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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番外四:人间月(壹)

    近来白水澳最多人谈论的话题,无疑是苏家新诞的小哥儿“模样齐整,孕痣也小巧红亮,唯独左边手上多生了一根手指头,我去瞧了一眼, 软塌塌的和没骨头似的,怪得很。“这兴许不是个好兆头,老话都说, 六指招灾,这哥儿怕是八字硬,刑克六亲!"“正是如此, 谁不怕呢?咱水上人本就是在海上楼金的,家里头没个冲撞,出海后尚日要提心用胆,间况还添了这么个大忌讳,没看连满月酒都不政果办。我的家人说,想越着孩子年月小,骨头软、系一根棉线上去,如此久而久之,那快肉就自行掉了,点总好过


    日后被人指指点点。”


    “这能好使?听着就孩人。"“谁知道呢, 不过卢哥儿咬死了不肯让孩子受这份罪,他汉子又总是向着夫郎的,兴许就这么不了了之.哎呦!说话的中年夫郎光顾着嚼舌头,没瞧见脚下,被一块大石头给绊了脚,手里提溜的水桶飞出去,虾兵蟹将酒了一地,人也吃了满嘴沙。“呸呸!哪个缺德冒烟的撇块石头在此处,端的是害人不偿命!"话是这么说,但海滩上冒出个石头贝壳之流着实再正常不过,怪只怪他自己不看路,抱怨两下后,也只得由着同行人搀起来,一边吐沙子一边重新捡回落在地上的东西,骂骂咧咧地离了。二人走后,稍远处礁石旁一撬蛎黄的女子立起身,朝着他们的背影轻啐一口,“不要脸皮的老货,背地里议论个吃奶娃娃,也不怕散德行遭报应。她弯腰掬着石头缝里积下的一汪海水,将手洗净,方从石头上爬下,行至方才那老哥儿被绊倒的地方,用赶海的铁夹将自己丢来的石头夹起,往远了一抛.石头落地并无声息,女子却瞧着心情不错,哼着小调提着小桶,悠悠回到自家船上。才上船板,就听她那大儿子哭声震天,钟老大满船舱追着孩子跑,像供了个祖宗,嘴里不住道:“吃也吃了,尿也尿了,你到底想如何!"此刻瞅见媳妇回来了,如同遇见了救星,兜着儿子大步迎上来。“阿蓝,我是拿你儿子没办法了,醒了见你不在,扯着嗓子就是哭,哭得我都看见他嗓子眼了!"舒蓝蹲下身,揽过儿子拍了拍备,笑嗔道:“什么我儿子,难不成你不是他爹?"


    说罢仍是将儿子往钟老大怀里一塞,“我要治晚食了,你带着他骑大马,保管不会哭。


    于是片刻后,同样赶海回来的钟春霞就见大哥正任劳任怨地把小钟洺扛在肩头,从船上逛到桥上后再逛回去,来来回回不知疲倦钟洺手里甩着一根狗尾巴草,开心地迎风乱挥。喝完晚食的最后一碗萝卜丝蛎黄汤,拾掇完碗筷,舒蓝令钟老大抱了儿子,自己提上礼,这就要下船。


    水上人都是起早出海谋生的,因此除非提前说定,否则想要登门,只有等过了晚食的时辰才最不失礼,若早些,就成了踩着饭点去,岂不成了蹭饭的了


    隔壁船上,两人的妹大唐大强正补渔网,他和钟春霞新婚燕尔,正是于劲十足,恨不得白天夜里都不歇,多多攒钱早日养孩子、买新船的时候。


    是以每每见他,总是在收拾打鱼的那些个家伙,不是磨鱼钩就是理渔网,要么便是制晒各类干货。


    唐大强分心拾头,打了个招呼,问他们要去做何,钟老大道:“苏家哥儿不是满月了,虽未操办摆酒,我们两家子先前却有些交情,阿蓝便说提份礼去,尽尽心意。


    钟春霞闻声,也从舱里拿了几个鸡蛋出来,使手帕包上。


    "苏家嫂嫂也不容易,为生孩子吃了苦头不说,还要挨人戳脊梁,我偶尔听了几嘴,恨不得上去替他骂了。既赶上了,大哥大嫂,你们也替我家随份礼。


    他们兄妹五人双亲早逝,因排行老五的钟春竹年岁最少,早前也有人暗地里说他克走了爹娘,教家里三个兄弟听见了,打探到消息自哪家起,聚在一处将那家汉子一通好打,钟春罍也往那家妇人脸上吐了好几口吨沫


    自那之后,任是族里还是村澳里,再没人敢招惹钟老大这一房。


    因而他们最是不信,也不喜听见那等克亲的论调。


    钟老大先前出海时曾和苏家汉子一道遇风浪,那之后两家年节下确是会走动一二,这会子上门不算奇怪,


    舒蓝收下二妹妹的随礼,六个鸡蛋,属实不算少了,便是上门去吃席,给这些都足够,而这时候给,明摆着不图什么回报,最是见人心。


    没有龙气过境时,白水澳便是一处宁静的海湾,沙滩与碧水相接,在海岸处勾勒出一抹淡淡圆弧,浅水处木板桥相缀,将村澳内的住家船连成一片。


    苏家船离得远些,钟老大夫妻两个着实走了一阵,海风徐徐,钟洺坐在爹爹的臂弯上,抱着爹爹的脖子,不住地东张西望。


    以他的小脑袋,还不能理解这是要去干什么,不过只要离开船,他就是高兴的。


    家人踩着满地银辉,不多时便走到了苏家船前。


    自己和钟老大虽称不上非亲非故,可也不算多么近的关系,人家今日能带着东西上门,明摆着就是在说,自家不在乎那些个风言风语,还愿意与他们相交。


    他心里是百味杂陈,面上仍做笑模样,既是为了迎客,也是为了一会儿不让夫郎担忧。


    “船上乱得很,要让你们见笑了。


    苏二率先进了船舱,同夫郎知会一声,待一家三口入内时,卢哥儿已安顿好了孩子,在舱里收拾出一片能坐的地方来。“这有什么,你该去我家船上看看,让这小子闹的没个下脚处。姐儿和哥儿总是亲近些,舒蓝率先挨着卢哥儿坐下,后面钟老大抱着钟洺紧随,盘腿后正好把儿子放在身前,告诉他不许乱动桌上东西,这种时候上门,情谊都搁在心里,说出口反而容易尴尬,舒蓝是大大方方的性子,索性直接就近去看躺在竹编小篮里的奶娃娃。她也带了孩子来,从孩子说起不会错。“好俊的小哥儿!算来也满月了,可起了名字?"卢哥儿有些羞报地开口,“我和他爹也不知有什么好名,就想着择个贱字好养活,便选了个甲乙的乙’字,叫做乙哥儿,正巧他也是苏家这一辈里的老二,和他爹一样,倒也能对得上。“这名字给别人,显得平平,给你家哥儿,我倒能觉出几分灵气来呢。"舒蓝笑着握了握苏乙的小手,她都把儿子养到一岁了,最是知道怎么哄奶娃娃的。卢哥儿见她动作,心里一紧,却见舒蓝触到那小小的六指时,只是温柔地摸了摸,并无其他动作,神情也丝毫未变。他默默松口气,又觉自己是小人之心了,暗自脸热钟老大也跟着抻长脖子,看了又看,感慨道:“还是哥儿乖巧。"他摸两下儿子的脑袋,这小子在他怀里一直扭来扭去,就没有个消停时候,活似屁股上长了刺。“不像我家这个,浑是个来讨债的。”


    话音落下,钟洺伸手要找娘,舒蓝顺势把他带到身前,让他看竹摇篮里的小哥儿。“你瞧,这是苏家的小弟弟,长得漂不漂亮?"钟洺这才发现,屋里原来还有个小小人呢,看起来白白的,软软的,还会动呢


    他睁大眼睛,扒在竹摇篮旁边看了半天,怎么看怎么新奇。小乙哥儿亦睁开了眼,伸了伸小手和小脚,不知何故,他竟对着钟洺笑了一下在场几个大人看在眼里,心都要化了。


    “我的小乖乖,你怎么这么招人疼。"舒蓝说话间,迅速从袖子里摸出个包了铜钱的红封,塞进小乙哥儿的襁褓中,卢哥儿赶着去拦,舒蓝却执意不肯收回。卢哥儿急道:“你们不嫌我们,且还带着孩子登门,乐意让他俩结个缘分,我们已是感激不尽,外头那些东西尚且不好意思收,哪还能要银钱!"舒蓝笑吟吟道:“我给孩子的,又不是给你们两个的,急个什么,这等满月的喜钱给出去了可就不能收回了,不然不吉利。“孩他爹,你说是不是?"说罢给钟老大使个眼色,钟老人和媳妇默契十足,当即大手一扬,把一并要上来论客气的苏二给扯到了旁边去。卢哥儿还欲再说什么,钟洺却扬起小脸,像竖了一根手指在边,煞有介事吹出气音:“嘘——''舒蓝被他逗乐,捧着他的脸蛋揉了两下。“你倒乖觉,把这架势学了去,怎的,怪我们吵,扰了小乙哥儿睡觉?钟洺生性顽皮,从会说话就成日鸣哇乱叫,从会走路就整天乱跑闯祸,常常钟老大出海一天回来,晚上累得倒头就睡,他还精神头十足。


    舒蓝常常以指压唇,叫他安静,原以为他不懂,现今看来其实都懂,全看那会儿想不想听。不仅如此,当舒蓝想让钟洺回桌前找钟老大,他还一百个不情愿,硬要抓紧小摇篮,跺着脚犯犟。“弟弟!"


    舒蓝无奈,“我家阿洺少有这么安分的时候,今日我也是开了眼了。


    船舱就这么大,两个孩子在眼皮子底下出不了什么事,他们便不再强求,捧着水碗喝些粗茶,剥两粒花生入口,好生聊了一回闲话钟老大和苏二自是三句不离出海之事,细说着接下来的渔汛,几日后的大潮,舒蓝与卢哥儿则是说孩子说得极为起兴。"我拿过来的东西里有一包红糖,你想着每日冲一碗糖水来喝,还有一些个红枣,每日也捡两个来吃,我瞧你脸色不甚好,虽说出了月子,但尽早补一补,也是能补回来的。"卢哥儿颇为黯然,他本就是个内敛的性子,有什么心事,总在心里,怎能养好身子,尤其是过去一个月当中,他可谓是把什么荒唐都见识过了,过去看着好声好气的长辈、亲明,一朝得知Z哥儿是个六指,全都变了脸色,不上门的那是避之不及,上门的那几个则什么馊主意都好意思说得出。譬如那等让他俩想法子将六指斩去的,这是什么畜生话!十指连心,哪个亲爹亲娘能舍得?而且不过是一截手指头,连骨头都没长齐的一块肉罢了,能碍了谁去!起初那几天他白天哭夜里哭,后来豁出去了,凡有亲威上门,想打乙哥儿的主意,他就扬言要抱着孩子跳海苏二最早还碍于面子,和亲戚们面上来往着,想着都是一家人,最好还是别伤和气,怎知他们越发变本加厉。故而从决定不摆满月酒的那日起,也算是和不少亲戚淡了联系。


    没想到兜兜转转,到头来是从钟家人这里得了真心实意的安慰,拿来的白米、红糖、鸡蛋,哪个不是金贵物。


    他拉住舒蓝的手,眼眶微红,隐有泪意,舒蓝忙掏出怕子予他,宽慰道:“要紧记得,没什么过不去的坎,自己的孩子自己疼,管那些个脏心烂肺的人如何说,横竖福气咱们享,报应他们受!


    钟者大帮验道:“正是这个理,就当经过此事,认清了什么样的亲明值得走动,,什么样的舍了也就舍了,不然准知以后会不会在别处添堵。而且都年轻着,以后日子还长呢,再给乙哥儿添两个兄弟,一家子出去,总不会挨了欺负。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还真是把苏二和卢哥儿说得想开了许多。


    临到走时,苏二同钟老大直说,下回定要一起吃酒。


    钟老大高兴应下,“你尽管来就是,到时咱们去打些好鱼好蟹,去乡里切二斤肉来配酒,我家兄弟三个,皆是能吃酒的,还有你小嫂,别小看她是个妇人家,真吃起酒来,我都敌不过嘞!


    舒蓝笑着摇了摇头,转首和卢哥儿小声抱怨,“从怀了身子开始算,到可洛同岁前,因要给他境好,将近两年的光景,我是清酒设治过,断的之后可把我坏了,拉着我家这个,还有他二妹妹两口子喝了一顿,到景后你清怎么着?只我和春需还是坐着的


    他们两个汉子倒去了桌子底!"


    番话说罢,四人俱是笑了,连钟洺也跟着咯咯乐,钟老大一把捞起儿子,“你又听懂了几句,开心成这模样?"


    “我看他不是为了咱们的话开心,是为了今天见了小乙哥儿开心。


    像是为了佐证娘亲这句话,回家路上钟洺一直反复念叨着“弟弟”二字,过去没学明白的词,一夜之间和开了窍似的,张口闭口都是“弟弟”。


    钟老大扛着儿子,和娘妇并肩慢行,听到小孩子说的话,他笑着用手臂轻轻挨了一下舒蓝的肩头。


    “阿蓝,等阿洺再长两岁,咱们也再添个小的,姐儿哥儿都好。


    舒蓝忍俊不禁,“你说得倒轻巧,难道说什么就是什么,要再是个小子呢?"


    水上人家讲究儿子娶亲时要买新船,不然没个单独的新船住,新人就得和家里老少同挤一艘船,哪家姐儿哥儿乐意嫁?


    所以家里儿子越多,当爹当娘的要攒的银钱就越多。


    钟老大豪气得很,“这有什么难的,我这个当爹的给他们挣就是。


    他和家里的老三、老四,都因双亲早亡,没沾上什么光,但各个都是打鱼的好把式,娶亲的船都是靠自己挣来的。


    “能挣一艘,就能挣两艘、三艘。"他向往道:“莫说生小子,就是生姐儿、哥儿,也得预备好嫁妆,不能让以后的亲家看轻了咱。舒蓝觉得他越说越没边,“嫁妆都盘算起来了,你倒是跟我说说,姐儿哥儿在哪呢?"钟老大弯腰附在舒蓝耳旁,不知说了什么,把自家妇说红了脸,一脚轻踢在他小腿肚上。汉子“哎呦”一嗓,抱着钟洺就跑,惹得舒蓝在后面追。钟洺兴奋地哇哇叫,他以为爹娘在跟自己玩游戏,在爹爹的怀里左摇右晃,像是飞起来一样。钟老大跑出一段距离就停了下来,他就是想逗一下媳妇和儿子,要真撒开腿跑,回去可就不只是挨两脚那么简单了。此时小钟洺攀着钟老大的肩头,突然举起小手,指着天幕道:“亮亮!好不容易追上父子两人的舒蓝气喘吁吁,对着钟老大笑骂:“你发得哪门子疯!"继而朝他硬邦邦的胳膊上捶两记。收手后她听见儿子说的话,疑惑地侧过头,“谁是亮亮?"


    “是说月亮吧?"钟老大示意她朝天上看,自己也顺着儿子的视线仰头望去。但见一轮银盘皓月,千里高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