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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天上的称‘仙’,住地下的叫‘鬼’,有什么不对吗?”娘娘反问。


    没有。


    花不落摇头,只是觉得这天上的白玉京打破了他对修仙的所有幻想。


    但他不欲深究,故没有多问。


    将善面和浮世镜都放进白骰子里后,花不落尝试着自己开了天眼。


    血色自眼眸深处蔓延开来,视野之中,床榻、桌椅、杯盏都变成了缓慢浮动的线条。


    墙壁逐渐虚化,能望见客栈之外的树木与天空。


    花不落垂头,看向下方,一男一女的身影清晰可见,半透明的丝线从他们周身蔓延向远方,昭示着他们与人世的诸多羁绊。


    于是,他瞧了瞧自己。


    寥寥几根线,一根通往天外——白玉京,一根断于半空——剩下的部分或许在妖界,还有一根连向远方,其上缠绕着一圈血雾。


    花不落拎起那根独一无二的线,稍作思索,便顺着其所指的方向一路寻了过去。


    他的确好奇线的尽头连接的是何方人物。


    轻松越过人魔两族的分界线,花不落攀上不算高的城墙,潜入了人类的都城。


    线上缠绕的血雾不减反增,遥遥指向城主府。


    花不落跃上屋顶,听着打更人的聊天声,在檐上规划着前进和逃跑的路线。


    半刻钟后,他成功跳进了城主府的后院。


    时有执灯的侍女走过小路,照亮周遭景物。


    花不落身披黑布,烛火一晃,便换了一张脸。


    白骰子旋转一圈,他的手上便多了一个放置酒壶的托盘。


    花不落低头,神不知鬼不觉地缀在一群侍女的身后。


    看她们的样子,似是要去伺候某位姑娘沐浴更衣?


    花不落望了一眼丝线所指的地方,心生疑惑,这是哪里来的羁绊?


    但既然来了,好歹瞧一眼再走。


    侍女推开屋门,鱼贯而入。


    花不落紧跟其后。


    屋内漂浮着他辨别不出来的花香,清淡而冷冽,像山间的细雪。


    如此近的距离,他未曾感受到浴池之中的人有任何灵力波动,只见其被水汽打湿的发尾,竟是罕见的银色。


    像月华。


    妖?花不落在心里否认,他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妖气。


    但或许是对方藏得好。


    花不落垂首,放下托盘,还没在道德和好奇之间做出抉择,正犹豫着要不要抬头看一眼,却突然听见对方开口道:“东西放下,你们走吧。”


    声音温润如玉。


    花不落眨了眨眼。


    男的?


    脑子里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等等顿时烟消云散,花不落趁周围人不注意悄悄抬起了头。


    然后被捉了个正着。


    浴池里的少年肤白胜雪,银发垂肩,眸色浅淡,其中氤氲着雾气,模样乖巧,就是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花不落不觉慌乱,在与少年的目光对上后,甚至回以羞赧一笑,脸上迅速爬上两抹云霞,然后起身,跟随其他侍女一道离开。


    “这孩子长得真不错。”待花不落走远后,娘娘忽然赞了一句。


    正准备逃的花不落脚步一顿,跃上了树梢,但没有翻过围墙。


    他在等娘娘的后话。


    “要不再回去看看?”娘娘提议道。


    闻言,花不落仅仅思考了两秒便又原路摸了回去。


    换脸,蒙面,潜行,推门,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白骰子在他掌心上下一抛,花不落的手中便多出一把匕首。


    但屋中的少年不见丝毫紧张与害怕,他从水中站起,往身上披了一件轻薄的外衣。


    “阁下特意折返,所为何?”少年微笑,却在转头之际,因听到那声不太确定的呼唤,身体僵了僵。


    “玉珥?”


    他的瞳孔略缩,下一秒,血色从远及近漫上整个视野。


    而早在出声之前,花不落便与娘娘交换了身体。


    眼前的景象从浴池转为浮云,眼前人也从银发少年变为了天道。


    花不落原地走了两步,适应了新身体。


    只是不知他得在白玉京待多久。


    天道知晓他的心思,笑问:“不好奇玉珥到底是谁吗?”


    花不落偏头看了对方一眼,心道:“你会说?”


    “不会。”天道以折扇掩去唇边笑意,“因为你不问。”


    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