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扑灭,阴翠楼也几乎被烧了个精光,好在人员疏散及时,没有闹出人命,但也有不少人被烧伤。
纵火犯被官兵当场捉拿,到了公堂竟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老子就是看那些贱人不顺眼,整天搔首弄姿勾搭有妇之夫,祸害了多少人家,她们该死。”
最终被判处二十年流放。
但此案并未结束,纵火犯本身精神就不太正常,还有前科。
北阳城通判此番判决是受上级指示。
退堂后,通判跟上级知府见面,说出自己的疑惑,“大人知晓他是被人鼓动利用,为何不让下官继续审呢?”
知府封大人摇头,神色泰然,似乎早已将一切掌握在手中。
“阴翠楼参与太多黑事,少不了账本记录,此举无非是想毁掉证据……他们又怎会知道,账本早就被呈到本官案桌上?”
是没必要再审。
通判面露惊讶,却不敢多问,只道:“知府大人神机妙算,定能一举拿下这些黑党!”
封大人面色沉默。
滁州黑势力猖獗,北阳城更是俗称三不管之地,腐朽深重,哪是容易根除的?
阴翠楼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此番也并非全是他之功劳,还要感谢修琳那几个孩子……虽说他们也有些胡闹。
“阴翠楼的人如何安置了?”
“回大人,该放的都放了,被烧毁的阴翠楼也将由衙门主持开始拍卖,一切处理妥当,大人尽管放心。”
封大人有心与故人叙旧,奈何公务缠身,不可久留北阳,只能作罢。
“本官已经核实账本,证据确凿,该抓的都抓了吧,本官两刻后启程,后续有事再上报。”
“下官定不负大人所托。”
通判抬眸瞄了眼封大人,见他没有动作,接着问,“大人可还有其他吩咐?”
封大人犹豫片刻,终是开了口,“阴翠楼拍卖时若有喻姓者有意,便给他吧。”
通判吃惊,没想到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封大人竟然也会徇私……
“是是是,下官明白了。”
封大人没有解释,抬脚离去。
*
火灾后,沈钦钦作为证人被官府安置到安全地方保护起来,闲坐了三日,直到官兵传来消息。
“你家有人来接你了,可以走了。”
沈钦钦一脸茫然地被领出安全房,大门外正有一妇人在等她。
因为在衙门走过程序,官兵毫无怀疑,将沈钦钦带到妇人面前就回去交差了。
妇人一见到沈钦钦便扑过去抓住她的手,跪地哭嚎,“老奴该死,出个街竟把小姐给看丢了,让小姐遭受这等无妄之灾,老奴该死啊。”
沈钦钦被妇人的大礼和大嗓门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官兵离开的方向。
妇人哭喊了两句后就自己爬起来,拽着沈钦钦的手往远处走,“小姐,家里的车马就在前面,咱们快走吧,老爷夫人都快急死了。”
沈钦钦被妇人拽得手腕子疼,垂眼注意到妇人过于细嫩的手背,本就不安的心瞬间下沉。
她甩开妇人的手,后退问道:“我家不是在南方么,怎么才三天你就找来了。”
妇人见她如此警惕也不慌,笑着跟上,“咱们家是大户人家,找您更是动用了不少人脉,自是快些。”
沈钦钦:“哦?那你说说我爹娘姓甚名谁,家里又是怎样的大户人家?”
“哦,老爷叫……”
沈钦钦没错过妇人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耐,于是在对方瞎掰时,趁其不备,扭头就跑。
她想跑回距离自己不过百米的安全屋,却刚跑出几步,就被人从身后敲了下后颈。
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妇人看到如鬼突然出现的男子,毫不意外,两人默契地没有交谈。
直到将沈钦钦扛进马车,妇人抬手撕下面皮,露出一张年轻光滑的脸,紧张开口。
“景堂主,我是不是演的太差了?竟被她识破。”
景元笑眯眯摆手,“没事没事,这丫头狡猾得很,怪不得你……这样,你将她送去阴翠楼就可以交任务了。”
女子疑惑,“景堂主不一起去吗?组织刚接手阴翠楼,需要您主持大局吧……”
如果沈钦钦此时醒着,定会发现景元就是跟他打手势的小厮。
提前查出有人要纵火,景元负责提醒老大撤退,谁知竟然认错了人。
差点害老大命丧火海,景元哪还敢出现,来抓沈钦钦也是想戴罪立功,却还是怕老大发火,于是觉得出去躲一阵子。
“有高堂主在就行,我还要其他事,就不过去了。”
景元说完跳车离去。
徒留一脸懵逼的手下。
组织中最任性胡闹的高堂主?您确定他是去主持大局,不是搞破坏的?
*
沈钦钦缓缓睁眼,她看见熟悉的帷顶,以及正靠立在床边一脸好奇地盯着她看的红衣。
红衣满脸惊喜,态度恢复如初,“你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饿不饿?”
沈钦钦本想问自己为何又回到了阴翠楼,转念一想,除了红衣还有谁?
见他若无其事,笑得妖娆可恶,沈钦钦也来气了,瞥他下身一眼,凉凉问道:“我很好,姐姐被绳子勒得地方也不疼了吧?”
红衣脸色一僵,笑容渐渐消失,“你看出来了。”他用的陈述语气。
沈钦钦眨了眨眼,又开始装傻,“看出什么?姐姐被卡裆吗?”
红衣顿时黑脸,“再提这事,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头!”
纵然心中生怒,知道自己被她看穿了,红衣仍用着假嗓子。
有点好笑。
但沈钦钦还是怂了。
对方能把她从官府手里弄出来,想必身份不一般,或许正筹谋着不得了的事情。
按照古代封建制度的尿性,捏死她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哦,姐姐不想听我不说就是……”沈钦钦压下嘴角,弱弱问道,“可否请姐姐解惑,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红衣皱了皱眉,语气颇为不耐烦,“我一来你就躺在这了,我怎么知道你为何在这。”
沈钦钦:又开始装了。
不容她说话,红衣又瞪眼威胁道:“不许将我的秘密说出去,否则要你好看。”
沈钦钦见红衣还在强调他的秘密,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犹疑道:“真的不是你让人绑我来的?”
红衣哼了一声,“我的目标是当花魁,没你还少个对手呢……当然你那点本事还不足以让我上心,总之你回来对我没好处,我绑你作甚?”
沈钦钦心里半信半疑,面上装作放松警惕,随口问道:“你一个大男人争花魁干什么?”
红衣白眼一翻,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傲娇地来了句,“关你屁事。”
沈钦钦:……
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被召集到一楼大堂。
沈钦钦这才发现被烧毁的阴翠楼已经焕然一新,装修比之前更加富丽堂皇,只花了短短三四天时间。
就在她感叹古代装修师傅工作效率时,一道清爽的少年音从楼道上响起。
“姐姐们好呀。”
少年身着宝蓝色锦衣,手拿玉柄折扇,娃娃脸,唇红齿白,看起来最多十六七岁。
打了声招呼后,在姑娘们疑惑的注视下走到大家面前。
高旭旭露齿一笑,十分可爱,软化了一片姐姐心。
“想必姐姐们已知阴翠楼换了主人,没错,我就是新主人……的手下,在下姓高,姐姐们可以唤我高管事,也可以亲昵些叫我旭旭。”
此话一出,姑娘们脸色一变,瞬间紧张起来。
有人耐不住性子追问,“不知新主人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这是姑娘们最关心的问题,无不殷切地望着高旭旭。
高旭旭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然后看了眼身边的跟班,让他解释。
跟班上前一步,肃然开口,“新主人姓喻,喻老板心善,特意派我等前来传达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你们最关心的去留问题,喻老板说了,所有卖身契归还各位,是去是留由你们自己决定。”
姑娘们低声惊呼,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
跟班接着道:“第二件事便是针对留下来的姑娘们,喻老板为人宽厚大方,承诺绝不逼迫姑娘接客。”
“只要完成每月指定接客数量,还会发放奖金,业绩前三名还有额外奖励……不仅如此,每个季度楼内会选出一名花魁。”
“得花魁者将享受诸多福利与高待遇,例如每月可以回家休息五日,家人生病由楼里出银子请大夫……”
眼至此处,响起阵阵吸气声。
这待遇别说饱经风霜的姑娘们,就连和平年代的沈钦钦都有点心动。
沈钦钦:如果工作内容不是卖、身,铁定冲了。
“为了表达诚意,以及鼓励大家积极参与,今日午后会举行一场才艺比赛,第一名奖励白银千两,第二名白送后街一处房子,第三名……”
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态的沈钦钦在听到房子二字后瞬间不淡定了。
房子,打工人一生的追求。
冲,还是不冲?这是个问题。
在场的姑娘们面面相觑,没有人不心动,又觉得天上掉馅饼之事不可能发生,担心里面有诈。
但主持人接下来的话彻底打消了大家的顾虑。
“喻老板做事一向靠谱,这次特意请来了官府的人做见证……凡参与比赛者不论名次最后都可得到十两银子,就算是前三名最后选择离开阴翠楼,奖励也不会收回。”
沈钦钦:还在等什么,冲鸭!!
“姑娘们现在就可以决定去留,也可以赚一笔再走……想参与比赛的请到那边报名。”
心动不如行动,一群姑娘乌泱泱冲了过去。
“我要报名!”
“我选择留下,先写我名字!”
“我我我,还有我!”
沈钦钦混在人群里,假装被挤带过去,悄摸低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沈钦钦。”
看见记录者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立刻将视线自带别处假装嫌弃地挤出人群。
刚钻出来就看到红衣双手环胸站在人群外,将她刚才的操作尽收眼底,并投给她一个鄙夷的眼神。
“……”
报完名后抽签排序,沈钦钦抽到了十五号。
因为有半天准备时间,大家拿到号码签后都回到自己原先的房间为下午比赛做准备。
“咳,姐,啊哥哥,你是几号呀?”
沈钦钦挤出笑容,主动破冰。
红衣正从容地坐在榻上整理衣服,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比赛。
闻言,他动作一顿,抬眸狠狠剜了眼沈钦钦,“哥什么哥,叫姐,小心被人听了去,我弄死你。”
“……姐,那个,我们要不要合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