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皇宫,夏挽情要单独前往后宫给皇后和各宫娘娘请安,陆拾弋则要先去见皇帝,再来找她。
见夏挽情一路心神不定的模样,陆拾弋握住她有些发凉的手,轻声安慰道:“只此一次,以后除了节庆家宴,都是不常见面的,夫人莫怕,我一会儿就来接你。”
往皇后所居住的仁明殿走来,长云一直在一旁小声的提点。
“王妃千万记住,一会儿进去,坐主位的就是皇后娘娘,所生二皇子为当今太子李沐安,她右侧第一位是安亲王的生母曹贵妃,第二位是……”
名字位份听了不下二十个,夏挽情头疼。
好在皇后平易近人,对夏挽情这个诰命夫人十分冷淡,略寒暄了几句就让她退下了,倒是曹贵妃受了不少数落,问她儿子至今未娶,到底是她这个母亲挑挑拣拣,还是安亲王无心为皇室开枝散叶。
夏挽情在一旁听着,心想李怀安这个铁面王爷估计也要开始头疼娶亲之事,禁不住偷笑。
从仁明殿走出来,曹公公身边的小太监到夏挽情面前来报。
“荣亲王还在殿内与皇上谈话,曹公公让小的来告诉王妃一声,请王妃先行回府。”
“好。”
出宫回府的路上,夏挽情有些倦意,靠在马车上假寐。
马车骤然拉停,夏挽情的脑袋“咚”的一声撞到了木板上。还没来得及掀开帘子抱怨,她听见门外车夫一声惨叫,四名侍卫也间歇传来打斗声和惨叫声,她吓得把手缩了回来,回头看见长云也缩在角落吓得发抖。
马车此刻不知道停在了什么地方,除了风声,夏挽情之听到自己胸腔内一颗心快要跳出来的声音。
她鼓起勇气,拿起手边的团扇,用扇子缓缓掀起帘子一隅,见马车此刻停在一条无人的街巷,车夫倒在地上,已经气绝,她双手颤抖,又闪电般坐回马车内。
夏挽情没想到今天就要命丧于此,她脑子里闪过无数张面孔。
还没回去跟母亲抱怨十一欺负她呢,不知道母亲此刻是不是在念着她?
和苏姐姐说好了东山再起的,她拿着铺子的计划书来却找不到我,会不会感到失落?
听说袁卓莹最近和方斯又走到了一起,不知道这次她能不能成功?
十一……
夏挽情极力忍住泪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一把闪着银光的剑却突然刺破马车一侧的木板,擦着夏挽情的左手捅了进来。
“啊——”
长云没忍住尖叫起来。
这时,一个如寒冰般孤冷的声音响起。
“王妃是自己出来,还是要我们兄弟来请?”
皇帝所在的垂拱殿内,李律正高坐台上,看着面前的奏章,李怀安和陆拾弋站在台下,神色凝重。
“据你们所言,当初在罗刹寺射杀你们的杀手全部自尽了?”
李怀安想起自己第二次带人前往罗刹寺时看到的一幕,至今后背发凉。
“是,儿带着亲兵前往罗刹寺附近寻找线索,走访调查,没成想到一进庙里,便看见当日追杀我与四弟的十三名杀手全部死在里面,口吐白沫,应该是服毒自尽。”
陆拾弋想起郭译那副癫狂的模样,的确像是他这样凶残的人做的出来的事。
“既然线索断了,当先最重要的是还是你们二人的安危,近日都不要出城去办事了,让手下其他大臣去吧。”
李律看向陆拾弋,眼神多了一丝考量。
“说起来,你们可知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的缘由?”
李怀安看了陆拾弋一眼,陆拾弋知道郭译不是容易被扳倒的角色,线下还是不要太早浮出水面,便摇了摇头。
李律自然看见了两个儿子之间的眼神传递,他收回目光,负手而立。
“既是如此,你们退下吧。”
“是。”
陆拾弋回到王府时,华灯已上,管家容叔四下张望片刻,迎上前来。
“王妃没同王爷一同回府呢?”
陆拾弋瞬间黑脸,眸子里闪过骇人的凶光。
“王妃没回来吗?”
待陆拾弋带着阿玖阿柒以及一众侍卫,在从皇宫回府的几条必经之路附近所找到长云时,她正拖着受伤的左腿,一瘸一拐的朝王府的方向走,见到陆拾弋的一瞬间,她终于体力不支,跪了下来。
“王爷!快救救王妃!”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上书只有两个字:
鸾阁
“鸾阁在何处?”
阿玖看到这两个字却慌了神,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完一句话。
“在南市最里面的巷子……是……是……”
陆拾弋沉声问道:“是什么?”
“……是长安最大的官妓楼。”
夏挽情一从马车内走出来便被打昏,等到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点了哑穴,手脚被绑,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走。
此刻自己下身着穿白色半透丝质长裙,上半身仅着同色流苏抹胸一条,□□半露,腰上系满彩绳。
抬眼再看向双臂,更是用金色颜料画满了异域的图腾,连脚背也未能幸免,整个人透着异域胡姬的风情。
她挣扎着爬下床,一蹦一跳来到门边,仔细听着门口的动静。环视四周,见一小窗隙开一缝,打开来,楼下正是一片开满山茶的草地。
听见人声逐渐走近,她不再犹豫,攀上窗柩想要跳出去,被一个粗壮的手臂一把捞了回来,重重的扔在地上。
带着两个壮汉的老鸨描眉画眼,整张脸犹如打翻了调色盘,她皱着粗黑的眉毛,一脸不悦。
“还想跑?你哥哥两百两银子把你卖给我,我怎么可能让你就这么跑了?”
说着,蹲下身掐着夏挽情的下巴,笑得娇媚。
“你放心,喜欢哑巴的大人多的是,你虽然瘦了些,该有的地方还是有的,加上你这张脸如此掐尖,妈妈我在这鸾阁里二十年了都没见着比你更美的,再加上这身谪仙的打扮,我保证想包下你的大人能从这排到城门口去。”
随后向两个壮汉一使眼色,两人将夏挽情扛在其中一人肩上,朝楼下走去。
夏挽情在壮汉肩上拼命挣扎,挣脱未果,走到一处像是舞台后方的地方将她放下,老鸨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端来一碗水,强行掐住她嘴巴给她灌下去。
夏挽情逐渐感觉到四肢无力,瘫软在靠椅上。
她看着一个龟公绕到台前,走上去向台下的男人姑娘们说道:“各位爷瞧好了,接下来这位可是小的我来到这鸾阁十几年来,见到过最美的仙子,名唤嫦娥的娇滴滴美人儿。”
这时候,两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抬来步辇,将夏挽情扶坐上去,老鸨伸手给她整理妆发和衣服,随后满意一笑,示意男子将她抬上去。
丝竹乐声响起,步辇上的白纱随风翻飞,舞台四角分别立有白衣少女抛洒花篮里的白色花瓣,夏挽情就这样徐徐出现在人们面前。
她四肢柔软无力,眼神迷离,柔媚怜意更胜从前,加上雪白的肌肤泛着金光,好像真是从月宫下凡的嫦娥仙子。
“美!太美了!”
“柔若无骨,娇憨媚态!这是尤物啊!”
“绝色佳人!我要了!”
“我要了!妈妈只管开价吧!”
“五百两!”
“我出一千两!”
感觉到一个如狼般锐利的眼神死盯着她,夏挽情侧过眼神回望过去,看见一个精瘦的男子正看着她笑得兴奋,笑得她心里发毛。
丝竹声毕,夏挽情在众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中被抬了下去,老鸨笑着走上台来,继续与台下的男子喊价。
夏挽情被放在一张挂满青丝罗帐的大床上,等其他人都退出房间后,她挣扎着想要起身。
许是方才的药水喝得不多的缘故,她感觉药力正在逐渐褪去。
这一次她学乖了,先在床上乖乖躺着,壮汉和龟公偶尔进来查看,发现她纹丝未动,就放松了警惕。
她见腰间缠着金丝线,将手伸过去,用金丝线磨断了手上的绳子,然后又将双脚弯曲,扯下腰腹上的金丝线以同样的方法弄断了脚上的绳索。
此时她身处一楼,要跑出去应该会容易一些,但她四下转了一圈,发现这歌房间居然没有窗户,这时门口又传来老鸨的声音,她心生绝望而又不甘之色,拔下头上珠钗握在手腕处,背向门口躺回床上。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老鸨好像在跟谁说这话。
“哎哟柴大人爽快,妈妈我也绝不会让您,哦是您身边这位公子失望的,美人就在里面,公子请吧。”
随后便是关门的声音,房间又恢复了安静。
夏挽情握着钗子的手微微颤抖,手掌心已经出汗,她听见身后人微弱的呼吸声逐渐清晰,便将手里的钗子握得更紧。
那人已然爬上了床,伸手捉住夏挽情的脚,在脚背上来回抚摸。
感觉到那人的鼻息喷在脚背上,夏挽情禁不住触电般僵直了身体,一股巨大的耻辱感涌上心头。她不再犹豫,撑起身子转过头,狠狠的将手中钗子朝那人的脖颈扎过去。
那人并未转身,却用手抓住了夏挽情的钗子,钗尖没入他的掌心,鲜血就顺着他的手腕流下。
他转过头,夏挽情一眼便认出他是方才在台下盯着她笑的精瘦男子。
此刻男子笑得更加癫狂,眼神里又是痴迷又是贪婪,他一点也不生气,而是仿佛看见了美味的猎物一样舔着嘴唇,看向夏挽情的眼神无比炙热。
“你好聪明啊,我更喜欢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人很恶心,后面还会出来,大家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