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中原中也上前一步, 揪住了太宰治的衣领。
太宰治冷哼一声，用力拍掉了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地方, 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中原中也：“别急, 我会给你说清楚的。”不然他还怎么看戏呢。
“旗会是什么？”太宰治凑近了中原中也问道。
中原中也有些茫然，不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
太宰治也没指望他回答, 自顾自地说道：“你以为这只是一个脾气相投的几个人凑在一起玩闹的小团体？”
中原中也抿了抿唇：“难道不是吗？”
“呵, 天真。”太宰治嘲讽地笑了，“旗会是在首领行事最疯狂的那段时期建立起来的, 港口黑手党内部的互助会, 因为成员都是青年一代的领军人物，所以也被组织内部称为‘青年会’。”
中原中也沉声问道：“所以呢, 这有什么问题？”
“其他人也有互相抱团取暖的, 你猜他们为什么不跟旗会一样成立一个小团体？”太宰治继续自问自答，“当然是因为这个行为的本质是在分裂港口黑手党啦。”
“互助会的存在本身就代表着对首领的不满。旗会的人因为每个都是自己领域的佼佼者, 可以因此自得自傲，认为自己对港口黑手党来说非常重要，不可或缺, 所以无所顾忌, 光明正大地结社，完全都没想过掩饰, 其他人可没有这个胆子。”
被他这么一说，中原中也感到了一丝不妥, 有些烦躁地说道：“你不要总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旗会的其他人根本不是这么想的。”
太宰治轻飘飘地说道：“这可未必，你又不是他们，你怎么能知道他们内心深处的真正想法？他们做出来的行为在别人眼中就是这个意思。”
“嘁, 这个别人只有你吧？”中原中也说是这么说，但他的内心其实承认这确实会让港口黑手党内部某些心思细腻的聪明人多想。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之后跟大家说一说，稍微收敛一点就好了。
“‘这也不算大问题，之后跟大家说一说，稍微收敛一点就好了，反正现在的首领也没有多少时间好活了。’你不会是这么想的吧？”太宰治很恶劣地戳破了中原中也的心思。
中原中也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前面的就算了，这后面的……
太宰治像是又看透了他的想法一样，歪着脑袋很可爱地说道：“哎呀，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我还知道水无月干部对下一任首领之位势在必得呢。”
中原中也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对太宰治装可爱的行为很看不上。他不知道太宰治究竟知道多少，决定回头就把这件事告诉幸久和乱步，让他们操心去。
“所以我最讨厌狗了，一有事情就汪汪叫着去给主人打小报告了。”太宰治不满地嘟囔了一句，随即颇为生气地提高了音量，“旗会的危害我还没有说完。你们这是拉帮结派地分出了自己人与外人的区别。”
“在不影响自己本职工作的情况下，互相之间帮个小忙，遇到那种可以弥补的错误，嘲笑完之后还是会帮着遮掩遮掩尽力补救，省得犯蠢的家伙被惩罚。如果有很好的晋升机会，你们也一定会更希望自己人上位吧？”
“如果派你们去救援，情况紧急，只能够救下一个人，你们能理智地选择对港口黑手党价值更大的人，而不是私心选择旗会的其他成员吗？或者说你们能理智而正确地衡量每个人的价值而不受情感的影响吗？”
“再换一种假设，上级为你们指定了被救援的人选，必须牺牲放弃某一旗会的成员，你们真的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认认真真地完成命令吗？会不会出现指定人选死亡，只能救回你们自己人的情况？你不用回答我，这种情况确实有概率发生，但你自己想想其他人会相信这种情况不是你们故意造成的吗？”
“再举个极端的例子，旗会中的某个人背叛了组织，港口黑手党发布了追杀令——你们得到的消息就是这样。你们不知道背叛的事情是真是假，上级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体贴’你们不让你们参与追杀的事情，但你们能忍住不去找那个人对质的心情，安安分分继续完成手上的工作吗？”
“万一其他人比你们先找到叛徒，你们会拼命阻止他正常完成任务吗？如果你们晚了一步，永远都没能知道真相，能保证自己不怨恨吗？或者说，你们能完美地掩饰住自己的怨恨吗？”
“就算你不顾一切，抢在所有人面前找到了那个人。”太宰治已经把话中的“你们”换成“你”了，“如果背叛是真，那个人利用对你的熟悉布下了专门针对你的陷阱，你是想像个热血漫男主一样，很理想化地说什么你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你会击溃一切阴谋吗？”
“你的武力值是强，但能保证没有任何弱点吗？不会有专门克制你的异能力存在吗？因此给港口黑手党造成的额外损失又怎么算？”
“如果背叛是假，但是你找不到证据来证明，其他人也都不愿意相信，首领觉得留下他的风险超过了他的价值，所以决定解决掉他，你要怎么做？更直白一点，就是有人给那个人按上了背叛的罪名，首领对此心知肚明，但默认了这件事，或者这就是首领的意思，哪怕你们真找到什么能证明他清白的证据也没有用，你又要怎么办？”
太宰治目不转睛地盯着中原中也，不希望错过他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
中原中也的心情因为太宰治的那些假设变得非常沉重，但他也不是什么傻子，并没有被太宰治带偏思绪：“你不要偷换概念，这些问题又不是只有旗会才会遇上，好友之间也会发生你说的那些情况，跟是不是组成了小团体无关。”
“哟，很理智嘛。”太宰治揶揄地说道，“你说的没错，其他成员当然也有关系好的朋友，虽然朋友的界限没有那么明确，有多少真心，能为所谓的朋友做到哪种程度还不好说，关键是谁也不会到处宣扬自己有哪些朋友。”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旗会最多算是一个自己跳出来的靶子，大家嘴上不会说什么，私底下肯定会偷偷摸摸在背后使坏，毕竟你们的联合可能会影响到其他人的利益。不过你们也不会在乎，到底都是青年一代的领军人物呢。”
中原中也有些不耐烦了：“你能不能直接说重点？！”
太宰治这种阴阳怪气的态度比直接喊他绰号更令他生气。
太宰治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之前就说了，旗会是在首领最疯狂的那段时间成立的，那几个人入会的时间前后差不多，基本都可以算作初始成员。倘若他们五个老老实实的就维持这个规模，其实关系也不算太大。”
“看在他们确实是港口黑手党新生代的中坚力量，创造了很多的价值，联合起来虽然比较麻烦，但也仅仅是麻烦的份上，连首领多半都不会对旗会太过在意。”
“可最大的问题是你加入了。小狗再被娇养依然是牙尖爪利的，武力值也是你唯一的优点了。整个港口黑手党里一对一敢说自己能稳胜你的，只有兰堂先生吧？嗯？还有别人？”
“是幸久先生？”太宰治脑子转得很快，中原中也那点细微的表情变化根本就瞒不过他，“他跟兰堂先生比呢？也是他厉害？！”
哇塞，大新闻，他以前只知道幸久实力肯定不差，但不知道他能强到这个程度。森先生好像也还不知道这一点啊。
太宰治一边在心中琢磨着能不能借此给森鸥外挖个坑，一边装作不解地问道：“幸久先生武力值比你高，乱步先生又比你聪明，他们强强联手就好了，还要多带你个拖油瓶干什么？”
不等中原中也有所反应，他又恍然大悟地用右拳敲击了左手的掌心：“哦，我知道了，有些人就喜欢追求猫狗双全。”那个猫说的自然是大猫中岛敦啦。
“你这家伙……”中原中也额头冒出了青筋，皮笑肉不笑地把拳头捏得咔啦作响。
太宰治只是忍不住任何一个气他的机会，却并不想真的挨打——小蛞蝓揍人可疼了，而且他真正想看的重头戏在后面，于是秒秒钟恢复了正经的样子：“行了，我们继续说。有你的加入，旗会的威胁等级大幅上升，已经不仅仅是麻烦了，属于如果真的叛乱的话，会很令人头痛的地步。”
“更严重的问题是，你的加入代表着旗会这个小团体是会发展壮大的。这就超脱了朋友间的抱团取暖，之前我问的那些东西变成了加入你们这个派系的好处。旗会之外的人觉得加入你们对自己的发展更好，千方百计想要加入你们。你们收是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