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则眠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
因过度用力,修长的手指颤栗着,指节泛白,连指甲都微微弯折。
他大脑一片空白,感觉灵魂都跟着被吸走了。
意识在不断、不断抽离。
男人原本就是容易被欲.望操控的动物,当身体爽的时候,脑子就不会考虑那么多了。
陈则眠的自控力基本为零,又很擅长放过自己。
极致的快慰中,他挣扎了甚至不到0.1秒,就决定先爽再说。
哪儿有那么多该与不该,对和不对,道理原则都是虚浮的、空泛的、周规折矩的。
只有快乐是真实的、确凿的、引人沉迷的。
他像是悬浮在高空的云朵之上,又像是深埋在海底的砂砾之下。
欲潮如巨浪般接连袭来,陈则眠魂不着体、欲罢不能。
太刺激了,爽得人想死。
眼前视线渐渐模糊,他闭了闭眼,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起伏程度堪比哮喘发作。
陈则眠犹如一台运行变速的机器,已经无法进行思考,仿佛融化成一摊水,只能被迫承受着过载的快.意。
最后关头,陈则眠想撤出去,陆灼年却狠狠扣住他的腰。
陈则眠差点又死一次。
陆灼年屈指抹了下嘴唇,乌沉沉的眸子里是锐利清冽的冷光。他喉结动了动,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陈则眠瞳孔剧烈收缩,猛地从床上弹起来,伸手去捏陆灼年的下巴,震惊地失去了语言能力:“你你你你咽了??!!!”陆灼年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抬手把陈则眠的头往下按,说了一句:“到你了。”
陈则眠:“……”
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性瘾发作的可怕之处。
人真的会褪去理性,化身成野兽。
为了追逐快.感,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竟然连洁癖都消失了。
难怪陆灼年之前反复强调,人被欲.望支配时会失去理性、不受控制。
这话真是半点不假,就连健康清醒的人都很容易迷失沉陷于欲海,更不要说是身患性瘾、理智消退的陆灼年了。
胡思乱想间,陈则眠被按了下去。鼻端满是浓浓的雄性激素气息。
还有一丝淡淡的松香。
雪松精油有抗菌、收敛、柔软、杀霉菌的作用,陆灼年所有贴身衣服都用雪松熏过,所以他身上也总有这种清冽干净的松香。和荷尔蒙的味道混在一起并不难闻。
陆灼年往前轻轻撞了他一下,催促道:"张嘴。"陈则眠还想做最后挣扎,仰头问陆灼年:“我也得咽吗?”陆灼年面无表情,扯着他的头发,不耐烦地说:“快点。”激素的分泌会影响人的思考和行为。
身体得到足够的愉悦后,所谓的底线也变得没有那么神圣而不可侵犯。
况且有贵不可言的陆灼年垂范在先,以身作则,也令事情难以接受的程度大大降低。
陈则眠认命地低下头,很轻易地说服了自己。
行吧,谁让他刚才光顾着爽了没有拒绝,现在还回去也合情合理。
陈则眠张了张口,实在有点下不去嘴,还莫名想到了萧可颂当初硬怼到他嘴边的芋泥鸭。
我连又咸又甜的芋泥鸭都能吃,这个也能吃。
陈则眠一咬牙一狠心,张嘴含了进去。
陆灼年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陈则眠舌头动了动,尝到了些许咸味。
抛开事实只谈味道的话,其实并没有让人很难接受,甚至比许多奇奇怪怪的食物还强点。
只要不去想这是什么玩意就好。
陈则眠仰着头,脖颈勾出一道脆弱的弧度,眼睫不停地颤抖,像只粘在蛛网上徒劳抖翅的蝶,拼尽全力、无处可逃。
陆灼年浑身烫得几乎要烧起来,内心诡异扭曲的欲.望得到满足,并没有为难陈则眠太久。
在陈则眠觉得难受前,他就主动退了出来。
陈则眠有点诧异地看向陆灼年。
陆灼年抬起手,将手指塞入陈则眠嘴里,拨弄着他的舌头,用下达命令的语气说:“可以用手了。”
陈则眠如蒙大赦,舌头被陆灼年夹着说不出话,只能仰着脖子点点头。
等一切结束的时候,陆灼年看着陈则眠手中纸巾上的污浊,又露出了那种熟悉的厌倦。
看到这个眼神,陈则眠就知道陆灼年的理智正在逐渐回笼,并正在为自己的行为内疚后悔。
尤其是对于陆灼年这样自律自控的人来讲,刚才发生的一切恐怕很难接受。
火热的氛围还未完全散去,就被一层严冰笼罩。
陆灼年高亢的情绪滑向低落,像是一尊冰塑的雕像,整个人一动不动,沉默良久。
半晌,目光缓慢转动,最终落在陈则眠手腕处青红交错的指痕上。
陈则眠顺着陆灼年的视线看过去,说:“没事。”
陆灼年眼睑轻轻垂下:“为什么不躲开。”
陈则眠神思飘忽了一瞬:“我没想到你来真的,等想躲的时候,你已经……”
看着陆灼年逐渐疑惑的眼神,陈则眠猛地反应过来:“哦,你问的是抓手腕的时候我为什么不躲啊。”
陆灼年满怀负罪感,消沉道:“失控的事情不止一件,以后只会越来越多。”
陈则眠倒是没在意这个,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病人的情绪重要。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陈则眠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转而问陆灼年:“你这次好了吗?"
陆灼年应了一声:“嗯。”
陈则眠如释重负:“有用就行,怎么都比吃药强吧。”
陆灼年转眸看向陈则眠,语气难掩怀疑:“你觉得这比吃药强吗?”
陈则眠瞅了眼时间,说:“虽然折腾了四十多分钟,但比起服药后延续不断的副作用,还是这个影响更小吧。”
陆灼年手指蜷起,无意识地摩挲指腹:"服药只影响我自己,这样会影响你。"
陈则眠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没觉得有被影响啊。”
陆灼年瞳孔中倒映出陈则眠异常嫣红的嘴唇,神情是难以掩饰的痛苦自责:“我让你做了你不想做的事。”
陈则眠安慰道:“这不都是相互的嘛,我要是不想做,难道你还能强迫得了我吗?”
陆灼年皱着眉头,没有接话,只恹恹地靠着墙,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英俊的面庞敛在大片阴影下,窗帘缝隙里透过的光线照不到他。
浑身上下弥漫着一团颓败与萧索。
看起来简直快要碎掉了。
陈则眠很怕陆灼年忽然想不开死掉,赶紧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真的不介意。
他伸手握住陆灼年胳膊:"我真没觉得勉强。"
陆灼年睫毛颤了颤,缓缓抬起眼睑看向陈则眠,眼神中满是怀疑。
陈则眠点点头,肯定道:“真的。”
陆灼年声音低哑沉郁:“你本来是不愿意的。”
陈则眠说:"可我后来愿意了。"
“那是因为我的行为刺激了你,”陆灼年冷静到近乎无情地分析道:“性.兴奋产生后,体内会分泌的多巴胺和内啡肽,会驱使人继续追求欲.望,并在这个过程中持续感受
到愉悦和满足,你被荷尔蒙麻痹了,失去了正确的判断,等你清醒了…"
陈则眠懒得听陆灼年长篇大论,直接按着陆灼年肩膀,把人往床上推。
陆灼年:“?”
陈则眠言简意赅:“我现在没被荷尔蒙麻痹,很清醒地给你来一次,你就知道我是真自愿还是假自愿了。”
陆灼年瞳孔猛地收缩,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则眠。
陈则眠语气罕见的认真:“陆灼年,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喜欢自我反思。”
陆灼年手指蜷起,轻轻握住了陈则眠手腕。
陈则眠顺势抱了抱陆灼年,说:“人生在世这么短,我没有时间反复思考做过的事情是对是错,及时行乐不好吗?”
陆灼年收紧手臂,抱紧了他唯一的解药。
满目的荒芜与枯寂中,空荡荡的胸膛被丝丝缕缕暖意填满,陈则眠的体温顺着衣料、皮肤、血肉渐渐融进骨骼,深入骨髓。
他越来越离不开陈则眠了。
犹如一个迷失在沙漠深处的旅人。
拥抱陈则眠,就是拥抱绿洲。
两个人没再说话。
过了几秒,也可能是十几秒,陈则眠动了一下。陈则眠伸手抵住陆灼年胸口,把人往外推了推:“也不用抱这么久,太暧昧了兄弟。”陆灼年忍不住低笑起来,也说不清自己是被气笑的,还是被陈则眠逗笑的。都已经这样了,原来还要抱得久才算暧昧。
陈则眠睨了陆灼年一眼:"笑啥。"
陆灼年声音还是很哑,带着一丝饱餐后的餍足:“我很好奇你对暧昧的定义是什么?”
陈则眠喉咙有些干,声音也不自觉发紧:“就是如果抱得太久的话,我就该有反应了。”
陆灼年心脏陡然停顿一瞬,而后开始剧烈跳动。
他沉声问:“为什么?”
陈则眠抬起眼睫,瞟了陆灼年一眼,没好意思回答。
从前他满心坦荡,不会因为两个人靠得太近而胡思乱想。
现在不行了。
食髓知味、望梅止渴,人的生理反应不受大脑控制。
他的身体已经记住了陆灼年施予的酣畅与快慰,两个人离得近了,陈则眠鼻息间被陆灼年味道包围,就会不由自主地回忆起相关情景与感受。不光是陆灼年给他的,还有他给陆灼年的。
若说之前用手的行为还在红线内,用今天用嘴实在是有点超过了。
而且真的很爽。
可以说是欲.仙.欲.死。
陈则眠之前从未对男人产生过反应,当然,之前也从没有哪个男人让他这么舒服过。
所以他现在也说不清,自己的反应是单独针对陆灼年,还是由于贪恋快.感导致的多巴胺分泌异常。
总之就是真的很爽。
爽到还想再来几次,所以一旦陆灼年靠得太近,他就会忍不住小腹发热,想入非非。或许正如陆灼年所说,他是受到了多巴胺和内啡肽的影响,可能要等这两种激素衰退消失,自己才能慢慢恢复正常。但这不光是生理上的爽快。陆灼年平日里清冷禁欲、矜傲高贵,还洁癖严重、排斥和人肢体接触。只有陈则眠见过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心理上那种极为微妙的暗爽,远胜于生理上的愉悦。
陈则眠甚至在心里做出某种诡异至极的计算——仅就互相用嘴这件事而言,好像不管怎么算,都是自己比较赚。
那可是陆灼年啊!
超级超级贵重的陆灼年、洁癖严重的陆灼年、和人握手都要用酒精擦半天的陆灼年。
陈则眠天马行空,越想越远。
陆灼年见陈则眠久久不答,熟练地屈起指节,敲了敲陈则眠手背,唤回他飘远的思绪:“陈则眠,说话。”
陈则眠回过神:“说什么?”
陆灼年耐心地又问了一遍:"为什么靠得近会有反应?你不是直男吗?"
陈则眠挠了下鼻尖:“现在也说不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