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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秦镜很早就等在了府门口。
清露晨流下，月华收起如练的皎白，熹微的清光照破薄云雾霭，仿佛将一身白衣的秦镜笼在浮光跃金的湖面上，而他浅茶色的瞳仁被照得比琉璃还要剔透几分，是掠水而过的白鹭羽翼溅起的晶亮水珠。
任谁见了都感叹的山茶朝露之美。
应该是当时将沈知寒的话听了进去，所以今日的秦镜意外地没有戴着面具。
虽然仍然可以看到浅淡的红印，但是增生外翻的皮肉都已经尽数消去了，不再骇人狰狞，反倒愈发教人感叹他身上那股白圭之玷的缺憾生出的破碎的美丽。
秦镜就那么乖巧规矩地站在门口，仪态端方，风姿翩然，引得过路之人频频侧目。
而他自始至终都只是将目光静静地落在前方，弯起的眉眼是水中的月牙，将眼前之人的身影倒映。
沈知寒换了身简单到再朴素不过的常服，甚至只用了一根木钗将头发干净利落地束起。
她没有带刀，腰间别的剑，秦镜只需要看一眼刀鞘便知道是百身何赎。
这可是他亲手一点点亲手重新锻造回原样的剑刃。
思及此处，秦镜眉眼间的笑意越发深了。
但是很快他的眼眸就冷了下来。
有个讨人厌的尾巴跟着沈知寒的脚步一起出来了。
沈知寒朝秦镜颔首示意说道：“走吧。”
秦镜却缓声开口道：“沈指挥使，稍等片刻，有些事情我们可能得提前商议清楚，以免露陷。”
沈知寒点点头：“好，你说吧。”
秦镜抿了抿唇，像是有些羞赧地开口：“我们两个该用什么样的身份来遮掩，才方便沈指挥使行事。”
“无净子知我无亲无故，我想唯有夫妻这层关系得以不惹他疑心。”
沈知寒略微思索了一番，觉得秦镜说得有些道理，刚要点头应下。
跟在身后的谢无救却语气十分坚定地替她拒绝了：“不行。”
“绝对不行。”
“你的夫君还在这里呢，怎么可能和旁人做这种游戏。”
谢无救上前一步将沈知寒圈进怀里，长臂懒懒散散地挂在她肩上，下巴亲昵地蹭着，蜻蜓点水般在沈知寒白皙的脖颈一侧留下些暧昧的红印。
他刻意将夫君两个字用极为甜蜜的语气讲出，带着无尽惹人遐想的绮丽。
边说还边抬眼观察对方的反应。
看到秦镜嘴角快要挂不住的弧度，以及那张一顰一笑都合宜得体的脸开始逐渐裂出些缝隙。
开心满意地差点没有当场翻肚皮了。
沈知寒鼻尖哼出一声，她对于谢无救的这种把戏已经见怪不怪了。
第一次第二次，初通情爱之事的沈知寒或许还会被这样亲近的举动撩得有些发晕，但是在谢无救明确说过，他并不喜欢自己之后，沈知寒就不会再因为他这些仅仅出自占有欲而非真意的小举动，心潮有任何的翻涌澎湃了。
毕竟她最擅长的就是舍弃掉她的情绪，像无数次剜掉身上长烂的皮肉一般，然后及时止损地抽身而出。
谢无救这边显然还没有这样的自觉，仍旧在得意洋洋地向秦镜扬眉挑衅着。
像只圈划领地的小兽，翘起尾巴从喉咙里挤出低低的嘶鸣，宣誓着自己的主权，炫耀他独一份能够为所欲为的资本。
沈知寒勾了勾唇，突然转过头，挑起了谢无救的下巴。
既然他想演戏，那她不介意陪一陪，逗猫可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谢无救愣了一会，耳根开始不可控制地泛出粉意。
沈知寒柔声轻哄着：“我这是公事，你不要胡闹。”
“若你觉得我丢下你一个人，你会寂寞，那么你可以一起跟来。”
“真的？”
“嗯。”
沈知寒点头，修长的手指曲起在谢无救的下巴轻轻摩挲了几个来回。
如此近的距离，她能看见谢无救的脸上绒毛一根根地立起，喉结也不自觉地滚动着。
哦豁，小猫炸毛了哦。
于是她选择了，再补上一刀。
“只不过这次我是借着秦祭司的东风进去的，所以可能需要你演小….”
“哈？”
谢无救直起身，不可置信地看向沈知寒，先是用手指了指自己，指尖又颤抖着指向秦镜。
“你与我才是夫妻。”
“他凭什么扮正室，让我做小？”
沈知寒嘴角的使坏的笑意越来越深，继续装作漫不经心地回呛道：“可是谢掌印不是说对我无心吗？”
“没有真情约束的夫妻关系，这般认真做什么。”
“我没…..”
我没有对你无心。
我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你，远远比秦镜要喜欢。
谢无救脱口而出的反驳说到一半还是被他生生咽了回去，他到底没有自信，不敢在沈知寒半点不带情爱的注视下和触碰里就轻易地缴械投降。
一但将自己的一颗真心从胸膛里刨出，他只会比现在更加卑微可怜。他那颗血淋淋、黑透了的心，除了还在滚烫地跳动着以外，一无是处。她看到只会面无表情地丢掉，才不会捧在手里。
于是谢无救只能改口，将所有的委屈与言不由衷都当作咎由自取的苦果，独自吞下品尝，无人可以诉说。
“我没有在意。”
“只是怕沈指挥使因此遭人非议罢了。”
“毕竟你难道想叫人戳着脊梁骨说方才成婚不过一月就抛夫另觅吗？”
沈知寒看着谢无救这幅冷淡里又带着别扭的样子，收起了弄逗的心思，语气认真地回答道：“可是我方才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