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1988年10月，凌晨
直到那天为止，塞西莉亚心里，邓布利多校长就像是一个遥远的符号。
学校的校长拥有着和他名字一样长的头衔，也有着和头衔一样多的工作。虽然他似乎经常在早餐时间出现在主宾席的长桌旁，也经常会被学校的其他教授提起，但塞西莉亚觉得，在绝大多数学生的心里，他说不定更像是个都市传说。
一个传说，一个标志，一个名为邓布利多校长的符号。
然而这一天晚上，塞西莉亚的梦境之中，这个符号不期而至。
当一个人发须皆白，又已经年逾百岁时，人们就很难从他的外表上判断他的年纪。至少塞西莉亚无法判断她梦中的邓布利多是一百一十岁，还是一百五十岁。
她唯一能确认的就是那个邓布利多看起来格外的苍老，格外的疲惫，也格外的虚弱。
在这一瞬间，这个遥远的符号变得真实起来。
塞西莉亚首次注意到，这个老人有一双亮得惊人的蓝色双眼，这双蓝色的双眼之中满溢着祈求。
一种十分不妙的预感充斥了塞西莉亚的心头。
“西弗勒斯......请求你......”不祥的预感成为了现实。
这时塞西莉亚才注意到，邓布利多并不是一个人。
斯内普教授看起来比现在的他沧桑了。他依旧穿着他常穿的黑色袍子，黑色的头发依旧油腻的垂在他的脸颊两侧，但是他眉宇间的竖痕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要深刻，像是在过往的数年之中遭受了太多他难以忍受的折磨。
塞西莉亚从未从他的脸上看到过那样憎恨又厌恶的神情。
然后，他举起了魔杖。
“阿瓦达索命！”
一道不祥的绿光撕破了夜色，在这绿光的映衬之下，那双蓝眼依旧蓝得如此惊心动魄。
绿光没入了老人的胸膛。与此同时，邓布利多眼中的光也消失了。
——
塞西莉亚从梦中惊醒。
汗水打湿了她的头发，浸透了她的衣服。
她的室友们已经陷入了深沉的梦乡，她听着她们沉稳的呼吸，渐渐平复着目睹了一场谋杀的恐惧。
睡意荡然无存。
她悄无声息地从床上爬下来，穿好衣服，没有惊动任何人地离开了公共休息室。
在来到公共休息室外时，胖夫人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抱怨着大半夜总有些不睡觉，喜欢夜游的学生。
塞西莉亚怀疑胖夫人意有所指。毕竟从开学到现在也才一个多月，加上这一次，她已经夜游了两次了。
“抱歉，胖夫人，但是在做完噩梦后，我总是难以再度入睡。”她抱歉地说道。
虽然胖夫人只是一幅画像，但塞西莉亚还是对不不得不打扰了她的睡眠感到抱歉。
胖夫人埋怨地瞅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后走出了画框。
塞西莉亚觉得自己或许是被胖夫人讨厌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格兰芬多塔楼。她准备等胖夫人回来之后，再对胖夫人道一次歉。
此时夜已深，走廊上的火把早已熄灭。城堡大部分被笼罩在阴影之中，只有外面的月光能够提供一点微薄的照明。
塞西莉亚漫无目的的游荡在城堡之中，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一个巡夜的教授。
夜风冰冷的吹在她的脸上，让她原本还有点急促的呼吸慢慢平复，也让她适才还充斥了各种情绪的脑袋逐渐冷静。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位于八楼的校长办公室门前。
塞西莉亚有点心虚。
就算是以勇气著称的格兰芬多，夜游到校长办公室门口也绝对是大逆不道。
正在她准备转身就走时，滴水嘴石兽毫无预兆地向两边跳开。塞西莉亚下意识屏住呼吸，迅速闪到了走廊的墙壁后。
有人从校长室内走了出来，脚步渐行渐远。她从墙壁后探出头去，正看到斯内普教授逐渐远去的背影。
塞西莉亚小声地出了一口气。
虽然她不太在意学院分，也不太在意学院杯的归属，但是在短时间内再因为夜游给格兰芬多扣掉几十分，怕是麦格教授得也找她去谈话了。
塞西莉亚又对着斯内普教授离去的方向看了一小会。
“而且一切或许都单纯只是一个噩梦而已。”塞西莉亚想到。
正在她准备转身离开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时，邓布利多校长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随即他们四目相对。
邓布利多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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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双眼和塞西莉亚梦中的一样，是令人印象深刻的蓝。
“孩子，进来吧，我想你应该有些话想要对我说。”他温和地说道。
邓布利多校长的身上有一种令人信服的气质。他就像是最符合人们想象的那种长者，散发着岁月带来的平和与睿智。
这是塞西莉亚第一次来到校长办公室。
在邓布利多成为校长的几十年里，这里被他摆放了许多个人风格鲜明的银器。这些银器在他们进入办公室时发出了奇妙的声音，旋转着持续喷出烟雾。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在夜游的时候恰巧被邓布利多校长逮到，塞西莉亚觉得自己或许会比较有心情欣赏一下这些银器。
“抱歉，邓布利多校长。”她尴尬地道歉。
“没关系的，孩子。格兰芬多在夜晚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不是么？”邓布利多校长俏皮地冲她眨了眨眼睛，仿佛在暗示些什么。
塞西莉亚想起这位老人在年轻的时候也曾是格兰芬多学院的一员。她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笑容，感觉心情放松了不少。
紧接着，塞西莉亚觉得脑海中有什么灵感一闪而过。
“所以，是胖夫人么？”她问道。
邓布利多校长明显没有想到她会问出这句话。这位已经度过一个世纪光阴的老人愣了一下，很快露出了一个愉快的笑容。
“是的，没错。魔法世界的画像总是喜欢到处串门，胖夫人刚好和其他的画像抱怨有孩子打扰她的安眠。”邓布利多说道，“在巫师的世界，梦境往往有着一定的意义。加上开学的那一天，这应该是你第二次被梦魇困扰了。”
塞西莉亚咬了咬下唇，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把自己的梦境告诉邓布利多校长。
她有一种强烈的，将一切都和盘托出的冲动。与此同时，她的内心又有一个声音在阻止着她，让她把这些小秘密藏起来。
邓布利多耐心地等待着。
最后，塞西莉亚还是下定了决心。
“是的，邓布利多教授，我最近的确有一些困扰。”她握紧了自己的双手，仿佛这样就能给予自己一点力量。
邓布利多感兴趣地向前倾了倾身：“不用着急，孩子，我们有一个晚上的时间。”
他平和地看着塞西莉亚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