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是被李子昂救,不如死了算了。


    “几天不见,李将军还是这般爱抢人头。”杨么旋身劈开暗器,举刀格挡住何老七挥来的鱼叉。


    “若非义父下令,大冬天的,小爷才懒得大老远跑来管你这破事。”李子昂马上掷枪,银枪擦着杨么耳畔掠过,正中背后偷袭的伏兵。


    三日前,自周啸川营中归来,当夜,杨么遣喽啰回斋堂求援。


    “要你多事!”杨么抽枪回掷,正中李子昂手心,横扫逼退身后的追兵。


    “那你别求援啊!”李子昂挑飞何老七手中的“鬼梭连环钩”,杨么趁机挥刀将其削成两半。


    没了趁手的武器,“鬼面蛟”竟三十六计走为上,掏出手雷扔在地上,激起一层雪幕。


    李子昂猝不及防视线受阻,又被呛得咳嗽连连,竟被何老七夺去了马,在雪地里翻滚了几圈才立吻。


    从雪雾中走出的杨么,看着何老七骑马奔向手下汇合,忿忿骂道:“废物!”


    “你行你上啊!要不是我,你此刻身首异处,现在又神气活现起来?”李子昂没好气的回怼。


    “我可不会把那家伙白白放跑了,连马都被人家夺走了!”


    两人一边雪地里追一边互怼,所以当惊人的变故出现在眼前时,俱是吓了一跳。


    当“鬼面蛟”何老七与迎上来的亲卫汇合时,却有一人突然发难,挥刀砍向“鬼面蛟”的脖颈。


    何老七的人头在雪地里翻滚,睁大了双眼,仍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随着他的鲜血撒了一地,这场血腥残暴的复仇,竟就如此草草落幕了。


    “鬼面蛟”的亲卫将愤怒发泄在了偷袭者身上,这名莫名其妙的反水者,身中八刀,却仍是竭力纵马奔跑。


    当两人擦肩而过时,杨么看到男人本该是嘴的位置,却泛着金属的光泽,嵌进喉管血肉的铁栅栏里,如同野兽般参差不齐的牙齿和红色的牙床翻在外面,比满脸刀疤的“鬼面蛟”更为可怖。


    男人的眼睛却无比清澈。


    她想起关于何老七的传闻,他曾经给一名为亲人报仇的少年灌下铁砂,却又不让对方死。


    治好后,“鬼面蛟”给复仇失败的少年,打造了一个如同狗嚼的“铁嘴”,带在身边凌辱打骂,就像训狗一样。


    男人用力扯下“铁狗嚼”扔在脚下,被飞驰的马蹄踩碎。鲜血与肉沫扑通往下掉,但他毫不在乎。


    他的眼里只有远方。


    杨么目送着复仇者远去,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见过他。


    要用一天一夜抓住三万头猪是很难的,但是要接收三万个降兵,却很简单。


    黎高岑派遣手下的文官登记核验,被胁迫的村民自述个人情况,哪个村的,家里有几个人,姓甚名谁,有几亩田,若是能与官府登记造册的户籍信息一一对应上,可领些干粮,各自归家。


    若是周啸川、何老七的手下余孽,试图鱼目混珠,不好意思,被指认了手上有血债的,当场处死,查不清的,关进大牢,等待审问。


    杨么原本还存着把这些人收编的想法,但听了村民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过去只晓得“翻江龙”打劫过路富商的事迹,吃“狗大户”,不丢人,她自小受到的教育,这些奸商的财富都是欺瞒相邻、缺斤少两积攒起来的。


    但周啸川干得可不是什么劫富济贫的行当,相反,其人鱼肉百姓,为祸一方,比官府的剥削还残暴。


    官府指着“韭菜们”征收赋税,不会竭泽而渔,但周啸川和他的手下,做的是一次性生意,自然管不了这么多,能压榨多少是多少。


    “杨女侠,救救我们吧。”有的喽啰听过杨么的名号,抱住她的大腿,苦苦求饶。


    少女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挥刀去其双臂,摆手示意不再插手此事:“都拉下去吧,砍这种人的脑袋,别脏了我的‘万仞’。”


    杨么对黎高岑宽严并济又快刀斩乱麻的理政手段颇为赞叹,至少她自己是想不到这么多好法子的,紫袍大员宁死不屈的气节和心怀百姓的胸襟也很令人钦佩,所以当李子昂说义父要杀了黎高岑时,她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不会是你这厮假传圣旨吧?”少女满脸怀疑。


    “我和那狗官无仇无怨,骗你作甚?”李子昂很是无语:“义父说了,这叫‘行法’!”说着,拿出了钟执的手信。


    “朝廷狗官索取无度,洞庭湖多少人卖儿鬻女,十户存一,此等罪过,难道不该惩罚吗?现在正是‘明典正刑’的时候。”


    “义父还说了,既要‘等贵贱’,就连那东京城的柴周官家和妃嫔帝姬们,也照杀不误,更何况他手下的爪牙,你还在犹豫什么?”


    杨么想说,她这些日子亲眼见证了,黎高岑和士兵同进退,徐茂实坚守一线指挥,轻伤不下城垛。


    他们做这些,不像是仅仅为了头顶的帽子,更是因为“全城百姓就在我们身后”。


    更何况,一炷香之前还背靠背战斗的同袍,此刻却要挥刀相向,岂不是狡兔尽、走狗烹,好像有些不够义气?


    素来有话直说的少女,感觉头脑要被这千头万绪挤爆了,却全都堵在这张轻飘飘的纸面前出不来。


    对钟执的敬畏,已经深入骨髓,哪怕他此刻并不在眼前,可脑子里怀疑的种子,也同样在生根发芽。


    杨么罕见的犹疑不定。


    “恕小生打扰二位大人的谈话,”静静坐在一旁的赵明蓦地开口,李子昂被吓了一跳:“你这病秧子还没死啊?!”


    怎么说话呢?杨么踹了李子昂一脚,赵明只是微笑道:“赵某谢过李将军的关心。”接着便陈述起黎高岑对于稳定潭洲城,乃至整个荆湖南路民心的重要性了。


    李子昂耐着性子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打断:“关我鸟事?”


    赵明仍是诚恳以对:“关乎赋税,关乎军队补给,关于‘大圣爷爷’宏图伟业,绝不局限在小小的洞庭湖。”


    李子昂心动了,正色问道:“荆湖南路一年赋税能有多少?”


    “一岁之入,钱以千计者,二百四十八万;绸绢以匹计者一十五;谷以石计者,三百四十五万;草以束计者,二十一万,总计铜钱逾一千万贯。”


    杨么没领过兵,听了没啥反应,但李子昂可是正经当过一军统制,烦恼过后勤问题,这么多的银钱,别说是供给整个钟家军,就算再乘以三倍,都绰绰有余。


    原来官府这么有钱啊?被震惊到的李子昂假装不屑道:“非要靠他收吗?我们自己收不行?”


    这回不用赵明开口,杨么主动抢答:“咱们斋堂可没这么多人才,别说识字认数了,你就说有几个能把自己名字写对的?”连她杨么都算是文化人了。


    李子昂沉默了,而这份沉默在黎高岑打开官府库房,看到满屋白花花的雪花纹银后,变得震耳欲聋。


    “真……真要把这么多银子都献给义父?”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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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昂吓得结巴了。


    “不止如此,黎宪台还要修书一封,恭迎‘大圣爷爷’在此登基,洞庭湖灾害连年,正是因为缺少明主,潭洲乃千年古城,若在此定都,可保一方水土风调雨顺!”赵明拿出了一封事先准备好的书信。


    被“书信”的紫袍大员,听着自家主君滔滔不绝的虎狼之辞,捻须不语,实则因太过震惊而不小心扯下一大把胡子。


    这可是要背负史书佞臣单开一页的骂名啊?算了,反正史书也是你们柴家修。


    不同于黎高岑心中的天人交战,李子昂很快有了决断,他看了满屋的银子,深深的咽了一口口水:“我立刻遣人回去送信。”


    等待钟执回复的时间,累了几宿都没合过眼的杨么,终于可以去洗漱捯饬一番,赵明却被李子昂拦下。


    “走,跟我去练马场玩玩。”少年小将勾着书生的肩膀,一幅哥俩好的模样。


    “你可别折腾小明,否则我饶不了你。”杨么急着去洗个香喷喷的热水澡,撂下句狠话就走了。


    “幺妹你放心。”李子昂一反常态,满口答应,等少女走了,又露出阴恻恻的笑:“病秧子,咱们今天好好玩!玩!”


    没了杨么捣乱,李子昂轻取龙阳县,凯旋而归后,当晚又爬上了虞滢滢的热炕头。


    义父命他驰援潭洲城的前夜,一番鱼水之欢,两人躺在炕上,虞滢滢叮嘱道:“你这次去,看着点那个赵明,让他离幺妹远点,必要时,做了也行。”


    少年食髓知味,懒洋洋的摩梭着女人白皙圆润的肩头,爱不释手:“滢滢,在床上不要提别的男人,我会吃醋的。”


    “你认真点听我说话。”虞滢滢恼怒地打掉了他的手。


    见五姐真的置气了,少年撒娇似地环住她,俯身压上:“管这些闲事作甚,等三哥回来,肯定不会饶了病秧子。”


    “钟家军”各路人马出发前,均从杨么手上买了三份情报,结果情报上的内容不是过时,就是有误,


    本该是库房的地方被转移,本该是守卫薄弱处,有官兵等着守株待兔,信了情报的都损失惨重,其中又以老三巴鸣最惨。


    原本能轻松拿下的桃源县,因为信了错误情报,打草惊蛇,错失良机,最后骑虎难下,甚至被守城士兵追击,爆头逃窜,便宜了路过的秦阳、刘珩联军,趁机拿下桃源县。


    这下钟执也不好偏袒义子们了。


    遭受重创还颗粒无收的巴鸣气疯了,要不是马元良拦着,恨不得立刻冲到潭洲城找杨么和赵明算账,最后还是听劝,向马元良借兵北上,赶紧另寻一座城池,作为他一军统制的战利品。


    而一开始就被杨么排斥,反倒阴差阳错没受误导的李子昂,自然是要作为胜利者嘲笑得意一番:“让你们轻信这个疯丫头。”


    “你这靠不住的混账玩意,整天就想着那点二两肉的事。”


    虞滢滢骂道,一边捉住李子昂不安分游走的手抖落。但她一个香香软软的弱女子,岂是常年习武少年的对手,反倒双手双脚被捉住,在少年扑头盖脸的亲吻中,身子骨酥软得动弹不了,索性由他去了。


    令人面红耳赤的夜晚回忆结束,李子昂平复心情,命手下将城里抓来三个平民,赶到三百步外,头顶瓜果站定。


    又向赵明递过犀角弓和一桶箭:“听闻赵兄射技惊人,差点在数里外射中‘翻江龙’周啸川。”


    白面小将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今日不妨让兄弟我也开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