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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章


    “郡主方才也听见医士的话, 并不妨事。”裴濯弯腰,歪着脑袋看她,被黎凝偏过头去。他对鼻出血这事儿极不以为意, 战场刀光剑影, 这几滴血比起他从前受过的伤流过的血, 实在不足挂齿,只是见黎凝这模样,想来是在因昨晚那碗补药自责。


    “怪我。”裴濯语气无奈,“怪我身板太好, 只是多喝一碗补药就血气过剩,换了旁的文弱些的男子都不至于此。”


    黎凝听到前半句便抬起头来,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竟又是这般暗戳戳得意炫耀的话, 顿时有些一言难尽,却又不得不承认, 他说的有道理。


    裴濯见黎凝不再攒眉苦脸, 弯起唇角感慨道:“早知郡主会为我难过, 我从前受了伤就该来找你哭诉,好让郡主怜惜怜惜我。”


    可彼时他远在西北, 而她身处皇城,两人怎么可能见得上面。


    无稽之谈,黎凝不以为然地道出漏洞:“又见不到人。”


    裴濯稍愣, 没料到黎凝的关注点竟是在两人见不到面上。


    那她是真的会怜惜他?


    紧接着黎凝也发现了, 自己最先反驳的是他话里最明显的漏洞,而忘了否认他真正的意思。


    两人均反应过来,又俱沉默不语。


    一室寂静,有什么东西丝丝缕缕地缠绕在两人周身, 让空气都变得燥热。


    “既如此——”裴濯缓缓眨了眨眼,不知是玩笑话还是试探,他问,“现在给郡主看?”


    他说着,目光紧紧盯着黎凝,手搭上盘扣,作势要去脱自己的衣裳。


    “谁、谁说要看!”黎凝涨红着脸拒绝。


    被他这么一打诨,黎凝再顾不得什么愧疚自责,赶忙推着他往外走。


    “再不去上值你就要迟了。”


    *


    孙嬷嬷将今早的事报告给长公主,长公主知道后让黎凝回去一趟。


    长公主此番也算弄巧成拙,没想到少年人身强体健,根本不需要什么补药。


    她也听说了,黎凝当时是如何慌乱无措,在见到黎凝的时候,长公主着实没忍住,恨铁不成钢道:“你怎就那点出息,几滴血就把你吓成那样。”


    长公主开始翻旧账,“从前就叫你多锻炼锻炼,你才动几下就不乐意,磕着碰着就开始泪汪汪,若是肯好好听我的话,何至于今日见了点血就半点主见也无。”


    黎凝小声反驳:“两者有什么干系,流血本就是很严重的事。”


    除了女子癸水这类每月必经之事,她早就习惯,其余流血情况在她看来都很严重。


    “你当人人都像你一般娇气?”长公主凉嗖嗖地问。


    黎凝不说话了。


    “罢了。”眼下说这些也多余,长公主转而让孙嬷嬷以后不必煎煮裴濯的药膳。


    “那我——”黎凝小声试探,“我也不想喝,能不能……”


    长公主拿起茶盏悠悠抿了口茶,用不容拒绝的语气道:“不行。”


    黎凝敢怒不敢言,不满地小声咕哝几句。


    长公主找来黎凝就是问问早晨的情况具体如何,问完了她就让黎凝回去,连午膳都不留她用。


    黎凝提醒:“娘,我可是您亲女儿。”


    长公主当然知道。


    “我待会儿要与你姨母去听戏曲,你确定你要一起?”


    黎凝:“您就当我没说过罢……”


    黎凝曾与长公主一起去听过戏曲,咿咿呀呀的腔调虽好听,但她听不懂具体是什么词儿,每回都不知故事在讲什么,听一半就要打盹儿。


    回府路上,马车一个轱辘出了毛病,马车行驶得很不稳,一颠一颠的,颠得黎凝难受。


    离长公主府已有段距离,属于是前到不了裴府,后回不了长公主府。


    黎凝下马车,让人先去修理,正要找家茶楼休息一下,就听有人在叫她。


    “长乐,居然是你。”


    面前停了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宽大,用两匹骏马拉着,会在闹市用这么招摇的马车,除了黎凝便只有禾姝了。


    禾姝看着黎凝马车被拉走,顿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她坐在马车里,居高临下看着黎凝,用施舍的语气道:“上来罢,我送你回去。”


    禾姝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黎凝实在不想上去。


    直到冬雪听完侍从的禀告,附在黎凝耳边道:“郡主,这附近没有可供休息的店家,需走上好一段路。”


    在晌午的日光下辛辛苦苦地走一段路,或是在禾姝马车里与她独处,黎凝一时不知哪个更煎熬。


    禾姝又再催了一句。


    想起禾姝每回找她不愉快从未赢过,黎凝想了想便踩上踩脚凳上去。


    禾姝心里很得意,黎凝上了她的马车,她从心里觉得此刻的自己高黎凝一等。


    “不必客气,想吃什么吃什么。”


    禾姝指了指桌上那些瓜果糕点。


    黎凝只是看了一眼,道:“不必。”


    她已经上了禾姝马车,若是再吃禾姝的东西,都不知禾姝要在她面前如何神气十足。


    “不吃算了。”禾姝并不在意,得意洋洋地同黎凝炫耀她最近又得了什么宝贝。


    有圣上赏赐的广袖绫帛裙,太后给的红珠玉石链,还有二皇子送的琉璃彩凤镯。


    玉石链和手镯,连带其它宝石都被禾姝装在一个匣子里,她打开匣子拿到黎凝面前让黎凝看清楚,而她则紧盯着黎凝的神情,想要从上面找到艳羡的痕迹。


    黎凝给面子地看了两眼,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好看。”


    她自己的衣裙都是用昂贵的蜀锦所制,珠宝玉石她本就不甚感兴趣。长公主府唯一的郡主,吃穿用度会比公主差到哪里去。


    黎凝对禾姝说的这些都不感兴趣,唯一一样感兴趣的自己早已拥有。


    禾姝不满黎凝这满不在乎的态度,她说的这些都是世间罕有的宝物,黎凝为什么不会也想要?为什么不嫉妒她?


    她不死心地把匣子又往黎凝跟前递了递。


    “这些宝物天底下就仅此一样,你不再多看几眼?”


    黎凝烦不胜烦,一边祈祷快些到裴府,一边只好顺着禾姝的意再看两眼,免得禾姝又烦她。


    这一看,黎凝果真愣住,有些诧异。


    禾姝终于满意了,神色自得。


    她就说嘛,黎凝也鲜少见到这些,怎么可能不羡慕。


    黎凝迟疑问道:“里面那块粉色玉石,也是宫里谁给你的?”


    “粉色玉石?”不知黎凝说的是哪个,禾姝重新打开匣子,翻找了下,“哪个?”


    黎凝指着一块被琳琅宝物压在下面的淡粉色圆形玉石。


    禾姝迟迟不答,黎凝还以为她不知道自己指的哪块,正想再伸近一些指给她看,不料禾姝却猛地把匣盖阖上,险些夹到黎凝的手指。


    “你做什么。”黎凝忍着怒气,有些恼火。


    又要在她面前炫耀,又突然来这么一个举动,阖之前也不先说一下。


    禾姝对险些夹到黎凝手一事心无愧疚,反咬一口:“我只是让你看看,谁让你要动手的。”


    既禾姝心无愧意,再多说下去她一样不会认错。


    黎凝沉沉呼出口气,再问:“所以那块玉石是哪来的?”


    禾姝没了再想炫耀的心思,脸颊飘上一片绯红,支支吾吾道:“一个朋友所赠。”


    “是谁?”黎凝追问。


    禾姝不明白黎凝怎么反应这么大,黎凝越想知道,她反而越不想说。


    “就是一个朋友。”禾姝不耐地摆摆手,“说了你又不认识。”


    禾姝不肯说,黎凝也不再问,坐在一旁,决定直到下车她都不要再和禾姝说一句话。


    黎凝靠着车壁闭目养神,自顾思忖起来。


    她方才看见禾姝的那块圆形粉色玉石,与裴濯给她的梅花玉石极为相像,质地与圆润程度都极相似,只有形状不同。


    裴濯说过那些梅花玉石是他从西北带回来的,当初从西北回来的大军有许多人,许是那些人之中的某个人送给禾姝的也说不定。


    可是现在与禾姝走得最近的男子是谢子绯,又怎会又其他男子送她礼。


    黎凝首先可以排除裴濯。


    不仅是因为裴濯的那些玉石都是梅花形状,光是之前禾姝对裴濯示好、裴濯避之不及一事黎凝就可断定,裴濯不可能会送禾姝。


    黎凝还记得,裴濯可是自己亲口说了,她答应与他成婚的话,他的那些玉石都给她。


    *


    直到到了裴府大门口,黎凝与禾姝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黎凝下车之后就要进去,禾姝撩起垂幔看着她的背影,不满道:“我好心送你回来,你怎的一句感激的话都不说?”


    黎凝步子一顿,也觉这样确实有些不太礼貌。


    她并未回身,对着一旁的冬雪吩咐道:“冬雪,替我谢谢禾姝公主送我回来。”


    她未刻意压低声音,禾姝自然也听到黎凝说的话。


    冬雪颔首领命,提着裙摆小跑几步到禾姝马车边上,朗声道:“多谢禾姝公主送我们家郡主回来。”


    禾姝:“……”


    *


    天还未黑,孙嬷嬷就开始让人去熬药膳,时辰掐得很准,备好晚膳的时候药膳也同时端上来。


    今夜只有一碗药膳,裴濯不用喝,只有黎凝要喝。


    眼下裴濯面前没有药碗已经帮不了她,就算帮得了,黎凝也不敢再让他喝了。


    裴濯神清气闲地坐在对面,也不动筷,就这么饶有兴趣地看着黎凝喝药。


    黎凝眉心紧蹙,双手端起药碗,喝一口就要吐一下舌头,以驱赶药味儿,喝药喝得犹如上刑。


    待药碗见了底,孙嬷嬷满意地拿着碗退下。


    黎凝神情恹恹,已经对眼前的佳肴失去兴趣。


    裴濯学着她昨晚的方式,夹了块鱼肉剔去骨,再夹到黎凝碗里。


    黎凝看去一眼,并不是很想吃。


    “昨日我喝了那药之后再吃一口鱼肉,嘴里的药味儿很快就散了。”裴濯一本正经地建议,“郡主不妨试试。”


    黎凝才不相信。


    此刻嘴里全是药味,鱼肉吃下去也无济于事,只会沾染舌上残留的药味罢了。


    “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郡主试一试便知。”


    黎凝原本是不信的,可是裴濯如此笃定,她又开始动摇了。


    毕竟昨日他都喝了两碗呢,最先吃的也确实是鱼肉。


    难道真如他所说,吃了这鱼肉就能完全驱散嘴里的药味?


    黎凝半信半疑地夹起鱼肉咬了一口。


    这鱼肉与她往常吃的并无区别,只是随着她的咀嚼,鱼肉的鲜美充盈唇齿,渐渐取代嘴里原先的味道。


    裴濯说的竟真有几分道理。


    “如何?”裴濯问。


    黎凝嘴硬不肯承认,说得很是勉强:“算还行罢,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裴濯笑而不语,又给她夹了一块鱼肉。


    *


    今日也算奔波了一天,黎凝沐浴好后就直接躺到床榻上,身下又压着被褥,不肯规矩地睡。


    裴濯出来后没有先去熄掉烛火,站在床边看着睡姿随意躺在上面的黎凝。


    她就躺在中间,把他的位置也占了。


    黎凝感受到他来了,依旧眯着眼,往里滚了半圈,再一点点地把被压在自己身下的被褥抽出来。


    她抬起腰腹,抽得很费劲,抽到一半眼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黎凝睁开眼,见到倾身下来的裴濯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裴濯一直记着早晨要离开之前二人的对话。


    “郡主不是想看我的伤口吗。”裴濯一手撑在她脑袋旁,低声说道。


    黎凝抽被褥的动作一顿,仔细回想早晨发生的事。


    她确实没说过要看啊……


    裴濯不需要她的回答,只是想这么做便这么问出口了,他一手搭上她的腰侧,诚挚地邀请黎凝。


    “郡主要不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