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壮观了，这还不是在诺坎普呢。
走在后面的球员们也忍不住咂舌。
要说巴黎的球迷成分，似乎很复杂。去年欧冠淘汰赛失利，极端球迷组织还送上了嘘声，将傲慢的法国人嘴脸写得明明白白，可到了今天，他们的身影就被完全淹没了。
放眼望去，居然还有不少人举着阿根廷国旗和10号球衣，只能说，法国人……真难懂。
整齐一划的“MESSI”、“MESSI”，仿佛是哪里的信徒送上自己最虔诚的礼拜，叫队友又是羡慕又是感慨：这是不是世间独一份的？
“我们还能在哪里见到这种场面？”
“有啊，比如在沙特肯定也能看到。”
“……好像也是哦。”
嗯？等等？
众人都是一个激灵，转过头去看，这话居然是拉莫斯说的！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到了他们身后，突然一个加速超车，从葡萄人中间穿了过去，目标明确地直奔里奥，揪着他脑袋往后掰过来，亲了一口。
……没眼看了！
你还记得自己是皇马出来的吗？
阿什拉夫默默转开了头，却发现姆巴佩一眼不眨，直勾勾地注视着那边。
……
破水管的球衣绝对不属于好看的那一档——当然这可能要归功于供应商的审美。客场球衣灰不溜丢的，像是在开睡衣派对，训练服的设计也一言难尽。
里奥一直喜欢穿大一码的衣服，冬天可以理所当然地把手收到袖子里取暖，宽松的衣摆也会让他觉得更舒适。
如果码数小了，比如今天这样，就会显得很……呃，过于贴身了。
阿什拉夫跟着看过去的时候，恍然大悟，随后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很难让人挪开目光……
里奥确实对自己的名气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
这大概是他头一次在训练中被那么多人盯着，晃来晃去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小心翼翼地交叠着，揪住了自己的衣摆。
要不是天气冷，他可以把半张脸藏进围脖里，或许早就忍不住要把自己钻进地缝去了。
好多人啊，里奥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心想要是能含一块糖就好了，显得他有事可做，不至于手足无措。
而这种时候，有的人选择火上浇油。
众目睽睽之下，内马尔若无其事地把过分热情的拉莫斯推开，然后又将里奥的脑袋揽进自己怀里，悄声说：“这下好了，全世界都知道你喜欢放右边了！”
“……”
里奥先是震惊，低头看了一眼，变成了红彤彤的草莓羊。
小羊崩溃地躲到了塑料人墙后面。
*
马尔基尼奥斯把同胞赶走，好说歹说才让里奥重新回到球场，说服他和小将们一块抢圈训练。
他扭扭捏捏地夹着腿，手指扯着球衣，几乎是被连拖带拉出来的。
拉莫斯拎了一件粉色马甲过来，示意里奥套上。虽然没能遮多少，但色彩足够鲜艳，可以转移视线。
马队长拍着他的肩膀鼓励道：“没事的，这些年媒体都不知道拍到了多少……”
只要习惯就好，反正大家也见识过了！
话还没说完，里奥又想开溜了。一低头，就要拿出不顾一切闷头带球的气势。
他只得赶紧打住，改口：“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是这样的，很正常，不用害羞！”
一边说，马尔基尼奥斯一边跟队友们使了个眼色。
姆巴佩想了想，觉得自己（作为半个球队总监）也该说点什么。
“没什么可紧张的，”他清了清嗓子，安慰道，“我要是你，就大摇大摆走上去，绕着球场跑一圈，再把自拍置顶到INS上去……”
马队长再次把人推走。
真是没一个靠谱的！
身边终于消停了。
里奥松了口气，悄悄抬起头。剩下来的年轻人们也在小心翼翼地观察他。
和他搭档的是从兰斯租借而来的小将埃基蒂克，还不到21岁——说巧不巧，他的生日和里奥就只差了几天，这么算来，他们俩现在可是真正的同龄人。
外圈的则是从巴黎自家青训提上来的小甜菜，都是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最小的埃梅里才16岁，除了训练，还要忙着准备高中会考。
加尔蒂埃站在球场旁观望，一边拿着笔记本在上面胡乱画画。
助教凑到他身边，欲言又止地问：把梅西安排和这群孩子一起训练……是不是太降维打击了？
每个人都会犯错，尤其是缺乏经验、心态还不成熟的小将。
以往，人们对他们更宽容，允许他们有失误的空间，予以“未来可期”的评价，但如果放在和梅西同个时代……就很难不被拿来对比了。
嘘声很容易将人压垮。
加尔蒂埃摇摇头，有理有据地分析：你要这么看，他们现在正是涨球的年纪，能和世界上最好的球员一起踢球，学习，这绝对是近水楼台的优势！
至于压力，这是每个职业球员登上正式比赛前都要接受的考验，是他们必经之路，躲是躲不过去的。
“这倒也是。”助教若有所思，继续看了下去。
半个小时后，他又凑了过来：那万一……学坏了呢？
这还能学坏？主教练不能理解，向助教团干瞪着眼。
“你看……”
加尔蒂埃脸色微微一变，皱起眉头。
他来回走了两步，下定决心，招手把埃基蒂克叫了过来，问：“这一下午你感觉怎么样？”
铁棍一脸严肃地点点头，说，我学到了很多。
“比如？”
“当里奥拿到球开始冲刺的时候，你不需要陪他跑那么远……”他认真回答道，一边摊开手。
“……别学了！你离他远一点！”
*
训练结束，看台上的观众们逐渐离场。
里奥如释重负，揉了揉汗湿的头发，一边往通道走。
内马尔问，我开车送你？
他摇头拒绝了。
“我自己走。”
大概是因为刚才那会儿惹恼了里奥，现在他还在生闷气。别看他长得软乎乎的像只绵羊，内里却装着一只狮子，固执得要命。
内马尔没有再坚持，只是提醒他：“外面人很多的。”
里奥现在还没拿到驾照，但他又不想总是麻烦家里人来接他。
如果他们在，大概又会不断叮嘱他，不要一个人出门，要注意形象，小心被球迷袭击，还有可能发生其他危险……诸如此类。
可他只想安安静静地一个人逛街！就像每个普通人那样，为什么不行？
他不理解，他们只会同情地看着自己，叫他更加生气。
傍晚的风更大了，里奥拉紧了围脖，把脸遮得严严实实。
巴黎又在闹罢工，街边的垃圾袋堆了满地都没人收拾，还要小心突然窜出来的飞车党、扒手，真是……乌烟瘴气的。
被冷风吹得清醒下来后，他发觉这里和巴塞罗那差得太远了，实在不是一个适合散步，欣赏风景的地方。
里奥叹了口气，有点后悔，他应该乖乖找个队友蹭车的。这时候身后又传来了脚步声，急促地朝自己的方向靠近。
他下意识抱紧了小背包，但没想到这次是冲着他的人来的。一阵风刮过，下一秒，他感觉到手臂被人抓住，一股力量带着他强硬地转了个方向。
已经从抢劫上升到绑架了么？
巴黎人不能这么狂野吧！
里奥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喊，就被拉到了巷口里，但紧跟着，手就松开了。
对方将同样严实的帽子和口罩松了松，露出一张他所熟悉的脸，虽然留下了时间的阅历痕迹，但笑起来依然很好看。
“晚上好，小里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