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莫松言按着萧常禹给的地址来到东阳县西南角的一户人家门前。
院里传来幼童的吵闹和婴儿的啼哭声,他扣动门扉等待主人开门。
开门的是一个伶俐可爱的孩子,歪着脑袋问:“你找谁?”
莫松言露出八颗牙,“你祖母可在家?”
那孩子朝屋里喊道:“祖母,有人找你!”
“谁呀?”一个略微严厉的声音响起,从屋里走出来一位约莫五十岁上下的妇人,怀中抱着一个婴儿。
东阳县西南角属于整个县域的边缘地带,不仅是位置边缘,住在这里的也都是一些穷苦人家,所以大门前连照壁都没有。
那妇人从正厅一出来便看见门口站着的莫松言,边走边问,“你找我?”
他自报家门说明来意。
“萧常禹,你是萧家大公子的夫君?”妇人上下扫他一眼,她怀中的孩子此时也不哭了,嘬着大拇指睁大眼睛瞧着他,院子里好几个半大不小的娃娃也站定了瞅他。
莫松言道:“是,您的地址正是萧哥给我的。”
妇人将他请进来,然后招呼着那群孩子:“都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她一声令下好几个孩子大的扫院子,小的给院里种的瓜果浇水,还有的跑到棚子里喂鸡鸭鹅的,每个人各司其职,井然有序,一反方才的混乱。
莫松言跟着妇人进入正厅,他将带来的糕点和果子放在桌上。
妇人一边哄着孩子一边道:“来便来,带什么东西?这孩子离不开人,得一直抱着,你多担待。”
“无碍无碍,是我打扰您了,家里就您一个大人?”莫松言坐下后问道。
“男人们下地的下地,做长工的做长工,白日里都不在,你也瞧见了,家里孩子多,可不就得辛苦点。”
莫松言欲言又止,掂量了一会儿才道:“那……”
妇人拍着婴儿的背,“儿媳妇生这个娃的时候难产,没救下来……”
她说这话的时候,怀中的婴儿仿佛能听懂一般忽然啼哭起来,妇人急忙站起来颠着身子哄他,“乖乖,云宝乖,你娘在天上看着你呢,乖……”
莫松言心里一阵唏嘘,等婴儿不哭后,他马上道歉:“您节哀,实在是不好意思让您响起伤心事。”
妇人摆摆手,“都过去了,生死有命,别耽误时间了,赶紧说正事吧,家里事太多,你莫怪我心急。”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是我来打扰您的。”
昨日夜里,莫松言沐浴过后,趁着晾干头发的时间与萧常禹在书房中谈了好久,他问问题,萧常禹写字回答他。
在得知萧常禹是因为幼时口吃糟人耻笑,之后便再也不说话之后,他好几次鼓励萧常禹开口说几个词,有时成功了,有时却失败了。
恰巧莫松言对口吃稍有了解。
上一世他师父就曾收过一位口吃的徒弟,虽然最后没有达到上台演出的程度,但正常说话是没问题的。
耳濡目染间,他也学会了干预口吃的方式。
造成口吃的原因多种多样,其中主要原因便是心理因素,幸运的是心理因素造成的口吃是完全可以治愈的。
但若是遗传或脑功能障碍造成的,那治愈的可能性则微乎其微。
从相处来看,萧常禹的口吃应该是心理因素造成的,于是莫松言便询问他幼时的经历,但萧常禹的回答是自他记事起便是口吃,为此家人都嘲笑他,于是他便不再说话了,而他的爹娘也乐意让他装哑巴。
其余的,萧常禹便不清楚了。
根据自己这段时间所了解到的消息,莫松言知道口吃在晟朝属于无法治愈的顽疾,所有人都对此避之不及,却又惯于嘲笑。
萧常禹的爹娘根本不疼惜他,很大可能是觉得他这辈子算是完了。
谁也不愿意将自己的闺女嫁给一个口吃,万一再生出个小口吃可如何是好?
同理,嫁给一个哑巴也是有风险的,万一下一代是哑巴怎么办?
当然如果肯花大价钱也是能娶到媳妇的,只是萧常禹的爹娘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老大废了,他们大可以多花些心思培养老二,何苦花那个冤枉钱砸在一个说话就结巴的孩子身上?
得不偿失。
很多时候,多孩的父母是很难一碗水端平的,尤其是在这种一个孩子有残缺的情况下,有些父母会对残缺的孩子倾注更多的爱,有些则不会。
萧常禹很不幸,他的爹娘是后者。
但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他口吃的,萧常禹答不上来,莫松言便说要去问问他的爹娘,他一定要将背后的原因弄清楚。
萧常禹不想让莫松言与他的爹娘接触,又禁不住他百般撒娇苦求,无奈之下给了他一个地址,是他幼时乳娘的,名唤乔粒,便是此时莫松言对面的妇人。
乔粒一边哄着怀里的婴儿,一边回顾着从前……
萧家在东阳县虽算不上富庶,但也稍有基业,家里两个儿子,相差一岁,萧家老爷和夫人对两个孩子自然是无尽宠爱,乳娘、丫鬟、家丁配得齐全,家里还专门请了启蒙先生。
这两个孩子性格各异,大公子沉稳内敛,开蒙晚,小公子机灵外向,开蒙早,是以两人几乎是同时学会的走路和说话,再加上老大身量小,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是同岁的。
本以为生活顺遂,谁知好景不长,转折发生在大公子五岁、小公子四岁的时候。
孩子小时候学什么都快,尤其是学舌,那更是听一遍便记住了。
两个孩子不知听谁说了句“我草你爹”,他们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只以为是什么高深莫测的词语,特意跑到爹娘跟前炫耀。
兄弟两个你谦我让得,最后小公子想要把这个表现的机会让给大公子。
于是当大公子鼓足勇气朝爹娘说完“我草你爹”之后,他喜滋滋地等着夸奖。
萧老爷和夫人却满脸吃惊的表情。
事情没有按照两位公子的预想发展。
下一秒,萧老爷勃然大怒,吊起大公子的双脚便开始用扇柄使劲抽,边抽边骂,“你个狗娘养的东西,什么话也敢学,什么话也敢说,今日我便打得你以后再也不敢说话了!”
萧夫人本想问问小公子这话是跟谁学的,但见夫君发怒她隔着衣服摸着胳膊上的鞭痕,瑟缩得不敢发言。
年幼的小公子哪里受得了这种情况,早早便吓得大哭起来。
可怜大公子本就是个内秀的性格,被那样劈头盖脸一顿抽打之后,便再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了……
自此,恶性循环开始。
大公子不敢开口说话,萧老爷逼着他说;
大公子开口说话之后吐字不连贯或者单字重复好几次,萧老爷一边嘲讽一边大骂他;
大公子说不出完整的句子,萧老爷大骂他是个无用的废物……
于是大公子再也不说话了。
从此之后萧老爷和夫人便将大公子视为弃子,给他配的那些乳娘、丫鬟、家丁有的遣散,有的添到小公子那里,只留大公子孤身一人。
这一切都是五岁时候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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