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玄幻小说 > 我赠死敌金错刀 > 39. 梁落中宵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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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寒眉头紧皱,满脸狐疑地看向秦镜。


    “是这样吗?”


    她开口询问,落在风里的每一个字,字脚都在微微颤抖。


    在沈知寒对当年之事模糊不清的认知里,秦镜和谢无救彼此亏欠,都没能清清白白地从那场大火里走出来。


    他们身上的锁链被烧断了,但衣角和心却落满了烈焰的余烬,各有各的砭骨椎肤。


    如今时过镜迁,轻裘缓带,她一个旁观之人,当然没有任何权利去裁定是非善恶。


    这世间的因与果,不是能轻易说清的。


    她能做的只有选择站在谁身边。


    沈知寒叹出口气,好让自己作出这样的抉择时能趋于平和与冷静,她握住了谢无救的手腕,将他朝身后扯了扯。


    谢无救有些讶异,他低头看了看沈知寒刻意只停留在他护腕上的手,又抬头得见她眼角薄红,像是要落下泪来一般。


    没人见过沈知寒哭,以致于所有人都觉得她是没有眼泪的,像一柄刀尖始终向前的利刃,锋锐冰冷,永远不知疲倦,难以困于心伤。


    但谢无救知道,秦镜对于沈知寒来说太特别了。他自私地让明月在她的春夜里坠落过一次,自此空山不语,金樽夜泣,所有的蘼芜情思飘远,长夜里便只剩下明发不寐的她自己。


    沈知寒的脚步朝秦镜缓缓地靠近,谢无救只觉得呼吸都快停滞了。


    就在他指节蜷缩着想要伸出手让她离秦镜远一点,再远一点,不要留他一个人在原地的时候。


    沈知寒淡淡地开口了,语气是一如既往地静如平湖,听不出分毫波澜以及一点独属于沈知寒这个人的情绪。


    “若你重新拥有了一张不会再日日夜夜折磨着你的脸,就不必戴着这张面具了。”


    “你可以不用欺骗任何人。”


    “能光明坦荡地活着本来就不是一件需要去隐瞒的事情。”


    秦低垂着眸子,纤长的鸦睫覆下,投下小片的阴影,叫人看不清楚其间流淌着的情绪在如何变幻交织。


    他先是下意识地慌乱解释道:“我没有想要欺骗你……”


    但又像是想到了这句话有多么的苍白,又咬唇将剩余的辩解全部嚼碎咽了回去。


    过了好久,久到风声逐渐喧嚣,快要将他本就飘渺轻柔的声线盖住。


    他边伸手一点点摘掉了脸上的面具,边说道:“与你重逢之时,我脸上伤是没有作伪的。”


    “我也是最近才在宵月宫宫主的帮助下,治疗了经年的伤疤。”


    “但是还没好全,其实我原本想等康复如初。”


    他瞥了眼谢无救,语气有些酸涩委屈:“只是谢掌印方才的一拳不小心打落了我的面具……”


    谢无救眉角跳了下,刚想发作,但看到沈知寒突然冲上前去扯住了秦镜的衣角。


    只当是他那张脸又把人的魂给勾走了。


    谢无救满心不甘地愤愤看了好几眼秦镜的脸,那张清秀白净的脸蛋,有着他没有的渊清玉絜,朗月一样温柔明澈,骇人的伤痕褪去大半,只留下些浅淡的红痕,他便越发显得流光皎洁,不像浑浊不堪的俗世中会诞生出来的神子。


    “你不要过去。”


    谢无救也小心翼翼地捏住了沈知寒的衣角,像个小孩子般不满地强硬阻拦着。


    他现在前所未有的慌乱,如果秦镜重新完整,那便意味着残缺的人只剩他了,他唯一引以为傲,可以留下沈知寒的就是这张稠丽浓情的脸,很快就不再具备任何优势了。


    他方才是在赌,想用秦镜的欺瞒,他的可怜作为筹码,来赌沈知寒的心中的天平向他倾斜那么一点。


    但沈知寒的反应注定了他的一败涂地。


    谢无救的脸色唰得白了,刚要认命地闭上眼睛,耳尖着动了动的时候,听到沈知寒有些急迫地在问:“你去过宵月宫?”


    全然偏离了秦镜想将她带入的陷阱。


    沈知寒另一只空着的手,在听到谢无救方才挽留的话时,背到身后安抚地拍了拍他。


    谢无救猛地将眼皮睁开,眼睛亮了亮,总感觉身后有条毛绒绒的尾巴摇了起来。


    她这应该是算在哄他吧。


    他就是这样一个奇怪又别扭的人,明明是他开口否认了喜欢沈知寒,却又不希望她真的把自己的感情落到地上。


    秦镜听到沈知寒发出的疑问时,薄唇抿了抿,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后才应道:“是。”


    “我游历江湖时与宵月宫宫主无净子偶然结识,前些日子他来信说终于制出了可以根除我伤疤的办法。”


    “于是我便去那里呆了一段时日。”


    “我知道了。”


    沈知寒点头,定定地看向他,几乎是用不容推拒的语气说道:“带我去宵月宫。”


    “这不是沈知寒的请求,是锦衣卫指挥使的命令。”


    秦镜对于如何重回大祭司之位的事情避而不答,她猜到其中的隐晦难言不是当下就能揭明的,紫禁城这块四四方方的青空下,流言絮语是传得最快的。


    她坦然的接受了这一点,选择绕开了这个话题。


    没想到秦镜却提到了宵月宫,这是她的意外之喜。沈知寒一直惦记着柳府那具尸体,现在是春祭筹备的紧要关头,一丝一毫纰漏都容不得。


    哪怕是旁人眼里再如何微不足道的一条生命,她也不允许他的死缠绕着任何疑云。


    正好沈知寒不知道该以什么借口进入宵月宫调查,方才不打草惊蛇,有了秦镜这个由头,便能名正言顺不少。


    秦镜有些犹豫,但到底还是答应了。


    “好。”


    “我带你去。”


    一来他确实没有办法违背锦衣卫指挥使的命令,二来是因为秦镜从来不会拒绝沈知寒,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


    沈知寒对着他笑了笑,生性清冷淡然的人笑起来,反而更像一阵无害的微风,比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要凛冽干净,不掺杂半点暗戳戳的小心思。


    反倒是让他们两个大男人,羞愧到有些无地自容了。


    谢无救心虚地咳了一声,伸出手来勾了勾沈知寒的小拇指,有些急切地催促着沈知寒离开。


    “不是说好带我回家的吗?”


    “不用再和外人继续在这里白费口舌了。”


    “我们走吧。”


    沈知寒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但到底还是没有开口否认什么。


    现在的谢无救在她眼里就是一只骄矜任性的狐狸,动不动就会憋气会炸毛,得哄得惯,麻烦得很。但他的毛发实在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