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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狸亭。


    顺着扶盈的提示,唐非橘很快找到了位置,她轻手轻脚推开门,果然屋内坐着路行止一人。


    秋日的的衣裳并不算厚重,比起把自己裹得像个球的唐非橘甚至算得上单薄,少年衣衫整齐,只是眉宇间凝重淡淡的烦躁。


    “你在这儿干什么?”她打了个哈欠,呼出一层哈气。


    路行止揉着眉心,看到她那那一刻好似缓和了些。


    “你来做什么?”他反问。


    他这不说还好,一说唐非橘就要气:“我也想知道我来做什么,扶盈非说你在这寻死觅活,不得了啦要我来看,我就来看看你怎么个寻死觅活法。”


    她目光扫了一圈,最终落在那显然没动过的吃食上:“怎么,准备绝食为那谁殉葬?不知道的以为你过家家呢。”


    寂静的屋子因为唐非橘的到来热闹起来,但本来居住的人却满目愁容。


    他撇开目光,少女热烈的情绪总会让他觉得过于炽热,好似一碰就要消散。


    “玄天剑呢?”他问。


    唐非橘把盘子往他那边推,说一句话推一个菜:“扶盈留着呢,已经交给林姐姐了,不过还是要两万银子,要凑好久,也能凑齐。你先把饭吃了,不然饿死了还得我给你收尸。”


    路行止看了一眼,腹中并未有饥饿的感觉,把菜又推了回去:


    “所以你没事就被扶盈指使来闹我?”


    唐非橘不客气地夹了一块糯米糍,唇齿间荡出的甜腻让她暂时原谅了路行止的言辞。


    “闹?你要这么想也行。林姐姐要你教剑法,我来找你也合情合理。”


    说着说着甚至说服了自己,逗的她自己笑的挺开心。


    “不是你说的,我不如林岁月。”路行止见她还毫无压力地提学剑,赌气似的搬出那日听到的话质问她。


    唐非橘也一怔,“你听见了?”


    “……”


    对面人没吭声。


    她了然,那就是听见了。


    “不是,你连名声都不在意还在乎这个?”唐非橘也笑了,怪不得那几天他总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感情是听见自己说他坏话了。


    少女正襟危坐,垂着眼睛不理解:“虽然说你小话是我不对,但你也冷了我几天不是?咱俩就算扯平了,在说那日也是你先惹得我……”


    路行止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个扯平方法,若是按她这么算,那今天杀了人明天上门赔礼道歉也能扯平了。


    这些话他一字没说,只尝着茶微微侧头。


    算是认同了她说的。


    两个系统则是各自欣喜。


    一个喜反派终于懂理解正常人了,改造任务完成指日可待!


    一个喜宿主和反派终于不是你杀我我杀你了,攻略任务完成在望啊!


    “既然扶盈是你的人,那她应该能查出断肠草在何处。还有,玄天剑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姐姐之前只说是在替旁人寻丢失的剑,你们到底都瞒了我什么?”唐非橘抱着满心疑惑,她之前也问过林岁月寻的剑是怎么回事,但林岁月只是笑着摇头说是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她必须要找到。


    现在又冒出一个仙魔大战,与之前的说辞没一点一样的。


    “你信哪个?”


    她两个都不信。


    唐非橘翻了个白眼,转头望向外面站在冷风里冲自己招手的扶盈,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你不想说也无所谓,扶盈让我来寻你就是怕你出事,你……”


    少年手腕一抬,皮肤上露出一个浅浅的伤疤,新鲜的伤口并没有流血,但灼伤的皮肤紧皱在一起非常难看。


    空气中的异味瞬间显现出来。


    她余光瞥见角落里躺着的匕首,眉心狠狠一跳。


    趁路行止愣神,她一个箭步起身,抄起少年的袖子往上一料,底下的伤口赫然显露出来。


    那是一个面积很大的灼伤口。


    路行止来不及阻止,微微蹙起眉头把她推开,不悦地扒下她的手,拉下衣裳遮住灼伤。


    唐非橘冷笑一声:“原来路公子还会自残这一套啊。”


    她冲扶盈比了个手势,示意一切如她所料。


    裹着紫衫的女人眯了眯眼,心道果然。


    目光渐渐移向一旁的少年,只见他轻轻蹙眉启唇不知说了什么,激的一旁唐非橘连连拍手。


    “好好好,你路大公子还真是心狠手辣,”少女眉眼压低,神色里渗出丝丝缕缕寒意,她一手抓着食盒砸了下去,炒好的菜从盒子里胡乱撒了一地,菜式与桌上的没有几个重合。


    唐非橘眸光渐冷,高挑的眉毛遍布冷意:“你明知玄天剑在云长风手里,依旧不顾我们三人死活来了这里,寻玄天剑本就是死路一条,你却什么都不说。”


    “唐姑娘觉得我凭什么告诉你们这些?”


    少年缓缓起身,压她一头的身高极具压迫性,高大的影子将她完全笼罩在内,路行止漆黑暗沉的眼睛盯着她,一步步逼近,逼得她连连后退。


    “凭我与你们不到三月的交情,还是凭林岁月那副烂好人的心,又或者是你这个想要杀我却下不了手的千金大小姐的怜悯?”


    “你觉得呢,唐姑娘。”


    被步步紧逼的唐非橘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本来淡淡的气息如同猛兽般冲进她的鼻腔,覆盖了屋内原有的熏香味。


    这几句话接连砸在唐非橘脑子上,身后无路可退的她被迫抵在坚硬的墙上,夹在路行止和强之间。


    这让她更加恼火了。


    “怜悯?”袖中的匕首出鞘,一道白光闪过刷的一下刺入路行止的肩膀,白缎被血液染成红色,惊人刺目。


    “那你又凭什么觉得我在怜悯你?你觉得什么是怜悯,是我对你态度好几天,夸你几句就是怜悯么。”


    她不紧不慢,哪怕被困也没有一丝慌张,杏圆眼闪过一分鄙夷,嘲弄道:“你所谓的怜悯宛若池中滴水,我可以毫不吝啬给任何人。”


    她用力握着匕首,慢慢推进他身体里,逼着路行止后退回原位,直至落座。


    唐非橘倾身而上,一只手撑着桌面一只手扶上他的脸颊,慢慢揉捏着。


    呼吸交融,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超不过一个拳头,路行止乱了气息被她压在身下,抬眸眼底泛起一丝波澜。


    唐非橘眼角弯弯,唇瓣擦过他的侧脸,最终落在他泛红的耳畔,吻上了那颗朱红的,潋滟的红痣。


    她轻声笑道:“这才叫怜悯,路公子。”


    “你所说的那些,我对谁都可以做。”


    路行止心跳慢了一拍,眼前的少女如精灵般漂亮,如烈阳般灿烂,一颦一笑在他眼中慢慢播放,深深刻入脑海。


    心脏砰砰跳的激烈,耳边只能听见少女含着笑的声音,说了什么却都没听清,他觉得自己很奇怪,心脏跳动的速度比平常要快,也要更加兴奋,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好似一壶无波的秋水在烈焰下被烧开,沸腾,甚至比那还要让他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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