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日偷了我的请帖给哪家姑娘去了?”池三小姐抓着池裕的衣裳,拦在他面前不让他出门。


    前两日数帖子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份,问过了丫鬟才知被大少爷拿走了,池锦棠本想问问哥哥送与了谁,结果一直没寻到这早出晚归的池少爷。


    今日总算给她逮着了。


    “我警告你啊,你那些什么莺莺燕燕的红粉知己,可不许带到家里来!”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本小姐的宴席上的。”


    池裕讨饶,“我的小姑奶奶,哥哥哪有什么红粉知己!你可别乱冤枉人,叫父亲听见了,还要不要我活了!借刀杀亲哥啊!”


    池锦棠哼了声,松开了手,“那你说说,你送到谁家去了?”


    “六王爷的夫人,你原先也曾见过的,那沈家的大小姐沈岁晚。”池裕理着被自家妹妹抓皱的衣服,头也不曾抬地答道。


    那楚时砚也不知发了什么疯,说怕沈岁晚一人在府上无趣,让他弄点什么赏花宴的请帖来与她解闷。


    这哪是给沈岁晚解闷,分明是寻兄弟的乐子,他池裕何时办过什么诗会花宴。幸好听见娘亲说三妹要筹办什么宴席,便去寻了张帖子。


    池锦棠听了来人后马上变了脸色,脸上止不住的喜悦,“哥哥你早告诉妹妹要请沈夫人,妹妹定会亲自将请帖送来的,哪里需要哥哥来跑一趟!”


    沈姑娘虽然受京中少女的追捧,却少有参加宴席。沈府势薄,虽然沈姑娘掌控着京城时兴的衣裳首饰,可依旧抬不了她的身份。


    这赏花宴说上去是邀请姑娘们游玩,可到场的哪个姑娘不是身份显赫的,故而池锦棠从前少有见到过沈岁晚。


    只是如今沈岁晚的身份不同了,如今她已是皇室的一份子。


    若是我第一次举办诗会,便能邀到沈夫人,那该多有面子。池锦棠想到这儿,顿时喜笑颜开。


    见三妹脸色变得这么快,他撇了撇嘴,刚刚还指着他骂呢,真是个势利的小鬼。


    “既然沈夫人都邀请了,那再备一封给沈三姑娘,好显得我不厚此薄彼。”


    “就这么办!”池锦棠兴高采烈地回自己的院子去了,全然不管池裕作何表情。


    池裕见妹妹这么高兴,也只得笑着叹气,算是一举两得了。


    *


    到了宴会这日,沈岁知早早地便来到了王府,想要与姐姐一同前去。


    听霜见她来了,连忙迎了上来,“三小姐!”


    “听霜,我姐姐呢?”她问道。


    听霜行了个礼,凑近沈岁知在她耳旁小声道,“三小姐你小声点,王爷和王妃都还在房里呢!”


    沈岁知皱眉,“怎么王爷还在啊......”


    听霜连忙捂了她的嘴,“我的三小姐欸,你可小声点吧,叫王爷听到了小心治你一个不敬的罪。”


    “治谁的罪啊?”沈岁晚推门出来,便见两人偷偷摸摸的不知在说什么。


    沈岁知笑着上来挽住姐姐的手,“没说什么呀姐姐!”又往她身后瞟了瞟,没见有人跟着出来,胆子便大了起来。


    “姐姐怎么这么晚还在房中啊,我等了你许久,在花厅茶都喝饱了。”她撅嘴撒娇。


    沈岁晚替她理了理衣裳,“都怪我太粗心了,刚刚在房里打翻了物件,才整理好,下次定不叫岁知等着了。”


    “那便好。”说罢便拉着沈岁晚出去了。


    沈岁晚被她拉着走,回头看了一眼,便见楚时砚站在窗前对着她挥手。


    这跳脱的小将军说今日她要去参加宴会,便一日都见不到她了,非要她早上多陪陪他,早早便将她拉起来看他练剑。


    沈岁晚心想自己又看不出个什么门道,你练剑与我又有何干,倒不如在床上多睡一刻钟。


    两人乘了王府的马车,刚到池府门前,便见已有许多姑娘的车架到了。


    沈岁知还是头次参与这些人的宴会,虽然大家都长着两只眼睛一张嘴,可在身份上差着许多,她不免有些自卑。


    沈岁晚见她搭在裙子上的手无意识地握紧,便牵起她的手拍了拍,“莫要忧心,万事有姐姐。”


    她轻轻靠在沈岁晚身上,姐姐真好。


    池府的丫鬟见了两人的递的请帖,招了人本来想将两人引去不同的席面,突然有个绿衣丫鬟急匆匆跑来,对她耳语了几句。


    那丫鬟本来对她说的话将信将疑,但绿衣女子又说自己是少爷房里的,所以瞧着面生,丫鬟便放心将两人交由绿衣女子了。


    沈岁晚两人在一旁隐约听见两人耳语,但是主人家的事,只做不闻。这时绿衣丫鬟转过来笑着迎她们,便跟随着一道走了。


    过了雕花的石门便是一处花厅,绿衣丫鬟向两人行了个礼,示意姐妹二人就是此处了。


    沈岁晚道过谢后便率先迈上了台阶。


    里面几名女子正在说着什么笑话,好不热闹。


    最里面的池锦棠见了来人,高兴地迎了出来,“沈夫人,我可将你盼来了!”


    沈岁晚脸上端着挑不出错的笑,“路上耽误了些时辰,叫池姑娘等着了,都是我的不是。”


    池锦棠连忙推辞,“哪里哪里,是锦棠太想见沈夫人了,夫人来的早着呢,还有几个懒丫头还没到呢!”


    见两人还站着,连忙退了身子,“瞧我,见着两位太高兴了,竟一直拉着你们讲话。沈夫人和沈三姑娘先入座吧!”


    两人入座后,又有丫鬟上来奉茶。


    热气缓缓从杯中升起,又翻了个趟,消失不见了。


    *


    “你这小子,光说是赏花宴,怎不说府上还有诗会!”楚时砚越想越气,给了池裕肚子一拳。


    池裕心说我也不知道啊,池锦棠那丫头也没跟我说过,只能暗暗吃下这个亏。


    “所以我这不是知道的第一时间就通知您了吗!”


    楚时砚与池裕正在这凉亭的一角,而另一旁,还有些正在赋诗的文人们,其中还有许久未曾见过的沈明轩。


    楚时砚抬头,见人群之中的沈明轩看了眼自己,便扯了个笑回他。


    “哎呦我的祖宗,就算我没提前跟你说这事,你也不必笑得这么像要吃人吧。”


    楚时砚冲他龇了龇牙,“吃你我肚子都嫌不干净!”


    又道,“这处这能瞧见你家那花厅?怎么还没瞧见岁晚姐姐。”


    池裕也凑到他身边瞧了瞧下方,确实没见到那日见到过的姑娘,“想是还在路上。你骑马她坐马车,比你慢上一些倒也正常。”


    “诺,这不是来了。”


    楚时砚见到沈岁晚带着妹妹进了花厅,皱着的眉头顿时舒展开了。


    又一瞬不转眼地盯着她与池锦棠交谈,在心里着急,这池锦棠怎么不知道安排人先入座,就在门口拉着人谈话,岁晚姐姐刚绕了大半个院子过来,腿都走累了还不让人歇着。


    见沈岁晚坐下了细细品茶。他的岁晚姐姐真美,连喝茶的样子都比其他人好看。


    一旁的书生见这二人在角落不知道说些什么,觉得他们颇有些奇怪。只不过一人是今天的主家,一人是成名已久的少年将军,众人都不知该如何开口向他们搭话。


    这时一个书生壮着胆子上来了,“王爷,池少爷,我们正在联句作诗,不知二位可有兴趣参与?”


    人群里有人笑了声,楚时砚望去,看不出来刚刚是谁笑的。


    问话的书生也憋红了脸,他想着与二人搭话,头脑一热便上来了,竟忘了这两人一位是出了名的不好学习,一位是常年在外行兵打仗的将军。


    虽然外人传言他文武双全,可谁也不知他底细到底如何,也许只是恭维一句皇家的话。


    楚时砚本想叫他哪来的回哪去,可刚刚谁轻蔑的一笑,又想着这突然多出来的一群男人,倒让他心中火气上来了。


    “接到哪了?叫本王听听。”


    许是气势太盛,半晌竟没人敢开口。


    池裕连忙笑道,“你们玩便是,我与楚兄此番都不参与科举,还是诸君多切磋,便不打扰各位作诗了。”


    笑话,旁人不知楚时砚的底细,他这好兄弟还不知吗?


    当初好友三人里,也就宋明尘学问做的最好,楚时砚与他是个不相上下的半吊子,在这群饱读圣贤书的文人作诗,到时候叫人看了笑话去,倒霉的说不定又是他。


    “诸君若不嫌弃,待会儿便由我与楚兄做个裁判。”


    这裁判还不简单么,到时候随便选几句诗,推脱给各人爱好风格不同便是。


    伸手不打笑脸人,一旁的书生沉吟着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楚时砚状似生气地拉开被他扯住的袖子,“你拦着我做甚?”


    众人见他一副不好惹的模样,隐隐呈现领头趋势的一名书生连忙拱手道,“如此,便麻烦王爷与大公子了。”


    他额头滑过了一道冷汗,众人从科举最后不免要入朝为官,可还没入朝,就得罪了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幼弟,之后的路怕是不好走。


    也不知刚刚是谁笑的,竟连累了大家!


    楚时砚点了点头,勉强接受。


    池裕背过众人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怎么样,兄弟这戏做得如何?”


    楚时砚挑眉。


    又与池裕回了一旁坐下,往下看了一眼,发现刚刚沈岁晚坐的位置没了人,而众女都还在说笑着。


    许是岁晚姐姐如厕去了,他心想。


    又过了良久,还不见人回来,楚时砚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直接冲出亭子往下方赶去。


    池裕见状摸不着头脑,对着众书生赔了个笑,退身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