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玄幻小说 > 折她入幕 > 阿耶
    话音落下, 宋珩面上的喜意一点点凝住,心上仿佛无端压了一块大石,沉重感令他喉间的呼吸发堵。


    他的目光落在杨筠粉粉嘟嘟的小脸上, 端详着她的眉眼,陷入思考:音娘的身边没有旁的男人出现, 倘若珍珍不是他的孩子,还会是谁的?


    他的音娘是那样的清冷出尘, 绝不是会随便找个野男人生孩子的女郎。


    思及此,宋珩如释重负, 神情缓和了一些,上前两步靠近她们母女, 越看越觉得杨筠的丹凤三角眼与他的凤目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宋珩强忍着想要抱一抱她的冲动, 嘴里用近乎恳求地语气同施晏微说话:“音娘莫要同朕说气话,她不是我的孩子, 还能是谁的?”


    “音娘也莫要说是陈让的, 朕命人查探许久, 这天底下叫陈让的人有,可音娘的身边从来没有过, 他或许只是音娘臆想出来的人罢。朕已问过太医, 倘或头脑受损, 亦或是情绪波动太大, 郁结于胸变为郁症,民间和医书上的记载, 是有过此类病症的。”


    臆想, 她倒是希望与他在一起的那些时光通通都是臆想出来的。可他这会子就好端端地立在她跟前,那些痛苦的、悲伤的、不堪的往事像走马灯一样浮现在眼前,倘若不是她抄了三年多清静经, 必然不能如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面对他,只怕会悲愤交加到欲要发疯。


    “随你如何想,但陈让待我的好是真真切切存在过的,非是我臆想出来的人。至于珍珍,她是我和令仪在道观外捡到孩子,与你并无半分干系。”


    施晏微说这番话时的语气极为平静,平静到无一丝情绪波动,当真是不愿再在他的身上耗费半点精神和气力。


    她的样子瞧着不像是在说气话,也不像是在骗他。这三年多,宋珩早想开了,不管她心里念得人是谁,爱不爱他,他此生,都要定她了。


    期盼已久的孩子并非是他和她的,他该感到失落的,可他此时看着她,他的心里只觉踏实和安心。


    捡来的也好,总好过是她和旁人生的,只要音娘喜欢这个孩子,他也会喜欢的。


    宋珩伸出手去轻抚杨筠的小脸蛋,“不是音娘和朕的也无妨,音娘这样喜欢她,想来这两年多来没少给音娘带来快乐。音娘将她养到这样大,将来带咱们的孩子,也能更适应些。”


    他的手不比施晏微和李令仪的那样柔嫩,长着许多茧子,蹭得杨筠很不舒服,加之他连日征战赶路,未及刮胡,薄唇附近和下巴满是青茬,自是有些吓着她了,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杨筠将脖子一缩,偏过头,含着泪珠的双眼怯怯地看向施晏微,“阿娘,阿娘,他是怪人,珍珍害,害怕。”


    宋珩这才回过味来,他今日的样子瞧上去,大抵真的不大好看,再不敢轻易触碰杨筠,轻声哄她:“珍珍乖,阿耶不是怪人,阿耶是这个世上除阿娘外,最爱珍珍的人。天下间的每一个人,都会有阿耶和阿娘,珍珍也不例外,从今往后,不独阿娘会在珍珍身边,阿耶也会在珍珍身边。阿耶会让珍珍成为天底下最快乐的小小女郎,珍珍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阿耶也能想法子替珍珍摘了来。”


    施晏微何曾见过宋珩温声细语哄孩子的画面,只觉得他对孩子大抵有些魔怔了,既这样喜欢,何不立后纳妃生上一大堆,倒是巴巴来这里,上赶着认下与他并无血缘关系的珍珍。


    杨筠听了他的话,渐渐地止住了眼泪,努力想着他的话:每一个孩子都有阿耶阿娘,珍珍也有阿耶,阿耶要给她摘月亮。


    泪盈盈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带着哭腔问:“你真的能摘,月亮吗?阿娘说,月亮很大很大,在,很高很高的地方……”


    施晏微万没想到珍珍会真的被他忽悠住,抢先一步开口:“乖珍珍,他不是你的阿耶,他也摘不下月亮,他……”


    宋珩唯恐自己好不容易在珍珍心里建立起的一点好感就被她三言两语毀去,忙不迭开口打断她的话:“珍珍莫听你阿娘胡诌,我就是你的阿耶,我若不是你的阿耶,如何能进得你阿娘的宅子?你阿娘方才也不会同阿耶说话。”


    “珍珍现下与阿娘住的宅子固然好,阿耶那处的宅子更好,有许多好看的大房子,房子外面植着五颜六色的花,有各种各样的吃食和小玩意,除这些外,还有很多人会陪珍珍玩,珍珍玩过捉迷藏吗?”


    杨筠耐心听他说完,点了点头,颇有几分认真地道:“阿娘告诉我,捉迷藏又叫躲猫猫。只是这里的院子小了点,珍珍都,都躲过了。”


    宋珩越看她越觉得喜欢,心说只要将她哄好了,何愁音娘不和他好。


    勾起唇角浅笑道:“这也不难,阿耶那里有很大很大的园子,珍珍一天也逛不完,只要珍珍和阿娘随阿耶回去,阿耶陪着珍珍一起躲猫猫好不好?”


    杨筠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想都没想,一口应下,“好,我和阿娘跟阿耶回去。”


    施晏微实在累了,任宋珩如何花言巧语哄骗杨筠,始终没有理会他,只抱着杨筠往屋里进,强调道:“他不是你的阿耶。”


    杨筠看一眼跟进来的怪人,一时间不知该信谁了,“他不是珍珍的阿耶,那珍珍的阿耶去了何处?”


    “他……”施晏微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回答她,不免有些犹豫,宋珩那厢见缝插针,再次积极表明身份,认下她:“我就是珍珍的阿耶,珍珍莫要听你阿娘嘴里的气话。从前是阿耶混账,惹你阿娘生气了,你阿娘是个有气性的,带着你离开了阿耶。阿耶找了你们许久。”


    杨筠还小,不大听得懂他的话,独那句是她的阿耶,杨筠听进了心里。


    那句惹阿娘生气,杨筠也听懂了,又去看施晏微,好奇地问:“阿耶怎么惹阿娘生气了?”


    宋珩听着杨筠口中的阿耶二字,简直乐得心花怒放,目不转睛地盯着施晏微看,期待她能承认他的身份。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施晏微并未回答杨筠的问题,再次毫不留情地否认他的身份:“阿娘说了,他不是你的阿耶。”


    阿娘说他不是自己的阿耶,却又说不出自己的阿耶去了哪里,肯定是他惹了阿娘生气,阿娘现在还未消气,这才说他不是自己的阿耶吧。杨筠有了自己的想法,从心里确认了他的身份,但因是第一次见他,亲近不起来,便也没再看他,更遑论让他抱。


    宋珩那厮虽然没有得到她的承认,当下也不气馁,他有信心,待回到洛阳后,她成了他独一无二的皇后,珍珍成为金尊玉贵的公主,她早晚是会承认他的。


    这座宅子实在太小,不方便他行那事。


    宋珩亲自去偏房将她身边的婢女寻来。


    郁金也是头一回见到他,只觉他高大如山、举手投足间威严自显,压迫感可谓十足;娘子只比她高上一小截,面对他时的感觉应也是大差不差的罢。


    “抱珍珍去玩,朕和音娘要出去一躺,晚些时候回来。”


    宋珩说这话时极为自然,仿佛他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施晏微不想随他出去,她只想与珍珍和李令仪她们在一处,遂不肯将珍珍交给郁金。


    宋珩见状,走到她的身边,俯下身,凑到她耳畔低声耳语道:“珍珍还小,你那婢女还未嫁人,偏房里还有一位女冠,音娘是想叫她们听见你我燕好的声音?”


    这个满脑废料的疯子。


    此番落进他的手里,怕是再也不会没有离开他的机会了。偏她有了珍珍、令仪和阿舅这三个软肋,无法不为他们考虑和打算。


    横竖也不过是躺在他身子当自己是个死物。施晏微宽慰自己一番,无奈妥协:“我正好也有话要与你单独说。”


    话毕,将杨筠交给郁金照料,摸了摸她的发顶,挤出一抹笑意:“阿娘有事出去一趟,珍珍和郁金、令仪阿姨她们玩可好?”


    不知怎的,心里感觉阿娘是要和阿耶同去的。杨筠很是懂事地点点头,“好。阿娘和阿耶早些回来。”


    郁金抱着杨筠,一颗心跳得厉害,珍珍是娘子和公主捡来的,何时成了赵国皇帝的女儿。


    赵国皇帝瞧上去,还挺喜欢珍珍的。仔细想来也是,珍珍这样可爱,谁会不喜她。


    施晏微交代郁金几句,从木椅上起身,还未及踏出一步,宋珩便已将她打横抱起。


    “你做什么。”施晏微惊呼一声。


    宋珩面露痞笑,没脸没皮地道:“朕抱自己的皇后,有何不妥?”


    郁金见他对娘子举止亲密,又说了这样的话,不免脸上一红,抱着杨筠背过身去。


    宋珩大步跨出屋门前,施晏微依稀听见杨筠问郁金:“皇后是什么呀?”


    郁金是如何回答她的,施晏微没听见。


    黛眉微蹙,想着将来该如何向珍珍解释她和宋珩之间的关系。


    “音娘在想什么?”宋珩察觉到她有心事,垂首来看她,殷切问道。


    施晏微摇头,“没什么。”


    外头早有备好了马车,宋珩就那般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施晏微上车。


    马车启动,车轮子碾在青石板上,发出咕噜声。


    宋珩仍不舍得放开她,如珍如宝地抱在怀里,不知臊地道:“音娘抱着不似离宫前那样轻飘飘的,必定是丰腴了些,待会儿朕可要好好看看。”


    如这样的话还不算露骨的,施晏微也懒怠同他耍嘴皮子上的功夫,只在心里默默念着清静经,保持心中的宁静。


    约莫两刻钟后,马车缓缓停下,宋珩抱着她下车,来到一座府邸前,乃是查抄的泰宁节度使在此间的府邸。


    宋珩抱她下了马车,由人引着往收拾出来的上房里进,主动同她说起时下的局势,“我在海州还会有事要处理,约莫会留上几日,感化守将已经降赵,我与卫湛他们还要南下攻打淮南,魏国约莫只能在长江以南苟延残喘。”


    施晏微甫一听到魏国二字,立时便想起沈镜安,追问他道:“我阿舅可还好?”


    身下陡然一软,宋珩已然将她放到床上的锦被之中,解去身上的甲胄后,露出里面的常服,庞大的身形压下来,将光线尽数挡住,形成一道极大的阴影。


    宋珩替她脱了鞋,来到床尾,借着外头透进来的天光去看她身上的齐胸襦裙,随后目光下移,掀开浅色的裙摆,意有所指:“好音娘,你要同我打探你阿舅的消息,总该给我一些甜头不是。”


    施晏微咬着唇,只装作听不懂他的话,没有理会他。


    衣料只起一大团,宋珩极力克制,贴近朝思夜想的女郎,吻住,轻轻恬拭,缴冻。


    耳畔传来潺潺的水声,似有人在泉眼旁饮用甘甜的泉水。


    施晏微闭上眼不去看他的发冠和肩膀,只攥住脑袋下的软枕。


    他在卖力地讨好她,想要令她心生欢喜,全无在太原时的肆意妄为。


    头脑短暂的陷入空白,身体软软轻灿。


    宋珩抬首望向她,尤还跪着,薄唇上晶莹一片。


    若非亲眼得见多次,施晏微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他竟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音娘给的甜头,我很喜欢。”宋珩一壁含笑说着,一壁伸手去解腰上金带,回答她方才的问题:“你阿舅一切都好,这会子应已跟随江晟渡江了,我在许州时看在音娘的面上,并未取他性命。”


    施晏微实在受不了他这样靠近自己,毫不客气地去打他的膀子,一脸嫌弃地看着他发号施令:“先去洗洗。”


    宋珩急得犹如锅上蚂蚁,似被百虫啃咬,心里着急,身上也跟着难受,但她一脸不肯妥协的样子,还是乖乖地下床,穿上鞋火急火燎地叫人打冷水送至浴房。


    清洗干净,刮了胡茬,脚下生风似的往屋里进。


    施晏微躺在床上想着事,春日容易犯困,不觉间隐有睡意,眼皮正打着架,宋珩那厢着急忙慌地爬了上来,往她身上摸。


    不多时,衣料散落一地,交叠混乱。


    他的动作很轻,施晏微气息尚算平稳,眸光落在他的凤目上,张唇同他讲话: “宋珩,你真的不能放过我吗?”


    宋珩额上生汗,还未全。


    施晏微扬起下巴,抓挠他。


    额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下来,落在她细白的脖颈上,化作水痕,宋珩偏执又坚定地道:“不能,不论你愿不愿意,你只能与我在一起,除非我死,此生绝无可能再放开你的手。”


    伸体被迫全然街钠了他,直沁出两行热泪来,努力吸气,数十息后方好受了些。


    小覆不甚萍袒,都怪他长得太吓人。


    宋珩懊恼不已,有些不忍心看,怕她难受,转换位置躺下,让她居于他的上方,耐心地顺着她的腰背,轻声安抚她。


    片刻后,施晏微稍稍适应,有些语不成调地提出自己的要求:“我,要你,不许伤害,伤害我身边的任何人。”


    宋珩听出这是她同意留在他身边的条件,不假思索,当即点头应下:“好,我依你,我不但不会伤害他们,还可以给她们荣华富贵。即便是你的阿舅,只要他愿意归顺赵国,朕可封他为国公。”


    “你要我做你的皇后,便不可再纳旁人为妃,若你几时生出此意,还请放我和珍珍离去。”


    宋珩听了这话,立时神情激动起来,答非所问地立起誓来:“我若生出此意,便叫我声名尽毁,死于非命,不得安息。”


    施晏微如此说,可不是为了听他发誓自我感动的,很是不满地瞪她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问他应还是不应。


    宋珩生怕她恼了,再不敢说旁的,旋即重重点头:“我答应你。至于珍珍,我会封她为公主,视如己出,珍之爱之。”


    应完,还不忘眼神示意她继续提要求。


    “我为皇后,六局二十四司皆由我掌管,即便是你,亦不可过问。”


    宋珩复又点头,紧紧抱着她,挞伐地肆意了一些,“好,后宫之事,我不过问。前朝之事,音娘若想过问,我亦可听你说说,先前你同我说过的农商并重和抑制土地兼并,我心中亦有此意。隋文帝为文献皇后虚置后宫,并称二圣,我与音娘亦可。”


    施晏微因他乱了呼吸,头脑又开始放空发白,感受到她在陡动,宋珩停顿下来,与她对视,待她平复过后,玩笑似的口吻说道:“音娘若还有什么条件,现下在朕身上一并提出。待会下了床再提,朕可不认。”


    “我活着不得不与你在一起,不想死后还与你朝夕相对。我害怕在黑暗中被虫子啃咬,倘若我死在你前面,便将我烧成灰,洒进海里,我想要自由自在感受阳光雨露。”


    宋珩闻言,没来由地心情沉重,心生恐惧,极力想要通过什么方式来确认她还好端端地在自己身边,重重拥有着她,拧眉道:“好端端地,提什么死不死的。你年纪尚轻,要死也是我死在你前头。”


    施晏微一脸认真,捧住他的脸,要他看着他的眼睛回答她,“你只说应不应我。”


    宋珩很害怕从她的嘴里听到死这个字,尤其害怕她说她自己,眼里生出一丝慌乱,眼圈都泛了红,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勇气和气力,低低道出一个“好”字来。


    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好在施晏微得到想要的答案后没再继续捧着他的脸,宋珩闭上眼,将脑袋埋进她的颈窝,全身心地感受着她,“音娘,朕会让你长命无忧的。”


    施晏微没有午睡,这会子乏得不行,在他身上浅浅睡去。


    宋珩心中不安,只管抱着她要,怕吵醒她,极力克制,待她睡醒过后,仍钉着她。


    他如今已三十又三了吧。施晏微怕他这样下去,指不定哪天死在床上,岂非连累她遭史官唾骂为妖后,当下语重心长地劝他,“似这般下去,二郎的身子可还吃得消?”


    宋珩只觉有被冒犯到,极力想要证明自己,便又像二十几岁那时候,抱她下了床,拿步子丈量这间房子的大小,“吃不吃得消,旁人不知,音娘岂会不知?”


    施晏微不多时便抽泣起来,暗自后悔不该同旷了将近四年的他如此说话。


    宋珩甚是喜欢吃她的泪水玉露,弯下脊梁低头去吻她的眼尾和泪痕。


    窗外落日西斜,晚霞似火,眼瞧着就要临近傍晚了,施晏微怕珍珍找她,又要哭的,抬手拍了拍宋珩的脸,催促他快些。


    宋珩也不想太过累着她,草草结束这一遭,替她清理干净,穿好衣物,抱她出了房往府外去。


    “今晚我们一家三口先在那处住着,明日再搬来此间住下。”宋珩说话间,抱她来到府门前,脚步平稳地踏上马车,弯腰走进车厢。


    这人好像都不会累的,还能抱着她走得这样稳,她都没怎么动,反而没了力气。施晏微觉得他极难应付,闭目养神去了。


    宋珩抱施晏微回到旧宅时,天已麻麻黑了。


    杨筠确实有些想她了,一见到宋珩抱她进来,乐呵呵地迎上前来,又要黏她:“阿耶,你快放阿娘下来,我要阿娘陪我玩。”


    宋珩单手抱住施晏微,另只手去抱杨筠,接着往里间走,将施晏微安置到床上,哄她道:“乖珍珍,你阿娘有些累着了,莫要吵着她,阿耶陪你玩可好?”


    杨筠听了不禁担心起来,原本的笑脸垮了下来,扯着宋珩的衣袖发问:“阿娘她怎么了?”


    宋珩知施晏微脸皮薄,拿被子盖住她布满痕迹的脖颈,我掖了被角,安慰杨筠道:“阿耶方才和阿娘去外面走动了许久,阿娘体弱,自然会累,今日晚里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会好很多。阿耶带珍珍出去骑大马,让阿娘在屋里睡睡可好?”


    杨筠看一眼床上神情不太自然的阿娘,瓮声瓮气地让她好好休息,这才点头答应宋珩的话。


    那牛奴方才弄进去那么多,施晏微不免忧心,心说明日一早可得让郁金熬一碗避子汤来与她吃才好。


    这样想着,不觉间沉沉睡去。


    待醒转过来,天还未亮,杨筠就在她和宋珩中间,睡得正是香甜,她竟没有排斥宋珩,踢他下去,想来宋珩是将她哄住了。


    施晏微睁眼望着头顶的床帐,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兜兜转转,最终还是逃不开他的手掌心。


    好容易挨到天明,施晏微起身下床,自去寻了郁金,托她出去买避子的药来吃。


    然而她不知的是,宋珩亦是一早就醒了过来,将她二人在檐下的说的话悉数听了进去。


    她还是不愿诞下他的孩子。


    宋珩光脚踩在地砖上,却丝毫感觉不到凉意,他只觉得心里寒凉的厉害,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若无其事地回到床上,静候她回来,佯装才刚起身,而后出了房,命人去买些味道好的蜜饯和糕点送来。


    郁金买药回来,施晏微接了药过来,不欲假手于人,自己往厨房里熬药去了。


    宋珩看她吃了药,心内自责不已,亲自断了清水与她漱口,哄着她吃了些糕点去去嘴里的苦味。


    及至晌午,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了此间,往昨日他二人温存过的宅里子去。


    宋珩容她安生养了一日,次日夜里,将人带到暖阁,从背后拥着她,温声道:“前日是我不好,凉药吃着伤身,音娘莫要再吃,我还像先前那样,不落在里面可好?”


    话音落下,施晏微不禁想起腹痛难忍的那些日子,想了一会儿,点头应下。


    待他起事后,施晏微便一直小心提防,及时拍他的膀子提醒他,宋珩不忍看她吃药,每回都很及时。


    宋珩在海州留了七日,隔日就要与她行事。


    第八日,宋珩先目送施晏微一行人上了前往洛阳的船只,领兵经感化进攻淮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