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来兴荣科技的第四天了，谢暖渐渐习惯了这边的节奏，昨天和六六交谈过一次，她现在的心情也十分不错。
眼看着到了中午时分，谢暖凑近两台电脑间中央的隔断，小声：“莉莉，等会中午去外面吃饭吧？”
“好啊，刚好兴荣的食堂我也有点吃腻了。”孟妍莉跟着压低声音，“小暖，你想吃什么？”
“吃烤肉？”谢暖想了想，“好久没吃烤肉了，突然有点想吃，附近有烤肉店吗？”
孟妍莉摸了摸下巴：“好像有，我记得前几天好像在路上看到过一家，等会我们一起去看看。”
谢暖重重点头，给她打了个等会聊的手势。
又过了几分钟，终于到了午餐时间，孟妍莉拉着谢暖直奔那家记忆里的烤肉店。
这是一家韩式烤肉，烤肉店的生意十分不错，中午时分，店里人影错落，几乎坐的满满当当。
谢暖皱了皱眉：“这么多人，不会还要排队吧？”
孟妍莉：“小暖等等，我去问问。”
孟妍莉随便抓了个服务员：“你好，问下已经满员了吗？需要排队吗？”
服务生脸上挂着礼貌的笑：“不用排队哦，你们来的正好，现在刚好有一个空位，要是再迟上一点，恐怕就要排队了。”
孟妍莉连忙拉上谢暖的手跟着服务员往里走：“快快，我们先坐下，我倒要看看这家店有多好吃，大中午竟然会有这么多客人。”
两人跟着服务员到角落的位子里坐下，谢暖扫了桌上的二维码准备开始点餐，才看了两页菜品，衣袖忽然被人拽了一下。
“欸？”孟妍莉拉了拉她的袖子，“你看，那边是不是顾学长和谭玲学姐？”
谢暖朝着孟妍莉指着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顾逸兴和谭玲学姐。
他俩一前一后，正沿着转角的楼梯往上走，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里。
孟妍莉小声嘟囔：“什么没位置了嘛……二楼不是还有位置吗？”
二楼确实有位置，还是很不错的位置，都是隐私性比较好的小隔间，当然，价位也“更加好”。
二楼房间。
“你想和我聊什么？”谭玲嘴角勾着标准的笑，“还是说？你改变主意了？同意来兴荣科技？”
她一边说一边将菜单递给顾逸兴：“想吃什么？”
顾逸兴瞥了眼菜单，没接，他扯了扯嘴角，直入主题：“别为难谢暖了。”
谭玲递菜单的动作一顿，她微微怔了一下，很快意识到什么。
之前的猜测终于划上了对号。
原来——小组里他关注的那个人竟然是谢暖。
顾逸兴：“这只是一个交流会而已，你安排的那个任务对她来说确实太难了。”
谭玲神态自若地收回菜单，解释：“抱歉，我对她没有恶意，我只是看不下去她——”
顾逸兴打断她的话：“她只是对代码没有热情而已，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好了，没有热情并不是她的错。”
谭玲不敢苟同他的观点，但是没有反驳，她歪了歪头打量了两下顾逸兴：“你喜欢她？”
虽然是疑问的句式，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顾逸兴扯了扯嘴角，没否认。
既然没有否认，那就是确认了。
即使猜到了这件事情，但看到他亲口承认，谭玲眸子里仍是闪过一抹震惊、难以理解：“很难想象，你喜欢的竟然是她那种女生。”
谭玲承认，她对他也动过一些别样的心思，不是因为多喜欢顾逸兴这个人。
而是他确实足够优秀，家境也好。换句话说——他符合她的择偶要求。
尝试过几次邀约，但他显然对她没什么兴趣，谭玲也就放弃了。
但她万万没想到，他喜欢的人竟然会是谢暖这种类型的。
“你什么意思？她是哪种女生？”顾逸兴神色微冷。
“不，你误会了。”谭玲捏了捏额心，暗暗懊恼，“我不是要诋毁她的意思，只是有些惊讶和疑惑。”
她斟酌着解释：“毕竟……不管是从能力，相貌，性格，家境上来说，她都不算是极其出色的那一款。”
顾逸兴冷冷嗤笑一声：“谭玲学姐一直想邀请我加入兴荣，恐怕也不仅仅是因为个人能力吧？”
谭玲没否认：“虽然不太公平，但不得不承认，原生家庭的力量也是个人能力的一种。”
他面上那点日常似笑非笑的散漫之色彻底消失殆尽，细碎刘海洒下的阴影里唯有一片深沉的阴翳。
他的反应比她想象中还要大。
很奇怪，谭玲心脏跳了跳，有些不安。
顾逸兴手里不知何时摸出了个打火机，他没拿烟，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火机，寂静的房间里，“咔嚓咔嚓”的打火机声十分明显，幽蓝色的火苗如同鬼火一样明明灭灭。
蓦的，他松开手，打火机垂直掉落在黑色的大理石桌面上。
清脆的“啪嗒”声。
他轻呵一声：“在你眼里，优秀就是一切，能力就是全部吗？”
“谭玲学姐。”他一字一顿，“你是足够优秀了，可是……你喜欢的人喜欢上你了吗？”
谭玲的眸子猝然瞪大。
冰冷疏离防备的面具有片刻的裂痕，些许无措便趁虚而入，爬到了她的面颊和双眸中。
但也仅仅只是片刻而已。
她伸手按在桌上站起身来，胸口剧烈起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如果你想让我不要再为难谢暖，我会做到。如果你之前就告诉我你和谢暖的关系，我也犯不着去为难她。”
“但如果你非要扯到这样的事情来——”她顿了顿，“是，我喜欢的人确实不喜欢我。”
“但他不喜欢我，并不是因为我优秀而不喜欢我。”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我足够优秀，所以我才能承受的住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的重量。”
“难道你觉得，我不优秀的话，我喜欢的人就会喜欢我了吗？”
顾逸兴抱臂靠在浅灰色的沙发背上，眸子里浮现出了些许愉悦般的戏谑：“谭学姐，你不必那么激动，我只是回答你刚才的问题而已。你说——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人。”
“而我告诉你——喜不喜欢和优不优秀从来都没有关系。”
谭玲瞳孔微微放大，她张了张口，想说不是这样的，想说她没有错，追求优秀难道不对吗？
可她嗓子偏偏像被堵住了一样开不了口，四肢像是绑上了沉重的铅块无法动弹，已经混乱的情绪难以平静下来。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顾逸兴施施然走出去。
顾逸兴有些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他心情很是不好，脸上日常挂着的笑意都很难维持。
他平日里很少抽烟，现在却莫名有一种想来一根的感觉。
顾逸兴本能地摸了摸兜，很好——既没有烟，也没有火。
他烦躁地舔了舔上颚，加快下楼梯的步伐。
才刚走到转角，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传过来。
“林学长？”
谢暖的声音。
他动作比思维更快，循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
角落里一张小桌上坐着两个人，赫然是谢暖和孟妍莉。
她今天穿着一身褐色的小熊外套，头上卡着同色的蝴蝶结发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憨态可掬的小棕熊。
只是，除此之外，画面上多了个碍眼的人。
林敬。
他站在谢暖身侧，眉目柔和一眨不眨地盯着谢暖，眼睛里的东西，他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什么。
顾逸兴扯了扯唇角，走过去。
林敬礼貌而又客气：“好巧，你们也来这里吃饭？”
孟妍莉：“是啊，突然想吃烤肉了，所以来试试。”
林敬有些局促地拽了下袖角，轻咳一声：“我来的有些晚，好像没有位置了。两位学妹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拼个座？”
谢暖和孟妍莉对视一眼，大家都是同学，这样的要求哪里拒绝的了？
谢暖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林敬弯了弯唇，他动了些小心思——谢暖和孟妍莉是面对面坐下的，谢暖身边刚好有个空位。
他毫不犹豫地往谢暖那边走了两步，眼看就要坐下去。
一只突如其来的手臂伸了过来，按在桌子上，挡住了他的动作。
桌子上这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分外熟悉。
谢暖愣了一下，循着这只手往上看。
顾逸兴？
他歪头看她，脸上挂着不及眼底的微笑：“拼桌的话——我能也来拼个桌吗？”
谢暖：……
谢暖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额，当然可以。”
顾逸兴颔首道谢，十分坦然的在谢暖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林敬整个人都呆了一瞬，他怔怔看了半晌已经坐下来的顾逸兴，唇角蠕动，似乎想说什么。
他犹豫片刻，最终在孟妍莉旁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不对劲。
很不对劲。
哪里都不对劲。
谢暖很久没吃过这么不对劲的饭了。
先不说顾逸兴，林敬坐在她对面，她能清晰看到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他时不时悄悄抬起的下巴，若有若无的眼神，和一副欲言又止的态度，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对面的孟妍莉已经又开始朝她暧昧地挤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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