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这一个晚上睡得可好,总觉得经过他这么一助攻,安岁和侵月肯定稳了,以后安岁终于不是孤家寡人了。
因着心情不错,今天上班的时候都没有上坟的沉重心情了,走进公司的时候脚步都透着一股轻盈感。
这种轻盈感一直保持到了看到一脸憔悴的安岁的瞬间,池水顿了一瞬,短短的一秒钟,脑子里闪过了无数代码公式,最后得出了一个靠谱的结论——睡了!
他们绝对是睡了,所以安岁才会这么萎靡不振的,他这个金牌红娘做得实在太成功了!
“小安岁,事情怎么样了?昨晚亲上了吧?快跟我讲讲细节。”
听八卦的事池水都一秒都等不了,也不管王总管是不是有可能出来查岗,放下包就把头凑到了安岁那边。
安岁有点犹豫:“亲了,它没什么反应。”
池水不相信,“不可能吧?是不是你漏掉什么细节了?”
安岁摇摇头,顿了顿,道:“……不过我、我有点不敢看它了,我是不是喜欢它?”
“那还用说吗?肯定的啊!像你这种陷入爱情的模样,隔着八百里我都能看得清清楚户。”
安岁眼神纠结:“可是……侵月是人鱼啊。”总觉得还是实话跟池水说比较好,也许池水对他的现在的情况会有什么办法。
池水大惊失色:“你说啥?”
他终于想起来侵月这个名字为什么有点耳熟了,安岁买人鱼的第一天不就告诉他了吗?那条人鱼叫侵月!
可他光记着那是一条黑尾人鱼了,哪里会把一个就听了一次的名字记心上?
“我刚才仔细想了想,”池水微妙地顿了片刻,“我觉得我刚才的话,还是太……太片面、太武断了。”
安岁:“啊?”
“是这样的,”池水语速不快,一边想一边圆,生怕他不能说服安岁这个一根筋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你说你亲了人鱼之后,就不敢看它是吧?其实呢,这个不敢看也分很多种的。有时候是害羞,但有时候,可能是害怕。”
“可是我不是很怕侵月。”
“只是‘不是很怕’,不是‘完全不怕’,说明你心底还是有点悬的是吧?那种害怕你平时可能感觉不到,但是吧,你昨天可是亲了人鱼,那是什么,那简直是摸了狮子屁股拔了老虎毛,你能不怕吗?”
安岁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他昨晚上心跳挺快的,确实有点害怕他的动作会冒犯到侵月。
人鱼是一种忠诚度极高的动物,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他突然亲上去,不就是玷污了人鱼纯洁的感情。
“那……”安岁继续问道:“侵月之前突然把我拉近浴桶,还用尾巴缠住我的腿,又是怎么回事?”
还尾巴缠腿了?!
池水心里直接黑人问号脸,如果是网上看到这种东西他高低得喊一声“我不信,去床上再缠一次给我看!”但面前的人是安岁,他必须把那些变态的想法都死死藏在心底,一脸正气地分析道:
“它、应该是发情期到了吧!我听说人鱼□□的时候是会缠尾的,估计你当时距离太近了,所以才会被它拉进浴桶里。”
安岁一脸受教:“原来是这样啊……”
“是啊是啊,”池水趁热打铁,义正言辞继续劝道:“人鱼发情的时候脾气会变暴躁,攻击性也会变强,你最近一段时间最好都离它远点,以免被它误伤了。”
“应该不至于吧?这两天晚上我都和它接触了,它并没有伤害我。”
“那只是暂时的啊,人鱼的发情期有短则一周长则半个月呢,也许现在还在它可控制的范围内,万一等它忍不住了,你这小身板能扛得住吗?”
安岁一想,好像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反正你有什么事来问我就对了,我对人鱼很了解的。”
池水心想,第一时间来找他,保管安岁有什么心思他都能立刻掐死在摇篮里!
安岁不知道人类的嘴都是骗人的鬼,对池水的话深以为然,下班回家后就对侵月说了一句“回来了”,便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没像以前那样对着侵月絮絮叨叨。
第一个照面起,侵月就察觉到了安岁和以往的不同。
以前安岁回家后和他打招呼,音调会高一些,而且盛着笑意的微弯的眼睛会直勾勾看着他,然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和它说些什么。
它听不懂,但能猜测出来说的大概是他离开家后一天的所见所闻。
可是今天,安岁似乎刻意避开了它的视线。
一切的不对劲是从昨天安岁碰到它的额头开始的,那个动作代表着什么吗?
安岁不知道侵月现在的智商已经能够正常分析思考问题了,做好晚饭出去,看到侵月一直盯着他,尾巴也不耐烦似的来回扫动着,在心中愈发肯定了池水的判断。
看它的样子,妥妥的是发情期无疑了,确实应该保持一点距离,还好有池水提醒他。
安岁熟练地打开电视剧下饭,除了把今日份生鱼搬给侵月,全程都尽量避免了和侵月的交流。
吃饭的时候,安岁一直感觉侵月的视线好像落在他身上,如芒刺背,灼热的温度好像要把他点着了。
他忍着,没回头看。
安岁很烦恼,侵月的发情期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现在他倒是能尽量避开侵月,可待会儿喂侵月配粮的时候,无论如何都是会和侵月有接触的。
但配粮又不可能不喂,人鱼只吃生鱼的话,很多元素都得不到补充,身体机能会出现问题。
发情期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这件事总是要面对的。
安岁趁着吃完饭电视剧还剩下没播完的十分钟,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抱着百分之百的警惕心爬上了椅子。
他的手刚搭上水箱边缘,侵月从水里钻出来,在一片稀里哗啦的水流声中,黑色的手掌覆盖在了安岁手上。
安岁被冰凉的温度刺激得一个激灵,下意识低头看向他们合在一起的手。
他的手比侵月小上许多,比隔着玻璃贴在一起时更为明显,与墨黑的鳞片缠绕在一起,皮肤白得像是会发光一般,交织出一副视觉冲击力极强的画面。
心跳好像有一点变快了,是因为……害怕吗?
安岁不确定地想,好像是吧,他有一点害怕发情期变得暴躁的侵月会控制不住捏碎他的手。
“侵、侵月……”安岁语气不由得变得有点紧张。
侵月知道安岁正在紧张,现在的它不仅能看出脸部肌肉多运动轨迹,也稍微能体会出背后的含义了。
它却没有安抚安岁的意思,它更想知道,安岁为什么要避开它?那个导致安岁发生转变的亲吻又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
侵月轻轻晃动尾巴,身体从水中浮起,和安岁之间的距离逐渐缩进。
安岁顿时更加紧张了,侵月的脸已经近在咫尺,皮肤上还有未干的水迹,略微的凉意使得他呼吸到的空气似乎都冷冰冰的。
现在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有一点过分了,安岁不知所措地闭上眼,下一秒,什么带着凉意的柔软物什落在他的额心。
就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安岁立马反应过来那是侵月亲在了他的额头上,脑子里面轰然一声,好像有什么炸开了,脸瞬间蒸腾起了滚烫的热意。
安岁被吓得什么都顾不上了,也不管手会不会受伤,一把将手抽回来,推开了侵月。
一眼都没敢看侵月,火烧尾巴似的跳下椅子。
侵月倒是没什么过激的反应,比起它心底微不可查的酸软动静,它更在意的是安岁的表现,并且,在脑中的记忆中翻出了对应的案例。
是它前几天跟着安岁看电视时看到的情节,那个时候它只是单纯地记住,现在确实能理解其中的意思了——
剧情中是两个雄性打架,雌性上去阻止,不小心推倒了其中一个雄性,并且亲到了它的嘴唇,雌性反应过来之后,就是安岁那般的反应,一脸通红地推开了雄性。
再之后的剧情就是,雌性和雄性逐渐亲密起来,双方都为了对方做了很多令朋友惊讶的事情。
所以,是一种,会令人丧失理智、一反常态的力量吗?
安岁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清早见到池水,就忍不住说了他的烦恼:
“我要给侵月喂配粮,根本没办法和它完全保持距离啊。”
池水一脸疑惑,“喂配粮为什么不能保持距离?”
“我要站上去才能把配粮喂给侵月,那样就会和它靠很近。”
“配粮不是直接撒水里就行了吗?”
安岁:“???”那为什么他第一天就喂错了,侵月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池水:“所以你一直都是怎么喂的?不要告诉我,是亲自把配粮喂到了它嘴里?”
安岁震惊又茫然地点了点头。
池水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你可真他娘的是个勇士!”能活到现在绝对是祖上冒青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