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玄幻小说 > 我靠乙女系统暴富搞基建 > 第八十八章 咄咄逼人
    萧夫人念佛尚佛是实打实的出名,从那每件衣裳上头的忍冬纹便可看出端倪,加上王府宅院里没日没夜传出的讲经声、几日一开的讲经会,没人会质疑她的诚心。


    饶是此刻说着掘坟的话,萧夫人也是慈眉善目的。


    她的手里还转着念珠,不紧不慢,像在时刻向神佛供奉善念。


    李太守不敢多看,半低着脑袋,小心翼翼地问:“可……掘坟一事实在太狠辣,恐会让人沾上因果,要是被恶灵损了命数就不好了……”


    “掘坟是为证人清白、是为家国安泰,又怎会被报复呢?”萧夫人眯眼笑道,“做此事是为了大义而非私欲,就是神佛也会原谅你的。”


    宋云书跟着笑了一声:“伯母在佛法上的造诣更是精进了呢。”


    “云娘谬赞。”萧夫人念了句佛偈,不多说了。


    萧夫人无疑是操纵权力的个中好手,崇佛于别人而言是信仰,于她而言,却同样只是用来操控人心的权力的一种。


    她用佛来说事,那她天然就有了信徒。


    李太守听罢,果然定下了心神,问张老四道:“那赵氏旧部的坟在何处?”


    张老四喜滋滋道:“就在庐江平安巷子的乱坟岗里!没有立碑,但是有个木牌子插在土里头,是他亲自写的‘奠’字!您派人去查,很快就能查着结果!”


    李太守当即就拍板道:“也好,那就——”


    “不必查了,求您不必去掘坟了。”


    是赵枕流的声音。


    原本还在静观其变的宋云书错愕地看着他上前,再次“扑通”一声跪下。


    萧夫人轻轻打了个呵欠,似笑非笑道:“倒是省了事。”


    赵枕流苍白着一张脸,沉声道:“草民说实话就是,还请大人,莫要去掘坟,留草民的叔叔在黄泉之下的安稳。”


    李太守颔首:“那你说罢,若有半分虚言,可是要担责的!”


    听完这句警告,赵枕流到底是苦笑一声。


    “我还能有什么虚言?”


    前朝的赵太宰到底是一朝权臣,门徒无数,死后还有旧部苟且偷生不足为奇,但当年找上赵枕流的,却是打着“反雍复周”旗号的一帮前代遗民。


    这帮遗民先是找上了赵太宰假死偷生的弟弟,再是在他的帮助下,找上了赵枕流。


    赵枕流该称那个人为三叔,也是他在赵阿翁之后剩下的唯一一个亲人。


    可惜赵三叔受过重刑,命不久矣,很快就一命呜呼,打算将那些前代遗民和赵氏旧部一并交到赵枕流的手里,也好歹护他安危,说不定还能有个好前程。


    但赵枕流不想招惹是非,在埋葬赵三叔后,就将那些人遣散了。


    距今更是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半点音讯都不曾得到过。


    “大人,草民所言绝无半点虚言,也绝无半点谋逆之心,请您明鉴。”


    他最后说道。


    李太守听后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可有证据?”


    赵枕流一愣:“什么证据?”


    “与那些人断绝往来的证据。”李太守继续道,“你既然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话又说到这个地步,空口无凭,本官要怎么相信你绝无虚言?”


    旁边的萧夫人忽而掩唇道:“那这么说……云娘你不会也是前代遗民,或者赵氏旧部的人吧?我可听说这位赵兄弟只一直给你做事呢。”


    “再说,还有货物有毒的事,别是你们想要借此来损了大雍的根基,好东山再起吧?”


    话至此,宋云书终于明白了萧夫人做的圈套究竟是什么。


    倒是难为了萧夫人,还要亲自上阵,红口白牙地来给她戴高帽。


    宋云书轻笑抬头:“夫人,您也要知道‘空口无凭’的道理呢?不过故事编的不错,写成话本卖出去必然很有噱头。”


    “宋氏,怎么说话呢?”李太守呵斥。


    萧夫人却摆摆手,示意他不必阻拦,继续道:“看来云娘觉得我说的不对?前因后果桩桩件件,哪里不对?你也说来听听。”


    宋云书就笑道:“庐江竹下斋主家宋氏,世代清白,与前朝赵太宰无半分牵连,您说我是前代遗民、赵氏旧部,可不就是在信口雌黄。”


    萧夫人捻着念珠的动作仍是舒缓的,说话也犹带温和慈祥,像在包容着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又像是无悲无喜的神佛冷眼看着世间的笑话。


    她说:“云娘,宋家世代清白我并不怀疑,我怀疑的是你。”


    宋云书一愣。


    萧夫人抬眼看着她,说:“我与你爹娘相交甚好,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但是云娘,自打他们死后你就变了一个人,而且竹下斋的许多东西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我只怕,是有贼人借了云娘的皮囊,行阴谋之事。”


    “云娘,说说吧,你到底是谁?”


    【……宿主!宿主!我们是不是暴露了!】


    【她好吓人呜呜呜……宿主,我们怎么办啊……】


    宋云书短促地笑了一声。


    她直直地望着萧夫人的眼睛,眸底尽是冷色:“萧夫人,公堂之上最讲证据,你所说尽是个人所想,无半点佐证,凭什么让人信你?”


    【怕什么?有我在呢。】


    萧夫人咄咄逼人:“那你要如何解释那些新奇之物?出现毫无缘由根基,其中还有无色无味可致人身亡的毒药!害人性命!分明就是想毁了大雍百年基业!”


    “读的书少了,怪谁?”


    宋云书嗤笑一声,眼含轻蔑。


    她鲜少会露出这样攻击性极强的表情,连遮掩都不屑有了,让萧夫人都为之一愣。


    “要证明东西从哪儿来,大人可派人去我书房找出那些载录的古书;想知道东西怎么来的,可以问竹下斋的工匠,都不难;至于货物中有毒,那就请大人赐我鉴书一观,倒叫我瞧瞧什么毒只毒得死一个人?”


    李太守见萧夫人没说话,略一思索,便叫手下将鉴书拿了下去。


    宋云书展开一看。


    仵作亲笔写的鉴书,说明死者姜氏子死于一种名为“钩吻”的毒。钩吻为齿状草叶,高约两寸,嗅之酸涩,尝之涩嘴,毒性轻微,但长久嗅闻会致死。


    在纸张笔墨的查验中,仵作嗅出酸涩其味,将纸张浸湿融化,其水喂与小鼠后半刻,小鼠身亡。后再试笔尖狼毫、墨汁入水,皆令小鼠身死,由是确定为钩吻之毒。


    宋云书垂眸思忖,问:“大人,可能请仵作上堂?”


    李太守曰:“可。”


    于是传唤仵作,至于堂上。


    扬州城有扬州城的仵作,庐江是庐江的仵作,这样一来,宋云书倒并不担心有私下勾结的问题,将鉴书奉上。


    一同奉上的,还有衙役手中姜氏夫妇呈来的证物。


    即标记被磨损或毁掉的纸张笔墨。


    仵作一一检查,嗅闻确定,而后拱手道:“大人,此鉴书无误。”


    李太守不知道宋云书到底要做什么,颔首便问:“你也听见仵作的话了,还想说什么?”


    宋云书问仵作:“钩吻之毒,可是常见?”


    仵作不明所以,答:“颇为常见,江南多雨,钩吻常生于荒野新雨后。”


    宋云书问:“直接采摘下来就能用?”


    “倒不是,”仵作想了想,慢慢解释,“钩吻本体毒性弱,须得大火淬炼,才能显露足够的毒性,但淬炼手段麻烦,能做的人不多。”


    宋云书再问:“钩吻毒,药铺可有卖?卖价最低是多少?”


    仵作犹豫后答:“是有卖的……钩吻虽毒,但闻嗅可生臆想,用量不多也不会致死,故而青睐者甚多,掺在五石散里效果更佳。至于价钱,倒是不高,两三百文就能买上一点。”


    “你问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李大人皱眉,“本官是问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


    宋云书却笑道:“这就是我要说给大人听的。”


    李大人眉头皱得更紧。


    不等他再问,宋云书主动解释道:“在场有不少百姓,我宋云书也不说假话,竹下斋的纸墨笔砚如今最便宜的价位,一套下来不到百文。”


    围观的百姓们细细碎碎的说着小话。


    “倒是不假。”


    “可再便宜有毒哩!”


    “但是百文有点毒也没啥吧……”


    “仵作不都说了?不常用就没事……”


    “……”


    便宜对大部分百姓来说太重要了。


    光是这么想想,他们都快说服自己有点毒也没事儿了。


    宋云书没猜到这个发展,扶额欲言,但是百姓们逐渐控制不住声响,越来越大声的议论掩去了她自己的声音。


    李太守再次拍桌:“肃静!肃静!”


    等到百姓们悻悻然住了嘴,宋云书才开了口。


    “钩吻毒要用得重才会毒死人,但一点钩吻要卖两三百文。姜氏子买不起贵的,这些纸张笔墨就算真是竹下斋的,也不过百文一套。”


    “成本里算上钩吻毒,我这是成本比卖价翻几倍,做冤大头呢?下这个血本,就算我只毒他一个人,他又何德何能值得我毒他?”


    她条理清晰,语调温柔,却听得在场许多人面色古怪,想清楚了事情的诡异之处。


    见萧夫人欲言,宋云书话锋一转,又道:“如果说每一套笔墨纸砚都有毒,那又怎么卖了两三年——我说句不好听的,就他出了事情,其他人都健健康康的?”


    “大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李太守想了想,迟疑着点头:“话是这么说……”


    “那赵小兄弟的身份,你又想如何解释呢?”


    萧夫人居高临下,言笑晏晏。


    宋云书挺直脊背,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