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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第 75 的章 皇帝的后宫,和宫外的那……

    皇帝的后宫, 和宫外的那些姬妾不一样。嫔妃们的品秩对照前朝,且有自己的俸禄。一板一眼和前朝朝臣似的。就算是皇后也没有外面正妻那样对妾室的处置权。皇后若是对嫔妃和外面的正妻一样喊打喊杀,等于自己放了个天大的把柄到众人手里。除非天子默许, 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魏国后宫,皇后之下便是左右昭仪,左昭仪几乎就是众嫔妃之首。


    皇帝对于明棠,出手大方的出乎意料。


    明棠有些惊讶, 她已经改了主意,不想在宫里待着了,她才要开口, 元徵就笑着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开口。


    明棠抿了抿嘴唇,略带了些许好奇的去暼元澈。


    元澈的面上和方才毫无二致,得体且不卑不亢。


    她好奇更重,又去探他眼底。


    元澈满脸的坦荡,丝毫察觉不到他脸上眼里有半点的异样。


    明棠心里夸了一句厉害, 紧接着又将他那日和她说的话, 当做他的一时心血来潮。


    男人都爱美人, 只是这爱,只是看着喜欢。或者说头脑一热。


    时日一过, 脑子就能清醒过来了。尤其是元澈这种升迁的飞快的人。


    他和元徵仔细算来, 算是杀父仇人的儿子。却也能在杀父仇人的儿子手下过得极好,本事不论, 这辨明轻重的本事还是很不错的。


    明棠也不失望, 她笑吟吟的看向他。等着他的话。


    “使者的话,臣觉得中书侍郎崔敏最是适合不过。崔敏出身博陵崔氏,学富五车, 不管是出身还是学识,担任使者已经足够了。”


    元徵正想要定下,却见到元澈换上了迟疑的神色,“阿叔,怎么了?”


    “只是现在陛下正在用兵,说起来这还是陛下第一次用兵南下,左昭仪又是皇后之下,嫔妃之首。在前线将士为朝廷征战的当口。臣觉得,时机不是最好。”


    这次是元徵首次主持大事,意义非同寻常。封左昭仪的事,若是说封,可以随即就封。当在他首次独当一面,不仅仅是楼玟看着他,同样的那些摇摆不定的朝臣,还有被先帝敲打冷落过的宗室也在仔细的盯着他的言行,心中揣度他这个君王能不能担以重任。


    他希望这次,能让所有人都挑不出一丝半点的错处。


    元徵原本握住明棠的手渐渐的松开,明棠顺势就赶紧站在一旁去。


    “阿叔说得对。”元徵不再是方才那闲适的姿态,于御床上正襟危坐,背脊挺得笔直。侧眼一看,都是明君的风骨。


    “是朕太过心急了。”


    元澈笑了笑,“选纳嫔妃入宫,生育后嗣,这本是应当的。”


    这谈笑也似的话语,听到元徵的耳里,莫名有些叫他坐立不安。若是这个节骨眼上忙着册封高位嫔妃,落到外面那群人的眼里又不知道会变什么样子。


    原本他没有想到,被元澈这么一提醒,少年人那股尖刻的要强上来。谁也拦不住他那人前尽善尽美的心。


    原来要紧锣密鼓进行的封昭仪,也就因为元澈那么一两句看似简单的话语,就推辞了。至于什么时候提起来,恐怕至少要到大军凯旋。


    如果大军没有凯旋,这事到时候还有没有,那便只能看天意了。


    消息走出去,一时间明棠迎上了诸多或是同情,或是幸灾乐祸。宫里是天底下最捧高踩低的地方,但凡没有之前那么风光,马上就会有人前来说些夹枪带棒的风言风语。


    李鹊儿在外面狠命的当面呛了个女官。


    有丢掉性命的前例在,女官不敢当着明棠的面说什么难听的话,干脆就在李鹊儿落单的时候,刺了几句。


    李鹊儿在明棠身边服侍了好些年,就凭借服侍的年岁,也能称得上心腹。


    不能在正主面前,对着心腹也是差不多。照着宫人们的做派,咬牙吞声就是了。就算想要回头告状,那也比不得当面呲打来的严重,何况眼下的局势,对面的还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心思和她计较。


    谁知道这个小宫人当即就和她吵起来了,宫人们除却家族降罪,被没入掖庭的。一般都是从平民里采选。出身市井的人没读过太多书,能认识自己的名字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跟不会说些文绉绉的酸话。当即一同抢白,让女官脸上一同红白。


    女官脸上不好看,正要发作,周边原本看好戏的过来做和事老,在其中和稀泥。说把人交给董美人,让董美人去罚。


    这还能怎么样,宫里讲究尊卑,但人的靠山在那里,还真把那套罚普通宫人的用过去?


    李鹊儿耻高气扬的领着人回到了明棠那儿。


    今日元徵又要去楼玟那儿,或许是逗弄装病老头子很有意思,又或者是别的用意。隔那么一日就到楼玟府上去。楼玟就算没病,也要被他这一番弄得有病了。明棠不爱去,明明白白的摆在脸上,毕竟皇帝有辇,而她只能靠自己腿走。


    元徵见她不愿,就让她在宫里歇着。


    她正在庭院里看风景,就见着李鹊儿从外面仰着头进来。


    “今日可是有什么好事?”


    也算不上什么好事,李鹊儿把事从头到尾说了,“这才有些波折,这些人就敢明里暗里说些风凉话。”


    明棠见着李鹊儿气得脸上发赤,拿了酪浆给她。宫里的酪浆不像外面的还带着牛羊乳的腥臊,里头加了槐花蜜,花香和蜜香格外诱人。


    “美人何不整治她们?”


    明棠闲闲懒懒的靠在凭几上,盯着院子里的桂花树看。


    “你这傻丫头,这哪里是一个人说的?这宫里原本就这样,要是一个个去管,我人都能被这些家伙给折腾出好歹来。”


    李鹊儿捧着碗,一口口的喝酪浆,“放过她,也太便宜她了。”


    明棠笑了,“这宫里的事说不定的,今日她还能在你面前说话,明日就不知道在哪里了。”


    这倒是,宫里哪有什么一定的事呢。贵人们都不一定能保证自己一定能走到最后,更别说下面的人了。


    今日生明日死,更是说不定的。


    李鹊儿又高兴起来。


    “说到底,还是欺负美人没有封位。”李鹊儿压低了声调,“美人不想想办法么?”


    明棠还真不想,原先元徵都要行动了,结果被几句话给打消了念头。她不知道是元徵原本意志不坚定,还是元澈段数太高。


    不过这都不要紧,反正她也不是真的着急上火等着去做小老婆。


    李鹊儿见她兴致不高,知道是劝不来了,唉声叹气陪她坐那儿。


    秋高气爽的天,适合打盹,她靠在那儿对着满堂的草木鱼虫半睡不睡,没料到外面竟然进来个人。


    “好不容易来的机会,结果被清河王给搅和了。”


    李鹊儿唉声叹气,撑着脸满脸的忧愁,“美人在宫外难道得罪过他?”


    明棠仰着头看天,今日的天湛蓝,“谁知道呢。不过他能说动陛下,我也没办法不是。”


    这也倒是,要是真得罪他,也没办法。天子面前最重用的人,连那些精得和鬼似的朝臣都拿他没有办法,更何况她们。


    “不如,美人给他送点东西,清河王是个男人,总不能和我们计较。常言道,吃人嘴软,若是收了美人的东西,也应该不能坏美人的好事了。”


    这话说的很在理,明棠继续问,“那送什么?”


    这下把李鹊儿问了个哑口无言。


    是啊,送什么呢。


    明棠掰着手指数,“这男人最爱的就是两样,功名利禄,还有个美人。”


    她嘿的一下笑了,“美人他是不爱了,功名利禄,难。”


    男人在情爱上用的心思,少之又少。就算有,和自己的前途比起来也根本不值一提,都一样。


    明棠想要回忆起他和自己吐露心意的场景,可是发现自己除了他说的那些话,其他的什么也记不起来。包括他那会的神情在内。


    可见她自己也没有当回事。


    两人都没当回事,还真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李鹊儿不服气,“还有财呢。”


    “财?”明棠笑了,“我在宫里都听说了,清河王不聚财,也不和其他宗室一样敛财。”


    名声都从宫外传到宫内了,至少是假不了。毕竟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很多人巴不得赶紧戳穿他,好换自己上呢。


    李鹊儿低头下来,垂头丧气的,“那怎么办?”


    李鹊儿见着明棠满脸无所谓,着急上火,“美人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明棠看到面前送来的柑橘。


    橘子是从淮南一路送过来的。是属于南边的特产,魏国这边地死活种不出来。淮南不属于魏国的地界,只能让商队跋山涉水的运过来,尤其一路到洛阳。这一路迢迢的,最后到的,价格不菲。


    元徵吃不惯柑橘的那个柔软甜腻口味,也不爱。但因为她是从南边来的,所以令下面的人按季节进贡。再赐到她这里来。


    “你说得也对,至少也得送个什么。你待会让人把几个橘子送给他吧。”


    李鹊儿啊了一声,见着那几个橘子。满腹莫名其妙,但还是照做了。


    元澈在官署里将将要处以极刑的卷宗全都调来,仔细一一对过。朝廷行事要符合天地运行规律。死刑都是集中在秋后处决,秋属金,万物凋零主死,正是适合开刀杀人。


    照着规矩,死刑需要天子亲自过目准许,在此之前,需要他再次核准。


    元澈花了几日的时日,将卷宗全都阅过,上头言叙罪状的语句,都被他仔细看过,不允许有丝毫的差错。全部再三确定没有纰漏了,让下属将卷宗搬出去。元澈低头捏了捏鼻梁。


    稍稍缓解双目的酸胀,外面有了声响。


    属于内侍的尖细嗓音在门板外响起,“臣给大王送东西来了。”


    这个节骨眼上正是用人的时候,但凡能用的,元澈全都调拨出去了。署房内不留奴仆,所以此刻能劳动的,只有他自己。元澈开了门,见着一个面生的宦者在外面,手里捧着一只漆盒。


    漆盒黑底朱纹,是最常见不过的样式。


    元澈眉头微蹙看着这内侍,内侍低头哈腰,“臣受人所托,将此物送与大王。”


    元澈有些好笑于送东西的人的胆子,行贿到了宫里来。


    “不必了,拿回去吧。”


    内侍显然有备而来,“大王不用担心,这里头不是金银。只是些小东西,给大王解闷用的。”


    元澈盯着那内侍,“是谁让你来的?”


    “大王看过,就知道了。”


    内侍说罢,殷勤的将手里的漆盒放在桌上,不等元澈继续问下去,连忙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