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繁育研究所规模很大。
研究所是一栋堪比大厦的白色实验大楼, 没有任何楼饰，冰冷、严谨。
狼族青年将小车停在室外停车场，将沈晚遥带进大楼。
在沈晚遥跨入大楼门口时, 狼族青年突然说：“其实实验所不允许外人进入。”
作为外人的沈晚遥怔了怔, 脚步顿住, 长睫尴尬地颤了颤, 不知是离开，还是继续往前走。
狼族青年晃晃尾巴，轻笑, 露出犬齿：“你不用怕, 实验所允许带实验员家属进入。”
“我可以对外说，你是我的小妻子。”
沈晚遥：“……？”
他更尴尬了，雪白的脸泛起一层薄红, 双唇无措紧抿。
狼族青年想起什么：“不过你这么小只, 和我的体型差有点大，会有人不相信我们能结合, 到时候你就解释我们是柏拉图恋爱。”
雄性狼族身形高大健壮，两米出头，沈晚遥和他比起来, 像一只小小软软的家养小动物。
沈晚遥不明白为什么体型相差大，就不能结合了。
狼族青年握住他的手, 笑眯眯：“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封琅。”
虽然很不礼貌, 沈晚遥莫名想起“疯狼”这个谐音词。
他心虚, 立马乖巧喊道：“封哥好。”
封琅听见人类小少年喊他哥，毛绒绒的大尾巴要摇成龙卷风。
……
封琅没有骗他，实验大楼里果然有封琅亲手做的甜品。
甜品在一间小实验室。
进入实验室前, 两个人都换上了实验服。
沈晚遥穿的是封琅的实验服，雪白实验服衬得皮肤白皙，清瘦的身子裹在宽大的布料里，有种穿男友衬衫的微妙感。
沈晚遥乖乖坐在实验桌前等，不过一会，封琅将甜品端到桌面。
甜品竟然是用实验器材装着的。
封琅介绍：“小晚，这是分子料理，是用各种化学或物理手段运用到烹饪上的料理。*”
他将用实验杯装着的冰淇淋，端到沈晚遥面前：“这是用液氮冷冻制成的水果冰淇淋，急速低温能完全锁住水果的美味。”
“你尝尝。”
沈晚遥没见过这种烹饪食物，新奇得很，眼眸亮亮地打量。
他拿起蜜桃味的冰淇淋，小心翼翼吃起来。
他的嘴巴小，舌头也小，又怕冻，便低垂眉眼，伸出嫩红舌尖，认认真真小口小口舔着，舔舔雪糕尖，又舔舔雪糕边缘，唇肉被冻得红彤彤。
封琅看着莫名口干舌燥。
他注视了许久，忍不住提醒道：“小晚，你不要在别的雄性面前这样吃冰淇淋。”
沈晚遥抹了抹嘴唇沾到的**，疑惑：“为什么呀？”
封琅不好意思说，怕吓到小人类，只能沉默。
沈晚遥吃完雪糕后，本想回家孵蛋，封琅邀请他留下参观实验室。
沈晚遥吃了人家做的甜品，手里还拎着几盒打包好的，他不好意思拒绝，犹豫着答应了。
*
实验所现在，只有两三个实验员上班，整座大楼寂静冷清。
封琅一边带他去所内最大的繁育实验室，一边漫不经心介绍起：
“人鱼族没有幼崽诞生的原因，主要在于雄性人鱼。”
“人鱼族是体.外.受.精，雄性在海水留下生殖胞后，生殖胞会游动着寻找适合的母体，与之结合。”
“但几百年前，所有雄性人鱼的生殖胞，不愿意与任何母体受体结合，没有任何受.精成功的鱼卵诞生。”
沈晚遥听着人鱼族的故事，惊讶，微微瞪大眼。
封琅抖抖狼耳，莫名嗤笑一声：“雄人鱼们真没用，全都是不孕不育……”
他拍了拍沈晚遥肩膀：“小晚，你以后可不要找人鱼结婚，连崽都没有。”
“要找就找狼族，保准你结婚一年，就能揣三只毛绒绒的可爱小狼崽。”
沈晚遥默默揣紧布袋里的蛋，心想他不结婚也有崽了，也是三只。
封琅带他进了繁育实验室，给他看了显微镜之下的雄性人鱼生殖胞。
沈晚遥脸颊微微泛红，对准显微镜的镜头，瞅了几眼。
雄性人鱼的生殖胞，放大来看，是一颗颗海蓝色小球，跟鱼子酱似的，一团又一团地聚在一起，密密麻麻。
它们一动不动聚在原地，看起来无精打采，不想动。
封琅用细胞夹，夹了一块略大的细胞，放进去，解释：“这是母方的受体细胞。”
母方受体细胞是实验室自己培育的，不属于任何人。
沈晚遥本以为，受体细胞放进雄性生殖胞堆中，生殖胞们会活跃起来，争先恐后游进受体细胞里。
可受体细胞一放进去，蓝色生殖胞们撞见，哗得猛地散开，四处逃窜，似乎在疯狂逃离受体细胞。
沈晚遥：“……”
沈晚遥茫然：“这些生殖胞，是生病了吗？”
封琅摇头：“没有，它们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排斥与母方受体结合。”
“所有雄性人鱼的生殖胞都是这样。”
“实验所对这种现象，百年来都研究不透，现在实验已经停滞一些了。”
“人鱼族目前只能等待一个能被生殖胞接受的母方出现，但是谁又知道等不等得到呢。”
封琅不是人鱼族，对雄性人鱼难以启齿的不育问题，说得津津乐道，非常详细，巴不得让沈晚遥因此对人鱼族有偏见。
沈晚遥看完，没什么感觉，小声问系统：【统统，……主角受有这方面的问题吗？】
系统：【有，他的生殖胞和主角受本身一样，对任何人都不感兴趣，无情禁.欲。】
【你放心，这次世界的主角受，没有因为不孕不育而美强惨。】
封琅把显微镜下的胞浆体，毫不留情丢进废弃桶，又让沈晚遥观察了各种畸形的雄性胞体。
蓝色“鱼子酱”们，奇形怪状，无精打采，病恹恹。
封琅在一边滔滔不绝：“人鱼族真惨，过不了多久，会因为没有子嗣而灭绝，现在年纪最小的人鱼，也有两百岁了，等他们都死了，最受欢迎的种族就是狼族了。”
沈晚遥想起什么，问系统：“统统，主角受多少岁了？”
系统：【两百八十岁。】
沈晚遥：“……”
系统：【人鱼族寿命一千岁，主角受正值壮年呢。】
沈晚遥觉得别扭极了，没想到自己连对方的岁数零头都没有。
突然。系统话锋一转：【差点忘了，你现在需要执行一个系统任务。】
【你是一个满腹坏心、龌.龊、恶劣的小便太。而主角受是陈年母胎单身，对情.欲没有任何兴趣，甚至连片都没看过。】
【你很肯定，主角受对那方面的事，一定纯洁得很。】
【现在，你在人鱼繁育研究所，这里很多雄性的生殖胞浆体，你决定偷偷拿一瓶，放在家里，故意让主角受看见其他雄性的东西，
——纯.情的主角受，一定会被你便太的行为，弄得害羞无措。】
沈晚遥想象不出薄闻烛害羞无措的模样。
害羞的反而是他，他的耳根红透，抿抿唇，攥攥衣角，支吾：“不太好吧，这都是其他人鱼的东西，我还是偷拿……”
系统：【有什么不好意思，你可是便太啊，一管生殖胞能让你害羞？而且这是书中世界，你不管偷东西还是打人，都不要有背德感。】
沈晚遥拗不过系统，只能照做。
封琅在整理实验器材，他乖乖坐在实验椅上，抱紧装有蛋的小布袋，无措地思考怎么样偷东西。
沈晚遥觉得自己好不容易。
他昨晚刚生完没多久，蛋没来得及孵，就要假装便太，偷其他男人的东西，去吓主角受。
沈晚遥脸红得很，抬起水雾雾的双眸，打量实验室。
最终，他发现一个实验架上，放置了一管管蓝色试剂。
他问封琅：“封哥，这个架子上面的，都是雄人鱼的……东西吗？”
“嗯。”封琅点头：“是实验员们的，都是单身，入职时自己在小房间里采集的，目前没别的用处。”
他注意到沈晚遥在打量这些试剂，笑了笑：“小晚，我建议你别对它们太感兴趣，如果被路过的人鱼看见了，他们会以为你对人鱼有兴趣。”
“人鱼有俩，你又嫩又小，吃不下的。”
沈晚遥听不懂真实含义，心想他不挑食，什么都能吃。
他趁封琅背对他整理仪器时，悄悄往实验架坐了坐。
他的手从袖口伸出，发烫的指尖握住一管试剂，迅速放进口袋。
沈晚遥第一次干坏事，心虚得很不成样，脸红心慌，嘴唇被咬得发白，棉鞋里的脚趾蜷缩。
封琅注意到他：“怎么了？你这样好像被……”
他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妥，没说下去，转移话题：“小晚，我好奇你一路上，为什么总要揣着你的小布袋？连吃雪糕都要抱着。”
“莫非你其实是兔子族，布袋里装了你心爱的胡萝卜？”
沈晚遥摇头，攥紧袋口，这里面装的是他第一次生.产的蛋，刚生不久。
沈晚遥怕继续待下去，封琅会发现他生了陌生男人的蛋，或者他偷了其他雄性人鱼的东西。
他站起身，支吾：“封哥，我该回家了，我有工作，在别人家里当保姆，这时候我该给雇主做饭了……”
封琅听见保姆两字，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小心被雇主欺负了。”
沈晚遥：“不会的。”
他是便太，只有他欺负主角受的份。
……
沈晚遥离开人鱼研究所。
他走到一个小角落，将口袋里的试管掏出，透明试管里，装着生殖胞浆体，在阳光中泛起蓝光，有种诡异的美感。
试管壁贴着一张标签，是这管浆体的主人的头像和名字。
沈晚遥看了几眼。
对方的照片，是一位人鱼族青年，看起来很年轻，金发金眸，冷白色皮肤，五官英俊，金眸微眯，含有温和的笑意。
沈晚遥没当一回事，把试管放回口袋，然后叫了辆出租车，出发回家。
***
沈晚遥离开实验所后，封琅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没过多久，薄苍夜从外面回来，换上实验服，来到方才沈晚遥所在的实验室。
有几项实验报告，他需要发送给合作的实验所。
银发男人的容貌，与薄闻烛相差无几，英俊完美。
他身穿的苍白色实验袍，衬得他整个人越发越冰冷，眉眼里没有丝毫感情。
薄苍夜没走到实验电脑前，却在一座放满试管的实验架前，停住脚步。
试管里是雄性人鱼们的生殖胞浆，长期从事于实验的薄苍夜，能观察到原本寂静的胞体，突然疯狂地在活动，几乎要冲破管壁。
它们想要寻找方才离开的人类少年，并与他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