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市灯光杂乱，人来人往，嘈杂不堪，章昕却好像听到了沈铭微笑时候花开的声音。
章昕注视着蹲在地上和大狗玩成一团的，嘴角升起模糊地笑容。
“好了，还带走吗？”
章昕瞬间回神，捏住将军的牵引绳：“嗯，还是打包带走——他那桌的多少？我给。”
“不用，他们给完了。”店主笑呵呵地，“剔签子么？”
“不用了，直接带走就行。”
“拿好，别烫了。”
章昕伸手勾住塑料袋，转头扯狗绳，沈铭已经站直了身体，眼睛还一直看着将军，动作夸张地跟它摆手，“以后见！”
将军开心地甩甩尾巴。
章昕回头：“再见。”
章昕又顺路买了奶茶和水果，消失在夜市中。
沈铭站在原地，缓缓放下手，等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才回到座位里。
跟他坐一块的年轻人相互打着眼神，传递只有他们才知道的事情。
沈铭装成没看到，从盘子里拿了个煮花生，捏开煮的发软的外壳，剥出两粒花生米，看着白白胖胖的果仁笑起来：“行了，别使眼色了。不是我女朋友。她过几天要来学校，别传闲舌，给人家添乱。”
几个大学生赶紧做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一头卷地大着胆子问：“老板，不是你女朋友，那是谁啊？”
“……救命恩人。”沉默过后，沈铭语气平常地回答。
学生们一个个都像被吓到似的倒抽一口凉气，一头卷往心口比划：“是这个？”
沈铭按住心口，大方承认：“对，是她。”
“缘分呐！老板，你可得好好感激人家。”
沈铭笑着点头，等学生们都吃饱喝足，把他们送回学校，转身走出校园。
他在外面住。
路过果蔬超市，沈铭进去逛了一圈，出来时候，手里提了几种水果蔬菜、一袋牛腩和一大盒酸奶。
小区保安看到沈铭，热情招呼：“回来了？小伙子天天买菜，真勤快。”
“嗯，自己做菜干净。”沈铭笑着打开购物袋给保安看了看。
“对，外头东西又是地沟油，又是预制菜，哪能跟家里的好菜好饭比。”保安探头，看到里头装的许多食材，“大小伙子真能吃，难怪天天买，我年轻时候也这么能吃，可惜现在人老了，吃不动了。”
沈铭跟保安交流几句，进了小区，顺着石块铺成的地面进了最近一幢楼。
进了单元门，大厅宽敞，落地玻璃门窗内放了几个直径两尺长的大花盆，花盆里栽种着大棵的栀子。栀子花长了一人高，遮住窗外路灯洒进来的光，手掌大的叶子绿油油的，让冷光下的空荡楼梯间显出几分暖意。
花盆上突兀地贴了张纸。
沈铭脚下一顿，走过去捏起纸条——【为迎接消防检查，请用户本周内将杂物搬离，超期将由物业代为处理。】
沈铭放下纸条上了电梯，过一会，手里提着工具箱和一个黑塑料袋走回来。
塑料袋里声音叮当响。
沈铭把东西一股脑放在地上，深吸一口气，双手抱住花盆，小心地将花盆轻纺在地上，然后松了口气。如是再三，花盆和放在下头的托盘分离。沈铭撸起袖子往头上抹了把汗，干脆往地上一坐，扒拉开黑塑料袋，从里面掏出一堆木板和滚轮，用电动螺丝刀把滚一一轮拧到木板上，然后用快干胶把托盘和木板粘一块，原样将沉重的花盆搬回去。
沈铭靠在墙上喘了口气，把东西收拾好之后，撕下贴在花盆上的枝条上了电梯。
电梯爬上五楼打开，沈铭随手把工具扔在门边，转身回到电梯里，又按下“6”键去往上一层。
电梯门开了又合拢，沈铭站在防盗门前按响门铃。
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出现在门前，看到沈铭就笑了：“是铭铭啊。”
“我看见物业在李奶奶家拿出去的栀子花被物业贴条了，把条子带上来了。”
“写什么了，拿来我看看。”李奶奶带上眼镜，伸长手臂举着纸条，终于看清楚上头的小字，“今早才花钱让保洁帮我抬下去的，怎么晚上物业就说有消防检查让我搬回来。”
李奶奶话音一停，忽然朝对面瞪了几眼，压低声音抱怨：“肯定是对门干的。他家在公共区攒破烂，那些破纸皮堆在一块，贴着烟道，前几天都起糊味了，我给消防打电话，小伙子们过来之后给他们两口子训了一顿。现在他们看我养花就去物业投诉我！那花放在那里谁也不碍谁的事儿，还没安全隐患，怎么就非得找我不痛快！不行，我得找他们说说道理去！”
沈铭展臂拦住李奶奶：“李奶奶，挺晚的，明天再说吧，晚上跟人生气，你该失眠了。，”
“不说清楚不行啊。我这一次可以花钱再找人帮我抬回来，但花总要搬出去晒太阳的。我不能每次花了钱就晒半天呐，钱不是这么花的。”李奶奶苦笑，“他们不就是欺负我孤老婆子一个人，没儿女撑腰。”
沈铭：“我帮您搬回来吧。”
李奶奶瞬间吓白了脸：“别别别，你去年刚做完手术，可别搬重物。”
沈铭一脸茫然地问：“什么搬重物？不用搬啊，推回来就行，楼底下的花不是都有托盘滚轮么？”
“有滚轮？我跟你一块下去看看。”老太太立刻换了鞋子，跟着沈铭一块下楼。
站在花盆前，李奶奶满脸的笑，双手合十向四面行礼：“肯定是保洁帮我干的。哎呦，真是遇上好人了。正好她为了孩子在这儿念书的事儿发愁呢，咱们小区不是学区房么？我用租户的名义给她家孩子去学校报名吧。”
老太太边笑边伸手：“有滚轮以后我自己也能运上运下了，真好。”
沈铭跟在一旁没说话，微笑着陪李奶奶上下楼运了两回花，临走又被老太太抓着一起吃饭：“跟奶奶一块把饺子吃了，奶奶今天刚包的。”
“李奶奶，我……”
“汪！”顺着电梯传来一声响亮的狗叫。
沈铭回头看了一眼电梯楼层显示器，数字从【1】逐渐上升变成【5】，停顿下来。
原本还在拒绝李奶奶沈铭回头的时候改了口：“那就谢谢李奶奶了。”
进屋换了鞋子，沈铭把李奶奶推回客厅坐下，自己去厨房开火煮饺子。
敞开的窗户里隐约听到女人和狗狗玩耍嬉笑的声音。
他看着从水里浮起白白胖胖的饺子，露出笑容。
一起玩的很开心吧？
他听着她们玩耍，也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