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了晚膳,晏安宁径直去了柴房。
天以然暗沉了下来,刚才捡来的男人此时正躺在柴房临时收拾出来的一张小木床上,大夫说他左腿中箭好几处,浑身淤痕,两臂更是刀伤累累,尚需恢复一些时日方可下地。
柴房昏暗,烛灯起舞,晏安宁站在床边,双臂环胸,就着烛火看向他。
大夫给他清疮上药时将其衣服扒了个干净,换了件崭新的里衣,又整齐将外袍给他穿戴好了,衣服上划烂的染着血的破洞还在。
这会儿,晏安宁才有时间仔细瞧上他一番,眼前这人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光景,似乎还称不上男人,可眉头却如久经风霜的人一般,即便昏迷仍紧紧蹙着。
作者在原著里只用了一句话来形容男主,“面如凝脂,唇若涂丹,剑眉星目,貌似神仙”,这便是清羽郡主揭下男主章淮面罩时看到的章淮的模样。
可躺着的这人却似乎与这段描述略有出入,晏安宁想象中的剑眉星目应该是古天乐,焦俊恩这一类,可此人却生得毫无攻击力,面似银盘,眉如远黛。
晏安宁犹豫之中将手伸向他的胸膛,捏了捏。
初步确认,不是女扮男装......
登时,系统声音响起来:“玩家你好,请问对我们部门安排的角色还满意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晏安宁吓了一跳,她挠挠脑袋,说:“满意啊,刚才不是已经问过一遍了。”
“那请玩家给可爱的小系统一个好评吧,满意请给5分。”
系统的声音突然夹起来了,果然,求人就是要给人当孙子,谁也不例外。
晏安宁面前出现了分别写着1-5数字的五个方框,只要触摸一下,便可给分,她抬起的手悬停在空中,一抹狡黠笑意在嘴角勾起。
“在这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她摆起谱来。
“玩家请问。”
“我爸是个什么官?”
“滕州知州。”
“我妈呢?”
“阳川县商户云家嫡女。”
“我什么时候能去投胎?”
“这个得排队摇号,目前Y国还有号,我立刻帮玩家申请。”
“Stop!”晏安宁提高音量,在胸前画了个大大的叉,她生怕这脑残系统一不小心给她申请上了,急忙制止道:“且慢!不要申请不要申请,不急,我慢慢等,我只去我自己的国家,我等得起,我爱我的祖国。”说到后面开始声情并茂:“高山巍峨,地大物博!”
系统:“已取消申请。”
晏安宁吓出一身冷汗,好险,她捋顺呼吸,指着木床上的人,问道:“还有,他是男主吗?”
系统:“你觉得他是,那他便是。”
“别跟我打哑谜,你不说我就不给你五分好评。”
滋啦的电流声又响起,系统的声音变得模糊:“到点儿了,下班,还有什么事儿明日再说,玩家再见。”
晏安宁:“?”
系统说的没错,投胎部果然很人性化,准点下班不顾玩家死活的人性化。
再度安静下来后,晏安宁转而将目光垂向破木床上的人,按照白天的推测,他十有八九就是章淮。
可是白天见过那般明媚的郡主后,她突然后悔将他救回来了,现在想来,若是真将他献给郡主,那无异于让郡主走上小说里的老路。若是偷偷杀了他......
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在晏安宁大脑内慢慢孵化。
柴房角落里有一把镰刀,晏安宁直勾勾盯着这把镰刀,须臾,她走过去拿起它,在手上掂量着,似乎不称手。
她抱着镰刀回到床边,背靠着床沿坐下,且不论她现在抖得跟个筛子一样的肩膀,和平时去菜市场看杀鱼都抖三抖的胆子。她“理性”分析,最后得出结论:此人杀不得,还要留他一条命帮助自己完成新手任务,帮助大誉扫清入侵的定鞍铁骑,不能苦了老百姓。
床上的人似乎动了一下,吓得晏安宁手上的镰刀“叮咣”一声砸到地上,下一瞬,背后那人的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攀上了她的肩头,同时,一把短匕首抵住了她脖颈。
烛火未熄,从匕首里反射出光来,冰冷铮亮的刀刃贴在晏安宁脖子上呲牙咧嘴。
她闭上眼不敢说话,害怕声带的震动会让锋利的刀刃划破脖子,她只是在赌,赌身后的人不会伤她。
许久,背后那人才开口:“你是谁,为何要杀我?”
他在晏安宁耳边吐息,每一次气息打在安宁耳根上,她的胆便吓破了半分。
感觉到对方的匕首稍微离远了一点,晏安宁冷静下来小心翼翼地答话,她尽量把嘴巴张到最小:“我没有要杀你,我是在救你,你不能污蔑好人呐,你看你浑身都是伤,我好心给你送到医馆治疗了又抬回家。”
说到这儿她余光瞟到了地上的镰刀,懊悔地暗骂了自己一句,紧接着继续狡辩:“这镰刀我是为了自保,毕竟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怕你醒后要杀我,就拿个镰刀自保,这不过分吧,你看你这不就是一醒过来就要杀救命恩人吗。这位兄台,咱们先把刀放下,有话好好谈,行不行?”
“......当真?”
“句句属实,我一个连蚂蚁都不敢踩的良家妇女,我杀你干什么。”
抵在晏安宁肩上的胳膊渐渐卸了力,收回匕首放回腰间与腰带融为一体的刀鞘里,双手抱拳颔首道歉。
晏安宁回过头,大喘粗气捂着胸口摆摆手:“没事没事。”
男人掀开被子想要起身,腿上却传来一阵刺痛,这阵痛传遍全身,他眉头皱得更紧了,撑在床上的拳头紧握,手背上青筋凸显,闷哼了一声。
晏安宁缓过气来,拧着眉头劝道:“你腿下不了地,歇两天吧,会有人来给你送水送饭的,饿不死。”
他愣怔地摇摇头,“这点小伤不打紧。”说完兀自爬起来,行了两步又跌倒在地。
这点小伤......好狂啊,主角都这么装吗?
晏安宁站在一旁,也不扶,只是静静地垂眼看他在地上挣扎,像只扑棱蛾子。
画面太过于晃眼,晏安宁实在看不下去,终于还是上前搀了一把,他便借着这点力道,重新站了起来。那人身上似乎有一股劲儿,又好像不怕疼痛般,腿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如今因为用力过猛又开始渗血。
“别逞强了,大夫说你伤到了腿筋,等伤好一点再走吧。”晏安宁无奈。
男人额头上还涔着细汗,他紧咬牙根坐回床沿上,“不可,我留在这一日,姑娘便危险一日。”
“什么意思?”
晏安宁心脏敲起了小鼓,自己似乎找错人了,眼前这人绝对不是章淮,人设不符。
章淮是主角,他有自己一套固定的配角思路,清羽郡主在他落魄的时候帮助了他,便是恩人,他会报答,报答方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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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她做大房。而先前那几户在他上门求助却拒绝收留的人家,均被按上了不识好歹的恶人罪名,在主角发迹后通通家破人亡。至于他人安危,他没想过,也不用去想。
“明日一早我便离开这儿,姑娘就当做从未见过我。”
他的声音似山间清泉,清冽潺潺,又如打在两侧峭石上略显沙哑。
晏安宁深吸一口气,启唇道:“你叫什么名字?你说罢,我不怕,相识一场,好歹让我知道我救了谁。”
男人蹙了蹙眉头,犹豫许久,还是说出了两个字:“十三。”
他叫十三,他不是章淮。
晏安宁想起来了,原书里以数字为名的角色只有京都司礼监掌印大太监车棠偷偷在家里养着的暗卫,一共十三个。
由于序号太靠后,十三在书里甚至没有出现过,晏安宁这个手握剧本的玩家也无法知道,这个时间点来滕州郊外的暗卫到底所为何事。
车公公出场的情节并不多,只是在书的后半部分几进谗言让皇上莫要和宣国打仗,送长公主去和亲以此求和,平息两国战火,顺道收回章淮的兵权。还有一些小情节,晏安宁已经记不清了,这个角色身上的许多坑,作者到最后也没有圆回来便草草完结。
晏安宁当初就怀疑这作者只想写亲儿子章淮升官发财死老婆的爽文,什么朝堂风诡云谲,臣子们的勾心斗角,他一概不论。
晏安宁搬来一把小木凳在十三面前坐下,把烛台端近了点,知道他不是章淮后,晏安宁的语气便变得柔和了不少,她轻声问道:“你多大了?”
“十七。”
“你叫十三?”她还特意伸出两只手,一手比划一,一手比划三。
“嗯。”他垂下头,喃喃道:“......也不算,其实我没有名字。”
“十三是代号?如果我知道你的身份,”晏安宁故意停顿了片刻才说:“你怕吗?”
“你救了我。”十三说着,配着身上那些七零八落的伤,明明是位昂藏七尺的男子,却偏生出几分楚楚可怜来。
紧接着,这方才还低垂着的可怜脑袋抬了起来,他眸子明晃晃,“而且,如果真的知晓我的身份,害怕的人应是姑娘你。”
晏安宁哑然失笑,她移开了视线,随手指了指床边小方桌上盛满水的瓷碗,别扭地笑笑,“喝点水吧,嗓子都成这样了。”
没想到这十三毫无顾虑,直接捧起碗一饮而尽,乌黑的眸子将烛光碾碎,他还是神色淡漠。
“就不怕我下毒?”
晏安宁说罢掀起眼皮,正好对上十三错愕的神情。
一种能勾起他人怜悯之心的神情。
她不禁莞尔,“逗你玩呢,如此好看的一张脸我可不舍得下毒,这儿离京都路程遥远,你带着一身伤怕是走到半路就歇菜了,你大可以多住几天,没人会知道。”
见十三沉默不言,晏安宁耸了耸肩,“不过你执意要走,我也不留你。”她起身将小木凳搬回床尾,“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扰了,你睡觉吧,哦对了,你的伤口要不要处理一下,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十三搭在腿上的双手捏紧,用力过度的手上青筋尽现,也不知是否为蜡烛闪烁的原因,晏安宁看见他的睫羽在微微发颤。
终于,他看向晏安宁,喉结不安地上下滑动,“没什么胃口,伤口也不妨事。”
他顿了顿,低声问道:“请问姑娘,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