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堂课，许禾宜看着走进来的谢清辞，微微抽了抽嘴角。
怎么古代也流行连着上课？不会又要弹琴吧？
也许是许禾宜的神色过于怨怼，也许是谢清辞有什么读心术，盯着许禾宜笑了笑，“这节课不弹琴，练书法。”
张自远大声嚷嚷道，“何时说过要练书法呀？”
谢清辞也不怪罪他的无礼，边分发纸笔边说，“原本书法课是要余老教的，他老人家年龄大了，就由我代劳了。”
许禾宜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现在见了谢清辞，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
不过书法许禾宜还当真拿手，怎么说也是高中、大学时参加过社团的人。
谢清辞没教她们太多，只说随自己的心练练就罢。
许禾宜打眼一看，周围女子基本都写的簪花小楷。当然，除了赵瑛。赵瑛是武学世家的女儿，不在这些事儿上下功夫，故而她的字，只能说勉强过眼。
许禾宜一向喜欢写行书，但为了不太惹眼，也还是勉勉强强写了楷书。
谢清辞没规定什么篇目，许禾宜索性写了今日刚学的论语。
正当她写的入神，一抹白色在她余光里驻足良久。许禾宜抬头，正是谢清辞皱着眉，盯着她的字。
许禾宜有些炸毛，这书法可是她擅长的！琴艺就算了，这个可别再批评她了！
谢清辞看着她的字，又流转目光看了看她的脑袋，一脸沉思。许禾宜不明所以，刚想开口说话，谢清辞就走了。
“今日这堂课先到这里吧。字，是最能反映一个人的品性的，而练字，也最能修身养性。还望大家日后勤于练习。”谢清辞言语诚恳，没有再多看许禾宜，许禾宜仍是一头雾水。
下了课，李纯然她们拉着许禾宜去吃饭，许禾宜才摇摇脑袋和她们一起回了住处。
几人闲聊两句，就都回了自己屋子，吃过午饭，稍作休息后再一同去书堂。
许禾宜想着谢清辞的眼神，心里仍是不大舒服。
难道真是她写的太差？
许禾宜叫来碧云和朱桃，二人看着她早上写的的字帖，只说虽不是顶好的，却也不算差了。
她不大高兴，本以为作为“现代人”的她，理应强于这些“古代人”，如今倒处处碰壁。她虽没多少攀比心思，但好像那些穿越小说里的都是这般。
算了，知不足方能进步嘛！下次请教一下谢清辞不就得了！
想通了的许禾宜高高兴兴的去睡觉了。棉被软软的，盖在身上亦是暖意融融。
不算热烈的日头透过窗户，浅浅的照在她的身上，许禾宜弯了弯嘴角，渐渐入眠。
下午是两节骑射课。因着是第一堂课，她们大多又没什么基础，光扎马步、跑步等都要了她们的命。别说骑马射箭了，两堂课下来，马骑不动，箭也拉不动了。众人都是大汗淋漓，体质弱一点的，如许禾宜和苏梓萱，胳膊颤抖的不成样子。
“我的天啊，你太厉害了吧。”李纯然看着毫无感觉的赵瑛，赞叹油然而生。许禾宜和宋凝芷赞同的点点头，都是一脸艳羡。
“基本操作啦。”赵瑛霸气的甩了甩头发，“等我下次给你们表演一个骑马中十环！”
许禾宜看着自己颤抖的双腿双手，“羡慕”两个字当真说累了！
当她们结伴往住处走的时候，许禾宜突然身子一僵。
“怎么了？”李纯然她们看着突然顿住不走的许禾宜问。
“完蛋了……我忘了谢先生给我留堂了！”许禾宜手盖在脸上，一脸绝望。
几人也顿了片刻，今日事多，倒都给忘了。
“不说了，我赶紧去了。”许禾宜疲惫的摆摆手，扭头就往文渊阁赶。
文渊阁是谢清辞在书院里临时住的地方，是个小花园，里面藏了几个屋子，给夫子们提供的歇脚的地儿。许禾宜没去过，但听说就在书堂跟前。
许禾宜穿的长裙，跑起来很是不便，生怕一个踉跄摔上一跤，只好改成快步走。
她们从骑射场出来，又说了好一会子话，算下来一炷香时间是有了。
当许禾宜跑东跑西的赶到时，已经气喘吁吁。
她驻足休整片刻，调整一下呼吸，敲门进去。
谢清辞显然已等了许久，见她来，给她添上一杯热茶，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异常。
许禾宜心生愧疚，行了一个大礼，把谢清辞吓了一跳。
“不就是迟了一会子吗？怎的行如此大的礼！坐罢。”谢清辞笑着摇了摇头，这个许姑娘做事总是让人出乎意料的。
许禾宜这才放松坐下，一坐下，瞬间胳膊腿儿酸痛的劲儿就上来了。
许是谢清辞看出了她的异常，练的技巧都不大难，许禾宜也认真，一炷香时间就练好了。
谢清辞给她又添了杯热茶，叫她休息一下，自己则抚琴一曲。
许禾宜听着琴音，果真是极好的。她听不出是什么曲儿，但静静的，仿佛酸痛也被化解了些许。
许禾宜这才注意到，谢清辞此时抚的琴并非书堂里的那把。他对这把琴极为爱怜，整个人抚琴的时候仿佛要飞升了一般，专注又温柔。
一曲罢了，许禾宜还在沉醉其中，直到谢清辞开口说话。“身上不适之处可好些了？”
他讲话的时候比弹琴的时候更有生气一点，语调也温柔，但多了些随性与潇洒。
许禾宜怔愣的点点头，好像弹琴也并非如此枯燥。
谢清辞突然起手，扶正了她头上的簪子。
“是我唐突，姑娘莫要见怪。只是簪子斜着，我盯着总是不大舒服。”他语气有些慌乱，突如其来的举动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许禾宜不甚在意，又自己扶了扶簪子。
“先生为何早晨一直盯着我的字帖看？可是禾宜写的太差？”许禾宜鼓足劲儿，才问出了这个问题。
对面的谢清辞愣了片刻，便笑了起来。他并不言语，只是扬手在纸上写下四个大字。
【随性而为】
许禾宜不解。
“我总觉得你不太喜欢写楷书，字里行间都流露着行书的影子。虽然你我相识不久，但你应该不是什么坏性子的人。所以，我还是希望无论你是写字，还是做人，都可以随性而为。当然，我相信人性本善嘛，也莫要因为随性而伤了他人就好。”
谢清辞的一番话，让许禾宜沉默了良久。
她终于知道谢清辞的温柔是什么样的了。
这种温柔，是随性潇洒里的温柔。因为随性，所以可以不在乎很多，也就可以包容很多，自然温柔。
许禾宜仰起头，长舒了一口气，勾唇笑道，“多谢先生，也愿先生永远可以随性自在。”
许禾宜哼着小曲儿踏出了文渊阁，机器女声突然响作，“恭喜您，已达成条件之一，可随时选择时间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