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宁微微蹙眉,握紧手中刀柄,拖着虚弱的身体,推开了门。
刹那间狂风涌来,他衣袂翩飞。
魔渊飘起浓稠的迷雾,夜色渺茫,望不见那漫天星辰,遥远的争执声变得模糊,像是被撕扯开来,沉闷的噪声始终在耳边回荡,如同身陷空谷。
这和平日的景象截然不同。
沈定宁拖着脚步往前走:“小魔头,你在哪里。”
没有回应。
他只能隐隐听到少年混乱的喘息声,声音四面包围他,那种隐忍痛苦的感觉,仿佛已经临近极限,使他随时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你是在修炼么?”沈定宁继续往前走,口中说出他的猜测,“你知道我在这里吧。”
魔渊阴风呼啸,周围的景象渐渐融入雾中,肉眼可见这不是现实。
事情太不寻常。
团团炽热的灵气在打转,如从地底涌出那样,遍布他目光所及之处。
灵气。
怎么四处都是魔尊的火系灵气。
只有一个人的灵气。
只有他的灵气。
沈定宁忽然意识到,眼下发生的一切,兴许与灵族人先天与灵气的紧密联系有关。
他在感知着小魔头修炼的状态,产生了共感,趁对方修炼虚弱时误闯了这场梦魇里。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这里独独环绕小魔头的灵气。
为什么小魔头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这是因他而生的幻境。
沈定宁习惯了临危不乱,冷静比冲动更有力量,他执刀走向前方重重浓雾里,尝试靠近那场激烈的打斗,战斗声是从陡坡上传来的,不知究竟有多远。
“你听得到,为什么不回答我。”
浓雾拨开,沈定宁迈着虚弱的脚步,用火灵珠为自己燃了灯,朝陡坡上走。
突然一道狂躁又急促的闷哼敲在沈定宁脑中,逼迫他停住了脚步。
“不要去……!”
沈定宁仰起头,看向眼前望不到边的迷雾,脚下踩着陡峭无比的山坡,这让他站得有些艰难,面迎冷风,嗓音低哑。
“为什么不能去。”
“那是谁的声音。”
很诡异的,他没有再靠近那片地方,遥远的打斗声却愈发清晰。
清晰到即便他不再往前一步,都能像捕捉擦肩而过的风那样,听到所有对话,以及狂妄的笑声。
“令夫人是怎么死的?”
“怎么,你找上门来,是想亲自尝尝那种滋味?”
“哈哈哈哈,你忍辱修炼十年,自以为突破元婴后期就能杀了我,是不是从未想过会落得这个结局!”
“将死之人,可有遗言?”
“君青留,你在看什么。”
最后那声戛然而止。
沈定宁突然感受到强烈的痛苦,心脏紧紧收缩,肺在呼吸中产生疼痛,他违抗魔尊的意愿,拖着病弱之身,骤然冲到了声音的源头,拨开迷雾——
郁郁树林中,只有少年盘坐其中修炼,烈火沿着树烧了起来,想要吞没地上的人影,可那人影就像是有分身一样,布满了地面。
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轰隆——
魔渊天崩地裂,在彻底丧失意识的刹那间,沈定宁看到君尧突然睁开了赤红的眼!
-
梦魇破碎。
“砰!”
沈定宁猛地坐了起来,起身的姿势太剧烈,不小心撞到了手背。
他后背汗涔涔,坐在软塌上,衣袍垂落在地上。
这是共感带来的副作用。
他从小魔头的修炼当中,感知到了对方的痛苦。
黏黏腻腻的冷汗让他感觉很难受。
他垂下乌黑的眸,深呼吸一口气,将衣袍褪下,换了一身。
夜里没有雾,窗外宁静如常,丝毫没有梦魇的迹象。沈定宁很快就想证实方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如他所想,推门走出了院落。
溪水往前是陡坡。
他重新踏上幻境里走过的路,脚步不带犹豫。
魔渊充裕的灵气,一直在往陡坡上涌。
这两天虽然没有见到小魔头,但他知道小魔头就在上面修炼,那些灵气还是和他前不久感知的那样,来是来了,却没能为小魔头的修炼提供半分助力。
魔尊陷入修炼的瓶颈,吸纳不了灵气了。
沈定宁很怕夜里的冷,走着走着,指尖渐渐发麻,冷风飕飕扑到衣袍上,他艰难地踩着崎岖的路,在石子喀嗒的响动里,走上了斜坡。
落叶纷飞,黄透了的叶掉在了沈定宁肩头。
梦魇里两步可及的路,他走了很久,终于在走到尽头后,他望见了那小魔头。
也就是在此时,君尧察觉到有人来,骤然睁开了漆黑的眸。
这一幕竟与梦魇重叠。
沈定宁远远挑眉,看向君尧,走到他身边坐下。
他侧头扫掉了肩头落叶,一手握拳压在唇前,将嗓间的寒气咳了出来,咳完以后,才缓缓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少年脸上。
“夜里太冷了,”沈定宁解释说,“我醒来之后睡不着,起来四处走走。”
君尧一言不发。
沈定宁见他这样,笑了一笑,复又想起小魔头前两日讨人嫌的话,将唇一平。
他屈起拇指,食指向上一挑,弹起火灵珠,把灵气当灯使,火光凄厉地照亮了四周,他不看君尧,只说:“方才那不只是梦吧?”
知道小魔头金口难开,沈定宁又问了句:“君青留是谁,你爹?”
君尧只说了四个字:“与你何干。”
“本是与我无关,但让我见着了,”沈定宁慢慢道,“我总能问问吧?”
君尧闭上双眸又睁开,说了声“是”。
少年清醒后很平静,想来不是头次碰到这样的事了。
他如今修炼陷入瓶颈,是每每闭上眼,都会听到那些声音么。
沈定宁将灵珠在指尖一盘,问:“那另一人是谁。”
是谁杀了上一任魔尊。
小魔头的亲爹,君青留。
少年心烦意乱道:“不知道。”
这答案稀奇,竟不像是敷衍。
可小魔头会产生这样的梦魇,就该是他亲眼见过的场面。
思绪这样一转弯,沈定宁顿了顿,抬头看他:“是不知道,还是记不清了?”
这一声像是触了魔尊的逆鳞。
少年猛地站起身,冷冷扫他一眼,落叶被踩到撕裂,发出清脆的嚓嚓声。
沈定宁处变不惊,眉一挑,对上他目光:“怎么,又要凶我?”
君尧侧头躲开他的脸,被他这话惹得眼神有几分狼狈,闭眼呼气,拳头握紧又松开,骨节喀喀作响。
半晌后,君尧睁开那双眸,毫无波澜回答道:“记不清。”
沈定宁看见的那一切。
就是他至今为止想起的全部。
沈定宁问他,那人是谁,他何尝不想知道,只是他不能。
君尧听见心底有道悲痛欲绝的嘶吼,至少在突破元婴期之前,不要去揭开记忆里的真相。
沈定宁被少年隐忍挣扎的神色弄得心头一跳,情绪突然有些复杂,把想问的话都咽了下去。
他受夜里冷风所扰,低咳了几声,咳得衣袖都在跟着晃,等缓过来了,才提醒道:“我看你今夜有走火入魔之兆,小心像上回那样发狂。”
“那样的情形,等我离开了魔渊,可没人救得了你。”
“我自有办法——”君尧打断了他,随后猜到以身边人的性子,必然会往下问,不甘不愿解释道,“玄鸣宗有一门功法,可以破解走火入魔之兆。”
身处魔门,多的是至阴至邪的秘传功法。
“这么神?”沈定宁哑声一笑,唇勾起,“那你上回怎么不用?”
君尧没吭声。
沈定宁于是猜测道:“这般邪门的功法,怕是对身体有损吧?”
他问起这话就没指望魔尊会答。
等了会儿,见魔尊果真不说话,沈定宁心里有数了。
他沉默地望着空中,轻叹道:“小魔头,你年纪轻轻路还长,别把路走得那么绝。”
沈定宁本是出于好心,提醒这么一句。
少年天赋异禀,如果因为急于求成废了,多少有些可惜。
然而这番话到魔尊眼里,却像是又在拐弯抹角,告诉对方,他灵族之血有多好,不必把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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