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偷糖未果[VIP]


    可以预想得到, 如果真命天A现在就来,她跟萧王对上,完全没有胜算的可能, 那么自个两年的“赎罪”缓冲时间能剩多少都成了未知数。


    方才还云淡风轻的凌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慌了起来,手里的小车不听话的七扭八歪, 仿佛要离家出走,还未被人类驯化一般。


    系统:【书中除里秦笙你还记得什么?】


    记得秦笙好看?她的泪痣非常有标示性,额, 这个好像帮不上忙,凌宴试着回忆, 然而脑子里都是秦笙受虐出逃的画面。


    “记得跟我同名同姓的原身死了。”这还是偷瞄评论区知道的。


    只记住最关键的, 系统噎了噎, 斟酌着科普道,【洛乃卫国国姓,萧王自然姓洛,她字萧云,故而赐封萧王,而你所谓的真命天A, 也就是《琴瑟终合鸣》的另一位女主,姓季, 季鸣弦,她们不是同一个人。】


    “不是她啊,那就好。”


    误认为自个命悬一线的凌宴狠狠松了口气, 她就记得真命天A不是那类王公贵族来着,剁碎喂狗虽说解恨, 可做派十分江湖草莽气,就……很黑涩会, 和赌坊的手段没什么区别,老实说观感上挺掉价的。


    不像什么正经人。


    不过再掉价,那也是秦笙看中的要相伴一生的人,性格狠辣,才能在这吃人的世界里护得住秦笙,倒也无可厚非。


    而且秦笙、鸣弦,她们名字听起来就很CP,跟书名也搭,配得不能再配,人家两口子商量好的事,不是自己一个外人能插手的。


    所以……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做任务,跟两个宝宝搞好关系,先避免葬身狗腹的结局再说吧。


    突如其来的惊吓变成了庸人自扰,凌宴定了定神,手里的板车渐渐稳当下来,如今债务有了着落,她脚步也轻快许多,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家走。


    打开家门,母女俩正坐在院子里晒洋洋玩花绳,小宝宝脸上略带惊喜,而大宝宝嚼着先前卷糖的竹棍,嘴巴嘟嘟囔囔,凌宴唇角正要扬起,心头忽然闪过一丝懊恼,她光惦记那萧王在镇上不能惹麻烦,忘记给她们带些小礼物了。


    明天还完债可万千要记得,跟她们一起庆祝一下,凌宴上前拿下秦笙口中的竹棍,果不其然,大宝宝嘴巴扁扁别过头去,这是不高兴了。


    凌宴没憋住乐,“会划破嘴角的,小凌芷你看着点你娘。”


    小崽:“哦。”


    秦笙:……


    “明天还有,你乖些,先好好养身体。”凌宴随手画饼给了秦笙一颗甜枣,转头又问,“婶子呢?”


    母女俩抬手齐齐指向屋后,凌宴把车放到院里落稳,去到屋后寻找赵婶。


    她走后,母女俩视线交汇,半晌未语。


    小凌芷忽然灵光一闪,她看向厨房,手指冲上示意着,低声道,“娘,在架子。”


    秦笙点头,比了个“嘘”的手势,悄悄溜进厨房,很快,她面无表情地退了出来。


    望着兴高采烈迎上来的女儿,秦笙默默摇头,背地里狠狠啐了一口。


    小锅摆在架子最顶端,还贴着墙壁,她踮起脚尖还差一大块,那么高是人能放上去的???


    用糖吊着她们母女,渣滓其心可诛!


    偷食未果的母女俩垂头丧气,坐回小板凳上,花绳都不想翻了。


    于是凌宴跟赵婶进屋看到的就是两个蔫哒哒的宝宝,凌宴心中疑惑,她才刚走一会,这是怎的了。


    心想着母女俩可能等得太久饿了,见她又出去以为没饭吃难受着呢,赶忙道,“我这就去做饭,婶子你且歇会,等会跟我们一起吃。”险珠傅


    赵婶推辞,被凌宴按下休息,“您帮了我那么多忙,吃顿饭怎么了。”再拗不过,留了下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凌宴心里高兴,就想奢侈一把,稍微做些好的,老爷子跟她说不能总吃黄鳝,那中午就吃鱼好了!


    凌宴对水盆里养着的鱼伸出魔爪。敲晕开膛,目光避开猩红,扯出的内脏和鱼鳃用叶子包好,里面的鱼籽和鱼泡摸索着搜集到碗里。


    20公分的鱼她收拾出来四条,又弄些了巴掌长的小鱼仔,加盐搓搓加速腌制。


    揭开盖子,盆里早上吃面条剩下的面团隐隐泛着微酸,已经发酵好了,捏好蒸馒头,而后起锅倒油,煎鱼!


    香味很快顺着厨房飘到院里,刚还垂头丧气的小崽顿时来了精神,“好香。”


    小馋猫的模样惹得赵婶哈哈大笑,拍了拍小崽屁股,言辞鼓励,“去看看你母亲做什么好吃的了?”


    小凌芷看了眼秦笙,而秦笙背过身去,鼻尖微微耸动喉头轻颤,没吭声。


    思来想去,小崽也没动地方,见状赵婶也不再强求。


    母女俩凑在一起偷偷咽口水。


    不多时,凌宴带着一小碟热气腾腾的干煎小鱼放在另一个板凳上,送到三人面前,“去洗手,先垫垫肚子,马上就好。”话音未落,嘱咐脱口而出,“烫啊,烫!慢点吃别烫着了,婶子也一起。”


    又急急忙忙回了厨房。


    赵婶带母女俩洗干净手,率先拿起一根小鱼,捻着鱼尾送给秦笙,“捏着尾巴,这不烫。”而后又给小凌芷送了一条,最后才是自个。


    母女俩依言接过,小凌芷吹了吹,再按捺不住,呜嗷一口咬上鱼头,咔嚓,清脆的声响在耳边回荡,她笑得牙不见眼,小嘴倒腾得快忙不过来了,还分心对秦笙道,“娘,吹的,好吃。”


    “鱼刺都煎酥了,真好吃。”赵婶笑着附和,“阿宴手艺不错。”重点是舍得倒油。


    的确酥脆可口,鲜香四溢分外诱人。


    这平平无奇的小鱼仔竟令人口舌生津,吃了这条想下条,甚至还想添上一碗米饭……


    她是饿了太久,吃什么都觉得美味有食欲,嘴巴快速嚼动的秦笙幽幽想到。


    不一会,盘子空空如也,三人意犹未尽,而这时一小筐热气腾腾的黄白馒头,一大盆草菇鱼汤和咸菜拼盘上了餐桌,几人忙不迭围了上去,一起分享午餐。


    蘑菇是因着品相不佳挑拣出来留下自吃的,但滑嫩的口感完全没受到外表的影响,小凌芷手里捏着自己专属的小馒头,脑袋埋在碗里,勺子呼呼往嘴里扒汤,吃的又快又急。


    “馒头噎人,你慢些吃,没人抢你的。”凌宴哭笑不得,跟秦笙打过招呼,将小崽抱在怀里一口一口的喂,“吃东西不能急,尤其是吃鱼,里面有刺的,细嚼慢咽好消化,不然要肚子痛了知道吗。”


    小凌芷闷闷“哦”了声,乖乖接受投喂,仔细嚼碎再咽。


    而秦笙一直没理她,凌宴不由纳闷,只见对方端着碗喝,模样有过之而无不及。


    先前正经食物都没吃过几顿,给人糟践成这样,凌宴暗怒谴责原身。


    赵婶笑中带着心酸,帮秦笙掖去耳边散落的发丝,不住道,“能吃是福,慢点吃,啊,慢点。”


    胃里有东西,没开始那般急切了,秦笙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她脸上仍旧一副痴儿似得模样,然而心底却生出一股子臊意。


    这渣滓……在汤里下迷魂药了?


    因着债务压力骤减,凌宴便没再用赵婶帮忙,一顿扎实的午饭饭罢,她带上鱼篓和火钳送对方回家,而后来到河边。


    阳光正好,河水染着一丝暖意,不似晚间那般幽冷,凌宴穿着草鞋下了河,一边搜寻鳝鱼的踪迹,一边骑驴找马,见到什么抓什么。


    呱呱呱,草丛里生出青蛙的叫声,这是前几日没有的。


    咋一听起来,还有些不大习惯,主要是那晚的动静给她吓得够呛,对声响变得格外敏感。


    赵婶闲聊时跟她说明儿个就是惊蛰,潜伏一整个冬季的虫蛇马上苏醒过来了,让她注意打扫家里,免得钻进来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不得不说,节气这老祖宗留下的智慧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很准时,真的很厉害。


    凌宴心生敬佩。


    天暖的好处马上凸显出现,黄鳝比前几日多上许多,抓了一会就有六七条进篓,照这样下去绝对不用担心还不上钱的问题了。


    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凌宴起了玩心,在浅滩处摸了些田螺,正打算明儿个晚上再破费一把给母女俩做点好吃的。


    就听一阵咕噜噜的声响,而后噗通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到河里了。


    听声音,是离她不远的上游,若是落石的话,可能会砸晕不少鱼,凌宴寻思小心着些,过去捡漏,然而她万万没想到,走近一看才发现,掉下来的哪里是石头。


    灰扑扑的衣角飘在水面,那是个人!


    作者有话说:


    凌宴抱起小崽:你究竟是哪边的?


    小凌芷:……(望天)


    秦笙笑:反正不是你那边的。


    你们知道我为了打游戏有多努力嘛!


    第四章立的flag至今没有断更过!


    明天我的王国之泪就到手啦,美汁儿汁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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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但行好事[VIP]


    抬头向上看, 见上面没有碎石滚落的迹象,凌宴把火钳和鱼篓抛在岸边,褪下外衫急忙忙冲进河里。


    救人分秒必争!


    那人运气还不错, 摔到中央水深的位置,河水缓冲了大部分力气, 不然脑袋非当场开瓢了不可,现下应该是受不住冲击摔晕了,好在她在附近, 听到声响过来捡漏,不然河中又要多枚冤魂, 到时候都不知道被水冲到哪去了。


    想到那书中凄惨溺亡的小凌芷, 凌宴脑子一热, 两条长腿连跑再游,死死咬牙以最快的速度扑向溺水者,一顿扑腾水花四起,她离那溺水之人越来越近,凌宴这才发觉,原来是个小孩?


    来不及思索, 她奋力上前长臂一捞,一把将人提了起来, 体型比小凌芷大不了多少,的确是个孩子。


    凌宴抹了把脸上的水,气喘吁吁地提着小孩往岸边走, 将人平躺放在地上,小孩头发糊的满脸都是, 瞧着模样有点吓人,作为一名抢救室专业户, 她清楚的知道急救流程,赶忙清理干净口鼻,微微用力一下下按压孩子前胸。


    也不知摔没摔坏脏器,她也不敢上劲。


    万幸,小小的口鼻渐渐有水溢出,最终“哇”地一声,小孩猛地侧身吐水,剧烈咳嗽起来,恢复了意识。


    凌宴不由捏了把汗,给她拍背顺气,“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从山上掉下来了,我去叫你家大人,得找郎中看看摔没摔坏。”断手断脚先不提,呛了河水闹得肺部感染可不是小事,汤药见效慢,高烧能直接把命折腾没了。


    “咳咳。”小孩转身趴在地上咳个不停,什么也答不出来,凌宴就很耐心地一直帮她顺气。


    等小孩平复的差不多了,晃晃悠悠起身跪在她跟前叩头,“多谢恩……”


    凌宴哪里讲究跪拜一说,抬手将小孩扶起,那“恩”字还没完全出口,就见对方看到她瞬间脸色大变,竟是比方才落水时愈加惨白,湿漉漉地起身,扭头就跑,跌跌撞撞钻到草丛,很快不见踪影,像个水猴子似得。


    凌宴:?


    你好歹谢完我再走呢,不是,凌宴对着那孩子离开的方向扬声叮嘱,“让你家大人给你找郎中瞧瞧,别不当回事,落了毛病可就遭了!”


    给个孩子吓成那样,原身那个家伙有多遭人嫌就不必说了。


    这古代衣饰布料多,湿透沉的要命,在水里一顿跑,也给她累得够呛,追是不用想了,凌宴瘫坐在地面上气喘如牛,顺手拧干她湿哒哒的衣裳,河风一吹,身上每个毛孔都在收缩,她打了个寒战。


    这突然窜出的小猴子打乱了她的计划,本来病就没好全,浑身湿透又着凉,可不能再在这河里游荡了。


    等会再来就是。


    迫不得已,凌宴只得捡起鱼篓和火钳,披上干爽的外衫回家换衣服,顺便给自己熬一碗姜汤,再吃下感冒药巩固下病情。


    家里的小宝宝见她进了厨房就像闻到鱼腥味的猫,哒哒从屋里跑出来趴到门边暗中观察。


    凌宴将手中的汤碗送到她跟前,“姜汤,你要喝吗?”


    鼻尖微动,小崽一脸苦相,吐了吐舌头立马打道回府。


    那嫌弃的小模样令凌宴一阵发笑。


    一番折腾,重新回到河中,等约莫着鳝鱼抓够了,已是下午四点来钟,趁着天还大亮,她提着鱼篓去了胡大夫家。


    越走越近,依稀能听到屋舍传出的说话声。


    “阴中之阳为何时。”


    “后半夜。”


    “阳中之阳为何脏器。”


    “心。”


    乍一听起,题目还有些新奇,好似脑筋急转弯,仔细想想,其中甚是玄妙,原来是老爷子在校考孙女。


    院里胡大夫躺在胡椅上晒太阳,闭目扶动唇边白须,旁边的胡飞雪正用铁药碾子碾制药材,嘎哒嘎哒的窸窣声响,一老一少一问一答,平淡静谧自在悠闲。


    “胡大夫。”凌宴敲响大门,“我给您送黄鳝血来了。”


    “是你啊。”动作还挺快,胡大夫瞥了她一眼,拄着拐杖起身,自个回屋拿了些物件摆到凌宴面前,指着井边的水盆道,“先洗干净再放。”


    凌宴连忙上前接过,只见菜板上托着一把菜刀,一只瓷碗,外加两块抹布。那瓷碗比茶杯大些,又比盛饭的饭碗小了两圈,约莫能装二三百毫升的样子。


    抓得这些黄鳝应该够了,凌宴心里有了底,挽起袖子依言照办。


    胡大夫转头对孙女说,“你先回屋,休息片刻。”


    然而胡飞雪脸上无甚表情,眼中却是新奇不已,“爷爷,我想看。”


    胡须微动,胡大夫一甩袖,“哼,若是吓到又要怪老夫没提醒你了。”


    胡飞雪咯咯笑了笑,将药碾搬到一旁,凑到胡大夫身后不远不近的围观凌宴干活。


    充分演绎了什么叫:怕,但想看。


    黄鳝体表有层粘液,入手滑不溜秋的,根本抓不住,一开始凌宴没处理过这东西,闹出不少笑话,后来熟练了,用布包住鳝鱼脑袋能抓得稳些,直接一棒子敲晕,而后再做清洗,开膛除去内脏和血后还要仔细观察腹部两侧有没有寄生虫。


    红色的一小条,有点像线头,虽说无毒无害,高温过后都是蛋白质,但入口的东西不能马虎,凌宴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每次她都要清理到肉眼不可见才放心,即便不是给她自己吃的。


    不过单纯放血就简单多了,洗去粘液擦净后,凌宴握住菜刀,提醒余光中的少女,“我要动手了。”害怕的话,你捂捂眼睛。


    闻言,胡大夫微微直起身子,他身后的胡飞雪则双手盖在脸前,时刻准备遮挡血腥的一幕。


    手起刀落,鳝鱼头与身子一分为二,血花飞溅,凌宴眼疾手快,一手掐脖一手拎尾,倒吊过来将血放入碗中。


    凌宴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条鳝鱼血仅仅铺满碗底,不多,这东西没想象中的那么好得。


    的确没那么容易,为了取血,她还搭上了副从商城买的隐形眼镜,黑白滤镜的,因着功能奇葩,大多被用来整蛊,销量惨淡,故而只要1积分,坏处是一次性的,就是个消耗品。


    但其他长久性消除弱点的道具没一样她买得起的,只能买这最便宜的,眼前只灰白黑三种色,看人看景有点吓人,不过就这一会,也能克服。


    声声刀落,躲在爷爷身后的少女每每都要激灵一下,反倒给不动如山的老爷子吓毛了,几次吹胡子瞪眼就催促孙女回屋,少女执意不肯,在爷孙俩时不时的拉扯吵闹声中,凌宴渐渐凑够了一碗血。


    收拾干净手和工具,整齐的码放到一边,她把瓷碗送到胡大夫跟前,“胡大夫,您看这些够不够。”


    “够了。”胡大夫吹了吹胡子,接过瓷碗放到一旁,从身上摸出铜钱,数出两串百文丢给凌宴。


    精准接住,沉甸甸的铜钱落在手里,心底更是踏实。


    五两银子的债务全部凑齐,还余出150文,凌宴露出个轻松又欢喜的笑颜,躬身拱手,“多谢胡大夫,板车明天晌午前一定给您送回来。”


    胡大夫不咸不淡地“嗯”了声,让孙女把瓷碗端屋里去,他白须一动,表情不耐,一副又要赶人的模样。


    见状,凌宴先发制人,抢先问道,“您今天给一个落水的孩子看过病吗?”她有点担心那个小孩子的情况。


    “孩子?今天无人找老夫看病。”光见你一个痞子了,胡大夫皱了皱眉,“何故有此一问?”


    凌宴把方才河边发生的事尽数告知。


    胡大夫轻捻胡须,扬眉反问,“男孩女孩?”


    凌宴一愣,“我还真没注意。”光顾着救人,自个又累够呛,头发散的到处都是,孩子又小看不出男女,压根把性别忘得一干二净。


    胡大夫脸上毛发动了又动,再次忍下将人骂个狗血喷头的冲动,沉声道,“村中那般年纪的孩童不少,四处疯跑,说不好是谁家的。”


    凌宴陷入沉思,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她在思考要不要去有孩子的家中提醒一遍。


    见她这般,胡大夫已是猜透凌宴的心思,无声叹气,涉世未深、还是年轻。


    有些人偏就不舍得花那个看病钱,怎么劝都不听,小病硬是熬成大病,想治也来不及了,行医数十载,他见得多了,年轻时还深感惋惜,如今年岁早已看透生死,俗话说得好,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不必事事记在心间。


    “你既救了人又提醒过,已是仁至义尽,人家来不来看病不是你我能左右得了得,若再去多言,对方还会将你轰出来,骂你挟恩图报都是好的,有些难缠的甚至还会反咬你一口,说你让人家孩子溺水要你赔钱,到时你又该如何自证清白?哼,不如就当没发生过。”


    凌宴大受震惊,她思来想去,深觉对方说的有理,自己单纯惦记孩子的安危,没想太多,更忘记自个的处境,就她现在的名声……还真有可能发生老爷子所说栽赃陷害之事,既然如此,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她虚心受教,“您说的是。”


    “痞子,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胡大夫幽幽补了句,捡起菜板等物,“把这些鳝鱼拿回去,晒成干能多吃上些时日,老夫不送你了,将门带上便是。”


    说完便不再管凌宴,拄着拐杖回了屋。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奶奶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凌宴笑了笑,关好胡大夫家的大门退了出来。


    至于救人一事很快被抛之脑后,而这时的凌宴怎么也不会想到,今日的无心之举竟救了她的命。


    作者有话说:


    小崽:谢邀,我也不是什么都喜欢吃。


    我妈叫我回家吃饭,耽搁了。


    真没打游戏,我闺蜜(卡带)今天回国,晚上才到,本来想去找她的,结果吃饭就晚了,她回家睡觉了。


    目测没有二更,但我努努力,别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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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她在狗叫[VIP]


    凌宴走后, 胡大夫着手处理碗中的黄鳝血,他望了望墙头,心思深沉, 忽而开口唤道,“飞雪, 清燥救肺汤的方子背来听听。”


    胡飞雪表情平静,略作思忖,回说:“桑叶、枇杷叶、干草、杏仁……”


    磕磕绊绊, 终是背下来了,胡大夫捻须点头, “去把方子上的药找出来备着。”


    清燥救肺汤, 主治身热头痛一症, 看来是为那溺水的孩子准备的,少女不大理解,“您方才不是说不管吗?”


    “我既已知有事,若是那人家过来瞧,老夫能争上个分秒,竭力救下, 若是不来,费些功夫而已, 无伤大雅。”胡大夫沉声,语重心长道,“飞雪, 医者仁心呐,切记切记。”


    少女眸中疑惑, 听懂了些,却又好似没有完全没有明白其中蕴藏的深意, 脸上仍旧没有表情,回身去药柜将所用药材备齐。


    而凌宴则回了家,晚饭随便吃了些中午剩的鱼汤和馒头,好在小凌芷不怎么挑食,呼噜噜吃得依旧很香,倒是秦笙,不似中午时那般急切卖力。


    凌宴有些抱涩,“明天,明天我们吃些好的,今晚先将就下。”


    秦笙心里翻了个白眼,看了凌宴一眼,转而闷头喝汤,没吭声。


    说完,凌宴便退了出去,剩菜不多不够吃的,她下了些萝卜片凑数,在厨房匆忙扒完饭,趁着还能见亮,到屋后树林边捡了些柴回来继续烧炭,数量不及上午那炉多,不过也是门进项,她总不可能以为还了债手里有150文钱就万事大吉了,还是得赚钱。


    木炭沉,老爷子好心借她车,尽可能物尽其用,多创造些价值。


    故而她决定明天早起些,看看猎物陷阱有没有收获,没有的话再去那片腐殖层瞅瞅蘑菇。


    赚来的钱填补家用,最好能给母女俩做身正经衣裳,回来后再去把粮种取回来,着手育苗,哦对,赵婶还跟她说过惊蛰要记得打扫家中,那堆杂物和地窖属实不像话,之前没时间收拾,这项也得记得,马上渔猎的冷却时间就到了,后天还能再赚一笔……


    她计划的明明白白,也很流畅。


    往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凌宴始终如此坚信。


    柴火码好,加水和泥,她抹黑玩起了泥巴,忽而脑中灵光一闪,她知道该怎么对付屋外恼人的动静了!


    凌宴来了精神,不多时,土包成型白烟升起,简陋的窑内木柴发出噼啪的声响,火舌窜得老高。


    借着月亮和火光,温润的天乾唇边挂着势在必得的笑意,勤勤恳恳地清理下午宰杀的鳝鱼,一条条挂到绳上晾干。


    忙完这些,今天应该差不多了,凌宴有点犯懒,可烧好木炭没收呢,确切的说是还没放凉,她在怠惰睡去和勤奋为明天打好提前量之间挣扎,片刻过后,她伸了伸酸痛的腰,挑桶重新来到屋后。


    没有收起木炭,而是又玩起了泥巴。


    晚上温度低,泥巴干得没那么快,又不会被风刮乱,只要糊在仓房周围对方必然留下痕迹,她就能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作祟了!


    凌宴笑哼哼地想到,很快,她撅着屁股哼哧哼哧,仓房周围泛起层深色的水亮光泽,搓去手上的泥,她颇为得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杰作,心情极好的去到厨房打来热水,洗净劳碌一天的汗味。


    躺在床上,凌宴再次堵住耳眼,虚握草叉,做好万全准备的她安心睡了过去。


    殊不知,她做的一切都被对门刚睡醒的女人看在眼里。


    长夜将至,该出来吓唬渣滓了。


    秦笙面无表情地盯着凌宴的所作所为,忽而,唇角猛地扬起,那颗藏在上颚的犬齿再次现身,尖利的牙尖白芒闪过。


    可笑,同样的招数,我会败给你两次吗?送上门来的热闹不看白不看。


    呵,渣滓,你没有机会了。


    马上,不到半天就是惊蛰了。惊蛰动,蛇虫出,你的狗命,我这就笑纳了。


    汲取教训的秦笙同样势在必得。


    两人的较量在暗处展开,而其中一位主角尚蒙在鼓里,对危险一无所知,知晓的一切的系统持续保持着沉默,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们之间的较量。


    藏在暗处的秦笙可以输,她有无数次机会可以置人于死地,而凌宴……稍有不慎万劫不复,她输不起。


    那恼人的动静再无声息,然而凌宴是被狗叫声吵醒的,嗷嗷的狗叫声在耳边炸裂开,醒来时她整个人都是懵的,村里人养狗都拴在院里,看家护院,能跑到她家屋后的只能是野狗。


    好不容易装神弄鬼的今天休息,狗子竟然来凑热闹?


    凌宴满心无语,不过野狗可比声响危害大多了,那不是城市里的流浪狗那么简单,她曾听家中长辈说起,野狗最是凶悍,它们成群结队狩猎训练有素,往往敢于对几倍于自己身形的猎物下手,乃至人类,尤其是孩子。


    原身那个家伙的结局就是最好的说明……


    野狗可不挑食,它们吃人!


    想到这,凌宴打了个寒战,任由它们叫下去不成,会吵醒秦笙和孩子的,更不能让野狗在家附近盘旋,那东西领地意识极强,她是天乾,尚有一战之力,可对母女俩来说就太危险了。


    必须把它们驱逐出这块地界,保护好这刚有起色的家。


    打定主意,她点亮火把,抄起草叉下了床,屋外方才烧炭的地方在夜色中闪烁着微弱的绿光,若是不听声响,像极了那幽幽飘荡的鬼火,凌宴早知道是狗作祟,有了心理准备,并未被吓到。


    可定睛细看,那处居然聚集了三只野狗,有黑有黄毛色杂乱,瘦骨嶙峋,正细细嗅着地上的土壤,狗爪不时刨土嚎叫,好似在翻找食物。


    难道是方才清洗鳝鱼溅出的水染上了血腥气?


    凌宴心底一沉,直呼大意,然而察觉到她的存在,三双狗眼齐齐看了过来,竟是毫不畏惧,龇牙咧嘴獠牙森森,口中流涎虎视眈眈,它们呈分列之势,一左一右,来回踱步打量,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狗脸狰狞尾巴高竖,威胁之意显然,好似随时准备冲上来发动进攻。


    竟然有对她下手打算?!


    猝不及防的成为猎物,凌宴心头猛跳,这个时候不能退,若是退了,露出后背被追上可能受伤不说,这些家伙见她好欺负定会把这当做自己的地盘,扰的家中再无宁日!


    她决不能退!


    紧张中,她忽然记起,狗是怕火的,除了军用犬和受过专业训练的外,所有犬种都怕火。


    凌宴有了底气,站稳脚跟,左手火把斜立,时刻准备抵挡攻击,紧握手中草叉,顶端尖齿对准野狗袭来的方向,已是做好了反击的万全之策。


    右手边的灰黄野狗忽然往前一窜,全神贯注的凌宴戒备着另外两只的同时,草叉猛地捅了出去,她又快又狠,气势汹汹,见状,灰黄野狗反应极快,脚下刹车,四爪并用硬是转圈扭过,让凌宴捅了个空。


    天乾一改温和,浑身散发着我很不好惹的气息,那柄平平无奇的破草叉硬是让她使出了海王三叉戟的气势,十分强硬。


    期间野狗几次试探,都被凌宴滴水不露地防了回去。


    对峙,漫长的对峙,敌不动我不动,而野狗极其富有耐心,一点点试探着逼近。


    格外难缠。


    然而火把是会熄灭的,她坚持不了多久,凌宴咽了咽口水,她在思考要不要主动出击,便问系统,“狂犬病算在百毒不侵的范畴里吗?”


    系统默了默,【病毒非毒,不算。】


    很合理,这该死的合理!


    真是要了命了,凌宴脑门青筋直跳,生死攸关之际,她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行动力和决心,猛地嗷了一嗓子,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响彻夜空,吓得野狗骤然打了个哆嗦,这是生了退意,见有戏,她乘胜追击,一个大阔步,对准右手边的野狗草叉突刺,野狗惊吓使然又为自保,扭头就跑。


    凌宴这一击极为凶悍,刺到了后腿,但草叉不够锋利,并未划破皮毛,好在用力极大,她直接将野狗怼倒在地,且看四爪崽空空疯狂扑腾着竭力站起,继而立马夹着尾巴逃窜,其余两只更是没了战意,四散而逃,一溜烟,三只野狗通通混入夜色,再瞧不见踪影。


    白皙和煦的脸庞被火光染上一层橘红,凌宴气喘吁吁地警惕着周遭,并未马上离开,听见树丛旁的响动,又是嗷地一嗓子,猛猛跺脚佯装去追,响动再度窜远,直到一切风平浪静。


    一阵微风吹过,凌宴脊背发凉,汗透了的里衣贴在皮肤上,粘腻幽冷令人极为不爽。


    “谁啊?他娘的大半夜鬼哭狼嚎的,要死啦!”


    村民窸窸窣窣的咒骂声穿过寂静夜空落入凌宴耳中,作为罪魁祸首,她没有那个功夫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抱歉了,这个凌家,是真的邪门!


    即便她没有被害妄想,也很努力的说服自己,但结合前两天诡异的“闹鬼”行为,凌宴心底里已然把这两件事混为一谈,绝对有人指使。


    有人想要她的命!这个念头让凌宴不寒而栗,可谁又能指使得了野狗?


    难道是李顺?在她家屋后埋下肉食勾引野狗前来?对,他那日扛了锄头!


    若自己还是那个只知道赌钱虐待妻女的酒鬼,很可能趁着酒劲上头贸然出来,如此一来……定会遭了他的道!


    出了事全部推给野狗即可,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好一条毒计!


    现下乌漆嘛黑什么都看不清,她明天,哦不,今天的行程多了项检查屋后周遭的项目,若是被她发现此事属实……凌宴眸中闪过一丝与她气质完全不符的凶光。


    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连带你那坑我家产的老爹,阴阳怪气秦笙的老娘也算在内,我绝不会让你李家好过半分!


    性子温和的人发起脾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凌宴已是下定决心,只等天亮后的探查结果。


    就在不久前,半个脑袋和耳朵蒙在被子里的小凌芷迷糊转醒,她眼皮重的抬不起来,可外面的声响又令她格外害怕,无助地唤了声,“娘,什么声。”


    这渣滓又把女儿吵醒了,半靠在床上的秦笙心头恼恨非常,她轻拍身边小崽,柔声哄道,“没事,她在狗叫。”


    母亲在狗叫?大半夜的她又发癫了吗,困成浆糊的小脑袋瓜无法理解,皱着眉头再次睡了过去。


    秦笙瞟了眼屋外,回想起方才带着颤音的虚张声势,却是止不住地想笑。


    几条野狗吓成那个样子,真是好生没用的天乾,只敢对她们母女俩拳脚相向的孬货,天乾这种生物果然令人厌恶,她面带不屑心头讽刺,忽然间不知想到什么,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悄无声息间,午夜已过,惊蛰正式拉开序幕。


    作者有话说:


    凌宴:请叫我草叉战神!


    秦笙(勉强鼓掌):你好棒棒!


    小崽:娘,你昨晚分明说母亲在狗……(捂嘴)


    秦笙抱住小崽:我跟她说你在抠脚,嗯,抠脚。


    凌宴:我就默默看着你睁眼说虾滑。


    评论区真的卧虎藏龙呀,好多人猜到了正确答案,但为了不剧透暂时就不公布了,猫猫鼓掌。


    惊蛰这天会发生很多事情,属于一环扣一环,我个人感觉是比较精彩有趣的,但多线交织难免复杂,我尽量写得清楚且好看一点。


    二更肯定有,几点不确定,猫猫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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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拉开帷幕[VIP]


    凌宴重新躺下睡去, 总感觉身边有狗虎视眈眈,想将她瓜分殆尽,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半梦半醒间拼命挣扎,几次惊醒, 直到天边蒙蒙亮起,她再无法进入梦乡,索性起床准备早饭。


    吱嘎一声, 对门出来一个人。


    “我吵醒你了吗?”凌宴有些疲惫的笑了笑,见秦笙盯着她不说话, 又问, “早饭想吃什么。”


    脸白的像鬼一样, 达成所愿的秦笙不由阵阵暗爽,她眨了眨眼,“面条、蛋、扁的。”


    毕竟过了今天就再也吃不到了,她得好好看看渣滓怎么做的,往后口述给厨娘不失为一条妙计,秦笙趴在门口往里张望。


    凌宴歪头, 定定望着秦笙,目光柔和。


    “嗯, 你且进来好好看看。”若是能学会,做些力所能及的餐食,精进自理能力, 万一往后她回家晚了,秦笙会做也免得母女俩饿着, 是好事。更何况不仅可以取悦自己,还能和真命天A……嗯, 重点还是在小凌芷,那孩子喜欢吃面条的。


    当然,学归学,只是加个保险而已,能不让秦笙动手还是不让她动手为妙。


    此时的凌宴对秦笙还带有美强惨滤镜,觉得对方只是摔坏了脑子而已,等以后恢复了,做饭这点小事必定不成问题,毕竟自己的厨艺也只是普通水平,想当然地认为作为书中女主角的秦笙一定比她厉害。


    秦笙瑟瑟走进厨房。


    凌宴舀出两瓢面粉,和秦笙一人一瓢,面粉中间掏出小坑,一点点加水和面,“来,你一步步跟我做。”


    啧,竟然知道她心中所想,这渣滓还挺上道,叫人甚是满意,为了那碗味美的汤面,秦笙暂时放下仇恨,耐着性子认真学习。


    两人在木桌两端,离得不远不近。


    可她始终没能掌握抻面的精髓,粗得比筷子粗,细的一扯既断,时间一长,秦笙不由心中懊恼,面团打在案板上的声响格外用力。


    啪啪的。


    见她心烦意乱的模样,像个小孩子,凌宴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唇角,“不会抻也没关系,你先把面擀成薄饼,再用刀切成细条,滚一滚就成,只是口感不同罢了。”


    凌宴给的另一种解题思路很好地抚慰了她心底的暴躁,这个不难,简单的!依言弄出薄饼的秦笙跃跃欲试的拿起菜刀,对着大张面饼比比划划,好似在纠结要怎么切。


    莫名有种精神病杀人魔盘算如何肢解尸体的即视感,凌宴心头一跳,慢慢从她手中拿过菜刀,给面饼撒上补面,“干面能防止粘连,然后把面饼叠成被子形状,一刀下去就成条了。”


    竟然真的成了,秦笙眼前一亮。


    凌宴示范完便将菜刀还了回去,秦笙照葫芦画瓢正要下手,见状,凌宴连忙制止,来到她身侧纠正用刀姿势,她四指并拢示意给秦笙看,“看到了吗,像猫爪一样,指甲固定食物,用指节顶住刀身,不要用指甲,那样会切到手。”


    “哦。”原来是这样,天赋完全没点在烹饪上的大巫表示自己学到了,秦笙惊奇于所学到的知识,完全忘记她们之间在逐渐拉近……


    即便,凌宴头脑十分清醒又克制地与秦笙保持距离,但还是在不经意间,越靠越近。


    自己动手,一刀刀下去,很快面条成型,稍微搓了搓,面条像模像样,秦笙脸上洋溢起了看起来不太聪明的笑容。


    凌宴把面放到一边备用,再叫秦笙来到灶旁学习最重要的,也是上次最令人窒息的煎蛋。


    她挑出两个鸡蛋洗净,擦掉上面的水,“倒些油,用铲子划匀,鸡蛋敲锅沿,然后掰开蛋壳打到锅中间,不要动,等它成型即可。”


    边说边做,滋滋啦啦的油声中,蛋白很快凝固,跟她弄得一样,又完全不一样,秦笙一头雾水,指着锅内道,“溅!”


    贱?凌宴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不是在骂自己,“热油锅有水就会蹦油,可以先把鸡蛋打在碗里,碗里也不要有水,这样就不会溅到手上了。”


    凌宴把锅里的蛋拨到旁边,让秦笙自己打了个鸡蛋尝试,试过之后才发现,果然……这渣滓没有好好教她!


    上次她可没说不能有水,还得她被油迸得好惨,秦笙愤愤拿起锅铲,拨弄起黏在锅底的蛋液,凌宴正要拿碗准备再教一遍怎么调汤底,然而只这么会功夫,噼里啪啦的,一回身,就看锅铲飞舞,秦笙铲得那大黑锅在灶膛里直冒火星子,再走近一瞧,简直惨不忍睹。


    她总算知道那黑炭渣怎么来的了,凌宴眼前一黑,急忙夺下锅铲,保住破碎不堪的煎蛋和大黑锅,“成型了翻一次就好,不用铲的。”


    为了证明自己说过的话,凌宴又破费了只鸡蛋,让秦笙亲自试验,这次她死死把持着锅铲,等火候到了才交给对方,手把手地带她翻弄。


    一次成型。


    “这次学会了吗。”凌宴抹了把头上的汗。


    秦笙眉头微拧,点了点头,感觉有点奇怪,不是奇怪厨房里的问题,而是她竟然又在她身上,充斥着麝香的气味中嗅到了那雨后初阳般的清新暖意,即便她再讨厌天乾也不得不承认,那是种令人轻松又舒适的味道。


    很像……娘亲在后院种的花草,每到雨后放晴时散发出的宜人气息。


    这渣滓最近和旁的天乾走的那般近,该不会……委身于人了吧?


    希望调查死因的时候那个姘头不会牵连到自己,秦笙面无表情地想到。


    凌宴没教过别人做饭,不好评价,但教秦笙……美强惨总是有自己的想法,她很喜欢拿着锅铲,气势汹汹,又恶狠狠的,感觉非常奇怪,一定要自己面面俱到手把手地教才行,不然没看住就会发生相当惨烈的厨房事故。


    感觉这个早上过得比昨夜对付野狗还累,不过那只乱七八糟的煎蛋进了自己的胃,让她再次吃到了美强惨的手艺,也是书中世界的第一只鸡蛋,还算有所回报了。


    饭罢,凌宴要出门,临行前叮嘱母女二人,“家周围来了狗,若是听到狗吠你们不必惊慌,关好房门,不要出去凑热闹,它们进不来的。”


    小凌芷乖乖点头,秦笙嗯嗯啊啊,好像都不是很怕。


    又叮嘱了一遍,见她们往心里去了凌宴才放心,打点好家中一切,她锁上大门,扛着草叉和锄头到家周围巡视。


    兜兜转转走了好一会,终于在一处很是不起眼的土坑底发现了泥土翻动过的痕迹,一锄头下去,腥气扑鼻,再刨,腐烂的气息争先恐后地往鼻孔里钻。


    压下呕吐的条件反射,凌宴屏住呼吸继续挖,直到挖到膝盖那么深,看到坑底,那布满蛆虫蠕动、散发着扑鼻恶臭、看不出什么的稀碎烂肉印证了她的猜想。


    生蛆了……


    忽然发觉秦笙炒菜的场面竟没有那么惨不忍睹了。


    不过她还有一点疑问,为什么这么多天才引得野狗过来,凌宴捏着鼻子问道,“野狗食腐吗?”


    印象中那是秃鹫的饮食偏好,和狗子好像并不沾边。


    【在狗被人类驯化前便在野外寻找一切能吃的东西,腐烂的动物尸体也包括在内,这几乎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系统如实解答,【同样,食腐使得它们并不会那么介意粪便作为食物,也就是老话中的狗改不了吃屎。】


    解释非常详尽,凌宴明白了,看来那个李顺,功课做得很足。


    用树枝挑出腐肉,盖上细树枝和干草,一把火烧成了灰,连带着坑底也用火多次灼烧烘烤过,这么一弄,恶臭与焦臭一道随着烟火弥漫开来,简直臭气熏天,令人止不住地作呕。


    屋里的母女俩都熏得够呛,也是先前经历过的折磨让她们还能守住胃里的早饭,而凌宴脸颊绷紧,下颌棱角分明,表情却十分平静,目不转睛地盯着地面的那片焦黑,脑筋不停运转。


    待清理干净附近隐藏的祸患,与往常无异,凌宴上了山,第一个陷阱就遇上了只大白兔,好似才刚挂上去不久,还活蹦乱跳的,只可惜后面的陷阱并无收获,那片腐殖层同样,蘑菇不多了,只收获了半筐不到。


    下山回家整理货品装车,她今天起来的极早,这般折腾下来才到九点钟,凌宴推着板车往镇上走去,她满心都是用什么法子对付李顺。


    明的不行,以原身的名声她绝对偷鸡不成蚀把米,那暗的的话……又该从哪里下手,她还没有头绪。


    甫一开门,正正好好撞见一个人自门口路过。


    凌宴下意识抬头,这人竟然是秀才顾景之,不由顿住。


    对方亦是一愣,俩人大眼瞪小眼。


    自那晚险些撞破秀才的秘密后,为了规避风险凌宴选择暗中观察,连日来没敢往对方眼前晃悠,只去镇上的时候远远瞄过几眼药铺。


    秀才一直没销假上工,她以为她病得厉害,今日一见,对方眼眶泛黑脸颊凹陷,十分憔悴,瞧着衣衫都好似宽大了些,看起来的确病得严重。


    以如今的医疗条件和秀才家中的财务状况来看,病了几天的确不足为奇,凌宴也没多想,处于礼貌,她打了声照顾,“景之姐。”


    为了不讨人嫌,使得秀才又像被狗撵了似得不见人影,她只站在自家门口,半步未动。


    然而,对视的下一瞬,顾景之见她仍旧好似老鼠见了猫,率先后退一步,白皙清瘦的脸颊面色不改,施施然拱手回道,“阿宴。”


    那股古怪的异样感再次升起,今日一见,凌宴忽然发觉,秀才好似不是厌恶天乾而躲避,给她的感觉更像是……惧怕?


    就算是天乾比中庸有体能体质优势,可官大一级压死人,秀才有功名在身,根本没必要害怕天乾呐。


    凌宴是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作者有话说:


    凌宴:你竟然以为我为爱做零?


    秦笙歪头:难道不是吗?(动手动脚)


    来了来了!今天依旧没有收到卡带,没有打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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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寒光尽显[VIP]


    在正主面前, 可不能瞎舞。


    按下那股探究欲,凌宴硬着头皮问候道,“景之姐, 身体如何了?”


    “尚可。”顾景之理理袖口,“多些阿宴那日帮我送信。”


    凌宴摆手,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改日待我好些,请阿宴小酌一杯。”


    喝酒?原身酷爱饮酒, 但她可不是喜欢喝酒的人,忽然提及这个问题, 凌宴仿佛嗅到了悠悠酒香, 与之而来的是口中辛辣和翻腾的胃, 她不由愣了愣,“喝酒误事,我戒了。”


    顾景之神情深沉点了点头,“甚好。”未再多言。


    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凌宴随口话家常,“景之姐去上工?”这个时间, 好似有些晚了。


    “正是。”


    “哦,我去镇上卖些山货。”


    “不错。”


    在她们的共同努力下, 话题逐步走向死胡同,纯属没话找话,尬得凌宴头皮发麻。


    因着顺路不得不勉强同行, 于是两人之间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齐朝镇上走去。


    凌宴表面与往常无异, 实则心绪不宁,她对自己的身份认知心里有数, 不想在秀才身边讨嫌,可去镇上就这么一条路,是想避也避不开。


    更何况,那日之事……凌宴很怕秀才有所试探,若她清楚对方的秘密,还能周旋一二,现在就是最可怕的那种情况——对方怀疑我知道了,而事实却是我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如何回应对方是个问题,万一哪句话说错漏陷让秀才起了疑,为了守护秘密对自己下手,她都没处喊冤去,更重要的是,那个心肠歹毒的李顺还没做处理,处境已是如履薄冰,坚决不能再节外生枝、莫名树敌了。


    故而凌宴决定尽量避开正面交锋,迂回自保。


    她与秀才知会道,“景之姐,我急着卖货,先走一步。”等会还得还车呢。


    顾景之只“嗯”了一声,看不出多余的情绪,或许是病得,她脚步虚浮,只瞧得出憔悴来,使得那周身的冷清气质平添一份柔弱,不禁让人怀疑她这幅身子骨能不能平安走到镇上。


    担心她昏倒在半路,凌宴多道了句,“且注意身体,多保重。”而后推着车快步往镇上赶。


    方才还平静之至的顾景之脚下一顿,望着那先行离开的背影,薄唇紧抿。


    她比凌宴愈加心绪不宁,为了躲避村中几位天乾的气息,不得不绕路从人迹罕至的凌家来到镇上,没想到还是与天乾对上了。


    那冒天下之大不韪的秘密……知晓之人,究竟是不是阿宴,这个念头如钝刀子割肉,折磨了顾景之几日,如今一见,情况更加扑朔迷离。


    让她注意身体?又是不是意有所指的讥讽,顾景之双眼微眯,腿上的硬物感让她暂时安心。


    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顾景之波澜不惊的双眸闪过一丝与她气质不符的杀意。


    这次与秀才相遇被狗撵了的人成了自己,上午阳光正好,快步赶路的凌宴,渐渐发了汗,忽然间,她发觉腺体又出异样,那后颈处的小包有些热胀感,她空出手抓了抓,莫名怀念起了那香香的小枕头。


    易感期的症状怎么又冒出来了,难道昨天晚上劳累没睡好,还是说……早上她跟秦笙离得太近,天乾的身体有自己的意识,又开始不知检点的心猿意马了?


    ABO的世界法则让凌宴摸不清头脑,询问系统,“我又易感了吗。”


    系统默了默,【前兆。】


    更多的,却是半个字没提醒。


    “会被人闻到吧。”


    【天乾和坤泽都能闻到,不过味道不大,无伤大雅。】对旁人来说自然无伤大雅,但对雨露期的坤泽就是个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信号了,然而……此事有提醒的嫌疑,涉及违规,因此系统并未吭声。


    街上时常有那种大咧咧的天乾,故意散发信香彰显自己的实力,像那招摇过市的花孔雀,偶尔还会争奇斗艳似得压旁人一头,每每闻到天乾的心想她都觉得烦躁不已,感觉这种行为幼稚不说,还很没素质。


    而马上自己就成了那没素质的家伙,凌宴遭心拧眉,她今天一定要还债的,总不能因为这事不去镇上了。


    正心烦着,车上的白兔好似缓过劲来,在筐里蹦跶试图逃窜,上面罩着半框蘑菇,它想跑也跑不出去,努力不过是徒劳。


    不知要成谁人的盘中餐,凌宴于心难忍,索性偏头不再看它。


    或许这就是古人所说的,君子远庖厨。


    见其生,而不忍见其死,事到如今,她忽然明白了其中道理。


    可这吃人的世道,她自己也是自身难保,随时能够成为旁人的“盘中餐”,顾不了那些细枝末节的精致了。


    只这一次,办完事赶紧回家,坚决不招摇过市,凌宴硬下心肠继续行进。


    可她不知,自己的信香毫无素质可言的飘向身后……


    与紊乱的雨露期对抗数日,顾景之好似被折腾没了半条命,好不容易熬过情潮,她感觉自己情况稳定下来才出了门,可万万没想到,麝香的天乾气息猝不及防吹了她一脸。


    阿宴究竟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


    顾景之心下存疑,眼中杀机毕露,然而就在她思量如何动手之时,那强行搁置的欲/念再次蠢蠢欲动,坤泽本能让她迫切寻求前方天乾的回应,颈后腺体不受控制的鼓胀发烫,她甚至再度嗅到自己桃花酒般的信香。


    她只吸入了一点点就被诱发了雨露期?


    顾景之脑子瞬间嗡的一声炸裂开来,遭了,这可是在外面,必须立刻回家!可两条腿却像灌了铅,软弱无力根本不听使唤,再行进不能,她的秘密……


    她狠狠咬牙,蹲/下身子摸向小腿……


    “噗通”一声自身后传来,凌宴听得真切,难道真被她说中,秀才昏倒了?


    回头看去秀才不见人影,她伸头细找,果不其然,对方竟一头栽倒在路边的树丛旁。


    乡里乡亲的,被她撞见了,总不可能坐视不管。


    凌宴赶忙掉头,不由心中庆幸,好在没走多远让她发现了,加上正好她手里有车能给秀才送家去,不然倒在这荒郊野岭无人注意,可就麻烦了。


    重要的是秀才可别摔了脑袋,闹出更不好的事来……不然她真是有嘴都说不清了,思及此,凌宴急急忙忙的推车回去查看对方的情况。


    林间叶影窜动,伴随着春风,嫩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掩盖了树丛间的迫在眉睫。


    凌宴几乎是一路往回小跑,可不知从何时起,她闻到了股清新淡雅的酒香,仿若置身桃花林间悠闲浅酌,甚是奇怪。


    秀才摔倒把酒壶打翻了?她下意识想到,对方好像不是那种随身带酒的酒鬼吧。


    酒香愈发浓郁,凌宴发觉自己那本就不安稳的腺体忽而异常火热,那日早上的“吃人”邪念再度喷涌而出,来势汹汹霸道异常迅速占据她的理智,身体同样,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着回应。


    想占有这个气息,想与它共进沉沦,想让它永远属于自己!


    脑中的基本法让她暂且冷静一瞬,那时是对着秦笙,姑且有情可原,然而现下她竟然对秀才有……


    突如其来的异常令凌宴大脑一片空白,令人窒息的强烈占有欲,这是天乾特有的本能?!她就是再傻也该想明白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自她脑海升起。


    顾景之是坤泽?假扮中庸的坤泽?


    【恭喜宿主完成人物志——顾景之的疑团,奖励……】


    无暇顾及系统的播报,凌宴整个人已经不好了,求生本能让她内心疯狂呐喊:


    我的妈呀,这个秘密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怪不得那日秀才一身酒气跌跌撞撞的回家,她还以为对方借酒消愁,哪里想得到是信香!跟她接触后所以自己莫名其妙诱发了易感期前兆,不是因着秦笙,而是顾景之惹得祸!


    更要命的是秀才现下这么大味,难道是雨露期了?!


    遭了个大糕,慌乱之下,凌宴警惕看向左右,幸好四下无人,不然万一被哪个……不敢再往下想,如此一来,她就更不能坐视不管了,赶紧往秀才身边跑去。


    离得越近,躁动愈发激烈,但凌宴无比坚定,自己和秀才,坚决不能发生奇怪的事情!


    她心里的抗拒和求生的坚定正与这具身体的本能渴望对抗,两相拉扯,向来温润的人变得急躁不已,手中板车也变得愈发颠簸,凌宴推车的手臂青筋暴露,狠狠咬了咬牙,面色狰狞。


    “给我两根抑制剂!我要最好的!”


    这个积分终究没能省下来,结果还倒搭20,想到这,凌宴眼含热泪,心痛的快要哭出来,守财奴的本性让理智再度占据上风,拿到抑制剂她马不停蹄,赶紧咬牙给自己扎了一针,后颈热胀瞬间消停,奇怪的邪念亦四散而逃,大脑恢复清明。


    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凌宴咽了咽口水,她停好板车,朝顾景之摔倒的地方跳了下去。


    此处酒气浓郁的好似入了那放置陈年佳酿的酒厂,顾景之面颊绯红,低吟呓语,端是一副难耐之色。


    这磨人的雨露期,真真要命,凌宴心中难免怜惜。


    即便她是天乾,无法做到感同身受,但同位女性,她能理解这种身不由己的困苦和人世礼教的束缚,更能理解对方隐藏身份考取功名,一切的一切,无非就是为了一个自由。


    和女扮男装搏一个出路无甚差别。


    正因为理解,所以她才要守住对方的秘密,至于其他的,还是等秀才醒了之后再说吧。


    这条路时常有人来往,雨露期的味道着实太大了,自己是个刚刚接触信香的愣头青一时不察,但人家土著可不会闻错,被发现可就遭了。


    凌宴默默道了声得罪,将顾景之脸朝地翻了过去,拨开对方后颈衣领,眼前的场景和记忆中秦笙的……别无二致。


    按下想入非非的念头,凌宴摸出抑制剂,狠心朝那作乱的红肿扎了上去。


    那抑制剂并不是她熟悉的注射器模样,针头并不外露,只对准位置按动即可。


    咔哒一声,注射完成,凌宴不由松了口气。


    而就在这时,一阵破空声响起,好似有什么东西正朝她面门快速袭来。


    凌宴慌忙歪头躲避,下一瞬,只听背后一声闷响,她下意识回头看去。


    竟是半截绿叶钉入土中……


    有人要暗杀自己?凌宴大受震惊,她的注意力完全在暗器般的绿叶上,完全没有注意,此时此刻,蜷缩的顾景之手肘之间,寒光尽显。


    作者有话说:


    秦笙:我真的笑死。


    凌宴:新手,理解一下。


    秦笙:确实很新。


    凌宴:我劝你不要开H腔!


    感觉没太写好,emmmm……等会回来修一修。


    令,打游戏这件事大概是解释不清楚了,咱就是说有没有一个可能是我写的慢哇(跪地痛哭)


    日六已经让我失去了打游戏的欲望.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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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不拉暗屎[VIP]


    凌宴猛地转头朝树丛看去, 厉声质问,“谁躲在暗处!”


    然而树影窜动丝毫不见人影,她的声音在林间回荡, 半晌无人应答。


    如今敌明我暗,她如鱼肉般任人宰割, 凌宴背后冷汗瞬间炸起,背后湿濡。


    一时间众多念头纷至沓来,原主的人生跑马灯在她脑中跑了个遍, 自己应该没得罪过武艺高强的人物才对,难道说是冲着顾景之来的?正当她惊疑不定之时, 脖间发凉, 凌宴伸手一摸, 却是摸了一手猩红……


    那绿叶从她脖颈间擦过轻易割破皮肤,锋利的仿若无物,若是方才自己没躲,定会割破动脉一命呜呼,再没有喘气的能耐。


    要命的眩晕感再度袭来,遭了!她这晕血晕得也太不是时候了!不管是冲着谁来的, 先跑再说!


    性命攸关,凌宴忍着头昏跌跌撞撞跑到树后, 有掩体也可阻挡一二,等自己安稳下来,她也想把秀才拖过来保命, 然而手刚一碰上对方小腿,就听树丛爆出高声呵斥, “拿开你的脏手!”


    话音未落,又一片绿叶紧随其后, 朝她手腕突袭而至。


    然而莫名遭受致命袭击,凌宴本就吓得不轻,突如其来一声高喝更是吓得她魂不附体,脚下一滑,呲溜,身形一矮趴到地上,狼狈又莫名地躲过了那片绿叶攻击,双手完好无损。


    一声闷响,绿叶再度钉入土中,就好似被土掩埋一般。


    这力道……杀人绰绰有余。


    事到如今,已是再明显不过,这人是护着秀才来的,可为了压制住秀才的雨露期,她白白花了积分买下抑制剂,还是双份的,本就心痛的不行,自己做好人好事帮忙遮掩还差点被人杀了,生气、莫名、又委屈,加之连日来被人装神弄鬼的恐吓,胸腔淤积的郁气和忐忑如泄洪般倾泻爆发。


    “我是脏手?你手干净?”躲在树后,凌宴对林间怒喊暴怼,可对方好似当她不存在般置之不理,真是越想越气,她脑内血气疯狂上涌,持续叫嚣,“明人不拉暗屎,你倒是出来啊!背地里逞什么英雄!景之姐她……”


    一个人影忽然从天而降,一把捂住了凌宴口鼻,“闭嘴,你怎敢直呼她名讳,你要闹得人尽皆知吗!”


    竟然是她……


    眼前女天乾身形高挑纤长,一身灰色布衣,小麦色皮肤,眉眼深邃睫毛浓密纤长,莫名有种异域风情,不过她祖上三辈都是实打实的汉人,只是皮肤晒黑才有此错觉。


    一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媚态含情,然而她脸上牙呲欲裂愠怒异常,凶险毕露杀机四伏,端是一个凶残暴戾,看不出往常一分一毫狐狸精似得娇媚。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住在洈水上游的猎户,沈青岚!


    这家伙对秀才倾心暗许?凌宴恼怒的劲头尚未消散,可能她才刚抑制住易感期,突然对上天乾,激起了心底本能的竞争欲,让她无法保持冷静。


    凌宴一把拍开捂住嘴巴的手臂,“你搞清楚,我刚才是在救她!”


    “救她?”沈青岚冷笑,她欺身上前,一把抓住凌宴脖领子将人死死按在树上,恶狠狠地道,“你一个天乾,拔人家衣领是要救她?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龌龊心思!”


    她只一时不察,竟让一直暗中守护的景之险些遭难,她那么骄傲、冷情之至的秀才,怎能让旁人染指,成了那被困在深宅大院毕生只能相夫教子的笼中之鸟!


    绝对不行!


    想到这,沈青岚真是掐死凌宴的心都有了,她眼底泛红,下手愈发之重。


    沈青岚动作又快又猛,凌宴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人制住,对方手臂抵着她喉头,她背靠大树被按得动弹不懂,双手与之对抗仍不能左右半分,那力道越来越大压迫气管,呼吸不畅令凌宴憋红了脸,对方竟是下了死手,她脑子一热,猛地抬膝踢向对方腿间。


    为了躲避这记断子绝孙腿,沈青岚矫健挪动身形,却正好也给了凌宴喘息的空间,她双臂奋力一推挣扎出桎梏,脚步踉跄地远离对方,弯腰大口喘息。


    却见沈青岚顾忌着倒在一边的顾景之,不时回头看去,没再压上前来,那充斥着保护的意味过于明显,恍惚间凌宴好似明白了什么。


    那天她在顾家门口遭遇的,那让人不寒而栗的恶意目光,不是婆婆,而是沈青岚藏在暗处瞪她!这个家伙能这么快赶来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凌宴咬牙切齿地低吼道,“你应该也不是路过吧,你不去上山打猎,一直尾随人家你就不龌龊了吗?再说了,你没有鼻子吗,不会闻?”


    闻言,沈青岚骤然发觉,自己关心则乱,细细嗅来,那浓郁的信香的确减弱许多,小桃花似得酒气也并未被天乾的麝香气息侵染,面色不复潮/红难耐,眉头微微蹙着,却不比难耐时那般不安稳,看起来好像只是耐不住信期来势汹涌昏了过去……


    但她没有放下戒心,急急追问道,“你刚刚对她做了什么?”连最好的清心丹她都找来了,10两银子,花了她不少积蓄,也没有见效如此之快的。


    是那个竹筒……!也是受了信香的影响,沈青岚全靠毅力压抑着亲近的本能,迫切又急躁。


    然而两个人叭叭吵架却是心照不宣地避开了顾景之的名字。


    系统商城的事她怎么可能说出来,凌宴一噎,左右看向道路两旁,压低音量,“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吗?让别人看到她那副样子就完蛋了!”


    说的倒是在理,天大地大,如今终究是景之最重要,略作犹豫,沈青岚决定先让景之远离小路,免得被来往的行人撞见。


    沈青岚一边提防着凌宴,一边慢慢后退来到顾景之身边,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对方手臂,小声问道,“你还好吗,醒醒?”


    她知道顾景之为何避着天乾,是厌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长久以来,这是她第一次离她如此之近,第一次站在她面前,甚至,她只在心底叫过她的名字。


    偶尔遇上,装作无知地唤一声秀才。


    她受的苦,每一桩每一件她都一清二楚,可却只能眼睁睁地藏在暗处,费尽心思地赶去她即将遇上的天乾,帮她保全秘密,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能做。


    麦色的天乾紧张到指尖发抖,连带着嗓音亦颤抖不已,她小心翼翼地关心着躺在地上的坤泽,不敢碰不该碰的地方,更是语气都不敢重了,生怕叨扰到光风霁月的心上人。


    与方才凶神恶煞要掐死凌宴的那个,完全是两幅面孔。


    推了两下,对方并无反应,但她必须得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去,对,送回家去!


    “我,我……”那就只能用抱的了,沈青岚妖媚的脸庞变得局促又无措,结巴了半天,搓了搓手,“得,得罪了。”


    看得凌宴想笑,沈青岚这个家伙刚才还狠叨叨的想要她的命,在秀才面前却比小学生还纯情,笑死。


    “咳咳。”她边咳嗽边喘气,然而很快,凌宴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沈青岚杀人的目光再次瞪到她身上。


    凌宴:……打扰了,您继续?


    看都不让看,不愧是天乾,占有欲强的要命,不过凌宴也只敢心里嘀咕,闭嘴压住咳嗽试图降低存在感。


    视线从那恼人的痞子上收回,沈青岚对躺在地上的人低声告罪,“得罪了。”景之。


    她理好顾景之被拨乱的衣领,手臂兜起脖颈,低下身子正要将人抱起,忽而寒光闪过,驰骋沙场的精英嗅到杀意,瞬间后退,然而她们离得太近,只听“刺啦”一声,匕首划破了沈青岚的袖口,顿时鲜血如注。


    沈青岚猛地怔住,跌坐在地。


    可被吓退的凌宴并没有注意到对面发生的事,惦记着还有事要做,今天必须去镇上还债,等会还得还车,时间挺紧的,这个热闹着实不大好看,容易丢命,还是溜之为妙。


    凌宴想了想,对不远处的沈青岚道,“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你把她送回家吧。”沈青岚来无影去无踪的,武功又那么厉害,找条小路把人平安带回去不是难事。


    然而话音刚落,躺在地上的忽而跪坐起身,顾景之手持匕首挡在胸前,尖声厉喝,“你们谁都不许走!”


    她的秘密,被人知道了,还是两个人,两个天乾!


    燥热已退,只昏了一会,自己竟然……顾景之一口银牙咬碎,眼眶猩红,她可以出事,但顾家坚决不能被牵连,谁都别想因这件事拿捏与她。


    既然如此……顾景之杀意已决。


    那狠厉的目光和匕首上的星点血迹出现在冷淡的秀才脸上格外诡异,又为何,像是完全变了个人,凌宴顿时愣住,在看到沈青岚捂着手臂上的血,更是大气不敢出。


    而沈青岚好似还没回过神来,同样偃旗息鼓,俩人的话具是卡在喉咙里,不知该从何解释。


    难道要说,是的,我知道了你那要命的秘密,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这种话骗鬼都不信,更别说隐藏多年的秘密被人堪破,如惊弓之鸟的顾景之了。


    现在的重点应该是让她冷静下来,凌宴咽了咽口水,双手举起努力自证清白,“景之姐,我们什么都没做,不信你认真感受下?”有没有被结契过非常明显,不需要多言。


    她斟酌着用词,尽量避免刺激对方的情绪。


    可顾景之被满腔悲愤和杀意埋没,完全听不进去她的解释,挥动匕首,再度朝旁边的沈青岚刺去。


    看那架势,好似要跟她们同归于尽。


    作者有话说:


    凌宴:我太难了,要老婆贴贴才能好起来。


    秦笙:放心,我给你准备的礼物,还没登场呢~~~


    努力了,但是晚了点。(卡带已经拿到手了,但我还是更出来了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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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我有阿笙[VIP]


    摆脱了雨露期可影响犹在, 然而就算身体无碍,坤泽也不是天乾的对手。毕竟,体质和力量的差距太过悬殊, 顾景之之举好比以卵击石。


    只看顾景之猛猛一匕首刺去,沈青岚愣了愣, 而后轻松闪身躲开,又来,又躲。


    几次三番, 旁观的凌宴感觉她们在玩老鹰捉小鸡……


    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顾景之气得狠了, 褪去的红晕隐隐有再起之势, “你竟如此羞辱与我!”


    方才跟凌宴吵架伶牙俐齿的人忽然变成哑巴, 紧抿着唇,不吭声。


    沈青岚真是长了嘴也说不清楚,伸手去挡,秀才细皮嫩肉一定会弄疼了她,用手抓住,又怕把血弄到她身上, 结果就是只能躲。


    但看对方用力过猛身形不稳竟有摔倒的危险,沈青岚勉力腾出受伤的干净左臂, 一把攥住顾景之手腕,“你冷静点,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她也是。”


    然而顾景之恨不得将她们杀之后快,又哪里听得进去, 刀刃继续刺入,无法, 沈青岚只好凭力道抵抗。


    那寒光四射的刀尖在二人之间你进我退有来有回,像拉锯子似得,明明针锋相对你死我活,可凌宴怎么看怎么像那电影中演的“郎情妾意剑”,打情骂俏一般,简直没眼看。


    凌宴抹了把颈间伤口,这么一会已经不流血了,好在没弄衣服上,不然又有的洗了,操持家务的天乾不由松了口气。


    且看二人拉锯,她渐渐理清了思路。


    如今的情况再明显不过,想来沈青岚早就知道秀才是坤泽的事了,秀才能一直伪装到现在,尤其几日前雨露期那晚,笨想都知道从镇子到村里这一路上有多惊险,要说全靠运气凌宴是不信的,秀才能够安稳回家必定少不了沈青岚的功劳。偷窥跟踪这事拿不上台面,听起来也很变态很无耻,可事实就是,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这件事,凌宴无法评判沈青岚的行为。


    至于对方暗器偷袭,是个不大美丽的误会,凌宴勉强能够理解,但也只能理解一点,她仍然极其不爽,不过有李顺那么个耍阴招的垃圾人在前,好像沈青岚这种大开大合的更容易接受一点?


    凌宴皱了皱眉,突然很不想要这种莫名的坦然。


    可除了坦然外,她好像也没什么其他办法,总不能去杀了沈青岚……


    哦,她打不过。


    凌宴不喜欢在无能为力的事情上烦恼,浪费感情又掉头发,如此坦然处之倒不是因着她多圣母,而是沈青岚已经得到了现世报。


    顾景之原地替自己报了仇,心尖尖上的人欲杀她而后快,想必此时沈青岚的内心活动一定非常精彩(痛心)!


    笑死!如果不是顾忌着场合和沈某人的淫/威,她大概会笑出声来。


    而另一个把自己放在暗杀名单的人就更不用担心了,等秀才清醒过来,相信以顾景之的智商,应该马上就能意识到自己和沈青岚帮了她,此举同样意味着她们愿意为她保守秘密,想清楚这点,就不会再下杀手了,那护人心切的沈青岚也是同样道理。


    现在嘛……啧,你们继续黏糊吧,我可要去卖货还债了。


    头晕的症状减轻许多,凌宴从地上抓了把枯叶抹掉手上的猩红,提了提腰带,撩开衣袍手撑土路准备往上翻,腿还没抬起来,就听右侧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不许走!”


    异口同声。


    “那我留下看你们打架?”凌宴偏头看向二人,语气十分复杂地跟她们讲道理,“我今天必须去镇上还债的,不然债务出了利钱,我辛苦攒下的那五两银子就不够还了,等会采买回来要还胡大夫的板车,去取粮种,还要打扫家里,我真的没有时间跟你们继续耗下去啦!”显珠服


    叭叭叭,一长串日常琐碎的唠叨念得沈青岚与顾景之具是一愣,似乎都没料到痞子心里装的竟然是这些事,一时间险些偏离重点,忘记她们在做什么了。


    沈青岚足够冷静,深深拧眉低吼喝道,“不行,事情还没说清楚,你必须留下!”


    “那你们倒是说清楚啊。”凌宴一脸无奈,见左右仍旧无人,小声对顾景之说,“景之姐,你冷静下必知我所说之事究竟是真是假。再说,你功名在身,对付我这样游手好闲的街溜子轻而易举,就算我真的说出去了,你反诉我栽赃陷害,到时人们更愿意相信的还是你。闹到公堂,官老爷怕不是先打我顿板子,又哪会因我一方之言对你验明正身?你大可全身而退。”


    顾景之表情怔然,凌宴继续设身处地的站在她的角度上解释问题,“退一万步讲,我若真捅了娄子,到了纸包不住火的那天,你早有时间带婆婆离开,就算不能,也可一口咬死我是你的同谋,把我一道拉下水,你脑袋不保,我也未必还有头在。”


    她对顾景之不利只会惹得一身骚,甚至于同归于尽,凌宴心里门清,故而把主动权完完全全交由秀才手中,让她放心,“我何必要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不论如何,我都没有任何理由对你不利,你想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条理及利害关系梳理的十分清楚,顾景之真的听进去了,顺着这条思路,她发觉对方所说相当在理,阿宴的确拿自己没有办法,可沈青岚呢?她们交集不多,对方又是军中精锐,若是闹到不可开交,到时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尤其,她发觉自己的腺体并未被“糟蹋”,顾景之震惊又庆幸,难道自己真的错怪了二人?


    感受到顾景之匕首上的力道在消减,沈青岚心底一喜,她想定是那痞子自证剖析的有效,便跟着搜肠刮肚的思考,忽而灵光一闪,眼巴巴地把自个的弱点送上。


    “你若实在不放心,我,我,我可以嫁给你。”沈青岚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快速眨动,压低嗓音却压不住那上扬的语调,依然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媚意,和顾景之比起来,她倒都更像坤泽。


    当啷一声,森白刀尖坠入土中。


    此言一出,顾景之难以置信地看向沈青岚,表情呆若木鸡,震惊之下匕首都忘了捡,而凌宴也没料到会有这么夹带私货的一招,瞳孔疯狂地震,见顾景之看了过来,好似自再问自己愿不愿意似得,她慌忙摆手拒绝,“不行,这个我不行,我有阿笙了,我不能嫁给你。”


    顾景之脸上的癫狂和冷淡一道四分五裂,她只想问阿宴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结果……


    算了,不提也罢。


    “哪有你的事,一边去。”沈青岚冲凌宴龇牙咧嘴,转头对着顾景之就乖顺的不得了,掰着手指头正经说道,“若是你我成亲,平时我可帮你遮掩一二,这是其一,其二是若有天东窗事发,你尽可把此事归咎为你我感情不合,文官还是对秀才公更宽容些,最后必定不了了之,即便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也有足够的时间让你安顿好婆婆和婶子,哦对了,你若不愿,自然不会有妻妻之实,我平时在山上,你在家中,定不会影响与你……”


    如何保全家人是顾景之最看重的,沈青岚一番话,同样说到了她心坎里,她信期紊乱到如此之严重,今日光天化日之下,若不是二人,自己定然凶多吉少,婆婆几次劝她找个天乾,可代价太大了,她一直不愿意,顾家娶得上一个天乾掏空了几十年的家底,险些家破人亡,如今……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连番打岔之下,她拼尽全力的殊死一搏的恼恨戛然而止,情绪大起大落,如释重负的顾景之失力跌坐在地上,心头茫然又无措,她还是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才使得信期停止,也不知道今后的自己该何去何从。


    往向眼前的两个天乾,她自认为无比厌恶的天乾,满是关切地看着自己,眸光却是一个赛一个的清澈。


    “你们……”顾景之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口中喃喃,“抱歉,我……”


    “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秀才遭此大难,有这样的反应再正常不过,凌宴不会真的放在心上,至于后续如何处理,真不是她现在该思考的事情,她有些焦急的挠了挠头,“景之姐,我真的赶时间,还得卖货还债呢,这就走了啊,改日再叙。”


    “慢着!”沈青岚有些不依不饶地喝住凌宴。


    凌宴无语至极,“你还要怎样?”


    “把板车留下。”沈青岚定定道,“我得把她送回去。”


    抱回去不行,还是车子推最为稳妥,不会惹景之厌烦。


    “那我的货咋办啊?”凌宴无法接受,“这么多东西你总不能让我背到镇里去吧。”


    那满满的一背篓炭,让男天乾背去镇上都属强人所难,更别说酒囊饭袋似得凌宴了,根本背不动。


    略作思忖,沈青岚抛出一块碎银,“我的炭和兔子我都买了,车子留下。”


    接过银子,刚好一两,为了秀才,这个家伙出手真是阔绰,凌宴皱眉,“你给多了,而且这是胡大夫家的车,晌午前得换回去,你……”


    “酒楼那边我比你有门路,这么大一只兔子,皮子钱还有呢。”沈青岚表情不耐,语气十分不善地打断了凌宴的絮絮叨叨,“我把她送回去就去胡大夫那还车,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凌宴一愣,她忘了还有皮子的事,有沈青岚出面她能节省不少时间不说,还能多赚些银钱,有秀才在,这人定不敢在心上人面前出尔反尔的,事情貌似以最完美的方式得以解决,她心情有些复杂地对“杀人凶手”拱了拱手,“多谢?”


    沈青岚白了她一眼,沾血的手在土里活了两下,又搓了搓去掉腥粘,长腿一蹬上了土路,将蘑菇筐递给凌宴,“要走快走。”


    恶声恶气的。


    明明守护着共同的秘密,还是没个笑模样,不然怎么说这个家伙性格古怪呢。


    幸好平时也无甚交集,凌宴倒不是很在意旁人性格,仗着秀才在身边,对方定不会再发动动手,趁机阴阳怪气泄愤,“多些女侠手下留情。”我就不在这碍你的眼了。


    “呵,你不会真以为我射偏了吧?”沈青岚不屑冷哼,甫一甩手,绿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凌宴脚边,凌宴下意识低头看去,那竟是有只蚂蚁,刚好被绿叶懒腰斩断,精准无比。


    蚂蚁的头尚且如此,更何况那么大的脖子。


    凌宴:……


    沈青岚神情凝重,“若非你救下阿樱,此刻当待地府见了。”


    一命换一命。


    作者有话说:


    秦笙:你说什么?


    凌宴:我说我想跟你贴贴(小声)


    秦笙:我也想跟你贴贴(小声)


    发现贴贴真相的凌宴:嘎?


    猫猫歪头,在误会解开的那一刻,她们就有了共同守护的秘密,阿宴以真心换真心,最终都能换回大家的真心,包括秦笙,这也是设定主角性格纯良的原因。


    景之青岚一文一武,她们和赵婶一样,有她们在阿宴能更好的立足于书中世界,排除万难。


    看大家对上一章好像挺生气的,作者瑟瑟发抖,浅浅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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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莽夫狐狸[VIP]


    阿樱, 沈红樱。


    “那小孩竟然是你妹妹。”凌宴心情有些复杂,关切道,“她还好吗?”


    “胡大夫自你那听说情况早早备了药, 已性命无忧。”她向来瞧不起的痞子情真意切,眸中写满的关心格外刺眼, 尤其看到对方颈间红痕,沈青岚终于冷静下来,这人还救了景之, 自己竟险些错杀,一时间她羞愧难当, 软下态度, 拱手弯腰对凌宴全须全尾大行一礼, “救妹之恩无以为报,改日我必登门道谢,而今日之失,你要杀要剐,我沈某悉听尊便。”


    白天她要打猎,养家、也要负担那昂贵的清心丹, 天黑前见家中无虞,惦念着景之雨露期, 怕引来天乾,便去了顾家屋后守着,凌晨归家哪知妹妹高热难退, 急忙将人送去胡大夫那,至今她彻夜未眠。


    好不容易妹妹情况稳定下来, 又发现景之外出,她实在不放心那紊乱的信期, 只好将妹妹托付给胡大夫,她满心焦躁紧赶慢赶追来,哪成想闻到小桃花滔天的酒香,撞见有人扒景之衣领欲行不轨之事这一幕……


    当时她满脑子都是景之被人强行结契了,她所看重骄傲、自由、气节全部烟消云散,不得不成为某位天乾的附庸,顿时怒火滔天失去理智,真真起了杀人的念头,出手那一刻才认出身形是妹妹的救命恩人,勉强偏去一寸,不然……今日痞子必死,她也铸成大祸。


    不仅是凌宴,所有人都脊背发凉,阵阵后怕。


    就差那么一点,一失足成千古恨。


    顾景之还搞不清楚状况,沉声叮嘱,“以后万不可如此莽撞,你……”说着说着,她也发现事情的源头在自己身上,自责不语。


    沈青岚不再恶语相向后,话语间那股子媚意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凌宴默了默,忽然明白这个家伙为何总是恶声恶气的了。


    太娇又媚,讲话像小勾子似得挠人,心思全在她的语调上,完全忘记她所说的内容,好似那摄人魂魄的狐狸精,绕是那般清心寡欲的凌宴也有些恍神。


    这人刚做敢当,是个爽快人,嗯,不大聪明的莽夫狐狸精她倒是第一次见。


    但要让她大度原谅沈青岚的行为,凌宴并不能做到,不过要杀要剐着实不必了,略作思忖,她忽然有了主意,开口回道,“待午时些许,你在我那或是胡大夫家等我,我有事拜托你做,事成之后,今日之事我们一笔勾销,如何?”


    沈青岚拧了拧眉,按下疑虑满口答应下来,“就按你说的做。”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有秀才当见证,凌宴不怕她扯谎耍赖,自己想不出来用什么阴损招式对付那个李顺,战场上杀人无数的沈青岚当是有办法的。


    她必定要李顺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李家不得安宁!


    背好蘑菇筐,凌宴又远远关切了几句顾景之记得注意身体之类云云,再不管这摊琐事,而后急忙朝镇上赶去。


    凌宴走后,顾景之与沈青岚大眼瞪小眼,好一会,顾景之才开口求助,“劳烦你帮我扶上小路。”着实腿软无力。


    “噢噢,这就来。”沈青岚上前将人扶起,顺便收好掉在地上的匕首。


    顾景之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理智,注意到对方手臂上得伤口仍在冒着血珠,咬了咬唇,羞愧道歉。


    “无妨,不必放在心上。”似是觉得自个语气生硬,沈青岚又连忙找补道,“我皮糙肉厚,过两天就好了。”


    好似换了个人跟顾景之尬聊。


    顾景之坐在车上,呆愣愣地望着沈青岚,沈青岚无措回望,不知该如何是好,俩人就这么尬住了。


    末了还是顾景之道,“我这般被你送回去,可是不妥。”


    沈青岚想了想,好像的确不妥,“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最后光风霁月的秀才身上盖满草叶被推回家门,这些都是后话了。


    离开好一阵子,凌宴回头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差点没了命,今天当真是险之又险,她阵阵后怕,但更多的是不解,“那个暗器,你检测不到吗?”如果不是这两天被吓怕了,对周遭特别敏感及时反应过来,不凉也得造好多罪!债很定还不上了。


    说好的帮她完成任务呢?


    【危险感知功能需积分够买,诚惠8888,不参与新手折扣及任何优惠。】系统立刻回道。


    一个比一个贵……贫穷让凌宴无话可说。


    事已至此,她也察觉出来了,系统的态度非常暧昧,闹鬼也好、暗器也罢,好似完全不在乎她的死活,完成任务的自己对它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就好像……她是一个随时能被取而代之的替代品。


    这种怪异感让凌宴感觉非常不好,可硬要说的话,它在意的是秦笙,至于自己,系统从未说过要帮她活下来的话……如此一来,好像没什么毛病?


    凌宴眉头紧锁,回身,看到视线中那抹淡绿书生服和灰色布衣,有些笨拙的靠近,像第一天认识似得,她有些好奇地八卦道,“书中的景之姐和沈青岚最后有在一起吗?”


    【她们不曾出现在书中。】系统斟酌着用词,希望能让受到惊讶的宿主心里好过一些,【若非那日你救下沈红樱,此时沈青岚还在找寻妹妹,自然顾不上顾景之,而一路无人,她去到镇上无意吸入天乾的信香,信期爆发引得……】


    “你不用说了。”凌宴少有的、十分粗鲁的打断了系统,就那个莽夫似得狐狸精,她能想象得到她的结局,把那些人都杀了,自己也死无全尸。


    充斥着be的悲伤和痛心,凌宴吸了吸鼻子,心中唯有庆幸,“幸好那天救了那个小猴子啊,而且也是今早教阿笙做面耽搁了,才正巧遇见景之姐。”不然……好端端的两个人就都毁掉了。


    轻轻闪动翅膀就决定了旁人的生死,秦笙不愧是书中的女主角,凌宴心中感慨万千。


    的确,系统沉默了,顾景之的秘密所牵动的不仅仅是她的真实身份是坤泽那么简单,还有一直在她背后默默守护的沈青岚,顾景之牵动着两个人的生死。


    二人并非书中人物,若宿主为了积分激进打探顾景之的秘密,那么藏于暗中的沈青岚必会出手,她一身暗器本领出神入化,很少有人能逃得过她的追捕。


    在她手下死亡的宿主高达36%,要知道这是一个非常非常惊人的数字了,沈青岚就好似新手村的精英怪那般,难以对付。


    像今天这般如此完美解决事端的,少之又少,更别说使唤那个沈青岚做事了。


    那个家伙脾气古怪万分,出手狠厉,想把她收为己用极其困难,偏偏这个……倒霉鬼似得凌宴做到了,系统也新奇又感叹,它不禁想到,难道正经过日子,一心向善才是这个号称3S最高级难度任务唯一的出路吗?鲜祝复


    劫后余生的凌宴不再沉浸在悲伤,和烦恼一样抛之脑后了,她立马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之前她便预感出渣爹的秘密非常危险,如今顾景之的秘密从侧面印证了她的想法,“这个人物志,是不是每个人的秘密都是要命的那种?”所以才会有积分奖励。


    【是的。】这次系统没有回避,而是正面又清晰地回答了凌宴的问题,【每一个都是。】


    想到人物志上密密麻麻的关系网,凌宴忽觉背后发凉,而人物的最中心……


    “阿笙也是吗?”她忐忑问道。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不为人知自然有它的道理。】


    凌宴猛地一怔,这好似是她曾经的……


    【人物志——沈青岚的秘密已开启,待宿主探查。】


    作者有话说:


    凌宴:怕了怕了,我想回家。


    秦笙:快回家~给你准备了礼物~~~


    写完了,现在只有宪法能管得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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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无债身轻[VIP]


    又来?


    若不是救了那小猴子, 自己现在都凉透了,让她去打探沈青岚的秘密,和直接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凌宴表情一言难尽, 十分无语。


    且看顾景之的秘密积分奖励,500非常丰盛了可以说是, 可积分虽好,但用命换的话……好像就没那么好了。


    凌宴心底抗拒异常,她这个人性子比较保守, 不喜欢冒险,更中意安稳的生活, 今天的前车之鉴, 真给她被吓怕了, 若是人物志上数不清的角色被堪破秘密,每个都要杀她?


    不了不了,太刺激了,她心脏受不了,光是想想就要一头昏倒在地。


    她实在无法想象那嘴硬心软的胡大夫欲取她性命的场景,更无法接受那软糯可欺的秦笙将她视为死敌, 即便从立场上来说她们本就是死敌,也是书中“凌宴”的必然结局。


    想到这, 凌宴沉默了,自己和秦笙表面和谐,实则就是对立关系, 她还是不要主动挖掘对方的秘密火上浇油了。


    所以,两权相害取其轻,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靠日常和支线赚取积分, 省着点花就是,对,除了渣爹的那个,她必须探查清楚猫耳山的秘密,做到心中有数,免得莫名被卷入事端都不知道自个怎么死的。


    打定主意,凌宴想过就忘,心无旁骛地朝镇上走去。


    此时的她想着只要不触及旁人的秘密,那么危险就不会降临,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自保的战略方针并无问题,然而她忽略了一点。


    人与人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命运的齿轮也早已推进,很多事情逃是逃不掉的。


    这就是人物志存在的原因,也是设计的初衷——希望宿主能够拯救这一方世界。


    积分只是犒赏。


    可每一本所谓合格,既看过小说的穿书者,来到这个世界后脑子里只有积分二字,本末倒置。


    没人知道秦笙究竟何时恢复神志,不过他们对她的手段一清二楚,故而优先选择购买那极为昂贵的通犀地龙丸(解百毒)以及开放系统的危险感知功能,两样加起来接近两万。


    为了自保,他们不择手段地挖掘别人的秘密,前仆后继的引来动荡、乃至丢掉性命……此事无关对错,但没人善终的结果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诚然,书中的中心是秦笙,可在系统看来,改变顾景之和沈青岚命运的不是秦笙,那煽动翅膀的小小蝴蝶,乃至影响了秦笙的人,其实是凌宴啊。


    可她竟然觉得自己只是凑巧做了该做的事,并不居功自傲,救了人,她很开心,仅此而已。


    这个人就像一只蜗牛,有着坚硬的外壳,更有着柔软的内心,按着自己的步调一点点努力迈进。


    “救世主”这三个字对她来说还是太过沉重了,若是这重担强压在那渐渐放松下来、心情大好地哼歌前进的凌宴身上……


    或许无知也是一种幸福,还是让这个小蜗牛继续先前爬,看她究竟能爬多远吧。


    系统心道。


    终于来到镇上,远远看到排队的人,凌宴心底一松,仍旧需要盘查,也就是说萧王还在蒲松镇,这样的话,柳良那样的地痞流浪应当不会出现在街上,镇子上应该很安全。


    凌宴贴着墙边,谨小慎微地来到赌坊。


    跟她想的一样,里面热火朝天,一帮人聚在一起,掷骰子玩牌九,“大大,小小!”之类兴致高昂或歇斯底里地呐喊声不绝于耳,又吵又闹,曾经原身也是其中一员。


    且看那些人喊得脸红脖子粗,失去理智般癫狂,好似人生中最重要的事只是那几枚可被人为操控的筛子,可悲至极。赌博利用着人性最不堪一击的弱点——贪念,即便无数人家破人亡的血淋淋的例子在,仍旧引得千百年来一直有人往火坑里跳。


    一文钱还能买个鸡蛋吃呢,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凌宴眉头微蹙,移开视线,径直找到赌坊管事说明来意,“我来还债。”


    她背着背篓,里面还装着半筐蘑菇,周身装扮与来赶集的泥腿子别无二致,跟先前相比好似真的变了一个人,一时间管事差点没认出凌宴是谁。


    虚扶胡须,管事清清喉咙,朝内唤道,“账房,丰乡村凌宴来还钱了。”


    很快,蓝布门帘掀开,走出个留着羊角胡的中年男子,身形清瘦,一身长袍,他手上捧着一个木匣,上面摞着账本和笔墨,想来那欠条就装在匣子里。


    按着手印的正经欠条,在这个世界合理合法。


    只要搞定那张纸,她就不必疲于奔命似得每天都那般劳累了,想到这,凌宴心头轻松不少。


    账房来到柜台后的小桌旁,坐下核对账本上的信息,凌宴站在对面翘首以盼,不知何时,那职业讨债人孙强出现在她背后,打趣道,“阿宴来还债啦?”


    这是怕有人擅自撕毁欠条,按赌坊的规矩,金钱往来不论进出,旁边必须有人看守。


    “强哥。”没想到是他,凌宴愣了下,而后很是意气地拍了拍口袋,弄得铜板哗啦作响,“我就说定不让你难做,这不钱一凑够就过来了。”


    “挺好,你小子上道。”孙强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等会再玩两把试试手气?”


    简直是道送命题,玩吧,铜板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送守财奴的命,心理难受,不玩吧,又怕赌坊的人耍什么阴招,给她带到沟里,送自个的命,皮肉受苦。


    “这不兜里没钱么。”凌宴硬着头皮嬉皮笑脸的打哈哈糊弄,“等会我先把这点山货卖了,看看能卖多少钱。”


    孙强看到凌宴筐里的蘑菇,上手扒开瞅瞅,“哟,现在还知道采蘑菇了,阿宴出息了啊?”语气十分做作。


    一股子明夸暗贬的味。


    莫名感觉这家伙心气不顺,这个当口还债要紧,凌宴可不想多生事端,她讨好道,“强哥拿回去尝尝?我早上刚摘得,新鲜的很。”


    然而这孙强也是道上叫的上号的人物,大庭广众之下拿人家山货,还不是啥值钱的东西,太掉价了。


    他可不想让人笑话眼皮子浅,孙强哼哼笑,收回摆弄蘑菇的手,“我可不要,自个拿着卖钱去吧。”


    半筐可得有百十来文呢,不要最好,守财奴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客气两句,再不提蘑菇的事。


    账房那头找到对应的信息,从怀里摸出一把钥匙,咔嚓一声打开匣子,里面白花花,满满全是欠条,想也知道,得有多少钱。


    孙强和手下不再插科打诨,谨慎戒备周遭,防止凌宴暴起毁物。


    凌宴不动声色乖乖站着,看账房干瘦的指尖翻翻找找,夹出张欠条,口中念到,“今平阳郡蒲松镇丰乡村军户凌宴,向丰运赌坊借取白银五两,限癸卯年二月十五还清,特此立据……”


    念完,账房瞥了凌宴一眼,立起字据给她看,“这是你的吧。”


    是原主印的手印,凌宴自己看了好几遍,又让系统帮忙,确认无误后才道,“是我的。”


    说着,手伸进领口摸摸索索,从紧勒的腰间抽出荷包,一股脑倒在手心,四两五钱碎银,外加五百文的铜钱,她数了很多遍,已经用绳子系好了。


    钱递上去,账房挨个碎银过称称取,剪开绳子数铜板,凌宴目不转睛地盯着,生怕出了差错。


    “钱款无误。”账房在账本上花了一笔,将欠条递给凌宴,“一笔勾销。”


    流程上挺正规的,凌宴接了字据,仔细询问系统,“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吧?”


    那谨慎的劲头,很不得用显微镜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欠了几百两,不过也是好事,【等会账房会给你个收据,证明收到钱的凭证,你收好就没问题了。】


    凌宴点了点头,果然那精瘦男子开始提笔,等待期间,感觉身后有脚步声,她回头一看,刚好撞进一个男天乾的视线中。


    此人看似和她一般年纪,好似长久没见阳光,脸上泛着不健康的白皙,眸光阴鸷眉头紧拧,脸拉的老长,一身十分贵气的深蓝锦绣蟒袍,腰带玉佩,可那深色衣衫却衬得他愈加阴郁,整个人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活像谁欠了他八百吊钱。


    是个有钱的家伙,但应该不是萧王。


    孙强低眉顺眼地唤了声,“东家。”账房也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行礼喊人,二人一起印证了她的猜想。


    竟然遇见了敛财头头的钱家人,只一眼就感觉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凌宴低头避开眼神交流。


    对方却好似来了兴致,“不去干活,凑在柜台干什么呢?”语气不善,感觉像是在故意找茬。


    孙强拱手回道,“东家,这小子来还债,我们按规矩守着匣子呢。”


    钱东家目光在凌宴身上来回巡视,未再多说,那边赌坊的大管事已经迎了上来,“东家,管公子到了,您这边请。”


    男天乾挑了挑眉,再没看凌宴一眼,撩起衣袍抬腿上了赌坊二楼,他身后稀稀拉拉走过去一帮侍从。


    待脚步声去,账房的收据也给她写好了,盖着赌坊的印章,完全没有问题,吹干上面的墨迹,凌宴揣着这令她饱受折磨的两张纸离开赌坊。


    无债一身轻,肩上的重担卸下来了,凌宴感觉脚步都轻快许多,身后牌匾上“丰运赌坊”那四个大字与她渐行渐远,往后再无瓜葛。


    这破地方谁爱来谁来,反正她是再也不会来了。


    她心情好极,再次来到丰食酒楼卖货,可不曾想到内里的面孔十分陌生,一问才知道,那位钱东家前脚刚从酒楼出去,因为招待萧王不周一事发了好大的脾气,辞退了不少人,现在顶上的伙计都是钱家自己手下的人。


    连那总厨廖十娘都没能幸免于难。


    凌宴愣了愣,自己带人过来接手,明显有备而来,哪里是因故辞退,分明是趁机发难,巩固自己的势力。


    难道是蒲松镇又有变故?


    不过这些事好像跟她关系不大,凌宴更关心的是,廖十娘不在,她的蘑菇还能卖多少钱……


    作者有话说:


    秦笙:你就不能关心点大事?!!!


    凌宴:蘑菇好大一件事的!


    今天大概是没有二更了,脖子痛想休息.jpg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


    第40章  诡计多端[VIP]


    结果新来的管事和总厨看都没看一眼她的蘑菇, 直接开口压到15文,比正常市价低了2到3文之多,可她这还是清理好的, 卖了肯定亏钱,而且还不止一点。


    你钱家家大业大, 狗眼看人低咯?


    土皇帝的做派着实令人不爽,凌宴听了转身就走,这蒲松镇说大不大, 但也不算小,还是有几家酒楼的, 没必要死乞白赖的非卖给钱家。


    转了又转, 凌宴对价格都不大满意, 最终在悦来酒楼出了货,那家的管事很满意她的蘑菇,只可惜他们酒楼刚开张,来往食客不多,只要了一半蘑菇,给她21文一斤, 比廖十娘出价少了一文,还可以接受。


    剩下的留着自己吃也成, 凌宴并不强求,至于往后……还是交给明天的自己来烦恼吧。


    她揣着荷包夹层里的家用,共一两又250文去集市采买。


    正巧遇上一家布庄出兑清仓大甩卖, 这等好事凌宴自然不会放过,且看那布料褪色严重, 白布两边落灰发黄,都是时间长了保存不当导致的。


    模样不好看, 但不影响穿,主要是价格便宜,凌宴开心的要命,半点不嫌弃兴致勃勃的挑了起来,系统跟她说一匹就是一丈,大约13米长,约莫能做成人两件衣裳。


    略缩思考,她选了两匹深灰棉麻,外加一匹黄褐,这样她们一家人就有两套换洗衣裳了。


    里衣自然是白布,贴身的衣物不能太糙,凌宴选了手感较为柔软舒适的白棉布,两匹做衣,一匹日用。


    外加十斤棉花,那棉花都是新的,只是有棉籽需要自己处理,不过价钱非常美丽,凌宴大手一挥,直接要了十斤棉花,秦笙的被子都拉丝了,正好给母女俩换新的。


    总共加起来在布庄花了她926文,厚着脸皮跟掌柜的讲价磨了磨,给抹了六文的零头。


    答应了小凌芷给孩子做好吃的,凌宴去了油铺买油,又到张屠户那买了一斤猪板油,听他吆喝的大嗓门都小了许多,可见皇族到来之影响。


    不过这都不是沉浸在买买买中的凌宴想关心的事情。


    一斗粗面、一斗黄豆,还有说好赔秦笙的十根萝卜,凌宴去到卖农具菜种的地方,挑挑选选,买了不少蔬菜种子,想着过两天就能种到后院的小菜地,纯天然无公害蔬菜,随吃随揪,健康的不得了。


    光是想想心情就很好。


    有系统做质量把关,效率极高,凌宴一改守财奴本性,在店铺之间来回穿梭,花钱如流水,兜里花的只剩一百来文。


    见凌宴在给母女俩挑小礼物,系统有点绷不住了,这还是那个嫌贵跟它讨要赠品的宿主?【你可真没少买。】


    “多吗?”凌宴眨了眨眼,“都是正常家用呀。”


    机械性的语调染上一抹复杂,【只是没料到你会给她们花那么多钱。】


    凌宴忽而一笑,脸上笑意轻松温和,“我不给她们花给谁花呀。”


    对母女俩好,往后自己才能有命在,这是一件互惠互利的好事,凌宴不觉有什么问题。


    买了太多东西,背篓几乎压弯了天乾的腰,她抹了抹汗,浑不在意的贴着墙边出了镇子。


    为了犒劳整整辛苦数日的自己,这次她斥巨资花了两个铜板,坐牛车回村。


    好好享受享受。


    坐车比走路快多了,她的肩膀也轻松多了。


    回村正好中午,路上遇见王婶,那个嘴碎的家伙身边围着一帮捧臭脚的拥趸,指桑骂槐地阴阳凌宴有钱买这么多东西,定是卖了野种云云。


    原本凌宴在车上晃悠的昏昏欲睡,压根没打算理她,但火烧到小凌芷身上她就不高兴了,脸拉得老长,对那老树装嫩的势力怪龇牙,“谁家养了野种呐,婶子说来听听?!”


    王婶可不是省油的灯,当即反唇相讥,“谁养野种谁心里没数,还用得着说?”


    突出一个让你自个对号入座,无能狂怒。


    论说脏话她不行,但造谣泼脏水有脑子和嘴巴就行,凌宴眼珠转转,不甘示弱,“那可就说不准了,有人养了二十来年还不知道儿子不是自个的呢,一直被蒙在鼓里,也挺有意思的。”


    王婶脸色铁青,“哼”了一声,“年纪轻轻就像个长舌妇,东家长西家短,老了还得了。”


    “年纪大了还在背后议论旁人,不叫长舌妇,那叫吊死鬼。”凌宴哇地,忽然舌头伸的老长,做了个鬼脸,给那王婶吓得一趔趄,拥趸们赶忙搀扶,一帮人喋喋不休地说凌宴的不是,王婶表情愤愤,恼羞成怒地拨开众人扭头便走。


    这就偃旗息鼓了?不像王婶的一贯作战风格,凌宴心存疑虑,“我刚刚是不是道破她的秘密了?”


    【并未,她的秘密与村长一体,如今尚未开启。】马上就能遇到,这点提醒在合理范围内,系统就如实答了,【不过我还是劝你,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个李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系统说的有理,可那样污蔑一个无辜的孩子,凌宴无法接受,她没听到就算了,当着她的面自然不能轻松揭过,更何况李顺那个阴毒的家伙使得她对李家人怨怼颇深,见了就火大,根本压不住。


    “这不是我得不得罪李家的问题,是他们非要骑在我头上拉屎。”战争已经挑起,退避只会让人觉得她更好欺负,凌宴梗了梗脖子,“我不可能忍气吞声,任由他们耀武扬威。”


    系统幽幽道,【打铁还需自身硬。】


    是在说现在的她太弱了吗?好像确实,只一个村长李家就把她拿捏的没了办法……


    凌宴陷入沉默,心情渐渐沉重下来。


    晃悠悠的牛车到了村口,凌宴下车步行将东西背回家,打开门锁,院里静悄悄的,她扬声呼唤,“小凌芷,阿笙~”


    喊了两声,左边的屋子钻出个小脑袋瓜,凌宴把背篓放到地上,对她招手,“过来看,我给你带了好玩的。”


    短腿哒哒倒腾,快步扑到跟前,凌宴掏出给孩子的小玩具,“看。”


    竹子编的球?小凌芷歪头。


    看她好像不认识,凌宴垫了垫竹球,放到地上轻轻一踢,呼噜噜跑出好一段距离,小孩眼前登时一亮,冲球跑了过去,自己试着踢了一脚。


    哒,球跑了,小孩在后面咯咯笑,边笑边追,像狗子玩飞盘。


    整天玩花绳,换点新鲜的也好,凌宴不自觉地笑了笑,问她,“你娘呢?”


    小凌芷回身指向房门。


    凌宴点头,“慢些跑别摔了,那个东西不能踩哦,会扁的,等下吃午饭。”


    “好~”小崽满院子撒欢,玩的不亦乐乎。


    一趟趟把东西都分门别类放好,洗干净手,凌宴敲响了对面的门。


    昨晚看了一宿热闹,白天补觉的秦笙又被吵醒:……


    算了,跟一个马上没命的家伙没什么好计较的。


    凌宴推门进屋,见秦笙躺在被窝里迷迷糊糊的,怎么又困成这样,她上手试了试,没发烧啊。


    “你不舒服吗?”


    秦笙摇头,“困。”


    总这么睡好像也不行,凌宴神情古怪,视线看向秦笙小腹,她要养家又要照顾母女俩,已经忙的要死,再来一个,呜额,岂不是要她的命。


    别呀别呀,得找胡大夫给瞧瞧究竟是什么毛病。


    不过今天行程有点满,得明天才能找大夫了,凌宴从怀里掏出收据放到秦笙手里,也不管人听不听得懂,径直说道,“你看,这个是收据,我把债还完了,往后也不去赌了,不会卖孩子的,你可以放心了。”


    秦笙装作无知的瞥了眼,5两银子,的确还上了。


    汤面的手艺已经学到手,这渣滓马上就死,怎样都与自己无关,她“啊”了两声,装傻望天。


    凌宴把收据收好,又拿出一样东西放到秦笙手心,“这个送给你。”


    手上触感绵软,秦笙一愣,低头看,竟是一方布帕,里面包着根木簪,毫无样式可言。


    村里十人有八个用这般的簪子,就是根打磨光滑的木棍,凑合着用罢了,秦笙心头冷嗤。


    “帕子擦手,簪子挽头。”凌宴笑眯眯的,好像对自己的眼光非常满意,“对了,你会挽发吗?”


    想起这渣滓上次给她梳头差点把她头皮给揪下来,秦笙忙不迭点头应了,“会。”


    那急切的模样,好似非常喜欢她送的礼物,凌宴咧嘴一乐,“那你挽给我看下?”如果挽不好的话,不如不弄了。


    秦笙百般不情愿,不过天天披头散发也怪难受的,捻起簪子刷刷几下盘好,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


    脖颈修长,干净利落,这片自己作恶的净土……过于扣人心弦,凌宴没敢多看,伸头瞧向秦笙脑后,动动发髻,挽得很牢固遂放下心来,她拎起帕角,说道,“这个帕子我们洗洗再用。”


    只是锁了边的简单布帕,两个手掌大小,大多用来给小孩子擦口水鼻涕,大人擦汗都嫌小,廉价又毫无用处的东西拿来讨好自己,秦笙甚至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只是撞坏脑子没了记忆口齿不清,不是真的会流口水的小孩!


    简直让人无从下口,秦笙满心无语,只能故作欢喜。


    见她开心,凌宴阴郁的情绪也跟着一扫而光,“嗯,等下吃饭,今天晚上我们吃点好吃的,庆祝一下,过几天就要准备种地了,对了,我还买了棉花,给你们做床新被子……”


    叭叭叭,她念叨着往后家里的安排,见秦笙表情呆滞不怎么愿意听,便捏着帕子离开了。


    秦笙只听进去一件事,晚上吃好的?比面条更好吃吗……她眉头紧锁,似是陷入纠结。


    这个炊家子,简直诡计多端!可恶至极!


    作者有话说:


    秦笙:很好,簪子和帕子你都送了,看来对自己的身份很有自知之明。


    凌宴:?什么身份?我买来给你平常用的啊。


    秦笙面无表情,一把将人推到:算了,你还是躺好吧。


    (男送女簪,女送男帕)两样都送,礼物奠定了互攻的基调,可以,这很阿宴。


    顺带一提,目前阿宴一切都是为了活命,对孩子真情实感,对秦笙是怜惜,没什么花花肠子。


    回家吃饭,二更有,但晚,别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