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与太子结为一家,他们还想要吞并沈家,这陆家好大的野心,想要成为真正的权臣之首。


    “知道了,谢晋大公子的——”


    一道脚步声忽然打断沈默的声音,她快速抓住晋拓洵的手腕,将他拉进假山的夹缝中,并抬手捂住他的唇,“嘘,有人!”


    晋拓洵心绪大动,颤抖着垂下眼睫看着捂着他嘴唇的手,她的手掌是温热的,他呼出的热气也在她的掌心流连徘徊。


    夹缝很窄,他们两人紧密相贴,他甚至能感觉到来自沈默身前的柔软,那是独属于女子的柔软。


    晋拓洵看向近在咫尺的沈默,脸颊忽然间浮上了几许绯红。


    脚步声逐渐远去,听起来此人似是有些匆忙。


    待那人走远了,沈默才放开捂着晋拓洵嘴唇的手,拧眉看着他,“你不是说这附近没人来吗?”


    晋拓洵无辜的眨了下眼眸,“那人好像有急事,偏在今晚抄了个近路走。”


    沈默:……


    她这才发现,她与晋拓洵挨得如此之近。


    沈默侧身走出去,不等晋拓洵出来便丢下一句,“晋大公子留步,本将先回了。”


    晋拓洵走出假山的夹缝,看着沈默单薄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月色中,他的嘴唇上还残留着她手心的温度,可她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六年来如一日,他永远都是看着她的背影从眼中消失。


    他多希望,多希望有那么一次,她能够迎着月色朝他走来,笑盈盈的望着他,喊他一声洵哥哥。


    丞相府外停着两辆马车,沈默与闻终走出去时,遇见了一同走出来的陆国公。


    比起官职,陆国公要低沈默一阶。


    想起除夕,沈默摆了他们陆家一道,害的他们陆家沦为京都城的笑柄,他便想亲手宰了这小子。


    朗朗月色下,陆国公的脸色难看的紧。


    沈默在走上马车时,瞧了眼面色难看的陆国公,笑道:“陆国公,晋二公子与安平公主大喜的日子你冷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嫉妒人家晋二公子呢。”


    “你休要胡言!”


    陆国公气的脸色瞪向她,沈默看着他微微抖动的侧脸,能看得出,他气得不轻。


    她“啧啧”摇头,“陆国公啊,不是我说你,这么大岁数了,气性小点,免得把自己气晕过去了就得不偿失了。”


    言罢,她走进马车,让闻终关上了马车门。


    闻终暗暗瞧了眼脸色彻底黑沉,就连身子也开始颤抖的陆国公,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笑声,驾着马离开了丞相府。


    回到将军府时,天已经晚了,谢章与谢勋也睡下了。


    沈默回到浮云轩,从暗格里取出方盒子,她缓缓打开,将里面的虎符拿在手中。


    这枚虎符是沈老将军传下来的,是统领沈家军最重要的虎符。


    她握着虎符走到窗杵下,打开窗户,深夜的寒气顺着打开的窗户灌进来,吹散了她脸上的燥意。


    虎符……


    沈默将虎符抛起,看着虎符在空中打了个旋又落在掌心,冷笑勾唇。


    一群狗东西。


    她收了虎符,隔着一扇门问闻终,“长孙史回来了吗?”


    闻终的声音自外面传来,“回大人,前两日就回来了,这几日不知在屋里干什么,总听着有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


    “我去趟行君阁。”


    沈默开门走出去,来到行君阁,走到长孙史的门外时,听到了里面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


    屋里点着灯笼,能看到长孙史身影不停的忙碌着,也不知在捣鼓什么?


    她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长孙史不耐烦的声音,“大半夜的,谁啊?!”


    “我。”沈默平淡的回了一个字。


    房门‘刷’的一下打开了,长孙史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伸出头,小的贱兮兮的,“大人深夜不睡,怎的到我这来了?”


    沈默推门房门走进去,看到地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各种各样的,看的她头晕眼花。


    她捏了捏眉心,好奇问道:“这么多东西你都能分得清?”


    长孙史蹲坐在地上继续捣鼓着瓶瓶罐罐,“那是自然,老朽我别的不敢自夸,就药理这方面……”


    说到一半,他又猛地停住,咳咳了两声继续道:“老朽还是有点把握的。”


    沈默撩袍坐在一旁的软椅上,看着长孙史的背影,把玩着玉佩,“长孙史,求你件事。”


    “啥?!”


    长孙史手中的药罐子掉在地上,错愕的转了个身继续蹲坐在地上,一脸诧异地看着她,“大人有什么吩咐就说,不用与在下那么见外。”


    沈默勾唇一笑,“好。”


    翌日一早,一道口谕下到将军府。


    沈默洗漱好,与闻终走到前厅,庞公公手肘搭着佛尘,侯在一侧,看见沈默走来时,微微颔首,笑意恭敬,“沈将军。”


    沈默颔首,立在主位前,“不知陛下下了沈默口谕?”


    庞公公闻言,手握佛尘换了个方向,转身看向沈默,直起腰身,一字一句道:“陛下口谕,沈将军今日起前往渝怀城镇守边关,三年后回京都城复命。”


    闻终与闻管家脸色皆是一变,纷纷看向沈默,眸底的担忧与错愕显而易见。


    圣上这是想把大人赶出京都城!


    “臣遵旨。”


    沈默颔首,脸上平静淡然,没有一丝恼怒之意,庞公公笑着点头,“那咱家就先回去了。”


    沈默再次颔首,“庞公公慢走。”


    待庞公公等人离开,闻管家这才敢出声,“大人,陛下这是什么意思?镇守渝怀城如何用得了大人啊?那不是大材小用吗?!”


    闻终气的脸色发青,冷哼一声,“陛下这是摆明了想把卸掉大人在朝中的权势。”


    沈默敛唇冷笑,拾步走出前厅。


    在皇帝眼里,陆家已归顺太子,而她一不能与公主成亲,二又是手握重兵的权臣,功高盖主,皇帝忌惮,必是要打压她的。


    既然如此,她也正好厌倦了京都城的尔虞我诈,到不去去渝怀城享上三年的清福。


    口谕下到将军府后,下人已经快速收拾好了行囊。


    四辆马车停在将军府外,沈默看着走出来的谢章与谢勋,问道:“你们是待在将军府,继续在京府书院上学,还是与本将去渝怀城?”


    渝怀城毕竟比不得京都城,若他们二人能在京府书院待下去,将来说不定能进朝为官。


    谢章与谢勋齐齐恭声道:“我们愿意跟随大人去渝怀城。”


    “也罢,既然你们愿意,那就上车。”


    沈默看了他们二人一眼,转身走上马车,也许跟着她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她毕竟在渝怀城,若是他们二人在京都城遇到了麻烦事,她一时半会也赶不过来。


    闻管家站在将军府外,看着逐渐远去的四辆马车,难受的擦了擦眼泪。


    他不能走,将军府里有老爷与大公子和夫人的牌位,他要时刻守着这里,等大人回来。


    三年很长,却又很短。


    与京都城的官员来说,过了许久,与沈默来说,转瞬即逝。


    在渝怀城的这三年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朝中的波谲云诡。


    三年后。


    京都城外,三辆马车缓缓行驶而入,一支军队跟在马车右后方,军队上竖着一支旗帜,上面飘扬着鲜红的‘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