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瑜又晕了。
她这次苏醒总算没检查衣物了, 第一时间打开属性面板看。
精神：18
看来想升19真的不容易，虞瑜略有失落。
她要是能逮着固态精神力大口大口的吃就好了。
想当传奇。
无比迫切。
没有哪一次这么迫切。
她被丢在了远处的台阶上，起来没看见修的影子。
瞄了眼远处的破烂小房子, 虞瑜趁机看手环。
出了希瓦, 她就没法下线了。
在阴影世界她就知道了。
就算自杀复活, 也只会复活在原地, 不然她早就吞刀自尽了。
但总体来说，精神出行依旧是优越的，就算她这边死干净，本体也最多精神损伤, 不会真的死掉。
因为修一直跟着，虞瑜根本捞不到时间看手环，连想都不敢多想。
她瞄了眼手环，发现已经多了好几张纸条。
钩吻：【怎么回事？回我。】
【？】
【保护好自己，我来找你。】
她写了三张纸条，因为没得到虞瑜回应, 就彻底没音了。
普格里斯也写了一张，虞瑜刚拿起来，就收到了一个新法术。
【普格里斯精神之种】
又是标准的只有法术, 没有介绍。
虞瑜先是写纸条，用夏字将发生的事情简述，放了进去。
然后她又换了张纸，【钩吻前辈！她要和我签夜莺契约QAQ！】
说着，不等钩吻回应, 虞瑜就把新法术使用了起来。
读条ing……
她怕修躲在哪偷窥她，所以用夏语写，修看不懂但钩吻能看懂。
她之前唱歌就是用夏语唱的, 钩吻不也听的津津有味。
修凉凉的声音响起，“总算肯求救了？”
她又扫向虞瑜，非常困惑，“你区区高阶，怎么会使用传奇的法术？”
“你还没传奇就敢学别人的传奇之道？”
虞瑜的心神瞬间绷紧了。
恰在此时，法术读条结束。
无事发生.jpg
没等虞瑜回答，修就将虞瑜摄入手中，掐着她脖子细细打量。
磅礴属于传奇的精神肆意打量。
修淡淡道，“如果我是你，此时就该乖乖放开精神海，省的我强行破开让你精神受损。”
她们的差距实在太大，虞瑜的精神海防御对她来说就像纸一样，她轻轻弹一下就会破。
虞瑜对着她漠然一片的眼神，咬咬牙放开了精神海。
她什么都不敢想，听天由命。
外来的精神堂而皇之的进入精神海，蛮横而冷漠的寻找刚刚的传奇波动。
好消息：她没找到。
坏消息：她没找到。
看着修的眼神，虞瑜知道她的警惕心已经升起了。
修就像个活在侏罗纪的刺猬，防御已经成了她的本能。
一点点不受控的情况，都能激起她的杀心，如同惊弓之鸟。
毕竟，人的理智怎么和本能相比呢？
虞瑜被她掐着脖子，就这么和她对视。
那双眼睛漠然如同野兽，没有丝毫人类该有的感情。
就像掠食者对猎物的捕杀，全靠本能。
虞瑜死了。
虞瑜又活了！
first bld！
三秒后，虞瑜呜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恰好对上修的眼神。
她眼中漠然还没散尽，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原地爬起来的虞瑜。
虞瑜：“想不到吧，我又活了！”
修：“？”
duble kill！
虞瑜又死了。
她又活了。
修紧皱眉头，“什么鬼东西？”
她再次伸手。
*
火元素界。
“小家伙说了什么？她现在怎么样了？”普格里斯问道。
一边问，普格里斯也暗暗心惊。
她从没见过钩吻这种样子。
暴烈磅礴的精神如同海啸，电闪雷鸣交织，巨浪滔天，雷暴蒸腾，方圆万里都被笼罩，所有逃跑不及的元素都被暴烈的精神撕碎，就连普格里斯都不由用法术护住了自己。
深蓝色身影气质已经大不相同，仿佛站在尸山血海之中，孤绝而暴戾。
这是普格里斯从未见过的钩吻。
原来她还能气成这样？
普格里斯不敢置信。
渐渐的，普格里斯察觉到不对劲，沉声呵道，“钩吻！”
钩吻转过了头。
普格里斯被她眼神一看，又愣了一下。
这逆徒，又凶老师。
但还好的是，普格里斯猜测的事情并未发生，蓝汪汪还是干净的蓝汪汪，眼睛没有升起血红色。
看来她单纯是气的……
但她怎么会气成这样？
钩吻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森寒无比，“老师，那个东西想逼虞瑜签夜莺契约。”
普格里斯乍闻，也是当场怒气冲顶。
好大的胆子。
她都没想过给小虞签夜莺契约，整个法环都没人敢跟她签夜莺契约，才出一趟门居然被人逼着签夜莺契约……
知道夜莺契约，看来也是个施法者。
法环的施法者。
普格里斯一想就要气疯了。
“好大的胆子……”
她语气竟与钩吻如出一辙的森寒，如同从牙缝中挤出。
她也快气疯了。
钩吻已经朦胧感知到自己的手环，当即飞去。
普格里斯当即跟上了。
今天的元素界来了两个绝世凶神，但凡敢挡她们的路，就会受到雷霆般的攻杀，无论是领主还是巨兽，都会当场化为飞灰。
*
而此时，法环也震动了。
钩吻并没有和法环说，但盲发现老师和师姐突然开门走了，就料到了有问题。
埋首案牍的风夜被她一句话惊的笔都飞了出去。
她脸色微变，居然当场传送离开。
而风夜行色匆匆的模样，又被其他人看在眼里，不一会儿整个法环都惊动了。
风夜刚到，看见虞瑜健康红润的神色，心里还算沉得住气。
但没过几分钟，她就沉不住气了。
因为虞瑜脸色肉眼可见的发白，气息衰弱，精神开始虚弱，频率还非常快。
风夜拳头都捏紧了。
蒙匆匆赶来，正好看见虞瑜那特殊加固的窗户不堪重负，在传奇的磅礴精神压力下轰然破碎。
在蒙眼里，大执政官，现在的议长冕下，一向是淡然自若，荣辱不惊的。
不管再坏的消息，她也会平静的听着，越是关键时候，她就越沉得住气。
她从没见过冕下这么失控的表情。
糟了。
风夜无心遮掩动静，没一会几乎所有人都惊动了。
传送门接二连三的亮起，但除了最开始发现问题的蒙，其他人都无法再靠近。
风夜明显失控狠了，就连精神都没控制了，除了同为传奇的夜主、学，就只有个平白黑了几度的蒙还能站在原地。
崇缩成小豹子，很坚强的一步步往里挪。
她刚去做任务去了，来得晚还不知道情况，她生怕看见虞瑜死了，所以想靠近看一眼。
学冷静的声音响起，“小虞的气息放缓了，风夜……”
黑袍女子已经坐在了床头，握住虞瑜的手道，“我准备强制唤醒她。”
盲插嘴，“强行唤醒损伤太大了，我老师和师姐都去了，还是再等等看吧。”
风夜瞳色幽沉沉的，一眼望不到底。
“她可能遇到了施法者……”她的嗓音有点喑哑。
她来的最早，心里有几分猜测。
往日的优雅从容不见，今天的议长看起来有些狼狈。
听到可能是施法者，所有人心头火起。
都是危险，来自施法者的危险明显更能激起她们的怒火。
哪个施法者敢对虞瑜出手？
她想死吗？！
夜主按着跳动的眉心，努力冷静。
小家伙不会翻车了吧？
她是不是挖了什么脾气不好的祖宗起来？
以前的法环可没几个善茬……
相比较那些存在，赫瓦尔都算温柔了。
钩吻……钩吻就别提了，她跟历史记载的完全不一样。
时间一秒秒的滑过，屋内的气氛却越来越低沉。
豹豹总算硬顶着压力爬进来，她几乎匍匐在地，努力的伸着头看虞瑜。
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听到一声异响。
豹豹刚努力爬起的脑袋pia唧又砸在了地板上，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前功尽弃.jpg
“你们看我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响起。
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自己打开了抽屉，又把自己从抽屉里揪了出来。
它将手脚抚平，像纸一样抖了抖，总算站直。
下一秒，皮肤换好。
深蓝色身影旁若无事，“别看了，她怎么回事？”
学下意识看了会抽屉，又看向赫瓦尔，陷入了沉思。
她是在抽屉里留了传送节点，还是自己切了个影子分/身塞虞瑜抽屉里了？
很显然，赫瓦尔也对虞瑜非常关注，甚至在她家——她本体的床边，留了后手。
赫瓦尔虽然在问，人已经走到床前。
她捏着虞瑜的下巴，将虞瑜嘴捏开，装模作样的打量。
风夜没有让她，只微微偏转头，眼神幽幽的发冷。
赫瓦尔装完一转头，就看见她这个眼神。
她都愣了一下。
呦，风夜今天不装了？
这小气势，居然有两分简的即视感了。
不过此时此刻，赫瓦尔也没心情调侃她。
她问道，“小家伙哪天走的？”
风夜当即回答了起来。
很快，赫瓦尔问完，“我知道了，我去看看。”
她说完，一个传送消失不见。
*
而在此时，虞瑜也快死麻了。
修拎着她仔细研究，但显然时间太短，她也研究不出什么来。
她语气略有惊艳，“这就是你的底气吗？”
“这是你的天赋还是什么法术？”
虞瑜昏昏沉沉的，被她捏着下巴抬头，勉强睁开眼道，“修……狗。”
她嗓音含糊，又弱又无力，严谨的希瓦语都被她咬出了几分口音来。
修：“我本以为你没有什么价值。”
她竟然露出了微笑，“但现在我觉得，你其实还是挺有价值的。”
“签约吧，”她道，“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将此事透露出去，除非她们主动检查你的精神海。”
虞瑜眼神有些涣散。
【赫瓦尔入梦术】
她醒时根本防不了修的读心。
她甚至无法去思考。
好在，她总算找到了机会。
醒着防不了，梦应该可以吧？
赌修没有修习梦境之道吧。
虞瑜其实都没用过这个法术。
但此时她只能出此下策了。
当虞瑜挣扎着清醒时，竟然在自己蓝星的家里。
她茫然又困惑的看着周围，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妈妈……”
她在当年还没卖出去的老房子里。
她和妈妈相依为命的那栋老房子。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入梦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在她心底，只有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地方吗？
虞瑜抓着头发从床上爬起来。
精神的损伤，即使在梦里她也能感受到。
好痛。
没想到在外面她能通过调低痛觉避免的疼痛，在梦里却要完完整整的感受。
虞瑜捂着头将老房子走遍，果然没找到妈妈。
她在想什么。
虞瑜放任自己坐在了地上，眼泪刚溢出眼角就被她狠狠的擦掉了。
这点小问题，她自己能解决。
她不敢再放纵情绪，紧下心神。
修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时间一久肯定会把她叫醒。
她想在修眼皮子底下再次入梦的可能性很低，她的时间不多了。
修想签夜莺契约。
这个施法者的心智极度坚定，不是自己说两句就能改变的。
但虞瑜绝不允许自己变成别人的奴隶。
别提什么以后，就算以后能解除她也不想。
绝不可能。
绝不可能。
虞瑜凝下心神，快速回忆筛选起自己拥有的东西。
然后她悲伤的发现，她没有什么能抵挡修的。
赫尔屏障是一个，但那是抵挡强攻的东西。
她现在被修掐着脖子，修还是顶阶传奇。
赫尔屏障也就挡挡初中阶传奇，高阶要不是约书亚废，都挡不了多久的。
她要签夜莺契约，自己能怎么办？
怎么办才好！
夜莺契约……夜莺……
虞瑜蓦然想起了简赫契约。
简赫契约……
赫瓦尔是用梦境欺骗简签的契约，把简折腾的苦不堪言……
梦境……
虞瑜忽然抬头。
赫瓦尔说，她是特殊的。
她甚至能在赫瓦尔的梦里释放法术。
如果……
不管了。
试试看吧。
不成功就成仁。
虞瑜眼中出现厉色。
修……
最后看了眼老房子，虞瑜狠心闭眼，再次睁眼后，空间一片纯白。
虞瑜当初签过夜莺契约，签的时候，虞瑜还和学姐从头到尾把契约研究了几遍。
她当然不能了解什么深层原理，但不妨碍她记得契约的模样。
至少，在主仆签名那两栏，虞瑜记忆犹新。
因为学姐千叮万嘱，让她千万别签反了。
没想到今天居然能用到。
赫瓦尔和简能自己改契约，修不知道行不行。
但不管如何，修改也是需要时间的，自己就是在拖时间，能拖一秒是一秒。
钩吻前辈会来救自己吗？
虞瑜不禁咬紧牙关。
她其实从没真正寄希望于别人过，也做好了随时被放弃的可能。
但此时此刻，她竟然由衷的希望，有个人能救她于水火。
纯白的梦境中，一张张银边繁复精美的长方形卡牌漂浮在这里，她们绕着纯白的空间有韵律的旋转着。
夜莺（未点亮）。
普格里斯（点亮）。
简（未点亮）。
赫瓦尔（点亮）。
钩吻（非常亮）。
虞瑜抬头，漂浮的卡面也随之停滞。
手握权杖的年轻人恰好漠然回眸。
修：“原来你在这里。”
白色身影打量四周，“这是你的梦境吗？”
粗陋，薄弱，毫无力量。
不出修所料。
不过虞瑜根本不是传奇，她哪会什么梦境之道。
确认过对自己毫无威胁，修才看向虞瑜。
她看向虞瑜面前那唯一有颜色的画框，“这是……？”
“钩吻？”
修非常自然，她信步走到虞瑜身边，低下头问道，“怎么？你在向她祈祷吗？”
她语气淡漠又轻蔑，“她会来救你吗？”
虞瑜之前坐下，还没站起来。
此时她似乎在竭力克制什么，缓缓抬起头。
那双眼里，恐惧，仇恨，委屈，交杂在一起，看的修不禁更为轻蔑。
“废物。”她说。
虞瑜嗓音竟然有点沙哑，“……修冕下，你怎么来了？”
“看小废物久久不醒，”修漠然一笑，“原来是在做梦。”
她又道，“如果你觉得在这里安全，那就在这里吧。”
最后检查了一下，修漠然收回目光，繁复的契约自她掌心蔓延伸展，淡紫色的纹路肆意生长，仿佛展翅欲飞的夜莺，令人惊艳。
虞瑜捏紧手指，眼中有无尽情绪交杂，混沌的有些深幽，“修冕下，能不能，放过我……”
“不能。”修漠然道。
她屈指一点，那夜莺的双眸看向虞瑜。
淡紫色的纹路是虞瑜生平仅见的繁复，神秘玄奥，这明明是最可怕的主仆契约，它却漂亮的像一个艺术品。
在修的催动下，夜莺飞向虞瑜。
“签下你的名。”
修的声音仿佛带有魔力，虞瑜神情恍惚的伸出手指。
我的名……
我的……
【虞……瑜】
修看了眼，然后签下了自己的名。
【修】
她本是个奴隶，在未灭国时就是。
她是个有名无姓的人。
在希瓦语里，修是杂草的意思。
契约成立，梦境崩塌。
修沉静了片刻，忽然抬头。
虞瑜感受到了脑海中第二份契约。
夜莺契约。
主仆契约。
她是主，修是仆。
她成功了。
她笑了。
而很巧的是，修也笑了。
“哈哈……”
她凉薄的神色不见，那双清凉的眼居然笑弯了，笑的张扬又肆意。
她分明一直谨慎的。
虞瑜下意识后退。
即使契约在身，她也害怕修发疯。
但已经晚了。
修停了，她拭了拭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看向了虞瑜。
“你很让我惊艳……”
修长的指节再度卡在了虞瑜的脖子上。
她那双阴凉的眼，再次对上虞瑜的眼睛。
“是我小瞧你了。”
虞瑜再次眼前一黑。
她又死了。
再次复活，虞瑜毫无痛感，修的身形却在波动。
主仆契约的威力，即使是她也无法撼动。
虞瑜死，她也会死。
她不知道失了什么疯，居然连修改契约都不做，直接捏着虞瑜的脖子杀她。
虞瑜再次被她捏着脖子，对上她那双阴凉又张扬的眼。
“跪下。”
虞瑜说道。
修不可控制的膝盖一弯。
虞瑜：“放开我。”
她松了手。
修抬起了头。
虞瑜看着她的眼，“跪下，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修低笑了一会，下一秒精神猛然爆发。
蓝星。
虞瑜的状态急转直下。
*
“这是老师的研究基地？”普格里斯嘀咕，“我觉得小虞和我们太有缘了，要不回去我把风夜关起来，你收她做徒弟好了？”
钩吻没有回应。
普格里斯道，“或者我来收？”
钩吻猛然加速。
“怎么样？痛吗？”修薄凉的笑。
虞瑜七窍流血，修捏着她脖子的手都被鲜血染红，但她寸步不让。
“修狗，怎么和主人说话呢？”她道，“跪着舒服吗？”
此时，修跪在地上，虞瑜却被她抓着脖子，肢体扭曲的跪在她对面。
虞瑜其实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
但就算死，修也别想好过。
很显然，修似乎和她想的一样。
她意外的是个骄傲的人。
她甚至不愿迂回，不愿有任何退让。
夜莺契约。
主仆契约。
她是仆。
她居然又做回了仆。
虞瑜吐出嘴里的血，“修狗，喊主人。”
修：“主……”
虞瑜又死了一遍，她这次甚至爬不起来了，但她还能说话，“喊主人。”
修：“主……”
而钩吻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虞瑜……”
虞瑜勉强凝聚视线，看了过去。
血色模糊中，深蓝色的身影闪闪发亮。
“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