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玄幻小说 > 王妃她死了 > 19.第十九章 定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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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似乎当真很虚弱,以至于一句话喘了四五次,才断断续续地说完。


    纵谢玉娘来之前想定了要如何应对太子盘问,来之后也对太子的伤情有疑问,且这五年际遇也让她惯了冷静自持、谋算人心,但她天性不是心硬的人,此刻听沈继宸这般虚弱,未免多想了想他救自己的种种。


    想多了,连他亦是利用自己的事情都看淡了,自然就心软了。


    她轻叹一声,端坐正了,垂首恭敬道:


    “多谢贵人明察秋毫,民妇想着正是因为贵人要来剿匪之故,才有今日之祸吧。亏得贵人吉人天相,才让贼子图谋落空。”


    沈继宸见她的态度果然软化,想笑却不免牵动了伤口,疼得蹙起眉头,半晌都说不出话,只能勉强抬手示意杜忠。


    在门前的杜忠走上前几步,开口道:“玉娘子,那日共有三名刺客,我杀了一个,放走一个,还有一个被我们救活了几个时辰,问得他们那日,是跟着你来的。”


    谢玉娘吃惊地抬起头,看着杜忠。


    “那三名刺客本是要杀娘子,才会意外发现殿下行踪,”杜忠面无表情地垂眼看她,“因为殿下是临时起意去见娘子,所以知道娘子无辜。”


    “!!!”


    谢玉娘被这真相冲击得有些头晕,看向虚弱的沈继宸,脑海中想的,却是杜忠那句“放走一个”。


    依着杜忠的本事,故意放走一个刺客,显然是为了让人传消息回去,但传的又是什么消息?


    太子伤重,或者已死的消息。


    她揣测了他很久,却不料是自己累他暴露了行踪,更想不到他竟以身为饵,刻意受伤。


    太险了!


    “君子不立危墙,贵人为何这般冒险?”她的心突突跳着,问他。


    “本地种种,实为朝廷之过,因此若我受伤可换圣人下定决心剿匪平乱,就不亏,”缓过气的沈继宸蹙眉浅笑,“玉娘子,我知娘子有何顾忌,也知那日我言语轻浮,让娘子不快。只是如今娘子可愿相信我?可愿帮本宫,剿灭贼匪,澄清吏治?”


    好长的一段话,虽仍气弱,但没了之前断断续续,却更加坦然了。


    谢玉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伤得或许真没那么重,他的苦肉计是演给皇帝看的,又何尝不是演给自己看的?


    信他吗?


    最终,谢玉娘站起身,对着沈继宸蹲身一礼,道:


    “贵人想要听琵琶,还请让人去小女家中取来琵琶,小女,愿意为贵人弹奏一曲。”


    *


    谢玉娘自县衙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她抱着琵琶独自走了一段,才见迎云匆匆自巷子口过来。


    “姑娘……”


    “哥哥,”谢玉娘轻声打断她的问话,只与她一路并肩而行,口中道,“我没事,放心吧。”


    “家中热水已经备好了,妹妹好好洗个澡,去去晦气。”


    “嗯。”


    二人走了一阵子,街边百姓许多向谢玉娘打招呼问好的,谢玉娘仍和往常一样,点头回礼。


    纵然百姓不知贵人们权谋斗狠的根底,但玉娘子几次三番出事,怎能让他们不生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因为今日的招呼,都多了些许不安。


    直到回到了家,背后的院门关上,谢玉娘才长舒一口气,问迎云道:“哥哥查得如何了?”


    “那几个闲汉今儿和你一起被放的,还来不及细查,”迎云将院门和屋门一起拴上,边照料着谢玉娘洗澡,边道,“但打听得事发两天前,确有生人请他们吃酒。顺着这条线索,我找到了城东一处赁的院子,院子是十一二年前就被一个客商赁下的,但那客商不常来此,是他的一些亲戚朋友每每来时,住在那里。”


    十一二年前啊,谢玉娘对这等离九年大差不差的日子比较敏感,是以听至此便开口细问道:“那客商姓什么?来往的亲戚朋友又是什么人?”


    “那客商姓王,只知道是剑南道的人,不过他有个朋友倒是一年会来个一两次,做珍珠买卖,手笔不算太大,每次住个七八天,收些好珠子就走,是以与咱们并没来往过,不过巧的是那人姓孟,和县尊同姓。”


    “孟?”谢玉娘的目光一闪,“可与县尊同宗?”


    “那房东也留心过,并非与县尊同宗。”


    “长什么样子?”


    “房东说那人差不多三十四五上下年纪,留着络腮胡,白净面皮,六尺有余的个子,不胖,腿短上身长,细长眼睛,脸颊这里有两点痣,脸上还有些麻子,不像是天花病,反而像是天生的。”


    坐在浴桶里的谢玉娘听着迎云细细说那人的形象,却越听越心惊,好半天才缓缓吐出一个字来:“竟然是他。”


    迎云怔了一下:“姑娘认得?”


    谢玉娘闪着厉色的光,盯着眼前屏风上的松竹,缓缓点点头:“他叫孟覃,是皇后娘家的子侄,算起来,殿下该称呼他为表哥。”


    她赚孟县令入毂的话,是从他的姓氏来,不想如今,竟然有个货真价实的皇后娘家人,在此了。


    迎云也是呆住,半晌才不敢确定地问道:“姑娘的意思是……总不能是那位也在泉州,要分一杯羹吧?”


    谢玉娘半晌没有言语,如今看来,那个用日照主人印章,连通在孟县令、海盗吴头领以及沈惟良之间的人,会是谁了。


    会和皇后有关吗?她想起了那位挑剔的孟皇后,每每偏心长子的模样,未敢下定论。


    她毕竟是以天下供养之的,一国国母,只是财帛动人心,是娘家亦是她偏心的长子,那位皇后,又会如何选择呢?


    而太子,又会如何选择呢?


    她才刚信了他,竟又生变故,谢玉娘闭上了眼睛,憋了一口气,顺着浴桶滑了下去,让水将她彻底浸泡,但也不过一时,便又从水中出来。


    纵然太子的确有心为泉州黎民伸冤,还一方百姓安宁,但若有皇后变数呢?


    为尊者讳,为生母讳,他是太子,亦是人子。


    方才那一方窄屋中建立起的信任,却在此刻被最新的消息,轻易动摇。


    他可还有天下为公之心?


    她可还有成事的信心?


    谢玉娘定了定神,已经下定了决心。


    有些事情,注定要自己去做。


    “哥哥,”她吩咐迎云道,“帮我,传个消息出去。”


    *


    县衙之中,沈继宸正借着油灯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