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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莱德罗斯家的希拉(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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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间石室中,炉火滋滋燃烧。


    “谢谢您,阁下,我没有异议了。”


    希拉见了不少人。


    赫蒂来找她的意图,和希拉、希拉的身边人想的一样。赫蒂想询问圣骨试验的准确性。但她亲眼观摩圣骨实验,看得清其中机理,便无话可说。


    “那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赫蒂叹息,“卢西安怎么会和卢修斯是……”


    她没说下去。希拉身边的仆人,也只请赫蒂好生休养。说希拉会在五月解决她的诅咒。


    赫蒂离开后,也有其他巫师来拜见希拉。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请求对卢西安进行肉刑——即提前割断部分手足。毕竟,祭品承受一时痛苦即死,提前的残疾,可以让人更受折磨。


    他们认为这样可以平息巫师们心中愤怒。


    但是,这都被希拉如先前一样挡回去了。


    “不。”她的拒绝同样干净利落。


    “可以告诉我们原因么?”那位先前请求希拉剜去卢西安双眼的法师也人群里,不解地闷声问到,“对这位罪人的处置,比起您过去的手段……似过于温和了。”


    希拉只回以冰冷的目光:“他在五月时会死,并死前遭受足够的精神和□□上的折磨,这就够了。”


    法师们无可奈何,只能离开了。


    毕竟按照巫师的规则,卢西安是签下血契后归于希拉的,的确是希拉的人。


    目前在场的人里,也没人可以撼动她的权柄。


    而其他人都被请出去后,烛火再次在石室内燃烧。


    玫瑰花瓣放入了金盆,玫瑰花束置入了金瓶。馥郁再起,幽香浮动。


    结界生起,隔绝了石室和外部。


    在一个铺着丝绸的长椅上,希拉躺了上去,阖上了眼睛。


    那位藏在黑斗篷里的仆人,是唯一留在这里的人。


    她也坐在了一个木椅上,苍白的双手从袖口伸出,贴上了希拉的太阳穴。


    她轻轻揉按起来。


    雪白的光芒,自她的指尖渗出,落入了希拉的体内。


    净化术。


    这是最强大的净化术法之一。


    而自从希拉修炼“混沌之界”后,便需要这样定期的净化和休养。


    希拉阖目。


    仆人轻声道:“大小姐,对于卢西安,您是想到了西顿·弗克林,是么?”


    希拉骤然睁开了双眼。


    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是那么沉,此时却如一道闪电劈过了黑夜,有什么在暗处涌动汹涌。


    她点了点头。


    而这便是她们此时此刻唯一的对话了。


    玫瑰之香,氤氲流荡,清香馥郁,逐渐浮满室内——


    那也是正如梦境般的气息。


    希拉再次闭上眼,如陷入了沉睡。


    乌黑的发丝垂落耳畔,嘴唇朱红,双手放在乌黑丝质裙摆的褶裥里,苍白的手背渗出淡蓝的血管。


    她身后的仆人低头。


    只见她眉宇端正,宽鼻梁,薄嘴唇,有一头厚重的棕色卷发,灰色的深邃眼睛,细纹布在眼角和额头上,整个人气质看上去温柔聪慧。


    而望向希拉,她的眼神正如一个母亲,十分慈悲。


    这也是因为她们之间的联系。


    曾经,希拉在尚在襁褓时,她从圣瓦洛里亚怀里接过她,把她放在臂弯里,喂养希拉长大。


    再后来,她看见希拉在圣廷崭露头角,看见希拉在反猎巫围剿的疯狂,也看到了她在和帝国新立后遭到的巨大争议和潮起潮落。


    希拉,沉睡在那里,似在净化中陷入了梦。


    仆人在心里叹了口气。


    西顿。


    她就知道是西顿。


    如果不是西顿·弗克林,那位和卢修斯有几分形容相似的堂兄。


    卢西安·霍德,这位在圣骨实验里,被判为卢修斯的“转生”的人,可不会那么好运。


    而那位西顿和卢修斯,都有一双浅绿的眼睛,一头淡金的软如云的头发。


    虽然他们气质全然不同,但模样的确有几分相似。


    一切仿若沉在了雾气里,氤氲回荡。


    仆人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


    乌云翻滚,霞光却从云层的边缘,将橙红斜斜地投射下来。


    这霞光,这运气,和三百年前,竟那么相似。


    仆人恍惚了一瞬。


    ……


    仆人的名字叫瑞娅。


    她是希拉家族的远支亲族。


    也是少有的从希拉少时就一直跟着她的人。


    多年以前,无权无势的妇女处境还很悲惨。瑞娅因为丈夫失德虐待她,害死刚出生的女儿,还被设计抢夺了她的家族魔法,陷入水深火热。


    是希拉的母亲瓦洛里亚,主持了这件事的公道,让她来到莱德罗斯在北方城市的别院,她因此成为了希拉的奶妈,得到了庇护。


    从那时起,瑞娅满心满眼都是希拉,把她当成了半个主人,也是半个女儿。


    纵观这三百年,似许多事物和恩怨都可以烟消云散。


    但她知道,有件事,始终会如尖石利刺般,扎在这段历史的深处,刺在希拉的记忆里。


    那便是——西顿·弗克林。


    希拉的臣,希拉的“仆人”,希拉的……“朋友”。


    *


    瑞娅还记得第一次看到西顿·弗克林。


    这个人是卢修斯的远房表亲,但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更为俊朗。


    当时的这个人,站在神殿下,是荆棘骑士□□来学习的少年骑士,身穿雪白的环甲,身材高大英挺,气质出尘,俊美得和神殿里的美神雕塑一样,让人简直移不开眼睛。


    而瑞娅听说,这位西顿·弗克林,也十分天才,因为卓越的胆识和美德,刚来不久就被希拉的父亲收为学生,后来也成为了最喜爱的学生之一。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招来了希拉的敌视。


    而那会儿的希拉,和现在看起来也不太一样,她有一头接近白色的金发,头戴昂贵珠宝,总是身穿华丽的丝绸廓形裙,身披大斗篷,气质高傲。她的模样和气质,都仿佛被圣光眷顾过。


    但是,稍微熟悉些她的人,便会知道她脾气一向非常乖僻,也过于强势,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和可以招惹的。


    然而,瑞娅第一次见西顿·弗克林的时候,希拉便微笑着站在一旁。西顿·弗克林也表现得极不对劲,过于冷漠,一直不看希拉小姐。


    之后,瑞娅才极为巧合地发现是怎么一回事。


    一日,她监督完希拉庭院的清洁工作,想穿过神院后的小路,去城里采买些物品。


    结果,却不小心看到了一幕——


    神职人员学习法术的神殿背后,是一片茂盛的玫瑰丛,直接希拉的家。


    在芳香馥郁的玫瑰花架前,希拉正冷漠地注视眼前的人。


    而一脸冷淡的清冷少年神官兼骑士,西顿·弗克林,单腿跪下,把羊皮书放到一旁的石头上,希拉颐指气使,让他为她穿好鞋。


    少年沉眸。


    他握住希拉雪白的脚踝,为她穿好了一只丝绸软底鞋。


    希拉又伸出另一只脚:“另一只。”


    西顿就把丝质软底鞋为她穿了。


    这一惊简直非同小可。


    瑞娅去打听了一转,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西顿·弗克林,是位傲气的魔法天才,但在最早的一次试炼时,因为不知道希拉的身份,和她吵起来,大概是这样被她记了仇。


    瑞娅后来忍不住去问了希拉:“小姐和那位西顿·弗克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而希拉说出的话,更是让她大吃一惊。


    “哼,他是我的仆人,我喜欢自己挑选仆人。他也愿意。”


    看那西顿之前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