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玄幻小说 > 融雪知春信(重生) > 6. 凌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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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何证据说我是贼?”那人神色慌乱,却仍硬撑着反问道,声音是少女的清脆动人。


    林梧这才发现眼前人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只是身材瘦小,全脸又用碳粉涂得漆黑,若非细看很难辨别。


    他一字一句地将之前裴沉榆所说的话复述出来:“玉佩右下角刻有一道芝兰纹,正是我家夫人的名字。”


    当铺掌柜接过一看,这枚玉佩通体光洁,唯右下一角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芝兰花纹,可见价值不菲。再看看眼前小姑娘的衣衫发饰,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钱的样子,答案自是不言而喻。


    姑娘小脸涨得通红,双眸泫然欲泣,语带哽咽地道:“小女来此地寻亲投靠,不幸丢了行囊,这才出此下策。求大爷别报官,饶了小女这一回吧。”


    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观看,还当是林梧当众欺侮弱女子,眼神中皆是愤慨谴责之意。


    林梧不免有些为难,他总不好对女子动武。思来想去,决定先把人带回去交给裴沉榆处置。


    没走出两步,这姑娘肚子咕噜噜作响,身子也歪歪斜斜瘫软下去,有气无力道:“大爷行行好,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林梧只好再折回粥铺买了几个烧饼,正准备掏钱付款,忽见那人撒腿就跑,完全不是方才虚弱不堪的模样。林梧又好气又好笑,双手抱臂等人跑出街角,这才施展轻功拦住了她的去路。为防止再逃,还寻了根细绳捆住她一只手腕。


    这姑娘见林梧身手不凡心知逃跑无望,也不再佯装示弱,恶狠狠地啃起了烧饼。


    迎春客栈内,裴沉榆刚用完早膳,林梧就进门禀报,说是抓住了偷玉佩的小贼。


    裴沉榆命人将她松绑落座,继而问道:“你偷财物是为何用?”


    那姑娘低垂着脸,回避他人的注视,迟迟不肯开口。


    裴沉榆也不恼,轻描淡写一般:“不愿回答?那就报官吧。”


    “呵。”她咬牙切齿地低语,“你们这些商人都一样,明明金银缠身却还是贪婪无度,我不过偷了一块玉佩,为何不能给条生路!”


    “喂,你胡说些什么呢。”


    裴沉榆抬眼示意:“无妨,让她说完。”


    “我本是岐州人士,从小与我娘相依为命,守着两间瓦房和一亩三分地。每逢战起,敌军四处烧略屠杀不说,朝廷却还要赋税征粮,最后连家园都拱手让人!我们侥幸逃生后沦落成流民,然后活活饿死!冻死!病死!所余不过半数……”


    “我娘略懂些医术,采了药草帮人医病,如今自己也染上重症,不知还能撑上几天。我不过是想换点银两买米买药,让我娘活下去,这有错吗?你们这些人整日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又怎么会懂?”


    一时之间,大堂内寂静无声,只余下一柱檀香袅袅升腾。


    半晌过后,裴沉榆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松开被咬得发白的唇瓣,有些愣怔,没想到眼前人挨了顿骂还是这般温声细语。


    “我叫凌霄,随我娘姓。”


    “好,凌霄。”裴沉榆微微点头,“此事我不会再追究,还可以给你钱买药。”


    凌霄眸色亮了亮,正要道谢,又唯恐其中有何陷阱:“我与你无亲无故,你当真如此好心?”


    裴沉榆莞尔而笑:“不过有个问题要你回答,方才你说商人都是贪婪之辈,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凌霄闻言瞬间张牙舞爪地戒备起来:“你们怎么知道?难道是曹贼的走狗?”


    “什么曹贼?”林梧怒不可遏,“我们是从云京来的,不认识你口中姓曹的。”


    “云京?如何证明?”


    “莫要得寸进尺!我们为何要向你证明?”


    裴沉榆思索片刻,从腰间取下一个香囊:“这香囊是用五色丝线缠成,装的是云京独产的川芎、芩草、甘松,其上还用双针绣法绣了个裴字,北域是买不到的。”


    凌霄心中已信了七分,也不怪她多疑,这件事关系重大,不想再有人因此丧命。她环顾四周,继而俯身侧耳道:“为防人多口杂走漏风声,此事我只对你一人说。”


    裴穆当即屏退身边众人,只让在外面守着。


    “凌姑娘,请说吧。”


    这一开口就牵扯出一桩大案。


    原来这凌霄身体瘦小却颇有力气,前些时日她藏于流民之中,趁人一拥而上时找机会躲在马车底下潜入城中,再靠小偷小摸弄些吃食。


    约莫七日之前,十余辆马车于夜半悄然入城。凌霄本以为遇上了大户人家,便跟了一路想看他们在何处落脚。


    没想到车队径直驶入城北粮仓,且车上并未载人,装的是一袋袋的救济粮,足足有百来袋。


    凌霄见事有异,悄摸回去将此事告诉了几个同乡族叔。他们盛怒之下说要向知州告发转运使,再求大人开仓放粮。结果未进城门就被扣下,至今杳无音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裴沉榆从只言片语中捋清了事情脉络。这襄州知州曹淮先以粮储不足为借口阻挡流民进城,又与乡绅富户暗中勾结抬高粮价倒卖救济粮。如此一来,城外流民饿殍遍野,城中百姓掏光家当,大把官银全进了他的腰包。


    可他为何如此大胆?虽说和亲的车辇行进缓慢,但总归就是近日到达。到时候事情捅到五皇子耳中,那可就是杀头的罪名。


    不,等等!


    裴沉榆突然忆起一事,前世她也是经此地入漠北,却未曾见过流民的踪迹。难道上千余人短短数日竟能凭空消失?


    霎时间,一种极为可怕的念头从脑海中冒出,惊得她浑身冷汗。


    恐怕这些人不是消失而是死了。没有需要安置的流民,也就没有值得问责的罪名。城中知晓此事的人都是尝到甜头的共犯,自然也不会冒险戳穿。


    兹事体大,还得仔细查明方能做论断。


    “你方才说你娘和他人所得何病?”


    凌霄答道:“说是疮病,具体不太清楚。我娘之前会用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