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吧。”半路上,应秋梅提议道。


    巴松打岔:“不是该先想办法确定胖婶到底是不是怪物么?万一她不是,我们冒失地冲上去,错伤好人,不但会失去村长的信任,还给真正的怪物提了醒。”


    “那也总比进去以后,发现胖婶就是怪物,然后应对不当,被团灭了强。”于建章不客气地说。


    “巴松,你误会了,我并没打算一见面就攻击胖婶,只是准备先设法把胖婶控制起来。”应秋梅说:“这样,万一她真是怪物,我们也好应对。如果她不是怪物,总算没有受伤,也有办法交代。”


    众人说话时,已经靠近了胖婶家的院子,胖婶的住处和她养猪的地方建在一处,位置已经是村子的最北边,后墙外便挨着一大片林木。冬日的树林已然落光了叶子,秃枝陡峭地向天空伸展着。上面偶尔会有路过的乌鸦栖息,发出几声嘎嘎的尖叫 。


    她话音未落,走在最前面的宋子昂和负责带路的于建章忽然感觉一脚踩空,朝下陷去,被弹起的机关网套了个正着,片刻间便被捆成了粽子。


    “是像这样控制起来吗?”胖婶推开旁边的一个院门,走了出来。


    她看起来和平时无异,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个子不高,身材与其说是胖,倒不如说是壮。在她身后,七八只高大的灰狼冲出,将玩家团团围住。


    “这什么鬼东西!”宋子昂全身被束缚着,只有嘴还能嚷嚷:“放我下来。”


    “猎人家的二小子,你哥哥没和你讲过么。养猪以前,我也是打过猎的,不过我不比你哥身手矫健,就喜欢做些机关,逮些自作聪明的呆兔子,傻麻雀。”


    “你才是呆兔子,傻麻雀!靠,玩阴的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放老子出去,一刀一个宰了你和这些畜生。”宋子昂激烈挣扎起来,不料被那绳子越勒越紧。


    “宋子昂你先别乱动了。这种网会越挣越紧,只能用刀割断。”应秋梅心疼搭档,提醒道:“你看老于勒得脸都白了。”


    “的确没必要挣扎了,反正你们早晚都要死。”虽然顶着胖婶的样子,但面前的人从语气到神态,都和记忆里的胖婶完全不同。她微微眯起眼睛,眼里泛着兴奋嗜血的光。


    “正好,我的孩子们缺口粮,有你们五个,也够他们好好饱餐一顿了。进来吧,难道还要让我请?”


    随着胖婶话音落下,狼群伏身做出攻击的姿态,一双双油绿色的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长伸着舌头,口涎顺着张开的嘴流出,滴滴答答落在雪地里。


    一切发生的十分突然,邬弦意左右看了看,趁着胖婶不注意,果断扭头爬向了离得最近的一棵歪脖树,别看他身体瘦弱,爬树倒是颇有些技巧,踩住树上的几处着力点,几下便爬到三米高的树冠上。


    他心安理得地想,应秋梅和巴松是老玩家,有积分有道具,这种危险的时刻当然是他们先上。反正自己也贡献不了什么战斗力,还是老老实实先待在树上观察情况吧,这个位置虽然也不能说绝对安全,但有树枝遮挡,可以将存在感降到最低。说不定胖婶一个没注意,就把他给忘了呢?


    宋子昂看着麻利爬树的邬弦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邬弦意,你特么给老子从树上滚下来,你还能不能有点骨气了!”


    邬弦意没吭声,从树上团了个雪球,一下砸在宋子昂头上:快闭嘴!再喊胖婶都看过来了!


    观众都被邬弦意这套操作看待了:“这邬弦意真是怂得名副其实啊。”


    “好笑,他真以为上树就安全了,等胖婶吧底下的人料理了,他一样跑不掉。”


    “人都吓傻了呗,哪还顾得上那么多。”


    “最能打的宋子昂被套在机关网里了,于建章也在里面。巴松那家伙只会逃跑,邬弦意已经吓到树上去了,应秋梅独木难支,我赌这波团灭,凉透了。”


    “巴松应该死不了,他玩了这么多新手本,也攒了不少能保命的道具。”


    “于建章和应秋梅有后手的,未必不能翻盘。”


    “要是能想办法把于建章和宋子昂放出来,说不定还有的打。”


    “没戏的,几个老玩家不擅长战斗,新人没有经过积分改造,体质比怪物差一大截,也就身体最好的宋子昂体质能和老玩家接近,就算算上老玩家的道具,这把也没什么赢面。”


    “喂。”趴在树上的邬弦意半仰起头,眼神看向虚空:“在看直播的朋友们,光看戏很无聊吧,来打赌吗?”


    “他是在问我们?”弹幕后的观众懵了。


    在新手副本里,绝大多数玩家连副本情况都没摸清楚,加上也不会收到付费弹幕,会选择下意识地忽略观众,少数会和观众互动,但也多是像巴松那样以讨好的姿态,企图从观众手里混到些额外的积分。个别会表现的叛逆,对观众展现出憎恨和敌意。但像邬弦意这样,和观众玩什么打赌的,还真是少见。


    “要不,我们就赌,玩家能不能杀死胖婶?”邬弦意单手支着下巴,手紧张地握成拳头,脸上还要装出淡定从容的样子:“好像不太刺激,这样,我再加个条件,还要猜对今天玩家里会死几个人。”


    是挺刺激的,弹幕都被刺激得空屏了几秒。


    “卧槽,不是说邬弦意很怂吗,这会儿他倒是很敢说啊。”


    “博眼球而已,想从观众手里骗积分呗。”


    “是哦,如果有人想跟他打赌,就得花50积分先留言。而且就算他输了,他能给观众什么,说不定人都没命了。”


    “我猜,你们现在一定不信,还觉得我是为了骗积分。甚至还想,这人都马上要死了,还能怎么偿还赌约。”邬弦意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明明什么都没看,却仿佛穿透了屏幕,洞悉着每个观众的想法:


    “没关系,我不需要你们用醒目留言回复我,咱们做君子协定,跟不跟我赌,都随你们心情。至于赌约如果你们输了,你们每人给我10积分,这对你们来说,应该不是什么负担吧?如果有我输了,只要我活着,你们可以通过留言,指定我做一件不违反规则的事情。”


    有过和弹幕互动的经验,邬弦意猜这些观众的想法并不难,其实如果将自己的死亡,代换成游戏角色的死亡,那么这些屏幕后的观众其实和曾经那些看自己直播的观众,并没有太大区别。


    以前邬弦意玩游戏,如果遇见难度很高的关卡,观众也会兴奋地在弹幕上打赌,猜他会不会死。而这也是邬弦意最喜欢的环节,立最狠的flag,骗观众跟自己打赌,再成功回收flag,收割礼物。


    先前一个留言都要50积分,邬弦意猜10积分这个价格应该是每个观众都能出得起的。当前显示的观看人数有三百多,就算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完成赌约,他也能赚一千积分。而这个数目,已经相当于主线通关D级副本的奖励了。


    至于输了的代价?邬弦意压根没考虑过。这里三个老玩家加一个看上去就很能打的宋子昂,怎么看都不可能死在自己前头。死人不需要完成赌约,这完全是个无本买卖!


    “说完赌约,就该下注的内容了,我猜……”邬弦意想在树上调整个舒服点的姿势,没想到踩着树干的脚底滑了一下,多亏双手死死抱住树干,才稳住了身体。


    好险,差点掉下去了。


    邬弦意惊魂未定,狼狈地手脚并用着,将身体在树上固定成树袋熊一般的姿势,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补完刚刚要说的话:“一,一个都不会死。”


    “哈哈哈,用最怂的姿势,立最狠的flag。”


    “所以这是吓得神志不清了?”


    “他要是声音不抖,这句话还可信点。”


    邬弦意装逼没装成,自觉有些丢人,倔强地咬着嘴唇,双颊绯红。加上刚刚受惊吓时,吓出的眼泪,欲落不落地在眼眶打转。倒透出一副别样的风情来。


    或许是被美色迷昏了脑子,弹幕上大片地刷着:


    “好好好。”


    “赌就赌。”


    甚至有个观众手一抖,直接点成了醒目留言。


    “成交。”【醒目留言+50积分】


    邬弦意看着增长的积分,方才丢人的插曲立刻抛诸脑后,薄唇弯成好看的弧度,明明眼中映满风雪,却像是绽放在枯枝上的桃花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