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Florilege，是位于涩谷区的一家高档法国餐厅，更严格地说，是最好的法国餐厅之一。
这家店的菜单不时改变，却总有几款菜式是固定的招牌，每季都有，但露西亚却并没有选择大家都会点的鹅肝，只点了巧克力点心，还有几款新颖的菜式。
俱是一人份的菜式。
“不了，之后人来了再点，等等……再来一份干酪。”叫住准备离去的服务员，她还是又添了一份菜品和一瓶红酒。
品种普通，就连年份也平常，在这家店的酒水里只能称得上平价。
——看上去这位女顾客就不想出多少钱。
但服务生还是态度良好的拿起菜单退了出去。
在交易对象，或者说接头对象来之前，露西亚确实不想太草率地做下决定，花些没必要的钱。万一来的真的是琴酒呢？那家伙肯定都不会进来，而是在外面发短信拿波莱塔威胁她出去，白白浪费掉她的血汗钱——这点钱不算做活动经费，组织当然不会报销。
但如果来的是基安蒂那样的美女，她是不介意自己出血请美女美餐一顿的。
既然有钱，又为什么非要在外面的寒风里等人呢？
晚上六点三十分，随着秒针指向12，清晰地皮鞋跟踩地的声音也从外面传了过来。
“Goodnight。”陌生的男声从传来，对方在察觉到露西亚的视线后缓缓取下头顶的帽子，扣在胸前行了个绅士礼，“好久不见，贝琳达。”
埃尔文·史密斯，贝琳达·坎贝尔这个身份社会意义上的前夫。
这位当然不会是本人，毕竟真正的史密斯夫妇现在正不知道躺在哪个棺材里，可这位也不像是组织里常年伪装的那位——毕竟一般的“文职”人员可不太会出外勤，像露西亚这种半途转行的反而是少数。
更别说伪装精湛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她还都认识，这么一来也就没那么难猜了。
“好久不见。”露西亚神色冷淡地点了点头，随后拿起一旁的电话向前台又点了几个菜。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还记得我爱吃的菜。”埃尔文脱下大衣，附身给露西亚了一个脸颊吻，“但你看起来并没有很开心？亲爱的。”
很好，已经完全确认是谁了。
“没有人会看到自己‘出轨’的‘前夫’会开心。”露西亚专门咬重了“出轨”和“前夫”两个词，像是恨不得能生啖了对方的肉，“更别说还是在工作上遇到。”
并不恰巧的是，这位埃尔文·史密斯所工作的公司就是HAKAAI音传在美国的总公司，在外人的眼里，贝琳达也更像是无法忍受与前夫的共事而远逃日本。
但埃尔文身份的便利在于他们这次的会面很容易被定性，总公司与分公司的高层在IP合作美满完成之后进行一次会面，这在正常不过。
露西亚相信这位组织成员并不是毫无准备的人，以她的手段和能力肯定把相关事务已经安排妥当，让外界找不出什么差错。
毕竟这可是组织里的魔女——贝尔摩德。
待服务生进进出出，忙完了接待和开胃菜的上菜，小小的包厢内重新恢复寂静，棕发的外国男人才清清嗓子，眼神中光彩流转，用带有磁性的声音问：“怎么，看到是我感到很惊讶？”
“不，是大美女美貌的光芒迷得我差点睁不开眼。”露西亚从善如流，“虽然不是我喜欢的大裙子……但这种打扮也不错，很新颖。”
她们二人以前也合作过不少，善于伪装的二人对一些角色扮演也是信手拈来，不过由于伪装技术的不够在行，露西亚很少进些对异性角色的伪装，所以以前伪装情侣或夫妻时，也多是贝尔摩德伪装成男性。
因此看这位金发美女收拾打扮，也成了露西亚的一种兴趣，平时看到好看的服装会买下来，时不时寄一套过去，等着贝尔摩德的反馈。
毕竟谁不喜欢身材火辣的奇迹摩摩呢？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老搭档没来而感到遗憾呢。”贝尔摩德开始打趣起来，“本来应该是他来的，但没办法，谁让我抢先一步，他估计还要在美国处理一件事再过来。”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琴酒。
露西亚闻言忍不住面容一阵扭曲：“我做错了什么……倒也不用这么恶心我。”
……她似乎有点知道组织里的流言蜚语是从哪儿来的了。
早在和琴酒拆伙的时候，基安蒂还专门给她发了讯息来慰问——询问要不要出去散散心什么的。
她当时虽然疑惑，却直接拒绝了，毕竟她又不是少女心喜欢坐摩天轮的科恩。
黑暗的生活冷漠又无趣，因此成员里的那么些芝麻大的事也成了大家的乐子。
可明明和琴酒有一腿的是贝尔摩德。
“你也不用这么抵触，他其实也挺不错，又不损失什么。”贝尔摩德以前这么说，“身材不错，活儿也是。”
当时露西亚怎么说来着？
她当时说的是：“谢谢，但不了，我是纯爱派。”
“真恶心，你这家伙居然和科恩是一派的。”看不惯贝尔摩德，但是又自称绝不纯爱的万年单身狗基安蒂嫌弃道。
短暂的回忆结束，露西亚伸手把一枚华丽又体积不小的吊坠推了过去，从市长身上拿到的微型U盘正藏在里面。
贝尔摩德笑眯眯地接过，或许是任务交接的过于顺利，她倒是没再在琴酒的话题上打圈，反倒是聊起来别的。
什么露西亚喜欢的一款古董珠宝要在哪里拍卖，她来日本是有些别的事，琴酒在美国的行动有一些棘手……还有组织准备提拔新人的消息。
“嗯嗯。”贝尔摩德说着，露西亚也在那儿嗯嗯啊啊的回应。
“朗姆手底下好像也有新人要上来哦。”贝尔摩德继续说。
“嗯？”露西亚提起了兴趣，“技术人员？”
贝尔摩德：“情报人员。”
“哦，那没事了。”露西亚刚刚燃起的兴趣迅速消失，整个人又开始呆坐在哪儿萎靡不振起来。
贝尔摩德：“据说能力还不错。你就一点兴趣都没有？”
“能有什么兴趣……情报人员，又影响不到我。”露西亚伸了个懒腰，她现在勉勉强强也算半个朗姆的人——没办法，这位在组织的权限实在太大，就连代号成员也受他差遣。可毕竟天高皇帝远，在日本xi钱这一方面她现在就是老大，一个情报人员即使有了代号，对她也不会直接影响什么。
反正不是来抢她饭碗的就好。
“琴酒可是很感兴趣，他手底下也有人要提拔，是位狙击手。”贝尔摩德摇晃着酒杯，对于她这次所伪装的提醒来说，这只酒杯有些小了，“我以为你会感兴趣些，给手底下人一个机会。”
给手底下人一个机会。
露西亚想到了她那位狙击还不错的司机。
组织的视线确实无处不在……就是养点小动物也会被注意到。
露西亚轻笑道：“抓住了是机会，抓不住……是不是机会还得看那些人有没有命。”
代号成员的考核可没那么容易，不然组织里不得代号成员遍地走？
“所以我只说了两个可能性比较大的嘛，其他人看起来也没那种才能，尤其是朗姆手下那位……”贝尔摩德说起来神情还带着些回味，“那可是不可多见的大恶种。”
“能让你这么评价，我可更不敢了，我还想着我家宝贝能陪我更久一点。”露西亚有些后怕。
贝尔摩德有些疑惑：“宝贝？”
“是啊，原来也有你不知道的事。”对方的疑惑很好地取悦了露西亚，她像是炫耀起自己宝贝的吝啬鬼，这么多年了终于舍得把捂着的东西亮出来一点，“我的小狗狗……很可爱，虽然没办法对比，但我感觉应该比琴酒强点？”
贝尔摩德的重心可不在比不比琴酒强：“我以为你还在想着你那个记不清的‘初恋’。”
她倒是对露西亚曾经的“纯爱宣言”一点也不在意。
“诶~这不是你教我的嘛，人怎么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说完露西亚再想起什么，摸着下巴说，“之前没感觉，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他给我的感觉有点熟悉。”
贝尔摩德好奇道：“什么感觉？”
“气质？眼睛颜色也有点……但也没那么像。”
“嘛，你注意点吧……”贝尔摩德对于同伴的私事也没有评价过多，毕竟组织里的大家也都是半斤八两，“我可是有提醒过你哦，琴酒之后会来，考核也快了。”
“就看哪个先了。”
管它哪个先，明天周一上班肯定先。
即使是琴酒的波莱塔和朗姆的威胁，也没有幸福的周末结束来的痛苦。
……就像再优质的男人带来的快乐，也不如一个长假的第一天。
和贝尔摩德结束晚餐已经到晚上九点了，刷完卡的露西亚靠在餐厅的屋檐下，没有选择一头扎进雨里，而是打通了小狗司机的电话。
一天戴着伪装的头套已经很闷了，她不想淋雨再回去花时间清洁面具和假发。
诸星大来得很快，开着那辆被露西亚扔在车库许久的红色法拉利，在雨中张扬而来。
平日里一向沉默寡言的男人一反往常的冷淡，竟然主动弯腰给她插上了安全带，在身体靠近的瞬间，对方在她脖颈间停留了一瞬，快的仿佛只是错觉。
但不是。
诸星大没有着急再次踩动油门，那双好看眼睛被睫毛遮挡，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你去见别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