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巫九灵来不及思考怎么回事，立刻横移半步，腰身微旋，朝旁边伸臂一揽，将半空中满脸懵逼的猫猫一把拽到怀里。
同时，她空着的右手越过肩头，揪住迟明野的后脖颈，将因为惯性没刹住车的他也抓到手中，平举到眼前。
蓬松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绽开又收拢，瞬息之间，巫九灵稳稳站定，一手抱猫，一手拎狗，左右扫了扫，最后眯眼盯着右边：“干嘛？”
迟明野没吱声。
被提溜在半空的他沉默着，深深凝望了一眼。
这样一个恰好合适的角度，他清楚地望见，被突然撞飞又突然捞回的贺兰焰伸着小爪子，顺势抱住巫九灵，倚靠在她的颈侧，不仅没掉下去，反而像是受到了越发的重视，连略微抖动几下的猫须都似乎透着几分得意。
——更不要提那条垂下来的，晃悠得越发嚣张猖狂的猫尾巴！
迟明野眯起眼，不着痕迹地亮出爪子。
在变成动物之后，经历过各种副本奇怪buff的他的心态还算平稳，直到看见贺兰焰的第一眼。
瞅着这只家伙端坐在巫九灵的身侧，心头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涌出一种想要给他几下汪汪拳的冲动。
不过迟明野没有细究这份突如其来的情感暗示，毕竟他也确实很想把这个臭小子干掉！
所以，他干脆就放任本能地把贺兰焰创飞了。
那边的迟明野还在气势汹汹地磨牙，这边没等到回复的巫九灵又一挑眉：“不说算了。”
她弯腰把迟明野放回地上。
看样子还活蹦乱跳得很，没啥问题她就可以放心地……
“呜……”
巫九灵表情一僵，缓缓看向又蓄起一包泪水的小狗。
惴惴不安地揣着爪子，金橘色的小狗低垂着头，只敢偶尔用模糊的泪眼可怜地瞅瞅她，全然一副怕她生气而将他彻底抛弃的模样。
巫九灵心头一跳，似曾相识的“诡异情感”汹涌而来。
分明没有说话，但她依旧能感受到一条准确的信息：
“你不是故意的，只是见到我太激动了，是吗？”巫九灵半蹲下身，询问。
迟明野眼睛一亮，卖力地疯狂点头。
贺兰焰瞳孔微缩，难以置信地盯着这只睁眼说瞎话的狗。
心头恍惚了一下，巫九灵下意识地伸出指尖，rua了一把手感超棒的狗头，弯眸笑道：“原来是这样，你没事就好，下次别那么冒冒失失的。”
贺兰焰：？瞳孔地震
小灵你信了？？
你信这只狗了？？！
顿了顿，巫九灵牵起唇角，重新张开怀抱：“而且，我也想你了。”
“呜呜！”
成功渡过这关的迟明野欢快地扑到巫九灵怀里，来回蹭着她的下巴，顺带偷空在巫九灵看不见的地方给贺兰焰一个挑衅的微笑。
臭小子，不知道撒娇狗勾最好命吗？
贺兰焰：“……”气到不想摇尾巴。
“巫小姐，他们是你的……”
听到路行云好奇的询问，巫九灵略一点头：“对，都是我家的。”
有些不适应关凉那羡慕到眼珠子都在发绿光的模样，巫九灵左拥右抱，径直朝楼上走去：“失陪一会。”
抱着两大团分量十足的毛茸茸，巫九灵一脚踹开房门。
啊，这沉重的爱。
如法炮制将迟明野的语言功能也一并解放，巫九灵甩了甩有点发酸的胳膊：“抱歉明野哥哥，我暂时还没有办法让你和阿焰恢复人形，但是在和你汇合的来路上我们获得了一些副本信息。”
将经历大致简单介绍了下，巫九灵想了想，向两位自己的养成玩家提出想法：“接下来，我们先跟着这些NPC吧？黄金蚕的相关剧情，或许要靠他们触发。”
“NPC？”迟明野歪了歪狗头，“不是啊，这些家伙都是血色地狱的游戏玩家，还是同一公会的。”
见贺兰焰也愣住了，迟明野龇牙坏笑一声，不放过任何一个语言攻击的机会：“宝贝是因为才觉醒意识，小兄弟你怎么回事？”
“我有点脸盲。”贺兰焰卷过尾巴，表情淡淡的，“而且，暗区这么大，就算是你这位老·会·长，也未必能记得住全部玩家吧？”
贺兰焰的咬字重点十分明确，被无情嘲讽的迟明野短暂地沉默一秒，随后直接一爪子挠过去。
果然还是忍不住！
“……”巫九灵头疼地用黑雾把又要打起来的两只一左一右远远隔开。
“那明野哥哥是很熟悉他们吗？据我所知，如果没有提前声明，玩家的副本很少会有中途重合的情况。倘若我的任务与他们相关，那计划可能需要发生很大变动。”
正在嗷嗷乱抓的修狗忽然安静下来。
迟明野望着巫九灵的眼睛，没怎么犹豫就坦诚道：“他们所在的【幻州】是B区第一大公会，这几个人似乎还专门组了个小队，起码我见到时，他们的名字都挨在一起。”
“不过，我能知道这些，纯粹是因为我对这个公会里的某人有些‘特殊’的感情，所以多加留意了一番。”
迟明野用爪子拨弄着雾气玩，语气轻松，然而再度开口，每个字却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说起来，我和他也很久没见了，也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他过得怎么样。又或者，有没有不幸地死掉呢？”
前爪重新收拢到身前，说完这话的迟明野在巫九灵的注视下，可爱地甩甩尾巴，却依旧是一副阳光小狗勾的模样。
贺兰焰瞥过去一眼。
之前偶然听闻的传言好像是真的？
算了，与他有什么关系。
贺兰焰舔了口毛，忽然觉得身旁的少女神情有些异样。
他连忙看过去。
操控黑雾的指尖顿住了，巫九灵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抹怔忪的情绪。
“幻州……？”
巫九灵低声念叨着这个名字，片刻后，她轻咬下唇，站起身，“明白了。”
是他所在的地方，那她便也愿意多分出点心思照料。
然后。
巫九灵按上心口，眼帘微垂。
哪怕感应再短促，再模糊。
她也一定要在这个副本里亲自找到他。
*
正午时分，带着猫猫狗狗准时出现的巫九灵向路行云等人解释清楚“副本NPC”身份的乌龙，随后跟着他们一起，朝小队最终目标【天擎山】进发。
通过先前的交谈，巫九灵了解到，旅店处的线索已经被这群玩家挖了个干净。
他们通过店老板的提示拼凑出一份简略地图，随后计算出可以通行上山的时间。
如果一切顺利，接下来就能找到一处神秘村落，其中藏有黄金蚕相关的重要信息，也是BOSS战的最终地点。
暴雨过后的空气还有几分湿润，山雾堪堪散去，林间小路被不算炽热的阳光蒸腾着，散发着轻微的泥土与草木香气。
巫九灵缀在队伍后面，一边留意四周，一边有些好奇地观察着幻州的成员。
血色地狱的游戏玩家基本都有一技之长傍身，只是能力有强弱区别。因此在这种封锁道具的副本里，合适的异能与队伍配置就成为了重中之重。
而这群人给她的感觉，最起码要被迟明野和贺兰焰甩几大条街。
这么一想，从没进行战力对比也从未过问具体排名的巫九灵略略放心。
看起来，她的养成玩家们起码不是垫底。
“九灵的鞋子好走路吗？”
实际上，这一身华丽装扮原本就衬得巫九灵的“旅者”借口有些烂，但解释清楚后，关凉等人便十分自然地接受了——白区出品的花里胡哨NPC，特点之一便是鞋跟越高伤害越高——的奇怪设定。
没有不礼貌地打听巫九灵的身份，他只朝她殷勤地伸出手，露出阳光的笑容：“我会漂浮术，但九灵要是不习惯的话，我也可以背着你走。”
山路崎岖陡峭，偶尔还有些泥泞和凹坑，关凉的这个小异能某种程度上确实实用。
“谢谢，不用。”
眼瞅着关凉努力维持队友离地悬浮几厘米的样子，巫九灵都不忍心多看几眼。
“倒是那两只……”
巫九灵扭头，想去看看或许需要帮助的迟明野和贺兰焰，结果入目就是这两只毛茸茸在你追我赶，仿佛被什么奇怪胜负欲支配一样上下乱窜，帮忙探路。
“……没事了，他们也不用。”
陈硕的大嗓门忽然从前面传来：“停一停！没路了！”
巫九灵和关凉一起看过去。
只大约行进了20分钟，已经散去的雾霭却不知何时又悄然聚拢在他们周围，甚至还越发厚重，呈现出牛奶般的浓白。
更糟糕的，他们好不容易按照地图摸索到的尽头，入目却是一处高耸坚硬的石壁，完全找不到路口。
反复查看地图的路行云眉头紧锁：“我们没有走错，难道说，这又是副本的障眼法？”
他们自从接下这个位面任务后就遇到过不少次扰乱视线的假象，于是几人谨慎地一致决定要先辨别虚实再行动。
“等下。”
一只素白的手忽然拦下了正要改换行动的队伍。
巫九灵边掏裙子口袋边走上前。
“我来。”
队伍的困境让她灵光一闪，突然理解了那个【帮助他们解决怪异事件】的新手任务。
应该就是用NPC的方式，辅助一下这群玩家的意思吧。
巫九灵将那根还半死不活的金色丝线拈在指间，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错。
“这是！”
屁颠屁颠跟过来的关凉瞪大眼，低呼出声：“这不是那个人头气球脖子下面吊着的东西吗！”
“你们也遇到了？”
关凉疯狂点头：“在去旅店之前，就有四五个人头大半夜地在我们窗外蹦迪。可惜队长和陈硕哥的异能都是指向性，那些梆梆硬的脑壳又溜得贼快，我们一个线索都没捞到。”
硬？跑得快？
这和她的俘虏半点不相关的形容，巫九灵摇摇头，只当关凉半夜吓到出现了记忆错乱。
屈指轻弹，巫九灵半点不温柔地唤醒丝线，看着它在掌心中孱弱地抖动，半天才在她锐利目光的注视下哆嗦着用脑袋指向石壁。
“不是障眼法，只是需要物理开门而已。”
确定目标，巫九灵随手把还想趁机逃跑的丝线塞回口袋，顺便又熟练地“炸”了它几下。
“你们躲好，待会灰尘可能会有点大。”
给路行云的小队冷酷地丢下一句称得上关心的叮嘱，巫九灵转向那两只毛茸茸，却一秒柔和下眉眼，张开双臂：“你俩呢？要不到这儿来？我可以保护你们。”
明显被区别对待的小队成员：“……”
虽然这么听起来有点奇怪……
但他们突然也好想当巫九灵小姐的狗啊！
在巫九灵腿边亲昵地蹭了一下，迟明野一反常态地没有积极拱到她的怀里，而是绕到她身边，和她并排站着，顺带用屁股把企图和他抢位置的贺兰焰狠狠挤到一旁。
无奈站到巫九灵另一侧的贺兰焰没好气地甩了下尾巴，却懒得计较。他抬起前爪帮忙拨开石壁前面的杂草灌木，露出角落中隐藏极深的古老符文。
“哦，原来在这。”本打算随便轰山的巫九灵弯腰拍拍贺兰焰的猫猫头，“真棒，多亏有你。”
闻言，软软的耳朵像是收到警报似的猛地支棱，迟明野不甘示弱，立马凑上去划拉几下，最后“啪”地拍定，清澈湛蓝的大眼睛布灵布灵地眨巴——这里是薄弱点！
毕竟这些鬼画符在他这个顶级魔导机械师眼里实在不够看。
于是还没站直身体的巫九灵又俯身，亲昵地rua了把狗头：“好厉害，太感谢了。”
远望一人一猫一狗互动的小队：“？”
——这不是他们选择的副本吗？
——为什么突然有种他们变得多余起来了的感觉！
假装没看见这两只毛茸茸的尾巴一个比一个翘得像天线，巫九灵平举手臂，指尖轻点在粗粝的山石之上。
阴冷的寒风拂动长发，巫九灵抿起唇，精细到恐怖的控制力操纵着属于死神的能量，在指尖压抑到极致的一点后，倏地在石壁内骤然爆发！
完全没有龟裂破碎的过度，高耸坚实的山峰瞬息之间被霸道狠厉的能量碾碎成齑粉，轰然四散。
挥出浓雾包裹住自己和两团毛茸茸，巫九灵等烟尘落了些，率先踏进新冒出的一人高的洞口。
“别担心，我的力量被控制在了一定范围，周围的山峰不会受到牵连而崩塌。”
这话是强无敌的开路人对身后一众灰头土脸的后来者说的。
余光向身后扫了一圈，巫九灵对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有些无奈：“不是叫你们躲好的吗？”
但你确定这只是“有点”大的灰尘吗？！
后来者们擦了把额头的冷汗。
收回视线，巫九灵耳畔忽然同时响起警觉的喵喵汪汪提醒声。
只见原本被石壁阻挡封锁着的，是一处古老神秘的族群部落般的景象。
数十间低矮的平房以一具高耸怪异的人面石像为中心，按照特定的位置紧凑分布。石像上绘制着扭曲的纹路充当五官，看起来似哭似笑，家家户户门口悬挂着样式古旧的帘布，上面有斑驳的金色细纹在阳光下折射光芒。
巫九灵仰头打量，感到在步出洞口的刹那，口袋里的丝线竟然也顶着她的威压，咕蛹得活跃了几分。
“觉得回家了，有人撑腰了是吗？”
巫九灵觉得有点想笑。
“好呀，小的喊了老的来，我也省事。”
“这里会藏有黄金蚕的线索吗？”关凉小心地朝巫九灵的方向挪近了几步，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嘶，但是你们不觉得这里太安静了吗？”
看起来分明是该有人居住的地方，然而一丝鲜活气也不闻，仿佛是一处徒留空壳的荒凉坟场。
廖婷婷小声附和：“而且这个石像的眼部也好诡异，我感觉好像在一直盯着我们看……啊！”
她忽然尖叫一声，把本来就神经紧绷的关凉吓得直接跳了起来。
不知何时，原本空无一人的窗口、门前，忽然毫无征兆地冒出一群黑漆漆的身影。
看起来和人类一般无二，表情呆板、脸色惨白的村民突兀地从黑暗中浮现出，像是审视外来者的人俑陶偶，僵硬地站在不远处，空洞漆黑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周身若有若无地缭绕着不散的死气。
关凉哆嗦着嘴唇：“这些人……不，不对，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最初的惊吓过后，路行云皱起眉，忽然道：“……奇怪，虽然这个比喻不合时宜，但它们莫名给我一种，仿佛被家门口不符计划的巨大变故惊动而匆忙出门查看的感觉。”
诡异的安静过后，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向站在最前方的少女。
不打招呼，破“门”而入，这么一想，不仅恐惧被驱散了不少，而且感觉这个猜想变得异常合理了！
“看我干吗？”
不明所以，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才是巨大变故的始作俑者的巫九灵专心打量。
她看到它们的关节衔接处，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悄然游窜。但动静一闪即逝，只是短促之间，身体便恢复如常。
也是那些金色丝线吗？
她想着。
“欢迎你们，远道而来的客人。”
像是从喉咙和牙缝里挤出字，村民们步履僵硬地挨个从屋内走出，阴寒的视线带着几分格外的狠意瞪向巫九灵，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高兴欢迎的样子。
巫九灵完全没意识到，她双臂抱胸听着为首的看起来像村长的继续道：“诸位能顺利来到此地，想必和山神大人有着不解的缘分。我已收到神谕，但时机尚未成熟，还请几位先在今夜选择出最为合适的神眷。”
“待祭塔重现，血月高悬，被赐福的眷属将会在惊涛碧波之中，目睹那颠覆一切的神迹。”
满意地说完古奥的台词，村长的脑袋像是被什么提了一下，朝上微抬，做出了代表“得意、高傲”的动作。
然而有人不买账。
“我听不太懂副本这样装神弄鬼的要求。”巫九灵半蹲下身，好声好气地和修猫修狗商量，“如果我有急事，那这样的情况，我可以直接打死他们来吸引山神出现吗？”
她还要找人，没时间等到副本判定的“成熟的时机。”
村民们：“……”
艹啊！大声密谋这些事情的时候能不能做做样子避开他们啊！拜托给副本鬼怪一点基本的尊重好吗？！
虽然不太明白巫九灵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宠物询问副本问题，但路行云还是擦着冷汗插嘴告诉她：
“有的任务过程确实会故弄玄虚，但翻译成人话，其实就是先选个合适的‘祭品’——这位玩家有很大几率单独触发特殊任务，也就是个人线。而所谓的等待时机，应该是留给我们剩下的人找其他线索，好对付最终BOSS的意思。”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最好还是按照副本推进的步骤来。
巫九灵听完后，没有表态，而是重新看向两只毛茸茸。直到他们也点点头表示路行云没有说谎后，她才颔首道：
“好吧，既然是你们主要接取下的任务，那就由你们自己安排分工，要是遇到麻烦，我会看情况赶过来。”
巫九灵说完后便退回队伍最后方，左右转动脑袋张望起来，看样子真的有种完全脱离队伍的感觉。
本来就有些害怕和没底，关凉和廖婷婷下意识想要拉住巫九灵的袖子祈求接下来继续的庇护，但被陈硕无声地摇头制止了。
——白区的NPC们很少有单独下副本的时候，肯定有特殊情况，不要去冒失妨碍。
这样然后，两人才讪讪地收回手，认命地苦起脸。
见巫九灵没有立刻出手，还像是有放养这队伍的意思，那些村民们才松了口气，露出阴森的死人笑：
“那么，请几位先来挑……”
蓦地，破风之声响起，不知何处的一道清冷剑光闪电般划过，如霜携雪，只是须臾之间就将空地中间的人面石像一分为二。
短暂的静止后，上半部分的石头缓慢滑动，随后轰然落地，粉碎成渣。
整齐的断口处，不多时便有暗红色似鲜血一样的粘稠液体哗哗流出。
还没说完话的村长呆住了，准备等NPC给信息的小队呆住了，两只毛茸茸歪歪头，其中一只像是嗅到了什么，浑身的绒毛忽地一炸。
唯独原本在东张西望的少女，惊喜地抬起头，明丽的双眸倏地如星辰般亮起。
“原来在这儿，可让我好找。”
温润的声音含着几分笑意响起，高束银色长发的青年从半空中执剑跃下。
他无视掉一众发愣的村民，走过去审视确认石像被自己完全破坏后，才看向小队，客气地微笑：“不好意思，我们的任务或有重叠，宫某有要事在身，这一次就先……”
他忽然顿住了。
薄唇微张，青年望着朝他奔来的少女，倒吸口气，向来沉稳执剑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
不再是一贯示人的疏离，最初的惊诧过后，他头一次这样清晰外露地表现出不加掩饰的喜悦与激动，眉梢眼角都好似有轻风拂过，为本就不凡的出尘之姿平添了一丝更为真实的鲜活。
他收起长剑，举步准备走去。
“你怎么……”
可他没来及说完。
一阵剧烈的咳嗽，青年捂住胸口，猛地呛咳出的鲜血星星点点沾满衣襟。他踉跄稳住身形，第一时间慌张抬臂，似是想要掩住已经完全失去血色的双唇，但在举手的时候，右腕沾染血迹的绷带又恰到好处地映照进那双眼瞳之中。
目睹这一切，少女脸上常常盈溢唇畔的笑意，忽地消失不见。
倩影一闪而至，巫九灵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把搂到自己怀里。
全然忘记了自己上一秒给出的“我不随便插手”的承诺，巫九灵沉默地注视着青年嘴角刺目的红色，许久才用柔软的指腹轻轻拭去。
随后，她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望着噤若寒蝉似的村民，平静地、一字一句地道：
“我只问一遍。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