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之后，市一中多了一个新的怪谈，听说下午五点，所有学生都去吃饭的时候，有个男生因为做不出题，在天台怒吼。
被暴揍一顿的包三柏发誓，再也不掺和别人的爱恨情仇了。
但沈风还是察觉到什么，他去找周思琼，想知道他去比赛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
周思琼看着可怜的弟弟心说，还需要等到你比赛？你哥和嫂子早就暗度陈仓，双宿双飞了。
虽说乔星云没有明显的表示，可在人屁股后头跟了三年，周思琼对她还算了解，自然感觉得出她的态度一点点软化。
但这些不能这时候说，高三正是重要的时候，有些事可以压到高考后再讨论。
于是他搭着沈风的肩膀，“就是她心情比较压抑，我带她出去玩了几次而已，我确实向她表白了，但她拒绝了我，说现在只想好好准备高考，一切事情等到高考结束再考虑。”
沈风赞同地点头，“对，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哥，晚自习我和你们一起学习吧，你俩有不会的题都可以问我。”
但凡沈风对乔星云的滤镜不那么厚，就该从她那始终在跌的成绩中看出，学习什么的，都是借口。
天气更冷了，圣诞节之后，元旦来临。
高三没有假期，但晚自习各班可以准备一个晚会。
下午的课，同学们都没什么心思，班干部们请假出学校去买晚上要用的东西。
同学们就讨论着晚上表演个什么节目。
四班这天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课，几个班干部这节就请假出去买东西了。
彩纸、灯带、气球、水果、瓜子、零食……
这是高中的最后一个晚会，大家都想将其举办得尽善尽美。
有几个男生都不肯去吃饭，最后一节课下了，立刻推动桌椅，腾出中间的大片空位。
用彩纸把灯管包起来，吹好的气球错开颜色粘在墙上，前后黑板上用彩色粉笔粗粗地写了几个大字，“欢度元旦联欢晚会”。
同学们陆续回到教室，商量好节目的几人一组聚在电脑前，打印歌词或小品台词。
乔星云挤在窄窄的座椅中，正试相机的光线呢。
简单准备了一下，晚会就开始了。
完全就是个草台班子，没有正经的主持人，事先报了几个节目，轮到哪个就自动上去。
唱歌全凭吼，音响里连原唱一起放出来，小品相声，拿着台词在上面念。
好在表演的都是经典节目，演员只要随意模仿一下，就能惊起一片笑声。
跳舞的，也不是抱着好好表演去的，几个男生在上面扭腰摆胯，风情万种，要多夸张有多夸张，就冲着逗人来的。
就这么几个节目，很快表演完了，接下来就是谁想表演，自愿上去，这时候谁的人缘好，谁遭殃。
同学们在底下喊“XXX，来一个！”
这人就得上台，唱歌诗朗诵讲笑话……不管什么节目，大家都很捧场。有人上去就鼓掌叫好。
晚会的后半程，有人把老师请来了，于是老师们也抵不过同学的热情，要顺从民意上去唱首歌。
乔星云带了相机来，前期拍了些照片，后面就被人借去合影了，她也不在意，就在下面当一个普通的观众。
这时候是快乐了，晚会结束收拾教室，要把灯管上裹着的彩纸撕下来，气球一个个踩碎，地上厚厚的一层瓜子皮水果皮。
垃圾桶倒了三四回。
次日早上，又是苦逼的一枚高三学生。
学生时期的快乐，大抵就是这样吧。
过年放了一周假，卷子带回去一大摞。
开学前一晚，群里的消息“滴滴滴”响个不停，都是到处认爸爸求抄作业的。
乔星云的卷面同样空空如也，哎，放纵了。
这时候就得庆幸自己选了理科而非文科了，只要有答案，半个小时就能搞定这些卷子。
文科呢？答案满天飞，就是懒得抄。
翻过年，距离高考也就一百来天。
学校给高三生举办了一个成人礼。
乔星云坐在下面昏昏欲睡，反正是这个领导讲话，那个领导讲话，最后再来个全体誓师。
说的好听，乔星云上次高三时这玩意还叫“百日誓师大会”。
但这种鸡汤对小年轻真的很有用，班上有几个平时就很努力的学生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
之后考过一模，二模，三模……
乔星云的成绩有一定范围的回升，毕竟她之前两年的成绩都挺扎实的，又有两个学霸给她开小灶。
系统性针对性地将几个模块吃透后，就看运气了。
六月七日，每年的这两天，城市的氛围都不一样。
各考点外有驻扎的特警医生，马路上的车辆都为高考考生让道，红绿灯下有交警出勤。
之前乔星云上大学时，还看新闻说这两天大学都不让请假，怕有学生替考。
然后那些大学生就用铁一般的事实狠狠地甩一巴掌给学校，告诉他们想多了，985学校又怎样，学长还不是考了二百分把学弟送进大专？
倒是大学应该防着高中生替考四六级……
真到了高考，大部分学生没多大感受，紧张的是老师和家长。
按部就班地考完四科，六月八日下午，他们便高三毕业了。
考完出考场的那一刻，乔星云有瞬间的恍惚，教室里的书本早在考前就已经搬回了家，学校好像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她还是回了学校一趟。
住宿的同学们在公寓搬行李，教学楼经过一天的喧闹后，随着考试结束恢复平静。
乔星云还记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也是在考试，也是在这栋教学楼。
三年中，这里是她度过时间最多的地方。
随着记忆找到自己的那张课桌，乔星云蹲下身，在桌板下看到一串数字，233。
在她原本的计划中，离开这个世界倒计时233天时刻下这串数字，那时她郁郁寡欢，希望这串数字带给她一点快乐。
外面的走廊上站了一个人，乔星云仰头望去，是周思琼。
她站起来，最后看了一眼教室。
两人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闲逛，每走过一处，都有无数记忆浮现。
真就应了那句诗，当时只道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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