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安宁。海晏河清的晏,多喜乐常安宁的安宁。”
晏安宁活着时从来没有这样介绍过自己的名字,这下总算是过了一把书生瘾,说话也儒里儒气了起来。
“回去你那儿可万万别把我抖了出去,我还想在这个世界多活些日子。”
十三连连保证,救命之恩未报,他就算死,也断然不会让晏姑娘身陷险境。
晚上,晏安宁辗转难眠,这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夜晚。
床板硌着脊背生疼,晏安宁翻来覆去难受得紧,四周安静到诡异,没有隔壁室友的洗衣机大半夜还在工作的声音,没有楼下十字路口穿梭车辆的噪音,也没有凌晨故意炸街的摩托,这本是一个不用带耳塞就能入睡的夜晚,她却失眠了。
寂寥的感觉在四肢弥漫开来,涌上了每一根指头,心跳不由得加快,嗓子开始发痒,一阵酸酸咸咸的味道从鼻子、气管、喉咙一股脑儿蹿出来,惹得晏安宁眼前氤氲一片,双睫披上了一层水衣,她用被子胡乱擦拭了一番,又被被子上的绣花扎得更难受了。
她,晏安宁,23岁,家中独女,末流211,汉语言专业,毕业一年,好容易找到个要文科生的工作,当上了牛马社畜,朝九晚九,不久便英年早逝,如今又来到这个即将战火纷飞的架空朝代。
即使能投胎又有什么用,如今的晏安宁不照样会消逝吗,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晏安宁”,既然如此,倒不如过好在这个世界的每一天,学点什么致富小妙招。
斗志只昂扬了一秒,晏安宁翻了个身,觉得还是躺平为妙,乱世出头,那可就是真的出“头”了。
况且这系统说了上文没下文的,万一自己到时候上午刚成为家财万贯的滕州首富,下午就被系统通知排到号了赶紧去投胎呢。
布丁在一边的小床上睡的正香,她偶尔哼唧两声,很快又安静下来。
一切都变了,却又换了个形式保持着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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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刚到辰时,晏安宁便醒了,用过早膳,又回到榻上补了一觉,顿觉神清气爽,精神大好。
她伸着懒腰揣了一满兜坚果,抱着手炉便去了柴房,晏府知情的下人都被自家小姐警告过了,柴房里私藏外男的事不许说与任何人知道,包括老爷和夫人。
柴房门吱呀一声长响,半靠在木床上的男人抬起头来,随着开门灌进来的冷风将他双鬓的长发拂起,纠缠着这张皎若新月的面容。
晏安宁对他的容貌非常满意,她倒希望他能长久留下,每天起来见到这张脸便觉得来这个架空的世界玩一趟也不算亏。
晏安宁:“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听到这话,十三刚挺直的腰背忽而又垂了一些。
门口风大,晏安宁打了个喷嚏,她吸了吸鼻子,“你这屋有点冷啊,我去弄个火盆来。”
“不必了晏姑娘,我打小便不怕冷,三九寒冬时也不曾用过火盆。”十三抿了抿唇,又垂下头低声说道:“我马上便走,这两日多有叨扰。”
也是,十三怎么可能用过火盆。
车府暗室养有上百位佣奴,都是从各地寻得的孤儿或从人伢子手里低价收来的弃婴,男女均有,只论能力不论性别,他们从进入暗室起,便由专门的师傅带着进行最基础的训练,说是最基础,其实残酷无比。
第一个便是水下憋气,若是坚持的时间太短,少不了一顿毒打,小孩子胆儿小,怕被体罚,于是憋到气绝也不敢出水,单就这一关,死亡的佣奴便不计其数。
及至十五岁,还活着的佣奴每月都要面临一次二进一考核,胜的活,败的亡。
同一批佣奴里最后胜出的那位,便是暗卫,这群佣奴都是从小豢养在府中暗室里,用现代的话说,就是pua要趁早,大了难训。
都是杀红了眼的疯子,难怪书里说这十三名暗卫嗜杀成性、暴戾恣睢。可也不见得都是这般,眼前这位小十三就纯净的不像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这样的人想要在那你死我活的坟墓场里熬成暗卫,可见其功夫绝非常人所能及。
晏安宁不用想也知道,这小暗卫从小吃过多少苦头,暗室的佣奴们连衣服都没一件厚实的,更别提火盆这种东西了。
“那你把这个抱着。”晏安宁把揣在怀里的手炉拿出来递给十三,又从兜里掏出那把坚果,全往十三手里塞。
“腰果,杏仁,吃过吗,都给你。”
十三一双大手捧起安宁一把接一把洒下的坚果,羽睫扑棱。
“见过,没吃过。”
不多时,布丁端进来一碗面条给十三吃了,吃过面条十三对晏安宁说他还想吃腰果,等安宁回屋装了一大袋腰果再来柴房的时候,手炉在床上放着,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姑娘,这家伙早上赖在这儿不走,莫非就是为了这碗面?”回到屋里,布丁歪着头问。
“可能饿了不好意思说吧,嘶,走了也好,那张脸简直是在勾引我犯罪!”
“姑娘犯什么罪?”
“上头罪,万罪之首!”
布丁迷迷糊糊啃着梅子蜜饯,还是不明白自家姑娘说的些什么胡话,“上什么头?”
“布丁啊。”晏安宁捧起布丁的小脑袋,语焉不详,“上头,就是馋别人身子。”
说完她抓了一把梅子蜜饯,“别吃了,给你揣兜里,陪我出去逛逛,窝在家里怎么过主线。”
“猪馅?”
“诶?对,猪馅,带你去吃猪肉馅的汤圆好不好呀。”
“好!谢姑娘!”
“什么谢姑娘,我是晏姑娘。”
晏至德早已去了县衙,晏安宁去里屋和母亲云莉道过再见后,便带着布丁出了晏家大门,一同出去的还有晏安宁的另一个贴身侍女岁芳,同布丁一样,十六岁的年纪,不同的是布丁是家生丫头,从小便跟着晏安宁,自然同姑娘更亲近些,这些岁芳是知道的,也并不去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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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鼓酒楼。
书中所写,这是滕州规模最大的酒楼,店家王仁发做慈善起家,原先只是一家收养了几个小乞丐的小面馆,这几个小乞丐也知恩图报,兢兢业业干活报答店家,王仁发赚到了钱,又转而去接济更多穷苦人。滕州的百姓都称赞王仁发的善举,平时不去捧个钱场也要去捧个人场,这小面馆生意越做越大,后面竟开起了酒楼。
章淮做他闲散“侠王”的那段日子,来这东鼓酒楼蹭过不少白饭,次数多了,惹来了里头其他客人的不满,对他连骂带踹,他心中有愤,便去到郭山后湖图清静,没成想在那边又遇上一群爱惹是生非的闲人,逼他从一排马肚子底下钻过去。然后就顺理成章遇上了清羽郡主。
晏安宁三人到了这东鼓酒楼门口,刚迈进门槛,里头便是一阵惊呼。
“哟,知州大人千金今儿大驾光临,实乃我东鼓酒楼的荣幸啊!”
一眼看去,来人大腹便便,满脸横肉,眼尾尽是褶子,他带晏安宁去了楼上顶好的包间,吩咐店里的伙计上最好的茶,最新鲜的点心。
“晏小姐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尽管吩咐,王某亲自为您上菜。”
晏安宁瞧着他,这个极尽谄媚自称王某的人,想必就是王仁发了。
只是单瞧着这模样倒是与书里那忠厚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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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王仁发有着云泥之别。
她学着古书里的调式礼貌应着:“那就谢过王老板了,本小姐今儿就想带家里几位小妹吃点汤圆,要猪肉馅的,剩下的什么招牌菜啊,你看着上罢。”
审慎后又添了一句:“来时我爹嘱咐过了,吃饭不能超过十两银子。”
王仁发两眼发光,两条横眉高兴地跳了起来,“哎哟我的大小姐,十两银子足够了!足够了!”
完了,价喊高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能屈能伸方为勇士,晏安宁大手一挥,“王老板,把你们菜单拿上来,本小姐对有些菜过敏,还是亲自点为好。”
虽然自己的人设是知州千金,并不缺这点银两,但过了二十三年普通人日子的晏安宁还是不舍得大肆挥霍,有一种穷惯了的窝囊感。
最终,王仁发带着二百三十文的菜单条子悻悻退出了包间。
晏安宁大致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物价,一个包子一文钱,一碗肉汤圆约摸十文,一盘五花烧肉五十文,一两银子抵1000文。
晏安宁长吁一口气,这若是刚才让那姓王的给自己上十两银子的菜,史官还不得把自己的知州老爹和那群朱门酒肉臭的吃人魔相提并论。
吃到差不多的时候,晏安宁又打包了一份五花烧肉准备带回家给父母,正准备从包间出去,只听得楼下一片吵吵嚷嚷,晏安宁推开槛窗探出头听。
“小畜生,赶紧打哪儿来滚哪儿去,别进来打搅爷几个的好兴致。”
“嘁,日日来这儿吃白食,也不害臊。”
“张爷哪儿的话,您瞧他还戴个面罩,可不是害臊嘛哈哈哈哈。”
楼下被辱骂嘲笑那人正是章淮,晏安宁听得皱起了眉头,虽然在书里看过这一片段,可亲耳听到这些不堪嘲讽的刺激还是大过文字描述。
王仁发并未露面,只是叫一个小伙计给章淮塞了两个包子,打发他赶紧走。
“王仁发,你给我滚出来!”
章淮冲酒楼里头吼着,胳膊一挥,将包子砸到了写着“天下第一味”的朱砂色牌匾上,又落到地上滚了几个圈,被旁边一个披头散发满脸乌黑的小孩拾了去。
伙计面露愠色,劝道:“章兄,青天白日的莫要在这儿影响我们做生意。”
“我要见王仁发。”
伙计答:“我们老板今儿不在店里,有什么事改日再来吧。”
章淮语气坚定,他立在原地不让寸步,“我说我要见王仁发。”
伙计叹了口气,“你就算是等到打烊,我们老板也是不在店里,但是章兄,你这样影响我们做生意,可就别怪我们报官了。”
围观的百姓渐多,清一水的都是指责章淮忘恩负义。
“这王老板哪回让他空手离开了,不是给两个包子就是塞半个熏鸭。”
“快打住,说得我倒想吃熏鸭了。”
“升米恩斗米仇,依我看,还是不能对他们太好。”
“你们猜猜他为什么不敢揭开面罩。”
“可真招笑,怕是知道自己是个二皮脸不敢示人吧!”
章淮不理会伙计和旁人,扯着喉咙继续喊:“狗日的王仁发,你名字里也配有个仁字?拿几个包子就想堵我的嘴,真当我是要饭的了,呜——”
不待说完,酒楼里冲出来几个伙计捂住章淮的嘴连拖带拽,想要将他拖进酒楼。可章淮毕竟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哪有这么好拿捏,几个伙计轮番上阵也还是被他灵活挣脱开来。
混乱之时,人群后传来一阵渐缓的马蹄声,紧接着便有几道急促的人声响起:“让开让开,都让开,郡主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