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归宴虽然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但到底拗不过陆则甜言蜜语的哄骗,再加上他本身也有些好奇,半推半就地选择试试——


    最后险些逝世。


    别墅里一开始虽然留了个影音室出来,但司归宴对看电影没什么兴趣, 所以并没有费心装修。还是陆则来了之后, 考虑到他的职业特性, 才把影音室重新装修了一下。


    堪比电影院的屏幕视觉效果,昏暗的灯光设计,宽敞舒适的沙发——


    种种一切天时地利人和,构成了一个绝佳的场地。


    灯光关上,巨型屏幕亮起, 电影院的氛围瞬间就来了。


    两人相依偎在一个宽敞的沙发里,旁边的盘子里备了点小食和特意开的一瓶红酒, 随着背景音乐缓缓响起,电影也开始了序幕。


    陆则选的是一部同志文艺片,前几年刚刚在国际上获过大奖的那种。而众所周知, 这种类型的片子,大多都与情.色相连紧密,这部片子,自然也不例外。


    影片最开始是细细密密的雨,不激烈,带着缠绵悱恻的意味儿。车子的灯光穿过雨幕, 朦胧迷离,停在一家pub门口,带起阵阵湿润的气息。


    摄像机随着主角的视角推门而入,里面光线昏暗璀璨,映照在一张张脸上, 明明从未相识,但在此处,每个人的欲.望都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是一间同性pub。


    主角轻车熟路地坐在吧台前,张口报出一串酒名,调酒师动作绚丽张扬,手臂上的肌肉也随之凸起,主角双手捧着下巴,风流又不下流地吹了声口哨,调酒师随之抛给他一个媚眼。


    镜头舒缓轻柔,带着娓娓道来的意味儿,将剧情缓缓呈现在观众面前。


    来到同性pub,自然是为了猎艳,期间有不少人向主角示好,主角姿态绅士,尽管是拒绝,也从不会让人难堪。


    他在混乱的酒吧中游晃,穿过一个又一个对他感兴趣的人,最终将目光落到了目标身上。


    司归宴端着一杯酒,和陆则贴在一起,看着剧情慢慢推进,风流浪荡的主角靠着一句句甜言蜜语拿下小少爷的心,牵手拥抱接吻,导演很会拿捏灯光构图,画面拍摄得不显丝毫低俗无趣,反而有种暧.昧情.动的氛围感,很能勾起屏幕前观众的反应。


    甚至到关键的戏份,也不似寻常影片的暴露突兀。镜头中音乐和缓,画面清冷中带着些许柔和的滤镜,夏日窗前的单薄轻纱随风涌动,若有若无地遮挡在摄像机前,只留下出租屋床上那朦胧模糊的影子和低沉急促的呼吸。


    导演拍水,拍鱼,拍凌乱的衣服,拍晃动的床脚,拍露在被子外绷直的脚背,拍紧紧攥着被单的修长五指,拍浸湿床单的一滴泪珠……


    镜头中没有一处在明着表现性,却又没有一处不在阐明着性。


    司归宴晃着红酒杯的动作微微停了下来。


    他年轻好奇时不是没看过这种片子,甚至更大尺度的也不是没有,只是大多兴致缺缺,鲜少会有什么真正的反应。


    但这一次却不一样。


    眼中看到的是一幅画面,心里呈现的却是另一种情境。


    他想起了他和陆则的某一次,也是这样的天气,窗户没关严实,露出一小条缝,外面清风阵阵,掀起窗帘,裹挟着大床上的两人。


    他们同电影的主人公一样,彼此疯狂地在一起,在这种事情中,司归宴总是难以控制,到了最后,每每都是狼狈不堪。


    他喉结微微动了动,抬起手中的酒杯,将杯中鲜红的酒液一口喝了下去。


    酒的度数不算高,充其量是个调情的作用,但在此时此刻,此等分量,却也难免让胃部有些灼热的感觉。


    司归宴感知到右手手背上附上了一个温热的大掌,在平时并不明显,但在此刻,存在感却无比强烈。


    放映室内一片黑暗,屏幕里的画面还在继续。


    司归宴呼吸略微重了重。


    他感觉到身边的人慢慢凑了过来,带着笑意的声音低低开口:“宴哥是……了?”


    司归宴身子一僵,不作声。然后,他感觉他的手——


    司归宴眼睛瞪大,陆则在他耳边放缓了语气,声音带着恶劣的提醒:“嘘,宴哥小声点……周围可都是人呢。”


    明明是在自己家里,除了他们再也没有别人,但此时此刻,司归宴却觉得他们好像真的在电影院里,昏暗的环境中聚集着满满的人群,专心致志地看着大屏幕。他们只是电影院中不起眼的一个角落,但在某种时刻,或许也会格外吸引别人的注意。


    一种……类似于偷q的感觉。尤其是陆则实在恶劣,一句又一句地低声说着什么,好几次司归宴声音都忍不住破碎出去。


    “电影院里,环境简陋,宴哥将就着点……”


    然后,接下来,就和屏幕上呈现的电影一样。


    拍鱼,拍水,拍绷直的脚踝,拍浸湿的沙发套。


    ……


    司归宴总是在一次次过后后悔自己的荒唐,却又总是对陆则提出的想法感到心动,然后第二天再重复后悔这一流程。


    如此循环往复。


    电影结束,放映室内也是灯光大亮,司归宴仰头躺在沙发上,看着明亮的灯具,脑海中还有些空白。


    磨人……太磨人了。


    这种活动以后不能再玩了,任陆则再怎么说,都不能再玩了。


    陆则笑得纵容,只说好好好,只是之后的事……那自然是之后再说了。


    ·


    假期所剩无几,眼看着陈导的戏开机在即,陆则也是日复一日地筹备剧本,司归宴上次被他吓到了,最近怎么哄都不愿意再来,甚至还威胁他说去住客房。


    陆则自然没法,在家里过了好一段修身养性的日子。


    又是一个休息日,两人照旧窝在沙发上,一个工作一个看剧本。


    ——说到沙发,自上次之后,司归宴是对沙发有了阴影,要不是把别墅里的沙发全换了不太好看,怎么着他都不会再留着。


    只是尽管这样,刚开始那几天他也是对沙发敬谢不敏,宁可坐在冰冷的办公椅上,也不肯再来客厅,最后还是陆则哄了好久,他才能勉强看一眼外面的沙发。


    沙发尚且如此,那传说中的电影院……估计这辈子也不太会迎来司先生的光顾了。


    可喜可贺。


    休息在家的这几天偶尔陆则会下厨,但大多数时候还是阿姨来做饭,连带着把一些日用菜品也都准备齐全。


    一些零食酒水,水果蔬菜在冰箱里也是不缺的。


    陆则洗了一盘草莓,盘坐在沙发上他吃一个,喂给司归宴一个,看剧本看得正入神,忽听大门传来一阵门铃,他先是一愣,和司归宴对视一眼,见他也是一阵疑惑,就知道来人应该不是林助理。


    看了眼手机,向薇提前也没给他发过消息要来。


    他站起身,穿上拖鞋率先去开门,司归宴也抬眸望去。


    大门敞开一条缝,外面一四十来岁,身着红色长裙,妆容精致的夫人戴着个墨镜提包而立,见到开门的是陆则后,眉梢微微扬了扬,把墨镜往上推了推,道:“你好,你是陆则吧?”


    陆则见了来人,心下隐隐约约有些猜测,面上不动声色地道:“您好,您是……”


    貌美夫人微微一笑,冲他伸出了手:“我是司归宴的母亲。”


    陆则还未说话,司归宴已经匆匆赶上前,抬手揽住了陆则的肩膀,半步挡在他的面前,看着夫人的脸色有些惊讶:


    “妈,你怎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