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无疆沉默,齐林能这样想也挺好。


    一个人不可能一辈子处于争斗之中,那样自身会很累。


    并且极易沾染其他因果,招惹不少势力或强大的个人,当仇人太多的时候,再想抽身就难了。


    如今齐林修为强大,在京都多年,仇敌基本都被他手刃,等闲贼子也无法对他怎么样,他此时想要退出争斗归隐平静的生活也是好事。


    有了银钱,隐于一隅之地,当个悠哉乐哉的富家翁,再娶上一房妾室......齐林摸了摸下巴的胡子,觉得也挺美好的。


    他眸光扫到自己夫人花如玉,花如玉此刻眼眸盈盈水波凝视着他,显然被他的想法触动。


    他轻轻干咳一声,心想再娶一房妾室的事要不算了吧?


    “此事不急,届时再谈不迟...”赵无疆笑道:


    “待我再开些药方,好好替齐老哥和嫂嫂调理一番。”


    花如玉温婉一笑,夫君能为她想,她心中感动不已,同时也庆幸夫君能交到赵无疆这等好友。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衫裙摆,让自己更显得体:


    “赵弟,涂抹胭脂水粉会有损调理的进度吗?”


    “自然是无碍。”赵无疆认真道。


    “哼,你那哥哥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涂抹胭脂水粉有害。”花如玉轻哼一声,白了齐林一眼:


    “他买宝剑舍得,让他给我买些胭脂水粉就舍不得...”


    齐林尴尬一笑:


    “夫人已是极美,要那外物作甚?”


    赵无疆摇头一笑,房中气氛和谐。


    ......


    赵无疆与花如玉乘坐马车,向着京都商会驶去,花如玉去购置胭脂水粉,而赵无疆则去购置药物,他手中的金疮药已用完,如今李元正的小师妹姜梦璃伤势未愈,还需要服药。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从京都西北,向着城南地蛟帮驶来,驾车的车夫,是一位模样普通的蓝衫小仆。


    他正是逍遥王此次如今携带两位护法之一,安平。


    ......


    城西,相对于京都城东,是贫瘠之地。


    尽管京都已经极尽繁华,但就像天光再亮,也有阴影之处,皇威再浩荡,也总有恩泽涤荡不了的地方。


    城西,穷苦乞儿不少。


    他们或是家中穷苦,父母被抓去做徭役,留下他们孤苦伶仃。


    或是被地痞富商接连剥夺,难以维系生计。


    或是来自其余地方,流落到繁华的京都,又被京都的官吏驱逐,被迫到了此处。


    城西就像城东的另一面,是天光,是恩泽照耀之下,城东颠倒的影子。


    可这样的阴暗贫瘠,也被城西的诸多官吏隐藏,不让他们暴露在天子脚下。


    就如同朝局已是千疮百孔,暗流奔涌,众臣明知而装不知,或明哲保身唉声叹气。


    马车的车铃摇晃,叮叮当当,三五个孩子追逐着马车,嬉笑的同时也有羡慕,他们在想,这好漂亮的车子里,一定坐了个好了不起的人,要是能施舍他们一点银钱,就更好了。


    逍遥王轩辕玉衡坐在车内,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声音,孩童奔跑似在呼喊的声音,皆入了他的耳朵,他眉头一皱,唤停马车:


    “安平,停车。”


    安平扯动缰绳,马儿吃痛缓缓顿足。


    “吁...”


    见马车停下,三五个孩童们拍着小手打转,他们衣衫破烂,脏兮兮的脸上有着明亮的眸子。


    “散些银钱给他们吧。”轩辕玉衡淡淡道。


    “是。”安平恭敬称是,从怀中摸出一个钱袋子,翻找出一些碎银子,将他们抛给孩童。


    孩童们大眼扑闪,初时以为蓝衣服的大哥哥是在驱逐他们,可当看到碎银子砰砰落地,在尘土中滚了几个圈儿,他们顿时慌乱地扑了过去,将碎银子攥在怀中。


    “谢谢大哥哥。”


    “谢谢大善人...”


    孩童们脸上是天真的笑意,他们脏脏的小手摊开,碎银子尽管沾染了泥土,但此刻就像在闪闪发光。


    有孩童将银子放入嘴中咬动,听大人们说,真的银子就是这么鉴别的。


    碎银胳得他们牙齿生疼,但他们在笑。


    马车缓缓启动,轩辕玉衡心神都在微微笑着,突然他剑眉一皱,再次唤停马车:


    “大夏怎可有小儿受此苦楚而嬉笑?”


    安平扯动缰绳,没有做声,他知道主上不是在问他,是在问主上自己。


    “杀了吧。”轩辕玉衡眉宇渐渐舒展,露出和煦的笑容。


    安平张了张嘴,沉默不过两秒,他恭敬道:


    “是!”


    他知道,苦难就是苦难,尊就是尊,卑就是卑,主上不喜欢逾越,更不喜欢苦难中的笙歌。


    ......


    两个呼吸后,马车的车铃轻轻摇晃,叮叮当当,清脆作响。


    而驶过的巷弄,三五个小乞儿般的孩子,手中紧紧攥着银子,已没了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