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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散落满地,桃树树影萧条,要等到来年方可再睹芳容,只是来年枯木又逢春,无佳人在身畔,不过枉然。
夕阳余晖散尽,黑夜降临,正是古镇最热闹的时候,长街里灯火通明,游客熙来攘往,小巷里深闺幽静,时而有人走动其中。
古镇充满了烟火气。
而与这慢生活,怡然自得,不在霓虹灯下,不染灯红酒绿的古镇格格不入的是,街道上的河边,停上了八辆天价的豪车,占据了青石板路的一半。
寺庙里,钟声安人心神,肃清心中一切杂陈,时嫣然抬头看盘坐在蒲团上的如来佛,如来佛相眼里是普爱,怜悯世人的神态。
她佛前叩首。
换不来今生的圆满;
佛修来世,却也换不来今生的心安。
平安喜乐,只为爱人祈求福运。
萧釉染跪地的虔诚,时嫣然喉头发紧。
她想,佛祖帮不了她们。
她又想,大道轮回,因果循环,事事不能只看眼前,只要彼此感情真挚,这因总是不能断的,就算今生无果,来世也是要纠缠。
虚无缥缈的来世,对她来说太过遥远,不现实,能安慰自己,能安慰到自己的心吗?
出了寺庙,两人坐在山门前的台阶上,时嫣然眼眶发红,心潮起伏,迎着直吹进心底的凉风嗖嗖,陪着萧釉染静静看完了日落。
她们下了山,又回到了古镇,时嫣然牵着萧釉染,快接近前往她家必进的巷子口时,她步履维艰宛若被灌了铅,那八辆豪车是那样的夺目,令她厌恶,她知道是来接萧釉染回家的人来了。
时嫣然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蓦的止步。
停在最前面的敞篷车豪车,车门被打开,她与从里面下来的一个男人,年龄约莫不到三十岁,隔着人头攒动对上了视线,两两相望,只一眼便各自了然。
距离十米左右,即使现在是晚上,她依旧能看的清晰,她端详着秦越,头发打理的很利落,穿着一身名牌的昂贵奢侈衣物,肩膀宽阔,身姿挺拔,与她所认识有过一面之缘的陆绎泽有着相同的稳重。
他只站在那,就有无形的压迫感压的她喘不过气,看起来与自己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可也正是因为这样,让她有种感觉,秦越的稳重,只是为了稳重。
他一行一举间,确确实实同样散发着她熟悉的大家子女气质与风范,这就是与萧釉染门当户对的京城少爷,是萧釉染联姻的对象,萧釉染的未婚夫。
脚跺一跺都要地震的存在,并非她这市井小民可比。
可她现在也不是什么,随手就能捏死的蚂蚁,她是青花瓷大师,就算还和他们这些豪门世家有不小差距,但她背后也有那么多人脉,那么多高官,更有那么多敬仰她的人,足矣成为让他们不敢小觑,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不然也会头疼的角色了。
她靠的是她自己。
她的五指更加握紧了萧釉染的手,下意识站到了萧釉染前一步,让自己的视线迎上秦越审视的目光而坚定不移。
秦越看不出情绪徐步朝她们这走来,陆续的从八辆车上下来几个保镖跟着,他此番前来带回萧釉染,已经和萧釉染的父母通知过,且只自己一人带着司机保镖前来。
几天前萧釉染就已得知消息,时嫣然也没有被隐瞒。
时嫣然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待到秦越在她的面前站定,她微微抬头,不卑不亢,眼里看不到一丝或是畏惧、心虚的神情,只有一颗平常却不平静的心。
秦越预想过她万千见到自己后的样子,应该是维诺,再不济是退避三分,就是没有这个模样的。
毕竟他从小受人追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人不给他面子尊敬他,谁不知他秦家的厉害,只这一点,他第一印象就很佩服时嫣然。
“嫣然,我们走。”萧釉染却没给任何人先开口说话的机会,像她这样心理成熟,面上不露声色,情绪暗藏于心底,城府深,外人看来清贵孤高的人,却对秦越,展露了一瞬可以冲天的怨气。
她不是搞特例,她怨的也不仅是秦越,更有玩弄她命运于骨掌间的老天,还有不如她意愿的一切。
似乎真的是她小孩子气了,可她宁愿自己还是个小孩子,能不管不顾,不讲理的撒气,只为心中所愿。
她们不再理会身后的秦越,拐进了小巷子,时嫣然眼眸深深,凝望着萧釉染牵她走的背影,眼尾又悄悄红了。
没走几步,身前被几个穿着黑西服的人拦住,萧釉染蹙起眉,转身看身后的秦越,用眼神冷冷的质问。
秦越神色有无奈,他摊了摊手说:“萧釉染,我们谁都别为难谁,明天就是五月初,半年之期已到,你跟我回去。”
萧釉染能感受到手心里时嫣然的手猛的抖了一下,她微微垂着眼帘:“我没说,不跟你回去。”
只是她没想到,秦越这么的等不及,竟在最后一天晚上就来,还搞这么大阵仗,是为了给谁看?时嫣然吗?她怒火中烧。
秦越笑了笑:“我想和她聊一聊。”他扬了扬下巴,视线又放在了一直紧紧盯着他,从初见就对她有很大敌意的时嫣然身上。
他这只是通知,已经又往她们这走了几步,相隔不到五米,萧釉染眉头锁的更紧了,她最终无法阻止两人的会面,她好担心时嫣然,怕秦越会说出什么话,让时嫣然更加的伤心。
时嫣然紧抿着唇不说话,只是浑身自刚刚就在微微抖动个不停,她无法接受,她不能接受,她这只孤零零漂泊在无边无际死海里的小帆,唯一给她指明方向的灯塔,被人连着岛屿,移走。
可这就是现实,卑微的现实,她无能为力,心上的大山压的她喘不过气。
秦越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讥讽的笑,先是礼貌的自我介绍:“你好,时嫣然是吗,我是萧釉染的未婚夫,幸会。”
时嫣然身体在他话语出口的瞬间,无意识颤抖的幅度更大了,呼吸渐沉,一股难言的苦涩意味侵占心间,秦越很满意她的反应。
萧釉染再也忍不住,怒视他:“你不说,没人会当作不知道!”
秦越倒是收敛了些对时嫣然施展的压力,朝萧釉染堆起一个认错的笑,又接着看向时嫣然,缓缓道:“你也许不认识我,可我早就听说和认识你了,但,不介绍一下自己吗?”
他以为时嫣然肯定被她的下马威震住,不会再有刚刚的气焰,没想时嫣然却上前一步,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