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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不是旁人伤的我,是我自己

    说起来她还要感谢商渐珩,前面她所做出的所有努力,都比不上今日跟爹爹的争吵。


    从某一方面来说,爹爹的确愚忠。


    他效忠的,永远都只有皇位上面的那个人。


    这无关坐在皇位上的人是贤明还是昏庸,只在于皇位上的人要帝位稳固。


    爹爹手握重兵,但他从来不敢在几位皇子身上下注,唯恐因为他的一念之差,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夺嫡之争。


    而这场争吵,虞安歌以自己的命相威胁,言明利弊,逼得爹爹站位四皇子。


    虞安和伸手帮虞安歌擦拭脸上的泪水:“有什么话,可以跟爹爹好好说,爹爹不是不讲理的人,下次可千万别拿刀划拉自己了。”


    虞安歌将泪水全都逼了回去,声音沙哑道:“我知道了。”


    她今天是被勾起了前世的痛苦记忆,一时情绪没有收住,才会这般过激。


    虞安和道:“自从你女扮男装后,我就发现你心事重重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虞安歌点头:“是,发生了许多不好的事情,非常不好的事情。”


    虞安和道:“你可以跟我说说,哥哥永远在你身边。”


    虞安歌看着哥哥关切的眼神,终究抵不过积压在心的一腔悲怨:“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噩梦,我梦见哥哥死在太子和锦妃手里,凉国入侵,爹爹战死沙场,山河倾覆,血流漂杵。”


    虞安和果然被吓到了,连忙问道:“你呢?那你呢?”


    “我?”虞安歌眼中氤氲着泪意,她鏖战几天几夜,最终被岑嘉树一箭穿心,尸体悬挂在城门上。


    可这些,她又怎么在哥哥面前说出口呢?


    虞安歌只能摇摇头:“不记得了。”


    虞安和将虞安歌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妹妹,梦都是假的。”


    虞安歌的头靠在哥哥的肩膀上:“哥哥说得对,梦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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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安歌在祠堂跪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虞廷才让人把她放出去。


    一天未饮未食,让她不可避免地有些虚弱,虞安和过来陪着她吃了饭,又给她脖子上了药,才心事重重离开。


    虞安歌躺在床上,脑子里乱纷纷地想了许多。


    现在看来,爹爹目前是放弃入宫了,而哥哥那晚虽然凶险,但雪地会留下脚印,哥哥脚大,又背着三公主,方内侍和宋锦儿不一定会发现是哥哥在偷听。


    只要爹爹不主动跳出来,哥哥就是安全的。


    接下来,便是要想想法子,怎么逼迫圣上增强边关军备。


    雁帛此时推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些药来到虞安歌身边,低声道:“奴婢给您上点儿药酒。”


    虞安歌在祠堂挨了爹爹一棍,当时疼是疼了点儿,但也不算重,比起她在战场上受的那些伤,根本不值一提。


    毕竟在家里,既然有药,虞安歌便坐起身,解开外衣,准备让雁帛给她上药。


    但鱼书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还带着点儿小心翼翼:“公子,南川王来了,在小门等着,要不要让他过来。”


    昨夜在宫宴上,两人碍于旁人,没有过多说话,便匆匆离开。


    虞安歌知他是过来探望的,便坐起身道:“让他过来吧。”


    雁帛道:“小姐还没上药。”


    说实话,虞安歌真没把那一棍子放在心上,只是挥挥手道:“这点小伤,不必上药了。”


    雁帛却是不依:“小伤也要上药的,等南川王走了,奴婢再过来给您上药。”


    虞安歌道:“也好。”


    雁帛把药酒放下,便从房间里退下。


    虞安歌重新整理好衣衫,便从床上下来,到外面去等。


    商清晏很快就过来了,屋内灯火摇曳,熏黄的灯光下,他一眼便看到虞安歌的气色很差,眼睛也略微有些发肿。


    虞府上下的仆从侍女都换过一遍,虽然今天她进祠堂挨打的动静闹得不小,但没人敢往外传,商清晏自然不清楚,她的萎靡不振是因为在祠堂里不吃不喝被关了一天。


    商清晏还当是昨夜的药劲儿没有过,递出一个匣子道:“这里是上好的灵芝和人参,给你补补身子。”


    虞安歌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商清晏都拿过来了,总不能再让人家拿回去,便收下了下来。


    等走得稍微近了些,商清晏才看到她脖子上有一道血痕。


    虞安歌的皮肤细腻,脖颈曲线优美,这道血痕在上面,莫名突显出一种骇人的感觉。


    商清晏当即脸色大变,伸手想要触摸:“这是怎么回事?”


    虞安歌下意识躲避了一下,不欲跟他说自己为了逼爹爹,拿刀伤了自己,便捂住脖子道:“没什么。”


    这句充斥着生疏的话,让商清晏眸色沉了下来,像是夜色中汹涌的暗河,充满了危险的意味:“是谁伤的你?”


    虞安歌本想敷衍过去,却不料商清晏忽然走近,让她不得不后退,直直跌坐在椅子上。


    商清晏俯身过去,阴影将虞安歌完全笼罩,他再次开口:“是谁伤了你?”


    虞安歌不由头疼:“这不关王爷的事。”


    此言一出,商清晏身上的气压更冷了些。


    商清晏极少表现出自己的真实情感,除非真的压抑不住。


    在外人面前,他一向淡泊风雅,与世无争。


    在虞安歌面前,大多时候也是含蓄温润的。


    像今天这样,浑身上下透露着危险幽冷的气息,虞安歌只见过两次。


    一次是昨夜,一次便是现在。


    而就在虞安歌觉得下一刻他便要发脾气时,商清晏忽然叹息一声,紧闭双目。


    “我忘了,似我这样的人,自身尚且难顾,便是知道了谁伤了你,也无法为你讨回公道,何必自讨没趣?”


    他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哀怨和自厌情绪,眼中隐约还有泪意。


    虞安歌瞧他这样子,不由心头一颤,连忙解释道:“不是旁人伤的我,是我自己,不小心。”


    商清晏怎会相信这么扯淡的理由,直起身子道:“我今夜过来,到底是唐突了,这就告辞。”


    虞安歌一听,商清晏这话说得怎么像她是个负心人一样,虽然她觉得商清晏这样挺莫名其妙的,但就这么让他走了,怪不是滋味儿的。


    于是虞安歌连忙拉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就这么离开。


    商清晏脸上的寥落稍微去了一些,但眼中的阴霾依然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