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都市小说 > 不可以离婚 > 90、第九十章
    航班是下午一点半的,应倪一宿没睡,收拾好的行李放在门口。她顶着黑眼圈不停地刷新聊天框,希望能收到陈校的消息,问问她去机场没,想吃什么,注意安全之类的,。


    但没有,一个字都没有。


    她深吸口气,将于机揣回兜里,拖着行李箱往外走。步代急促坚定,滚轮的声响刺激耳膜,直到快要迈出大门的前一刻,差点因为踢到石头而摔跤,低眼一看,才发现自己脚上穿的是拖鞋穿


    H应倪身体顿了顿,木着张脸撇嘴,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才掉转头回屋里她并没有换鞋,而是将行李往旁边一扔,径直上了楼,在航司发消息提醒前往机场的震动音里,趴在床上将自己埋在枕头底下。倒是没哭,就觉得闷得慌 憋得难受,天快黑的时候,窗外下起了雨,打在蒸天阳台的吧嗒音透过玻璃窗钻进来。巴黎从十月初便开始供暖了,但房间一点也不暖和,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连呼吸都阿在毛绒被子里。如果怀里的小羊玩偶有生命,一定也快被抱得喘不过气来了。不知过了多久,应倪应该是睡了一觉,迷迷解解的,睁开眼时视线一片漆黑。她饥肠辘辘地爬起来点外卖-一她不喜欢吃法餐,经常点附近的一家中餐馆,不过味道也没好到哪里去,开在国内只有倒闭的下场手机在这时快没电了,她指腹焦躁地滑来滑去,看了好几分钟也没有下单。


    她想念陈桉做的仔姜炒肉了。陈校专门为她调适的改良版。仔姜切成食指长度,肉丝先用油泡半个小时,带着微微的辛辣味,锁住水分的肉丝吃起来很嫩,色香味俱全,完美符合她的口味。越回味越难受,应倪闭了闭眼睛,鼓着腮帮点了份青椒的。不情不愿地付了钱,一看配送时间还要近一个小时,心情瞬间将至冰点她坐在床上低头揉眼睛,出门前关了电闸,视线所及都笼罩在黑夜里,雨点打在房顶的声音很嘈杂。最近都是这样的雨天,阴湿连绵,她忍受了好久,Abele说要到圣诞节才会晴起来。还说等到那个时候,她们一起迪士尼玩.应倪连忙摇头,她已经过了去游乐园的年纪,毫无兴趣。Abele说不想去游乐园可以逛街,街头的灯光很绚丽,每一家店铺的橱窗都会精心装扮,从马路走过就像穿讲魔法世界一样,独属于巴黎的浪漫,不感受一下会后悔的。任由她夸得天花乱坠,应倪也毫不犹豫地婉拒,一心想着和陈校一起过节。现在完全改变主意了,跟等不及似的,立刻翻出Abele的号码告诉她要去迪士尼。只不过列编辑完还未发送成功,手机关机了。她拖拖者者地下楼开电闸,充上电后,又深回了被育里,直到快十点的时候门铃响起,才再此起身。这回没有那么拖拉,一是外面在下雨不想让配送员久等,二是她已经饿到快要返胃酸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打开门,映入眼帘的除了送餐员还有站在一旁的陈校。


    接过外卖后,空气安静了好几秒。


    应倪傻了,连气都忘记生了,干巴巴地问:“你怎么来了?"


    陈校视线扫向她手上,淡声回:“你不回来我就只能来找你。


    应倪哑然了,无端想起了在宝柳松坡林的那一晚,黑夜里的轮廓和现在的身影逐渐重合,他也是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身边,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内心不可能不悸动,表情却保持着热水都烫不化的僵硬:“为什么不回消息。


    陈校没说话,配送员已经走远了。学校附近的独栋很少,这栋屋子的院子算大的,可两人站在门口,或许是空气过于粘稠的缘故,也显得异常逼仄。


    应倪视线掠过他,落在他身后爬满砖墙枯的藤蔓上,雨水打透了枝叶,蔫耷直地垂着,和刚来时一片绿幽的色调完全不同。


    周遭只有雨声,因为铺了一层草皮,雨滴落下来的声音没那么脆冷,是隐隐发闷的。


    应倪微微转了下头,视线离他更远。


    老实说,她并不适应陈校长时间保持沉默的样子。因为从没见过,印象里,她再过分他们之间闹得再不愉快,陈校总会想办法破冰。


    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刻意冷暴力。


    应倪恨恨地想,他不说话的样子就像打在藤葛上的雨水一样无情,


    可总得有人开口不是吗。


    陈校说:“看见了。


    应倪一顿。


    陈桉又说:“治一治你。


    应倪:"


    这样的说辞让能言善辩的应倪在嗓子眼堵了口气,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两人间只隔了道微敞的门。


    陈校低眼说:“让你也体验一下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是什么感受。


    应倪眼神往外飘忽,耸肩道:“毫无感觉。”


    陈桉余光警了眼倒在她身后的行李箱,看了两秒,再回到她脸上,寡淡的表情写着“我都不想戳穿你”几个大字应倪发现他的举动,慢慢地挪了位置,意图挡住地上横七竖八的行李。但陈校跟故意似的,侧身再次看去。她闭了闭眼睛,心说行,你赢了,单手抱臂问:“所以你什么意思,故意让我难受?想看我哭?"


    陈校直视她的眼神挺没温度的:“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坏?”应倪不说话了。“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陈校看向她搭在门把手上胳膊:“家都不让我进了。夜里凉爽,陈校穿得单薄,肩头还被雨水打湿了一片。应倪抿了抿唇,放弃抵抗,缓慢地垂下手。“进来吧。”她转身往屋内走。陈校跟在身后,轻车熟路地弯腰打开柜子,拿出他的拖鞋。和应倪脚上的是情侣款,鞋面有一只黑色小羊,由于与平日里的穿着和风格都很不符,看着莫名有些诡异。应倪看看他的鞋,又看看自己的,一步上去挡在他跟前:“换一双。”陈校带上门:“不换。"理直气壮到让应倪凝噎。


    “这是我买的。”她硬气道。陈校没听见似的,罔若未闻地拎着外卖往饭厅走,去开放式厨房给自己接了一杯热水。应倪跟在他身后,“不许穿。”陈校放下杯子,看过来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天大的笑话:“凭什么,你送给我就是我的了。


    很有说服力的说辞,应倪噎了一噎:“那我收回。


    陈桉笑了。应倪被他看得像是光脚踩在指压板上,浑身不得劲儿。


    “收回,不和你玩了,绝交…”陈校学着她说话的语气,将水递过去:“现在幼儿园小朋友都不像你这样发脾气了。


    应倪:"…"


    “回想一下你自己说的话。”陈桉盯着她的脸。他不说还好,一调侃就算应倪再努力瞪他,唇角也忍不住地往上扯。陈桉接着说:“有本事别笑。”


    应倪立马抿平唇角,见她态度缓和下来,陈校敲了敲桌面:“先吃饭吧。


    他打开外卖包装,揭开盖子,掰开木筷仔细地搓着。饭可能有点冷了,一点热气都没有,闻着也不香,应倪慢慢吞吞走过来后,低垂着睫说:“不想吃这个。


    陈校:“不想吃为什么要点?应倪抬眼:“因为我饿。"


    她说完理直气壮地抬眼看来,陈校同样静看了她半响,不过几秒的功夫,就在眼神的对峙中甘拜下风,叹了口气问:"冰箱里有什么?"应倪抿唇,要笑不笑的,挠着后脖子懒恹恹地道:“不知道,阿姨买的,你自己看。陈校往冰箱前走:“下碗面行吗?"应倪摇头,爬上岛台前的高脚凳,悠闲地转来转去,要求颇高:“不要,我要吃仔姜炒肉,肉丝切细一点,多辣椒,不要酱油,还要个紫菜蛋花汤。陈校没回答,打开冰箱瞅了两眼。最上面一层有一小袋蔬菜,绿幽幽的很新鲜,他拿出来问:“炒生菜呢?"应倪点点头:“吃!要蒜蓉的!"陈校关了冰箱,往水槽走:“清炒吧。应倪停下扭动椅子的屁股,不解地问:“为什么。"陈桉停下动作看过来:“等会儿要亲你。"


    "”应倪说:“搞清楚,我们在吵架!


    “谁和你吵了,我可没和你吵。”


    应倪哼一声,陈按不搭理她,回过头继续煮面,应倪想说点什么,但觉得说什么都会被陈校噎回来,呆了片刻后,干脆跳下椅子叮叮咚咚地上楼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半个小时后。


    盘仔姜肉丝盖饭加一碗汤下肚,应倪整个人都舒畅了,她坐在饭桌前,看着收碗的男人。


    “陈桉,我不想和你吵了。


    陈桉专注地擦着桌子,嗯了声。


    应倪蹙眉,就只嗯?


    “说话。


    “说什么?”陈桉抬头。


    应倪说:“什么都可以。


    陈校将手里的碗筷放下:“煤煤,你变了。房子的建内面积只有一百来平,饭厅和客厅没有隔断,琉璃吊灯只照亮了饭桌这一小块。陈校的噪音本来就偏平静,说话时漠然的瞳仁看过来,让应倪呼吸都慢下来了。嚣张的气势蓦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睫毛垂下时的低落。看来她的脾气连陈校都快受不了了,他眼光那么毒辣,说话那么有条理,狗急了都还要跳墙,更何况是人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一针见血的话来。不过这事本来就是她不对再先,作为同床而眠要携手共度一生,比亲人还要亲的伴侣,担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虽然她觉得隐瞒没有错,是站在白己的角度出发,但陈校问她时,她语气不该那么差,更不该几次三番的关机,率先使用冷暴力。以及,不能把学习和工作中产生的负面情绪代入家庭之中。所以指责两句也没什么,她改就是了。“你说吧。”应倪轻轻往后一靠,仰着脸给他打定心剂:“随便说我也不会生气的。


    陈校怔了下,像是不解:“你要生什么气?


    虽然情绪平复下来了,但应倪骨子里带的那种一低头就不耐烦的躁意或许这辈子都改不了:“快说,我哪里变了。陈桉走过来,走到她跟前,指腹贴上她的脸颊,微微勾头,看着她的眼睛说:“变好哄了。"应倪有那么一瞬的呆滞,因为回答完全超出了设想。持续了大概一分钟,足够陈校起身端起碗筷走到厨房,并洗完第一个盘子


    她摸着脸颊,回头望去:“就这个?"


    “不然呢。"


    应倪迟缓地眨了下睫毛,“我还以为你要教育我呢。


    雨停了,哗啦的流水声让这片空间继续保持在不会过分无声的状态下


    这栋房子买后没有翻修,家居都是十年前的法式风格,椅座是藤织的,快要入冬了,避免冷屁服专门买了棉垫,她脱了鞋踩在上面,双手抱膝,你着头,望着香暗却流光游彩的动璃品灯,轻青间:“你是专门来哄我的?


    没几个碗,很快便洗完了,陈校甩了甩手上的水,侧头看来:“我是过来给你做饭的。”


    应倪眼珠子往一旁斜:“不许阴阳怪气。


    陈校笑了下,他来之前把很多工作推掉了,打算在巴黎待个三四天,如果还没哄好就延长停留时间,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没想到简单一顿饭就把人收买了。应倪眼珠子转了转,回到刚才的话题,反驳陈校的说法:“我一点都不好哄。陈桉走过来,走到厨房与饭厅的交界处,虚靠着:“那是别人不会哄你。"应倪轻蠕嘴唇,还想倔着辩驳什么,但又什么都呛不出口了,只是巴巴地望着他道:“陈校,我不想和你吵了。”


    “嗯。


    “也不会再瞒着你了。"


    “好。应倪笑着勾手:“那你过来亲亲我。“陈校走过去,一把将人捞起来,边亲边往楼上的卧室走去。


    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们是吵完架胜新婚,一场床上的混战后,应保缩在被子里胞性陈校又硬又须的腰,脸知增了又蹭,接下来的几天陈校陪同应倪上课,两人从早黏型晚,周六的早上,应保将陈校送到机场,司机又把她送回来。去学校图书馆的途中,她接到了小灵的电话,凡是芒夏所在的街道,不出十米便有一家款式相差不大但价格更低的“深秋”,竟品出现,销售额直线下降,小灵急得团团转,员工也因为提成受影响而出现了一些抱怨。而旗舰店五点的光由于仓库老鼠事件公关失败,被恶意造谣买回来的衣服上有老鼠屎,逐渐门可罗雀。应倪挂断电话,长长地呼出了口气,脑仁像被用铁锤撬开一样疼。又过了两天,在上了一节长长的没什么用处的课程后,她起身走到长廊尽头给陈打了个电话。下午三点半,禾泽时间早上八点多,陈校正在去公司的路上。电话接通久久没有声音,在确认对方没有挂断后,陈校叫了声她的名字。过了两三秒,应倪才问:“你在公司?”“路上。"应倪感眉:“今天这么晚?"“出了事故,堵车。”


    “哦。


    “下课了?”陈校反过来问她.


    应倪“嗯”了一声。


    又安静了下来,陈校升上车窗,问她怎么了。应倪不说话,陈道:“答应我的事才几天就忘了?"应倪看向远处的喷泉池,阳光下映照出一道浅淡的彩虹,或许是风吹落叶的缘故,在萧瑟的冬季显得并不明媚。“陈校,如果我忽然想回来你会觉得我那什么吗。对面缄默了半响,像是在揣摩她话里的意思:“那什么是指什么。阳光忽明忽暗,彩虹很快消失了,应倪盯着它曾经存在过的地方,有些空洞地道:“半途而废 没等陈桉回答,她马上又说:“可我真的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也不想要这个文凭,我根本就不需要 从始至终,她需要的是他,是她们,是回到五点的光,是陪伴在林蓉苑身旁。陈校告诉她:“没有人会这样认为。“真的吗?”应倪叹气:“可是我准备了很久,也来巴黎快半年了。”这些时间又算什么,"你以前是学金融的,应该知道重大决策不该考虑沉没成本,而且在我看来,这不算沉没成本,只有尝试过才知道自己真的想要什么,不然只会一直耿耿于怀,尤其以你的性格。应倪沉默住,她何尝不知道,但不知从何时起,总是有了很多瞻前顾后的犹豫。觉得自己要更坚强一点,要做得更好,才能彻底证明自己从过去的泥潭里站了起来。太阳又出来了,这次的彩虹比先前的要明显很多,风也停了下来,稳平的男低音从听筒里传来:“回去收拾行李吧,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