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霁用过早膳之后决定在书房接见丞相他们。


    上过了这么多日早朝,秦霁还是认识这几位股肱之臣的。


    丞相赵安宏,挺板正的一个人,户部尚书李巍,老是笑眯眯的,在朝堂上也没有露出过对谁不满,工部尚书黄左,是个暴脾气。


    武平侯……诶,这个人他怎么瞅着没有见过呢?


    朝高德招了招手,让高德附耳过来:“高德,这武平侯谁啊?”


    高德:“……陛下,武平侯和归元侯是亲兄弟。”


    他家陛下不光是脑子出问题了,就连记忆也出问题了。


    秦霁皱眉:“他们一家里怎么有两个侯爷?”


    他就算是再傻也清楚,很少会有一个家族里出两个爵位的,继承制是只继承一个人。


    高德:“陛下,武平侯是您看在归元侯世子的面子上给封的。”


    秦霁魂都要吓飞了:“朕只给他封了侯?还给别的什么了没?”


    高德:“回陛下的话,只给了一个虚的爵位,别的一概没有给。”


    秦霁拍了拍胸脯,那就好,他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行,那就让他们四个都进来吧,朕也听听他们要找朕说什么事。”秦霁做好了准备,便叫高德传唤他们。


    四个人进来,先跪地给秦霁请了安,秦霁说了“平身”,才站起来。


    只是赵安宏、李巍、黄左这三人都身着官袍,站得规规矩矩,武平侯很是不老实。


    秦霁:“武平侯,你脚底长疮了?”


    武平侯:“???”


    “陛下,臣,脚底下并没有长疮。”武平侯摸不着头脑。


    秦霁:“那你站着晃什么?要是真的脚底生疮了,别藏着掖着,朕叫太医给你看看。”


    赵安宏:“……”


    李巍:“……”


    黄左:“……”


    武平侯神色尴尬:“谢陛下,不过臣是真的没有长疮。”


    秦霁点点头,看他们站着辛苦,便对高德道:“高德,看座。”


    眼神疯狂示意高德看下面,他给高德比了个“三”。


    高德会意,去叫人搬三把椅子进来,给三位身有官职的大人坐。


    陛下已经不是之前的陛下了,不听小人谗言,武平侯今天来,怕是要哭着出宫。


    三个小太监各搬了一把椅子进来放好。


    “赵卿、李卿、黄卿,都坐。”秦霁招呼着三人落座。


    武平侯往外瞥了瞥,没有见到第四个太监搬椅子进来。


    “陛下,臣……站着?”武平侯不可思议地问道。


    秦霁端着茶盏饮了一口:“你站着有何问题?”


    武平侯敢说有问题?自然不敢。


    “回陛下,臣没有问题。”


    秦霁淡然地放下茶盏,扫了一圈他的大臣们。


    丞相大人看起来很欣慰,户部尚书似乎在憋笑,工部尚书好像还沉浸在自己的待遇中没有回神。


    秦霁收回目光:“你们这么早就进宫,是有何事?”


    “回陛下。”赵安宏起身拱手,“臣等要请陛下示下的事,和武平侯有关。”


    “哦?”秦霁往前挪了挪身子,“那就说吧。”


    武平侯无声哼气。


    “陛下,武平侯虽说有侯爵之位,却是虚爵,无俸无赏,而武平侯却因此事,找上了户部,要户部按照侯爵的待遇予俸,还找上了工部,说要修一座武平侯爵府。”


    秦霁呆住了,武平侯竟然如此嚣张?谁惯的他?


    哦,这人好像就是他自己?


    秦霁在心里,再次问候暴君十万八千次。


    “武平侯,丞相说的,可是真的?”秦霁淡淡地瞥向武平侯。


    武平侯尚未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竟然大言不惭:“陛下,臣是侯爷,自然侯爷该有的一切都不能少,陛下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秦霁不言,指尖慢慢地敲着桌案。


    武平侯的信心,被秦霁敲着敲着,一点点漏了。


    “李卿啊,按我秦国律,侯爵是何等俸禄?”秦霁压根不知道,干脆问道。


    “回陛下,侯爵食邑千户。”李巍回禀道。


    “食邑千户……有点多啊。”秦霁忽的,朝武平侯笑了笑。


    “朕看我秦国也没什么钱,不如这样吧,武平侯的爵位从今天开始扯去,也免了武平侯为了此事奔波。”秦霁轻飘飘地定下。


    赵安宏带头,李巍和黄左都跪下高呼:“陛下圣明!”


    武平侯是匆忙跪下的,他还往前跪行了几步:“陛下,求陛下收回成命!”


    他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侯爵,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就丢了呢?


    “你离朕远点儿!”秦霁心里一慌,武字开头,这家伙不会是个武夫吧?万一跳起来打他怎么办?


    武平侯被秦霁一吼,脸上血色尽数褪去,他完了,他失去了皇帝的恩宠。


    “闲得发慌不如去找点事做。”秦霁喝了口茶给自己压压惊,“要是找不到,就来皇宫里当太监。”


    武平侯头磕了下去,抖个不停。


    秦霁:这人抖什么?被吓到的难度不是我吗?


    “高德,把他给朕弄出去。”秦霁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决定让武平侯离自己远一儿。


    “来人呐,把人给拖出去,逐出皇宫。”高德办事相当干脆。


    一个已经失去了陛下恩宠,还无权无势的人,他高德不带怕的。


    等武平侯被拖走,秦霁又跟赵安宏他们聊了起来。


    今日进宫,本来最要紧的也不是武平侯的事情。


    “陛下,去岁北方雪灾严重,其影响远超过了我们的预料,工部的官员去北方勘察回来,将北方的情况详细地呈报了上来,请陛下过目。”赵安宏开始掏折子。


    秦霁:朕看不懂!


    “朕就不看了,丞相直接说给朕听吧。”要他看,贵知道他有多少的字是不认识的。


    赵安宏也没有强求,收回了折子,口述给了秦霁听。


    秦霁听明白了,就是去年下的雪太大了,房屋倒塌、牛羊冻死都已经在去年时派了钦差大臣去解决,只是今年北方的若河,怕是要决堤。


    河流决堤,那造成的影响,就更大了。


    而想要保证若河不生事,那就得修补,而这是一个花银子的大项目。


    难怪把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也给叫进了皇宫里来。


    “工部可有估算过造价?”秦霁深吸了一口气,希望黄左报出来的数目不会吓死他。


    黄左:“陛下,臣和同僚算了好些时日,如果要管得长久,需五十万两白银。”


    秦霁差点撅过去。


    他望向李巍:“李卿,秦国能一口气拿出五十万两银子吗?”


    李巍为难道:“陛下,拿是能拿得出来,只是,这才开年。”


    这一年才开了个头,谁也不知这一年里还有多少要用银子的地方,一下子动用五十万两白银,确实是一笔大开支。


    秦霁又喝了一口茶水给自己压惊。


    他也明白,国库里的银子不是说动就能动的,要是这一年里秦国又闹了什么灾,得要银子赈灾救人,最怕的是出洪灾和旱灾,收成不好,百姓们纳税纳不上来,那么新的一年国家就没有银子能花。


    “李卿,秦国现如今对商人征税是如何征收的?”秦霁问。


    “回陛下,还是统一三成。”李巍回道。


    农民征收两成,商人征收三成,而且富商也是三成。


    贫富差距是不是有点大了?


    “改一改对商的征税,按层征,富商多征。”秦霁扣破了自己的脑袋瓜子也只能想出来这么个法子,再多的他想不出来。


    李巍:“臣领旨。”


    “黄卿,你们在民间也寻一寻有没有能工巧匠,看看有没有能省些银子的办法,没有再说。”秦霁忍不住想捂脸,这是他一个小废物可以操心的事情吗?


    黄左拱手领旨。


    若河肯定不能放着不管,这事关国计民生,可也不能只管若河,俗话说得好,未雨绸缪,他还得留点银子以备不时之需呢。


    把丞相他们送走之后,秦霁就像一条失去了梦想的死鱼。


    卫瑜走进书房,见秦霁要死不活的,多嘴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秦霁目光渐渐收拢聚焦:“朕在想,有什么可以让朕发大财的方法。”


    卫瑜差点没能领会到秦霁所说的意思,还是回味了一下,才道:“陛下是想让国库里的钱变得更多?”


    秦霁腾了起来,一个不小心还扭到了自己的腰:“卫瑜你可有什么好的主意?”


    卫瑜不假思索道:“有啊。”


    秦霁:“快说快说,朕想知道。”


    卫瑜:“找几个家里犯事的抄了。”


    秦霁:“哈?”


    什么玩意儿?


    秦霁揉了揉自己那疑似不大好使的耳朵:“能再说一次吗?”


    卫瑜看着秦霁,目光深深:“抄家。”


    秦霁又瘫了回去,再一次扭到了腰。


    讲个笑话,他,秦霁,一个靠补课混上一本的小废物,去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