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侯府
此时的宋婉儿也在为了嫁妆的事情揪心不已，思前想后还是去了书房找永昌侯。
结果两人静默地坐在书房已有半盏茶的时间。
宋婉儿见永昌侯正在看着公文，且面色不善，一时间不敢开口。
永昌侯余光早就瞥见宋婉儿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但他却依旧没有理睬。
终于宋婉儿沉不住气，犹犹豫豫道：“侯爷……”
“何事？”永昌侯头也不抬。
“清岚的嫁妆……”宋婉儿柔声道：“是不是该准备起来了？”
话音刚落，永昌侯就‘啪’地放下手中的公文，冷声道：“我记得当初这件婚事，我就不同意。”
“可，可是圣旨已下，这件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宋婉儿怯怯地看了一眼永昌侯，小声反驳道。
不料永昌侯突然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你是笃定我没办法抗旨不遵吧？”
宋婉儿佯装无辜道：“侯爷怎么能如此说，妾身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永昌侯道：“我的确不能抗旨不遵，但是这嫁妆出多少，出还是不出，却是我可以决定的。”
说完，仿若云淡风轻般，轻抬眼皮扫了一眼宋婉儿。
宋婉儿心中猛地一惊，没想到永昌侯居然真的有不出嫁妆的想法。
她连忙走至永昌侯身前，伸出双手攀附住他的左臂，因为不敢置信而音调都拔高了不少，“你怎么能这么做，清岚可是你的长女啊！难道就因为这件婚事并不是你所愿，就置这么多年的父女情分于不顾吗？”
永昌侯眼底的情绪看不分明，良久后，才缓慢开口，“宋婉儿，你认为我这些年真的是出于对你的情意，才没有续弦吗？”
这是永昌侯这么多年第一次唤宋婉儿的全名。
“你这是什么意思？”宋婉儿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永昌侯继续不咸不淡地道：“当年宋贵妃去求了皇上，让我纳了你，此后你在侯府就一直享受着主母般的待遇。”
“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以我的性子，即便是皇上发话，但只要是我不想要的人，那也进不了侯府的大门。”
这么多年，的确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的怂恿永昌侯续弦。
毕竟永昌侯作为天子近臣，多年以来手握权柄，且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年轻时的容貌气度更是在一种公子哥中算得上翘楚。
即便是年近四十，但容貌丝毫不显老气，反而让他英俊的脸庞多了一丝岁月的沉淀。
所以一直以来，不少官员都愿意将府中的庶女送进侯府的大门。不说这份人脉不愿失去，单说永昌侯府上无婆母，下无众多妾室，至少就比很多表面光鲜实则肮脏的高门要强。
但永昌侯拒绝了续弦的建议，便让不少人猜测是不是为了宋婉儿，毕竟有了主母，宋婉儿在府中的地位可以说是一落千丈。
这个猜测刚传出去，就让不少嫁入高门的女子嫉妒不已。
宋婉儿这个侧夫人可比许多主母过的还要光鲜，毕竟哪个男子府里没个三妻四妾。
现在永昌侯冷不丁的提起这事，让宋婉儿的心如同坠入冰窖里，刺骨的寒意钻入她的骨缝。
“所以当年你同意我入府，就是一早计划好的？”宋婉儿望向多年以来的枕边人。
“没错。”永昌侯冷静道。
“当年因为心悦你而不愿续弦的流言，也是我安排人传出去的。”
宋婉儿也不是傻子，她低下头稍加思索后，突然问道：“因为沈嘉妍？”
“是不是？”
在问出这句话时，宋婉儿低下去的头一直没有抬起。
她也就没有看见永昌侯望向她时复杂的目光。
“与你无关。”
永昌侯冰冷的话语在书房中响起。
“怎么与我无关？”宋婉儿仿佛被这句话刺激到，猛地站起身将衣袖一甩，素手指着永昌侯吼道：“我为你生儿育女辛苦多年！结果你一直惦记着一个死人？”
‘死人’二字一出，永昌侯抬手便是一个巴掌打上宋婉儿的脸，怒声道：“你哪里来的脸提死人这两个字？”
宋婉儿被一个巴掌掀翻在地，反应过来立马捂着脸，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我就知道，当初她就不应该活那么久！就应该早点……”
话还未说完，永昌侯的声音便打断了她，“宋婉儿！”
“当年我便不应该答应皇帝那个提议，如此助长了你那贪得无厌的心思！恐怕你早就看上了永昌侯府侧夫人的位置了吧？”
因为太过气愤，永昌侯突然蹲下身子，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狠狠捏住宋婉儿的下巴，语调阴狠，“你以为我这些年没有查过吗？宋婉儿，当年你私下做了哪些手脚，是不是以为能一直瞒下去？”
宋婉儿下巴蓦地被钳制住无法动弹，但永昌侯的话才是让她不敢动作的根本原因，当年的事情，他竟然还私下去查探了？
如果那件事被发现……她不敢想象自己会落得怎样一个下场。
但她又有着侥幸的心理，当年她还未来得及下狠手，机会就主动送上门来，她只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
思及此，宋婉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侯爷，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
“当年沈姐姐与我情同姐妹，我更是一直将砚儿当作自己的亲生子看待，怎么会私下做一些龌龊的事？”
“呵，”永昌侯道：“宋婉儿，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方才还一口一个死人，现在又是情同姐妹，你的嘴里有一句真话吗？”
“还有谢清岚……这个谢字用了这么多年，也够久了吧？”
“是不是该换回来了？”
宋婉儿没想到永昌侯连这个都查了出来，瞬间维持的一切假象都无法再继续下去，她顾不得脸上的伤口，转而紧紧攥住永昌侯的袖子，愤恨道：“你都查出了什么？”
永昌侯乐的看见宋婉儿这副样子，要知道为了皇帝的计划，他真真正正的忍了眼前这人十几年。
现下终于能看见她这副崩溃的模样，怎么能不让永昌侯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