般了,一众奴仆难掩欣喜,躬身行礼,“见过小小姐。”
小凌芷记得娘亲的嘱托,她是跟南风姨姨来的,不能给姨姨丢面子,称呼要大方认下。
“诸位不必多礼。”她绷着小脸点头,跟大家打招呼。
小大人似得,风吹的帽顶羽毛一晃一晃,把众人欢喜的不行,谁家孩子长得好看还这么招人喜欢啊?
姨姨和大家都在笑,她应该答的不错,小凌芷咧嘴笑,看来娘和母亲教的都很有道理呐!
苏南风扫了眼众人,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丢人!柔声嗤道,“好了,莫吓坏孩子。”
转身领小人去熟悉环境,小凌芷记性好,适应力也不是一般的强,很快摸透别院,跟在苏南风身边长见识。
两个忧心忡忡的老母亲在县城的民安坊观望了足足两日,见她完全适应下来才启程回家,欢欢喜喜迎接她们的二人世界。
担心孩子是真的,开心独处也是真,这并不矛盾。
信期又是一轮极尽造作,羞得鸟儿都不敢在小楼附近落脚。
秦笙叭叭含着喉糖,声线微哑,“我饿了。”
“嗯?”凌宴满心黄黄贴上去,被老婆一脚抵在肩头,如今的她很有经验,顺势亲了亲秦笙小腿,蜿蜒向上……
逐渐靠近的眼里满是深情和痴迷,秦笙登时小腹一热,她腿都是软的,不要了,嗯,暂时不要了,“我真饿了,想吃饭。”
吃饱再战!
“就来。”凌宴应得爽快,吻走满口清香才披上衣服去弄饭。
窗外银装素裹,寒风呼啸,她们窝在一起大快朵颐,赏雪赏月,场景和去岁一模一样,而她们经历的很多事,感情愈发深厚稳固。
秦笙轻抚抵在肩头的脑袋,偏头吻了上去,回应来的迅速而热烈,下一波信潮尚未涌现,这并未心想的影响,只是单纯的……想要她的阿宴。
不出所料的,她被她抱在怀里,勾着凌宴腰身再度沉沦。
造作狠了的结果就是嗓子哑的厉害,酸痛难以言喻不便出行,在家修整一日才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去县城接崽。
凌宴习惯了自己的“道貌岸然”,绕是苏南风笑意揶揄也不动如山,转头就跟老婆告状,“苏南风笑我!”
“苏南风孤身一人,真亏她笑得出来?”秦笙笑吟吟摸头安抚,凌宴立马眉开眼笑,“说的也是。”
一秒哄好。
回来正好赶上腊八,今年的腊八粥在原有基础上丰富不少,多了莲子和栗子,热乎乎的又香又甜。
莲子是防洪池里的,栗子是牧场的人收集山楂发现的栗子林,蛮大一片,都给薅回来了。
凌宴第一次吃有栗子的腊八粥,有被惊艳到,口感软糯非常不错,很得秦笙欢喜。
崽子们也一样,新来的小馋丫头们爱不释手,还是有人舔碗,七朵金花只勺子挖的干净,认真提醒姐妹,“家里可以放纵些许,在外可不兴这般丢人,都记得了吗?”
“记得了!”众崽高声附和,她们都晓得。
秦笙不禁感慨,“这是你去年教她们的。”她们教给了别的孩子。
凌宴一愣,小凌芷眨巴眼睛,总结道,“这就叫口口相传吧!”
二人轻笑,“是啊。”
待会孩子们要结伴去做腊八蒜,她们所期望的已有雏形。
而雨晴贪嘴猛猛喝了五大碗粥,跑了好些次茅厕,一跃成为负面典型,供众人引以为戒。
包括这些幽默、且有警示意义的小插曲,都会随着家族代代相传。
雨晴:……别问,就是后悔!
寒冬腊月,食堂开始为过年准备食材,今年鱼塘收获颇丰,不需到山上镜湖冬捕,正好去年抓太多让镜湖恢复一二。
窜鱼丸、炸鱼排、黄米面豆包、汤圆元宵,等杀完年猪再做几盆胶皮冻、饺子冻上,在除夕前多蒸些馒头,把半成品置办出来,廖十娘也可多歇息些时日,人人都要吃饭,一年到头属她最忙,该给人家放假了。
磨坊省力、小工很多她没那么累,廖十娘爱做饭也爱研究,每天都有人夸她做饭香,她很开心,还抽空认字写了本菜谱,不觉得辛苦,不过休息还是要的!近来好几家喜事,搞的她也有点春心萌动,打算相看一二。
最好是工坊的人,知根知底,东家管的严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毛病,不求爱意多深,能平淡温馨过一辈子就好,廖十娘美滋滋安排的明明白白。
不光廖十娘起了择偶的心思,很多青春期的孩子也开始懵懵懂懂好奇情爱,毕竟没人能不向往凌宴秦笙的幸福生活。
爱情这堂课是个很虚、很大也很严肃的命题,和欲望一样,不能跳脱出时代,自然涉及到婚嫁、人性方方面面,凌宴一直没开讲,可能她太幸福了,下意识避免把纯粹的感情掺合利益剖到支离破碎。
暂且抛开利益,人是有感情需求的没错,可爱情虚无缥缈,这玩意当不了饭吃,凌宴最有发言权了,她有金手指还要做日常拿积分才能填饱肚子呢。
而崽子们现在衣食无忧,很容易对爱情生出不切实际的幻想,不能让她们把她和秦笙当模板,没恋爱就成了恋爱脑失去最起码的判断。
凌宴早早准备了一些“课件”,后来和秀才很认真探讨备课,最后发现爱情一样夹杂着利益,和一个更大的陷阱。
又一个男权社会的谎言,训诫女子三从四德从一而终,成为谁的夫人,许诺她们一个安身立命的屋子,这才得人庇佑;而落到他们自己身上见一个爱一个,见两个爱一双,见三凑一桌打麻将,这头怀念亡妻情深几许,细细一查妾室也不是没有。
因为有尊卑之分,所以可以明目张胆的双标,而世道对尊贵的男子总是更加宽容,从出轨的态度上最明显,男子多情既是风流,女子多情既是放荡。
反观现代,互联网的兴起才逐渐变了风向,先前其实和古代没什么区别。
归根究底是以掌控话语权的人欲望为主,唯独满足男子自己罢了,包括审美、服饰等等,数不胜数,把控绝大部分生产资料,世道依托他们的欲望而建立,这也衍生了女人的趋利而动,以此跨越阶级。
秀才说世道污浊,没有人冰清玉洁,绝大多数人是逐利的,与性别无关,不能一刀切。先主府
议题非常复杂,三言两语聊不清楚,教育不是嘴上说那么简单,凌宴也是摸索着前进,需要检验成果,如今正好端上她的“课件”。
也不知怎么样了,凌宴叹了口气,把最后一勺豆馅包进糯米皮里捏好,猛猛倒油,给老婆孩子弄个油炸糕吃吃。
油锅滋啦,很快秦笙带女儿归家了,她笑吟吟的,挤眉弄眼让凌宴看小崽扁嘴。
这是不高兴上了。
凌宴先把油炸糕捞出来,她的课件——林家说书,爱情启蒙今天开讲,正好也给孩子们放寒假,寓教于乐。
一上来就是堪称重量级的薛平贵和王宝钏,这个故事符合当下背景,而问题在于,相府千金下嫁,苦守寒窑十八载真的是美谈么?
美谈个鬼,意淫成分那么重,谁说美谈谁去挖野菜,挖到脑子里的水控干净为止!
明明如此发人深省的议题,母女俩截然相反的表情是凌宴没想到的,“怎的了?”
“让芷儿跟你说。”秦笙抿嘴揉脸,一看就是在憋笑。
凌宴:?
“太惨啦!”小凌芷吸了吸鼻子讲起方才听到的故事,末了,攥着小拳头痛心疾首,“挖十八年野菜就算了,怎么能吃十八年野菜呢!”
一想到那么久没肉吃,她心痛的都要掉小珍珠!
“噗。”秦笙憋不住了,“林先生提问大家有何感想,多年苦守换余生富贵是否值得。”
谁能抵挡这种诱惑?抛出问题的那一刻秦笙就猜到,接下来定是话锋一转,提问若是没有富贵,单纯苦守呢?答案必定两级反转,可主人公本就是相府千金,下嫁不求富贵。可剖析的点很多,总能教育孩子们人生大事要慎重。
结果先生话音刚落,芷儿立马回答,不值得不值得!哪能十八年不吃肉呢,母亲说会生病还长不高的,给我多少钱都不干!
一脚踢翻先生的算盘珠子,把所有人都带跑偏了,“这富贵我无福消受。”
秦笙笑得脸酸。
作者有话说:
秦笙:好可爱一妈宝女,让我看看,嗨呀,是我们的女儿啊。
凌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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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7章 批判上了[VIP]
凌宴哈哈大笑, 一把抱起小崽,“你啊,真是个妙人!”
苦难很抽象, 鞭子没落到自己身上很难有实感,但没肉吃那种嘴馋、抓心挠肝, 以及饥饿感,等吃到嘴里后的饱腹、充实和满足她们都懂得,握在手里的好处才是实打实的!
凌宴没去就是因为她很难不动如山, 而她的情绪会直接影响孩子自己思考。
不曾想小崽掺合下来,两点一线直达终点, 少去诸多思考, 终究目的达到了——所谓美谈标榜的什么、与谁有利?以此为标杆就是自己往坑里钻, 这样就可以了。
“那怎么还不高兴了呢。”凌宴笑眯眯问她,小凌芷嘴巴快瞥到门口,“故事没意思,还没小狗好玩。”
臭臭的小脸和秦笙一个模子刻出来似得,心性也像,很有主见。
又没调皮捣蛋, 林家老师不会说她什么,那不高兴只能和她说的一样因为故事本身。
秦笙使了个眼色, 凌宴嘶了声,这是想到曾经挨饿的日子了?那可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来, 母亲给你弄油炸糕,这个可好吃了~”
外头脆脆一层, 里头软糯,是她们喜欢的红豆馅, 小嘴快吹快嚼,小凌芷立马忘记那些不愉快,眉开眼笑,“真好吃,母亲,我还想要鸡块土豆。”
秦笙立马把外面筐拎进屋,见缝插针,“我想吃鸡排。”
两个馋鬼,凌宴兜住小的拐来大的,“啧,吃完过来帮忙。”
课件还在继续,每天一场,母女俩场场不落过去听故事。
说到民间广为流传的牛郎织女,小凌芷表示无法理解,“好端端仙女不当下凡跟凡人成亲,怎和那相府千金一般喜欢自讨苦吃?谁会不吃鸡腿吃野菜啊?!”
鸡腿好珍贵的!众崽纷纷表示自己才不会,那点感动立刻烟消云散。
而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凄美故事,听到化蝶那块小凌芷眼泪巴巴,终于合群了一次,“英台姐姐真可怜,家里不用女扮男装就能读书的。”
“对!英台姐姐要是在我们家就好了,那样她就用不着嫁人,也不会死了。”
“就是啊,英台姐姐好好的,梁山伯为啥把人活埋了,太可怕了。”
“好在我们不用外嫁哇。”
叽里呱啦,什么奇葩的点都能挖出来,集体跑题,没看出她们哪好奇情爱,全在搁着批判上了。
林家老师嘴角抽搐,硬着头皮试图完成教学任务,然后马不停蹄跟凌宴汇报。
凌宴唇角压不下来,有点骄傲,这一看就是反pua的一把好手啊!她家崽真是个天才!
不过再这样放任小崽跑偏不太行,物极必反,容易让大家被鸡腿骗跑,还是得自己亲自出马,换个方式讲,就当和崽子们谈心了。
秦笙作为特邀嘉宾出席,一大家子窝在一起,欢声笑语,家庭氛围甚是浓郁。
道理其实非常浅显,只不过她们两个现身说法更有说服力——爱人先爱己,有内核稳定和人格健全,以及物质条件作为支撑,这样的感情更健康、更趋于稳定、也更容易长久。
不然一有事不想着解决问题先发脾气,更有甚者拳打脚踢,这样的人怎么爱的下去?正负面典型对比,浅显易懂。
总之先教她们修心,提升自己,以后大些再说利益。
新鲜故事包围的欢乐氛围中,又到了一年一度祭灶神、杀年猪的日子,祭拜的队伍再度壮大,现如今不需她们亲自来教,七朵金花会叮嘱大家帮忙协调好。
到处都在嗦灶糖,嘻嘻哈哈,唯独小凌芷捂嘴气鼓鼓,灶糖把她的牙齿硌松动了,吊在那不上不下,碰到就不舒服,害她不敢嚼糖,真气人呐!“娘!母亲!我的牙!”
她不敢弄,跟双亲哼唧撒娇。
小崽开始换牙了?真是件好事,就是来的不是时候,凌宴摸头,“不难受了,让你娘看看。”
前世并没有发生这一幕,她的身形也比记忆中的惨痛高出一大截,更学会了泅水,秦笙百感交集,“来,张嘴。”
松动的很厉害,新牙已经长出来了。
小凌芷不疑有他,忽而一痛,下一瞬她的小牙捏在秦笙指尖,“好了,别舔别硌到它,玩去吧。”
“咦?”小凌芷按按唇边感受缺失的空洞,欢快跑走,“哈哈,娘好厉害,我去吃糖啦。”
讲话漏风,但不耽误她开心。
活泼灵动,这是她们的孩子,秦笙握住凌宴的手,一起看女儿和她几十个好姐妹打雪仗,漫天雪球,场面堪称盛况,唯一不好的是她们堆了一排排雪人,夜里瞧着像兵佣一样,有点瘆得慌。
张屠户天没亮就带人来杀猪了,黑灯瞎火撞见一排直勾勾的雪人,差点吓尿裤子。
大锅烧水猪猪惨叫,食堂工作人员有条不紊配合,很快冒着热气的猪肉下了锅。
还是整齐码放的大黑锅更喜人,张屠户幽幽瞥了眼嚷嚷要去灌血肠的孩子们,啧,这也太多了,看得他眼花。
香味飘出,辛苦一年的人们抱着杀猪菜大快朵颐,雨晴烫的呲牙咧嘴也不愿把肉吐出去,捧着碗不时张望远方,月明怎还没回来……
雨晴心不在焉的,一个没注意又吃撑了,最后跑去医院,在红影面无表情的注视下大嚼健胃消食片。
雨晴:……这不能怪她,她也是担心月明。
隔壁村砍树、运煤,铁匠和镖局的商队都放假回家过年了,工坊准备的年礼非常丰盛,人人全家团聚能过个安生年,唯独月明在外漂泊,让人如何不惦记。
秦笙知道她在哪,性命无忧,只是那姑娘太拼了些。
直到除夕这天中午,月明风尘仆仆匆匆回家复命,呈上她近来辛苦调查的结果。
不止潜伏有了结果,她还破格完成任务,确定了武宁的上一站,运输邪血的路线初见端倪,是从北面、而非郡城来的。
这个方向有点反常识,不过也说得通,确定目标后面就好查多了,秦笙可以自己完成,不需要月明出去冒险。
毕竟自家人,她也不舍得。
这份新年礼物让秦笙分外开怀,赏银假期大方送上,宅子也给安排好了,丰厚到月明不好意思收,“分内之事,不敢收如此大礼。”
“豁出性命的事,怎能不收?”秦笙不跟她掰扯,霸道发令,“孩子们都很想你,休整好了和大家一起吃团圆饭吧,夜里还要守岁呢。”
团圆饭,家人在等她,月明迷迷糊糊脚步虚浮,回到宿舍立马被雨晴捕捉,“你怎才回来,一点消息没有,急死人了!”
月明愣了愣,“抱歉,后面有点棘手,我不好轻举妄动。”
说着,塞给她一个包袱,“烧鸡,额,有点凉了……”
包袱莫名烫手,雨晴张了张嘴,“你吃了没?”
月明摇头,隔壁县城的路没修,一层积雪难走的很,她耽搁了一夜,顾不上用饭。
雨晴翻出月明的换洗衣裳,拉她出门,“先去吃饭,家里的澡堂你还没去过吧,带你去泡澡,我跟你说孩子们可厉害,学医的还学会按摩了,特舒坦,待会你好生睡一觉,咱晚上有节目瞧。”
“嗯。”新鲜,也是她惦念的。
出门没多久,她们被孩子们七嘴八舌的问候包围了,月明情不自禁弯了唇角,有人等待的滋味竟这般美妙。
这是她的家,有很多关心她的人,无以复加的归属感让杀手找到未来的方向。
人到齐了,工坊上下喜气洋洋,今年除夕晚会的地点改在新建成的礼堂,更大、舞台带有扩音效果,观看体验更佳。
这是家族开会的地方,未来也将是放映厅。
夜空下的绚丽烟花炸开后闪烁的银光,再次惊艳全家,几处水井不再用轱辘打水,改成更方便的压水式,明年开春全工坊水井挨个换掉。
方方面面的,肉眼可见的升级。
这次的技术革新也让凌宴赚了苏南风好大一笔银子,那些冰雪游乐场弄得非常不错,很多人慕名前往,穷富各有玩法,总能尽兴,加上餐饮方面的收入,说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而烟花和水果双双进贡献给长安,以表孝心,这孝心里饱含着她的无尽诅咒,而萧王也顺利落得个玩物丧志、不思进取的标签,众人表示非常满意。
花费重金,边塞哨卡和望远镜全部配上,成功阻止了一部分匈奴部落入侵,这在以往是前所未有的,是内鬼还没清理干净?又或是就连天地都站在汉人那边?!匈奴人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抵挡匈奴铁骑,狠狠搓了匈奴人的锐气,中原终于等到这扬眉吐气的一天!这个钱让人非常肉疼,但是值得,士气大振!
匈奴人不是不可战胜的!骁勇善战的神话破灭了,而这场仗是萧王统领的!
如今萧王尚未完全掌控平阳守军,这场自卫战中戍边屯田的是她自个训练的私兵,与朝廷无关,那些没防住的村落……只能成为守军报忧不报喜的消息尽数禀告朝廷。
继续藏拙。
但很明显,她这个拙藏不了多久了,萧王自己也清楚,事发既等同失去性命,成为逼迫小姨现身的工具,这是她对朝廷的最后价值,也是她弑父之时。
萧王正在准备应对,只是默默祈祷自己能等到凌宴出海归来的那一天……
过完年出了正月,参加完张娴小白热热闹闹的婚礼,凌宴财大气粗,将限时福利的积分全部购置成粮种,安排好家里的春耕部署,这次提前处理事务不是为信期,而是她决定先一步去往海边。
那铁匠真是个神人,愣是把船提前组装完了,比预想工期快了半个月。
海面没结冰,提前下水测试也好,早去早回,正好也要实地熟悉出海工具的用法,更节省时间。
从系统那买的图纸,凌宴对自己的工艺、执行力还是很有信心的,但并不耽误她用俏皮话安慰老婆,“如果船沉了,我就买几艘大船赔你,不会耽误找人的。”
她们要分开了,前阵子整天乐不可支的秦笙再笑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秦笙:笑容消失。
凌宴:我去看看转移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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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8章 以一敌二[VIP]
一颗不开心了的野山参, 蔫哒哒的。
凌宴心口一酸也是难受,将人抱在怀里,“测试很快的, 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见面了。”
如果可以,谁又愿意背井离乡。
海风潮湿加上倒春寒, 气温非常不友好,秦笙好不容易养好身子脚丫没那么凉了,凌宴不想也不舍得她跟去遭罪, 实在那个没必要,等她弄好再过去一样的。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没错, 秦笙就是难过, 她们从未分开那么久, 为了出门阿宴就加班加点连轴转,她若想提前完工定要熬夜,“都是大型设备危险的很,你莫要急着赶工,我安心在家等你。”
没什么比她的安全重要。
声音闷闷的,凌宴蹭了蹭她的耳朵, “嗯,辛苦你一个人调配。”
沿海一带有黑羽令的探子, 秦笙查清楚了,人不多,随便放出些消息支开便是, 只是她不在,这些烦心事要秦笙自己消化了。
“没关系。”秦笙哼了哼, 这本就是自己的工作,她能调节好, “倒是芷儿定要惦记你了。”
凌宴瞄了眼正在炖西红柿牛腩的大锅还有火力全开的烤箱,分好了冻上,热热就能吃,“你用好吃的哄她,我准备了好多,你一哄一个准。”
秦笙叹气,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出海的罐头做完了么,要不要我帮忙。”
这种大事凌宴向来能提前就提前预备,主打一个居家旅行之必备良品,家里的大事小情已然打点妥当,她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老婆孩子,“不用,都弄好了,你专心陪我就好。”
嘴巴怪甜,然而两天后既是分别,还没走她就开始想念她了!
秦笙趴在凌宴身上呜呼哀哉,凌宴拍背顺毛,眼看没逗乐人家反而往糟糕的方向发展了,她小脸一红轻声低语,放了大招。
登时,秦笙俩眼放光,“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堪称满血复活。
凌宴喉头微动,“嗯,我说的,不反悔。”
承认三连。
她答应的过于爽快,以至于秦笙立刻发现端倪,“又是你准备的小惊喜么?”
凌宴羞涩认下。
“好哇!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阿宴!”秦笙目光揶揄打量,却是止不住的欣喜,脑内想入非非,一双手也随着视线不安分的造作,牙尖轻轻摩挲,“不许在外面拈花惹草,看人漂亮姑娘就心生怜惜,听到没有。”
明晃晃的恐吓却更似调情。
美人计大获全胜,凌宴细细感受颈间熟悉的触感,轻笑道,“旁人再好看也无用,我只捻夫人的这朵花儿。”
污污的双关,秦笙哪里听不出来,娇哼一声,“登徒子,别只说不做。”
携手沉沦。
只要用心,老婆还是很好哄的,凌宴心放下一半,另一半的小凌芷放学回家听到这个消息小脸皱成一团,十分不舍,“母亲不去不行么?”
在得到了否认的答案后,小凌芷转而看向秦笙,表情糟糕,她回忆起了被珍珠汤支配的恐惧。
小凌芷忧心忡忡,抱住凌宴大腿,“母亲何时归家啊?”
眼神里的瑟缩和嫌弃非常到位,秦笙舔了舔牙尖,不能吼也不能打,这是亲生的、亲生的!
凌宴笑的半死,“你娘手艺进步多了,忘了吗,你爱吃的米粉就是你娘煮的,不许小瞧人呐。”
“啊?真的吗?”小凌芷将信将疑,秦笙捏了把她的小脸,“当然是真的,你母亲给你冻了好多菜,还有食堂,饿不死你!”
这辈子再不做珍珠汤总行了吧!
小凌芷放心了,哒哒贴到秦笙腿边,讨好哄人,“米粉好吃,原来娘这么厉害,士别三目刮目相看,是我肤浅啦。”
这嘴跟阿宴似得,怪会哄人,秦笙撸了撸女儿见长的头毛,“哼,勉强原谅你了。”
小凌芷点点头,重新扑到凌宴跟前,“母亲收拾行李了么,带药匣没?小被子有没有带啊,手炉呢,不要冻疮了。”
摇头晃脑,想到哪说哪,哪有女儿不关心母亲的呢,小凌芷一副大人模样认真提醒。
秦笙忍俊不禁,妻妻俩相视一笑,凌宴那颗老母亲心化了个彻底,就是有点絮叨,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注意安全不能乱跑!别让人拐走啦!我就一个母亲!”小凌芷煞有介事。
离谱又好笑,凌宴一把抱起小崽打断施法,“嗯,我记得了,明日宴请想吃什么,母亲给你弄。”
小凌芷咯咯乐,“想吃鹌鹑!”
秦笙跟着点菜,“麻辣兔头!”
此时一家三口还有说有笑,而真到分别的这天,送她到村口,看凌宴上马,回身与她们告别,“天冷别送了。”
秦笙强忍酸楚悉心叮咛,“安全最要紧,凡事莫急。”
说着眼角湿润,她一哽咽,小凌芷也莫名难受上了,小珍珠噼里啪啦,“母亲平安!”
凌宴心软的一塌糊涂,还没坐热的马鞍立刻失宠,众目睽睽抱住母女俩依依惜别。
好一阵子,沈青岚看不下去了,“要不你明儿再走?”
顺利收获顾景之轻拍手臂,以及秦笙的一枚白眼,沈青岚不吭声了。
长长一道白气呼出,秦笙理了理凌宴的大氅,“好了,我跟孩子回去了,你一路平安,照顾好自己。”
大氅黑亮油光水滑,和上官宁那身好像,是老婆送她的新年礼物,凌宴喜欢的不得了,偷偷耳语,“你们保重,再见我要检查的。”
小凌芷用力点头,“母亲也是。”
秦笙捏她耳垂,“走吧。”
狠下心肠,秦笙抱孩子转身回家,凌宴跟崽挥别,带上亲朋好友的挂念,一夹马腹号令车队出发。
一步三回头,直到再瞧不见彼此身影,一众亲友纷纷宽慰,秦笙摩挲手表打起精神,阿宴没在,她要好好打理这个家。
工坊各司其职,其实不用她操心什么,而长久以来的药物研究此时也半点心情没有,秦笙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空虚,就好像心里被挖空了一大块。
爱情虚无缥缈,可生活却真实无比,记忆中到处都是对方的痕迹,阿宴蹲着偷看鸡屁股、在厨房忙碌、坐在门槛上择菜拨弄来捣乱的狗子和猫儿。
屋里更是……
“娘,我们骑车去?!”今天不用上课,小凌芷试图分忧,秦笙想了想,是该给自己找点事做分散注意力,便应了下来。
母女俩玩的挺开心,一起去厨房煮饭,被窝也多了个小人,多少冲淡了秦笙离别的悲伤。
殊不知人心险恶!
独自送女儿上学,秦笙给两位长辈诊了脉,刚跟顾景之交代完,沈青岚主动提出送她出门,得意洋洋走路带风,好像孔雀开屏。
秦笙有种不妙的预感,这姓沈的肯定没憋什么好屁,果不其然,下一瞬沈青岚抱肩,贼兮兮问道,“你没发现我今日有何不同?”
不是很想发现,秦笙正要开口,沈青岚用力指向脑袋,“看呐,今日景之帮我梳的头!”
秦笙:……
有区别么?显摆的点好奇怪啊。
秦笙的沉默震耳欲聋,满脸一言难尽,“她给你脑袋梳劈叉了?”
“啧!说什么呢!”沈青岚一脸嫌弃,阴阳怪气,“你也忒不解风情,阿宴不帮你梳头不成?”
秦笙黑脸,可话说回来,这风情给她她也无福消受,她家阿宴心灵手巧哪哪都好不假,唯这梳头的手艺堪称辣手摧花,能把她薅成姑子。
这点小事会让她破防?笑死,也太小看她们两个了,秦笙眉头一高一低,反唇相讥,“就这?我还以为你终于修成正果,鸳鸯戏水了呢,呵,没事我回去了啊。”
又提这事!她急了她急了,沈青岚心头狂喜,嗨呀,秦笙你也有今天呐?!她总算扬眉吐气了,哈哈,日子还长着呢。
见好就收,沈青岚发出邀请,“一桩小事,婆婆刚说要做溜肉段,叫你过来一起吃,正好小芷儿在,免得你做了。”
秦笙端庄的微笑中透着一丝刻意,“你还不知阿宴的性子,她离家给我留了好些吃食,吃不完要浪费她的一片心意,我可舍不得,就不来了啊,下午再接芷儿。”
沈青岚:……
秦笙昂首迈步,高傲的往家走去,仿若战胜的将军荣归故里。
可恶啊,阿宴在家秀不过,没在家还秀不过,沈青岚愤愤回屋,顾景之瞧见问她,“怎了?”
认真听完来龙去脉,顾景之勾勾唇角,棋差一招,没输、也没赢就是了,“阿宴刚走她心情不好,记得注意分寸。”
沈青岚撇嘴,表情憋屈,“我真的好注意了!我都没秀你给我修的眉毛!”天知道她憋得多难受。
顾景之指尖划过她眉宇深邃的轮廓,“那就过几日再与她说。”
一阵耳语,二人相视偷笑。
不秀是不可能的,秦笙凌宴亲密无间,常年弥漫恋爱气息不够,要随时随地显摆,还要舞到她们跟前不时嘲讽!是可忍孰不可忍,顾沈二人简直苦她们久矣,阿宴不在这是她们唯一赢秦笙的机会,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该死的胜负欲作祟!
方才气势汹汹的秦笙趴在枕头上,细细嗅着充斥雨后初阳的温暖信香,思念着枕头的主人……鸟儿说队伍走的很快,她被众多高手护在中间,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天气太冷难免会吃苦头。
心痛,她的阿宴啊!
忽而,秦笙一拳锤向抱枕,那可恶的沈青岚绝对故意的,景之也是个黑心的家伙。
沈青岚蹩脚的秀法终究还是给她造成了些许皮外伤。
以一敌二,她得想个法子,不然这些天没个安稳日子了,嗯,等见到阿宴她一定要告状!必须狠狠反击回来!
“阿嚏!”不小心被风糊一脸,凌宴揉了揉鼻子。
此时的她还不知家里即将挑起一场“战争”,凌宴忙着吐槽,冬日赶路真的太辛苦了!她的鼻毛冻住了,睫毛也上了霜,吹得难受,才刚出门她就怀念起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可在马背上不敢大意,只敢偶尔开会小差。
这个时节有不少海鲜呢,秦笙一定会喜欢的。
凌宴弄了张大渔网,等轮船下水,她定要去深海捞上一捞,鱼虾蟹来者不拒。
黑水洋是有刀鱼的,刺少方便,煎着吃香得很,再丢到锅里炖,骨头都能嚼动滋味极好,正好天冷冻成冰鲜送回家,对,她得记得把食谱写给廖十娘。
不知道有没有三文鱼和大龙虾,冷冻处理几日就不必担心寄生虫了,秦笙可以吃个爽快,小崽也能跟着一饱口福。
有好吃的,娘俩能开心些,挂念、也别那么挂念自己,凌宴心情矛盾,轻轻挥动马鞭。
精壮的小枣糕裹着保暖马甲一路疾驰,载着身上满脑子妻女的凌宴快速奔向远方。
作者有话说:
秦笙:笑死,菜就多练!
青岚:你就说你是不是破防了吧!
凌宴幽幽看向景之,景之回以微笑:我们还要争么?
凌宴:!当然!(我要给我老婆把场子找回来!)
秦笙皮毛伤破防现场.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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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9章 名家大作[VIP]
这次出门和去年去大花镇完全不同, 最大的区别在于可以不去客栈,菌菇大棚、庄子在城外,城内有商铺、宅子以供落脚, 还配有信鸽方便通信,几乎算的上随时联通。
初期规划没那么豪华, 只保证了基础功能:衣食住行四大方面,家里有的据点基本都有,这种感觉……像在自家连锁酒店巡视, 出行体验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爽啊!这就是富婆的快乐吗?!穷鬼爱了爱了!
商队走过很多次,各据点间耗时, 快、慢都得以精准量化, 和列车时刻表一样, 非常方便规划行程,免去诸多不必要的麻烦,凌宴十分满意。
天气不好,但事在人为,这趟苦寒之行也舒坦许多。
凌宴快马加鞭,车队跟在后方, 每到一站她会停下歇息片刻,也让小枣糕缓一缓, 四处看看各据点情况——犹如新年开工领导视察。
这是她们一点点打下的基础,海边的任务已经完成,而未来下一条主线通往郡城, 拐弯北上直达边塞漠北,接下来会覆盖整个北地。
凌宴仿佛已经能看到自己亲手种下的种子长成庞然大物的模样, 她咧着嘴分外开心,刚要夸夸自己惊为天人, 一回头,身边并没有熟悉的身影。
一瞬间,凌宴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被失落取代,满心都是能和秦笙一起见证就好了。
或许这就是爱情的苦吧,凌宴稀罕巴巴地摸了摸身上顺滑的大氅,返程时再和老婆看也一样。
一样么?迫切想和她分享的雀跃心情如何事后找补呢,忽而,凌宴心念一动……
就好似随时跟在她身旁的鸟儿,思念如影随形。
中间遇上下雪,比计划中的多耽搁了一天,在离家的第四日中午,凌宴闻到了大海的气息,那是比山风更潮湿、阴冷的存在,带着海水特有的腥咸,不一样的方式,一样吹的人脸痛。
需要认真护肤!
最后一站据点依托造船作坊从零建起,远离城镇没什么挡风建筑,海风长驱而入,入目所及少有人类活动的迹象,荒凉粗狂,正午照耀的海面波光粼粼,看似温暖,和体感完全两个温度。
这块地界相对封闭,距离苏南风的晒盐场不远,也在她庇佑范围范畴,一般不会有人打搅,可以随便造作。
远远的,唯一一栋建筑伫立在前方,那就是她们的造船“小”作坊了,让人放好行李,凌宴马不停蹄赶了过去。
“唉,东家!您不进屋歇歇啊?”雨晴急匆匆召唤,凌宴头也不回,“等不及了,快来!!”
原本有镖局的人随行,这趟用不着她出任务的,谁教她的好主子担心夫人呢,雨晴认命上马。
造船作坊里都是熟面孔,顺利完成任务,各个嘴角咧到后脑勺,一声声东家招来疯跑而至的铁匠,他面上通红,五官狂喜到扭曲,“东家我弄好了!弄好了!您来瞧瞧!”
仿若范进中举。
如此壮举,凌宴亦难掩激动小跑跟上,密密麻麻的脚手架后方,长久以来图纸上的存在映入眼帘,她们的大船造好了!
原木色油漆仿制的木板拼接纹理是她最后的低调。
凌宴乐的合不拢嘴,大手一挥,“赏钱!”
众人蹦跳欢呼,谢东家赏。
此情此景,她身后的雨晴一脸懵逼,人已经傻了。
船上盖了个楼?
雨晴自认见多识广,她当然见过这般大船,却从未见过它在作坊里的模样,这三四丈的大船只官府能造出来,如今竟出自自家之手。
天呐,她觉得不用人就能织布的厂子已经很厉害了,却不知还有这般能耐,雨晴好一会没缓过来。
而此时凌宴已是褪去大氅,爱惜放在一边,她换了身粗布便装爬到船上,雨晴忙不迭跟上。
凌宴兴致勃勃开始参观,立刻拿来工具箱开始工作。
这劲头不服不行,而让雨晴震惊的在后面,船上不止有楼,那甲板下面更是别有洞天,管线错落有致,全是金属,这个水平……她真的很好奇,假若东家想造反是不是立刻就能把长安那位拉下马啊?!
跟在凌宴身边每天都是认知被刷新的一天,这种日子一直持续,等车队抵达,小阿云来到凌宴身边二人侃侃而谈……什么发动机室、六分仪、流体力学,说的话雨晴一句听不懂。
雨晴神情恍惚,总觉得自己在做梦。
“我瞧你好像不太对劲。”整天掐大腿里,多疼啊,凌宴目露忧色,“水土不服了?让飞雪给你瞧瞧。”
秦笙生怕她出事,把徒弟派过来了。
胡飞雪——出差见世面的随行大夫,和小阿云一样坐车来的,车队行驶平稳她精神很好,裹着兔毛围巾歪头打量潜在病患。
雨晴讪笑摆手,“没事,总出门哪能水土不服啊,我就是……吓到了。”
“那你可要练练胆子了。”凌宴一脸认真。
雨晴嘴角一抽,“好像也对。”她才是来见世面的那个吧。
凌宴没再管她,带小阿云继续核对下一项部件,等紧张刺激的肉眼检查缓解完毕,等下水实测完就能给老婆传信啦~~~
白天测试教学生,晚上等待鸟儿,秦笙送信来了,白字黑字深情款款,字里行间不复肆意洒脱,好似连她张扬奔放的字体都变得温婉。
“展信安,自你离家,我孤枕难眠,万幸有芷儿陪伴……”
简短含蓄,压根不像秦笙的风格,又的的确确是她,感觉非常奇妙,好似重新认识秦笙,凌宴话痨附体,从日常吃喝到所见所闻,再到她的那些思念,不知不觉写了好多,写完却不敢检查自己有没有错别字。
内容有点肉麻……脸皮薄说不出口的话写起来倒顺溜的很,凌宴假装写信的不是自己。
“她应该不会嫌弃我吧?”凌宴戳了戳桌上啄米的鸟儿,鸟儿蹦跳走开,一身打工鸟的正气凛然——与我本职工作无关,休想让我加班!
还是等秦笙来亲自问好了,凌宴不磋磨鸟儿了,理好信纸绑上,看它不适地蹬了蹬腿,振翅挥舞转眼消失在夜空下,这才心满意足收好家书钻进被窝。
这边都配了火炕,和湿润的海风干湿对冲,屋里还算舒适,就是自己一个人睡不大习惯,笔友虽好,凌宴表示她更想和老婆睡觉。
横跨两地,信纸上端正的字迹看得秦笙脸红心跳,若非万分确定就是阿宴无误,她都要以为她被人掉了包!
怪不得能酝酿出那般的小惊喜,她定是满脑子都是那种事才对,又或者说……她心里都是自己,秦笙唇角上翘。
忽而偷偷瞄向炕上的小人,好在芷儿睡了,让她瞧见可不得了,秦笙心虚咬唇,幽幽提笔。
她离家的每一天都很想她,可落到纸上,秦笙怎么也写不出口,胡乱回复一通,自己看都不满意,岂非辜负对方满腔爱意,静下心来重新组织语言。
一封信写了几遍,秦笙这才满意封好,拜托鸟儿送给她思念的远方。
沉甸甸的家书被她锁在匣子里,又收到衣柜中,仔细保存。
孩子上学不会整天陪她,秦笙要对付景之和青岚那两个家伙,好不容易静下心研究退烧药,半路发现要阿宴的设备和原料配合,而她没在家……兜兜转转回到原点,索性不弄了。
她们两个劳碌命似得,细细算来一年到头还没芷儿休息的时间多,反正现在有消炎药、牛痘疫苗,辅以中药退烧,一般小毛病要不了人命。
秦笙摆烂了,她想好好休息一阵子,做点开心的事,比如回归大巫本性给野生动物看病,解决各种群栖息地的问题,顺手薅些羊毛,再就是数钱了。
对,就是这么朴实无华,物质层面上没有比数不完的钱更令人愉悦的事。
除去真金白银,还有笔隐形财富堆在仓库,各家送的礼物,礼单写的明白,能用上的当时就挑出来了,剩下的……就当她勤俭持家吧。
这一无聊,还真让她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生祠建成的宾客中她们挑了一部分辅佐,而没捞到这个机会的,竟有人暗中写信藏在自家的礼盒里主动示好?胆子不小。
谁家的女子这般有魄力?感觉可以先考察一二。
秦笙来了兴致,寻找漏网之鱼,就当打发时间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礼盒中的书内看到纠缠的赤果倩影……
谁人这般轻狂?!秦笙当即对起礼单就要跟人算账,在看到潘家的名字登时释然了去,潘霄啊,嗯,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拆开书皮一瞧,坤乾秘宝其二,女女篇,还是个系列图集?估摸是压箱底的珍藏,这姓潘的倒舍得。
不过还真别说,这人物貌美身姿曼妙,画风精细却不艳俗,能感受到浓厚的情意,当真赏心悦目值得一看。
随意翻了翻,都是熟悉的内容,和阿宴那本宝典比就逊色了点,她们是用不上了,想到这,心如止水的秦笙忽然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嘴角,她们用不上,但有人能用上啊!
放好潘家的礼盒,秦笙如没事人般走出库房,径直朝顾家赶去。
自打那日起,秦笙早晚接送孩子都要显摆下阿宴送她的物件,早晚不重样,那肥啾衔珠的簪子好生可爱,把她秀的头晕目眩,还有把极为清晰的银镜,景之都说惊为天人。
这的报复心不是一般的重,现在一看到她沈青岚头皮发麻,秀不过,真的秀不过,但让她认输是不可能的,立刻搬救兵,“景之!”
这个女人又来了!救救我!
秦笙眉头一挑,“怎么,怕我啊?”
沈青岚梗着脖子死不承认,“好端端的我怕你作甚,你来啥事啊?”
“无意得来一名家大作,我来給景之瞧瞧。”秦笙端庄的笑容里透露着一丝狡诈。
作者有话说:
凌宴:噗,会不会太狠了些?
秦笙:狠吗?分明是这家伙不够努力!
凌宴:你说你俩没事惹她干什么啊?
青岚:已老实,求放过。
景之:不惹她怎会有名家大作呢?
秦笙:嘶,莫名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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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 有点害怕[VIP]
沈青岚将信将疑, 顾景之闻声而动,听说“名家大作”,心底警铃也跟着大作, 众所周知,无事献殷勤……
该来的反击终于来了。
秦笙大大方方把书塞在她手里, “我和阿宴无甚文化,这书啊,还是交给你最合适~”
与以往别无二致的热情, 顾景之看得分明,以她对秦笙的了解, 这书烫手……
顾景之颔首致意, “多谢, 我必定让它物尽其用。”
二人微笑对视,眼底尽是挑衅,秀恩爱这种事怎么能认输呢?!她们打定主意一较高下,谁也不愿先低头。
针锋相对,唯一的旁观者沈青岚察觉到了微妙,秦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景之也怪怪的, 平日她看书最快县志一车车,如饥似渴, 现下书册到手竟翻也不翻,“什么大作啊?”
说着,伸头打量。
顾景之:……
让你们如胶似漆、再与我俩争锋的大作啊!秦笙笑出声了, 哈哈哈,她和黑心的景之势均力敌, 可架不住她夫人扯后腿!
反观她家阿宴虽憨了些,比沈青岚可机灵多了, 完胜!
景之还在死撑,她就不拆穿她了,秦笙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她的笑容回来了,超得意那种,“嗨,读书人的事我也不懂,让景之自个研究吧,正好过阵要放虾苗了,青岚跟我去瞧瞧如何?”
沈青岚:?
话题转移的好快,沈青岚想了想,玩归玩闹归闹,事情不能忘,“景之,我去看看。”
顾景之默了默,“好。”
闹到这可以了,适可而止,秦笙拐走沈青岚,走前对顾景之单眼俏皮一眨。
顾景之沉默片刻,对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秦笙不是个吃亏的主,总归一切如愿。
而她的青岚……委实傻的可爱。
拴好房门,顾景之端坐桌前深深吸了口气,酝酿好半晌这才鼓起勇气翻开书册。
只一眼,书页吧嗒猛地合上,顾景之羞愧捂脸,白皙手背后的肌肤涨的通红,怎会是图集……秦笙实在太大胆了。
然而她记性极好,那孟浪的画面深深刻入脑海,竟是挥之不去。
顾景之料到了一切,却还是低估了秦笙看热闹的心思,也低估了她的好胜心。
笑死,教的这么明白,这下她们没时间秀恩爱了吧,秦笙甚是满意,对沈青岚投去一个怜悯的目光。
沈青岚还不知什么等着她,一心打点,为接下来出海准备。
作为军师,景之打算一道前往探查,沈青岚倒没什么意见,景之身子好了,能出门自是该看看这大好河山,再说这些年来景之一直生计奔波,不敢、也不能去游学,如今终于没了这后顾之忧,沈青岚希望能弥补曾经的遗憾。
而乖乖的人儿总会得到嘉奖。
秦笙神清气爽,自己真是人美心善,嘻嘻,她得给阿宴写信说上一说。
以一敌二,最终以秦笙大获全胜暂时停战,原本沈青岚还挺不服气,然而很快,她脑子里全是如何面对夜里愈发过分的景之……
不敢动,她也不让她动,沈青岚光顾着害怕,哪还有心思跟秦笙吵架。
一口大瓜染上海的腥咸,你说你们惹她干什么呢,小蛇蝎露出獠牙了吧,凌宴一边偷笑一边给好友点蜡。
日常斗嘴的小插曲冲淡了分离的悲伤。
日子一天天过去,凌宴密密麻麻的小本本上打满了勾,所有部件排查完毕,动力设备、气密性全部通过测试,马上就是激动人心的时刻了。
清晨海雾弥漫,大船下方一条长长的轨道直抵海边,两侧蒸汽机车冒着热气、钢索绷紧绞盘到位,所有人严阵以待。
万事俱备,凌宴一声令下,“下水!”
登时哨声四起,机车前进带动绞盘牵引,庞然大物顺着轨道缓缓滑入海湾,水花四溅。
一刻、两刻,大船平稳伫立海上,船上、岸边两撮人马欢呼雀跃抱成一团,“成啦!”
片刻,压抑着狂喜投入各自本职工作。
“吃水六尺,水位正常。”
“测试载重水位,运煤!”
一车车煤炭通过平台送入船底货仓,水位渐深一切正常,正如计算的那样。
凌宴的手顺着大氅摸到腰带上的猫爪,“燃料足够,全员登船,点火暖炉!”
人们立刻行动,烟囱烟气股股,水波荡开大船微动,站在船上视线的偏移格外明显,她们即将驶离“小小的码头”。
小阿云攥着六分仪,紧绷严肃的小脸难掩兴奋。
把舵的凌宴摸了摸她的头,“这趟要开好久呢,放轻松些。”
还有小脸煞白的雨晴和飞雪,凌宴笑道,“旁边有救生艇,不必紧张。”
“师娘,船好高啊。”飞雪不怕水也不怕高,可在高处看水也是头一回,实在眼晕的很。
凌宴引她看相雾蒙蒙的海面,“别往下瞅,看远处。”
“哇!”海上朝阳?山村长大的飞雪哪见过这般景象,登时万分欣喜,想起爷爷、师母,还有她那正在忙碌的半个家眷。
她们应该很快就能重逢。
练了胆子,雨晴还是口眼歪斜,船上不光有楼还有车,她还真没说错,这下见到真的世面了。
下水航行测试共计耗时两天一夜,归来时分,大船拖着满满的鱼货靠岸码头,等她归来的伙计们人都傻了,啊?东家造船就为了抓鱼?
这么好的船大材小用……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为了抓鱼没错,凌宴也没打算澄清,这些天要适应海上生活、熟悉开船还要教人,持续爆肝工作一直没合眼,又累又困,说了些场面话,给大家放两天假期,然后溜回去睡觉。
一行人各有职务都累的不轻,神色倦怠,还有人满脸菜色,晕船吐得昏天暗地,秦笙制备的晕船药足足吃了一瓶……
数雨晴这个护卫最闲、状态最好,后续全权由她负责,“东家有令,捡上好的海货冻上给夫人送回家去,剩下的沿途分给各据点,大家一道享用,都放开了吃!”
全家上下改善生活。
“哈哈!谢东家赏!”人们一秒变脸,造船打渔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船好打得鱼也多啊!还是东家聪明!
屋内火炕微热,凌宴心底熨帖,打开窗子吹了声口哨,信使翩然而至,给秦笙回了信,随意洗了把脸睡了个昏天暗地。
初次下水没敢往太深的地方去,与三文鱼无缘,时间多着,一步步来,不着急。
出海工作的体验非常一般,下船后还有那种头重脚轻的既视感,但打渔甚是快乐!只要凌宴愿意,buff一开通通到网里来,只一小会足矣,凌宴对那些误入歧途的大鱿鱼馋的要命,相信秦笙也一定喜欢。
一边送瓜,一边送鱼,谁能不说她们是双向奔赴!
家里烤肉的铁板再度派上用场,秦笙尽情发挥厨艺,作料廖十娘都备好了,阿宴也说简单至极,一个铁板鱿鱼而已,还不是有手就行?!
反正小凌芷是不敢说话,心里怕怕。
除了鱿鱼烤老了嚼不动、又硌松她一颗小牙外没什么缺点,娘亲进步好大!
“真好吃啊!”小凌芷非常捧场,捂嘴小心咀嚼,生怕食物从牙缝里露出来,“娘,我们何时去找母亲?”
“再暖和些吧。”她也算是会做饭的人了,秦笙喜滋滋回道,“暖和就能带你去赶海了,你母亲说好玩的很。”
“好哦!”不知道赶海是啥,小凌芷主打一个胡乱开心,开始盘算行李,“要带我的小被子!”
说来好笑,芷儿出门离不开被子,当时还是阿宴给她缝的,遥想当初,因着那两床新被子她才头一次和阿宴好生说话,往事历历在目却像上辈子那么久远,秦笙轻笑。
是了,要带女儿一起去,这是她们深思熟虑的结果,唯黑水洋之行有些危险,那时让女儿在岸边便是,其余时间都能出海玩游玩,机会难得,下次出海就说不准是什么时候了。
在她们的殷切期盼中,气温转暖,冻鱼也不好再送回家,可以出发了。
顺着凌宴走过的痕迹,秦笙抱着他们的孩子踏上重逢之路。
同行的顾沈二人举手投足间的亲昵藏不住,约莫是名家大作发挥了应有的作用,秦笙就当不知道,跟女儿讲解沿途地名。
她无心恋战,然而沈青岚把玩脖子上的玉葫芦吊坠,实在忍不住,“你看,景之送我的。”
秦笙:……怎么记吃不记打呢?
打眼一瞥,玉质细腻温润似透非透,上好的和田白玉,葫芦小巧精致,确实好看,寓意也不错,景之是花了心思的,终于开窍了?秦笙挑眉看向主人公。
顾景之微笑颔首,眼底略带祈求。
秦笙懂了,这是希望她怼沈青岚别用力过猛的意思?行吧,阿宴也说无需比较,不然搞砸就不好了。
“是挺好看的。”她难得真心夸耀。
沈青岚搓着吊坠嘿嘿傻笑,刚想挑起“战争”,被顾景之和小凌芷接连打断施法。
看她那爱惜的模样,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盘出包浆来了,秦笙一阵好笑。
车马悠悠离开武宁县,来到全新的据点,管事热情接待众人参观,她们谋划的商业帝国已有雏形,几人欣喜若狂。
秦笙亦难掩兴奋,就听那管事道,“东家留了东西给您。”
是一封信?
秦笙一头雾水,她们每天都通信为何留在据点,“她忘在这里的么?”
“不是,东家特意叮嘱,若您视察据点,便看完给您。”
秦笙似有所感,好像阿宴的确没说过据点的情况,打开一看,上面记着和她方才一模一样的心情……
纸条末尾——孤身在外,汝常在吾心,看得秦笙唇角疯狂上扬。
她周身洋溢的幸福和感动,好似猛猛往沈青岚嘴里灌了瓶醋。
腮帮子都是酸的!
作者有话说:
秦笙:笑死,扯老婆后腿第一人非你莫属!
青岚:你们一天八百个心眼子,搁那名家大作,我哪知道是……!可恶!
凌宴:害,老婆战斗力太强了,显得我那么的没用。
景之伸出后腿:无妨,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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