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第一次初见，是缘，往后多次相遇，姜茯桐的身形渐渐地刻在他的心里。
等到姜茯桐及笄那年，宋襄颐本想让自己的父亲向先帝求娶她，至少也要先定下婚事。
却不料，就因为多等了几日，那一纸婚约，却到了别处。
“殿下，我意识到的时候，您已经许配给了他人。”宋襄颐是笑着的，但是姜茯桐能看出来其中两分庆幸。
庆幸他们还有今天。
“没关系，”姜茯桐道，“我们现在在一起。”
不问过去，不问将来，但求现在。
两只手轻轻相握，传递给对方温度。
从皇宫里回到家中，刚一进门，宋襄颐就见到了自己的父亲现在那儿，似乎在等他。
宋襄颐的父亲在先帝还在之时做到了丞相之位，后面先帝晚年越发昏聩就选择明哲保身，主动脱离官场致仕。
自此宋襄颐的父亲就在府上过起了养老生活。
“父亲。”宋襄颐面对着宋父。
宋府看着自己面上格外冷淡的儿子，也不在意，哪天宋襄颐对他温柔浅笑那才令他惊悚。
“存宁，”宋父道，“同我喝一杯。”
宋襄颐没有拒绝。
和宋父走到屋子里，宋襄颐拿起桌子上的酒壶就开始倒酒。
“今天愉悦吗？”宋父问。
宋襄颐没有停顿：“是。”
宋父摇摇头：“你这小子，话还是这么少，以后景安长公主同你在一起，怎么受得住你？”
“她不会的。”宋襄颐道。
宋父：“……”
“你母亲去世得早，你小时候我又不常常在你身边，才养成你这么个性子，以前我还挺担心你未来追不到喜欢的人，”宋父笑笑，“现在看来，我多虑了。”
宋父看上去和宋襄颐父子关系冷淡，但是总归是知道一些的，之前宋襄颐到了成婚年纪的时候他就问过对方，可有心仪的姑娘，他去提亲。
宋父还记得那天宋襄颐的回答：“烦请父亲容我准备好聘礼就去提亲。”
这番回答就是有了心仪之人。宋父还颇为好奇是谁，但是那时候宋襄颐没回答。
后来没过两天，宋父一直没等到宋襄颐说让他去提亲，问了一句，宋襄颐却久久不答。
随后便说：“父亲，不用了。”
宋父当时一直不解，后来想问问却又怎么也不能从自己儿子口中再问出一句话。
如今却不曾想，宋襄颐动作快，直接越过他朝当今圣人提亲。
提亲的对象是景安长公主。
宋父这也才明白当年为什么没能去提亲了。
险些错过啊。
“存宁，”宋父伸出手来，拍拍宋襄颐的肩膀，“为父也没什么多的和你说。”
“以后你好好过，我就放心，”宋父悠悠地起身，叹道，“要成家了啊。”
宋父推开门，拿走了桌子上的酒壶，笑了：“我去和你母亲说说去，想必你母亲也会替你开心的。”
望着宋父离开的背影，宋襄颐弯腰，行了一礼。
很快到了过年当天，姜茯桐回沈太傅府上看了一眼，沈寅的长子依旧没有回来，但是送了一封信和一些礼物，说着挂念父亲云云，二儿子带着夫人回来了，却别别扭扭的。
沈素蓝见了，脸色有些不好：“回来见阿耶你板着脸做什么？你今年都已经三十好几，不是小孩子了。”
“你闹别扭要闹多久？”沈素蓝说得沈寅二儿子脸色一红，说不出话来。
“阿姊，给我面子。”二儿子拉着沈素蓝的袖子，躲到一边。
沈素蓝呵笑一声：“幼稚。”
当初二儿子喜欢上了沈寅的政敌之女，沈寅能看出来这是一场计谋，他调查清楚确定之后找了二儿子谈心，可是沈寅二儿子不听，非要和沈寅政敌之女在一起，离家出走。
后来过了好几年沈寅二儿子没了利用价值，政敌之女从此不再见他，另外嫁给别人，他最初是憎恨父亲棒打鸳鸯不愿意见，后面确是不敢回来见沈寅，每次匆匆过年回来看一面。
这么多年，沈寅二儿子早就知道自己错了，只是一直拉不下脸来，面对父亲也生疏了很多。
“小弟，”沈素蓝叹气，“你老了，阿耶也老了，大哥和我离得远不好回来，你这些年最近，怎么不多照顾照顾阿耶啊。”
二儿子摸摸自己的头发，又看着沈寅的白发，虽然精神面貌依旧很好，可是的确是年华已逝。
“我知道了，阿姊。”二儿子嗫嚅。
姜茯桐在沈寅一边，看着沈素蓝和沈寅二儿子谈心去了，她开玩笑道：“师父，今年我还想将你带回宫里和我以及阿兄一起过年，如今看来，我怕是拐不走你了。”
沈素蓝他们离得远，两个人说话也不怎么遮掩。
沈寅抬抬眼皮子，目光温和，问了些其他问题：“你和宋襄颐的婚事订好是哪天了吗？”
提到这个，姜茯桐忍不住勾唇：“阿兄找人算了几个日子，但是我想的是，什么时候想成婚了，就挑算好的最近的那个日子。”
姜鹤柳当然同意，只要姜茯桐不说挑最近那个日子就成。
他并不想这么快嫁妹妹。
“茯桐，”沈寅轻唤，“要是哪天宋襄颐对不起你，我拼着这老骨头，也要找他算账。”
沈寅目光停靠在沈素蓝的身上，这一次女儿回家不带夫婿，他怎么可能不问，怎么可能不查。
沈素蓝也没什么隐瞒的。
她和夫婿当年是很恩爱，但是她多年无子，婆婆最开始还好，但是这么多年了，已经开始施压，她夫婿最开始承受得住，沈素蓝也相信他。
直到后来，她婆婆下药，给他送来了一名侍妾。
事情暴露之后他夫婿哭着对着她忏悔，说不是出自于本意，沈素蓝本想将那个侍妾好好打发走，但是那个侍妾却怀了身孕。
她夫婿神情却变了。
那一刻沈素蓝就知道，她的夫婿还是屈服了。她不会问究竟是要她还是那个侍妾，没那个必要。
这么多年，沈素蓝也累了，果断让她夫婿写了放妻书，离开了那里。
沈寅当年反对这门婚事其一是实是因为不舍得女儿远嫁，其二是家世略低，他疼宠女儿这么多年，怕嫁出去受委屈。
后来经过一番僵持，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沈素蓝现在不后悔当年的决定，因为后悔最是无用，当年相爱是真的，后面累了也是真的。
“好啊。”姜茯桐没有拒绝沈寅的好意。
她知道的，她的师父和阿兄，都很关心她。
在沈太傅府上又呆了许久，姜茯桐这才告辞离开。
沈素蓝还有些不舍得这位名义上的远房侄女，道：“嘉瑛妹妹，即将过年，你要去何处？”
“素蓝姐姐，我自有去处，”姜茯桐眨眨眼，回头望了望沈寅，“叔父明白的。”
沈素蓝一愣，随后笑笑：“好。”
回到宫里，宫中上下忙碌起来，年节的夜宴也即将要开始，可得好好准备准备。
由于姜鹤柳后宫无人，也无太后，所以布置宴会的自然是宫里的太监和女官。
姜茯桐也没什么需要操心的，姜苓嫣倒是因为比较空闲，处理了一些其他事情。
在她去找姜鹤柳的时候正遇见递送茶水的宫人，姜茯桐顺带让他们下去，自己去送水。
见到了姜鹤柳人，他的眼圈还有一些黑。
昨天姜鹤柳连夜处理了一些奏折，早些处理了，年后就还能好好歇歇。
想到昨天处理到一件事情，姜鹤柳忍不住对着姜茯桐吐槽：“这李都尉和工部侍郎又因为一些小事情要朕裁决。”
“真是难为他们的夫人了。”姜鹤柳是真的觉得他们的夫人不容易。
姜茯桐脑海里瞬间想起来这两人，她和沈寅一起坐马车时候还遇见过两人吵架堵街道。
摇摇头，姜茯桐道：“阿兄还是趁现在再好好歇歇，今日宴会之后守岁，明日早上是元正大朝会。”
姜鹤柳：“……”
虽然平常也上朝，但是过年放假上朝意义是不一样的，即便这元正大朝会不是严肃的朝会。
“好，听阿桐的。”想到之后，姜鹤柳觉得现在就应该歇息一下。
“今日晚宴阿桐要去吗？”姜鹤柳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
他也清楚姜茯桐不太喜欢参加没必要去的宴会，但是今日总归有一些不一样。
出席宴会之人，可是有宋少卿，以前也就罢了，今日关系不一般了。
如今在一起了，总归是想见见对方的，宴会是个好机会。
姜茯桐斟酌一下，道：“去。”
姜鹤柳心说果然。
“到时候坐在我身边，”姜鹤柳道，“难得一次，我要告诉他们，这是我最疼爱的妹妹。”
“好。”姜茯桐不会拒绝姜鹤柳的好意。
她参加宴会也是想告诉他们，如今的宋少卿是她的了。
她也是拥有占有欲的。
姜鹤柳先回去休息，姜茯桐想了想，也决定养好精神，回到自己的宫殿里歇息去了。
定好时辰，等到宫人来叫醒姜茯桐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兰絮高兴的拿出好几套衣服，道：“殿下，快来选一选。”
姜茯桐扫了一眼，朝着那一指：“就这个。”
兰絮瞧见了，了然，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