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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这伤我治不了……

    仲秋将尽,原本秋高气爽,正是迎接丰收的好时节。然而广福城的天空却像被一双无形的巨手撕裂了一般,铺天盖地的暴雨,汹涌而至。


    频繁的余震不断惊扰着百姓,暴雨如潮水般倾泻而下,似要将整座城池淹没。城中百姓一时间陷入了水深火热的困境,左右为难,许多人无家可归。


    因为暴雨的缘故,临时避难所的搭建进度也受到很大影响,原本有条不紊的工作被打乱得一塌糊涂。


    白昼转瞬即逝,暗夜悄声降临,暴雨依旧如潮水般倾泻而下,丝毫没有要停下的迹象。


    地震之后接踵而至的暴雨,让向晚晴想起了自己曾经历过的大地震。若是这场雨雨势不减,恐怕将持续数日。


    为了让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有可以休息、避难的场所,南宫霁下令将士兵们在城外搭建的营地大部分让出,供城内的居民短暂栖身。他的举动,让广福镇中的百姓感动不已。


    虽然从昨夜至今,南宫霁一直在奔波劳碌,没有得到片刻休息,仍旧毫不犹豫地连自己的营帐也拱手相让,赠予那些无家可归的灾民。


    至于宋晏清,自地震发生至今,他对沈乐然寸步未离,此刻正守护着她,同帐同眠。


    向晚晴始终看不懂宋晏清,他看似心有抱负,却沉溺女色。在该拯救苍生之时,却只心系一人。


    罢了,向晚晴想他做甚,眼下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忙哩。


    此次地震来势汹汹,虽然预警及时,无人遇难,但余震尚未平息,受伤之人众多。向晚晴之前在夏令营时学习过包扎,因人手实在不足,她也跟着军医一起,勉强帮伤者包扎伤口,虽然笨拙,但也能帮些忙。


    医帐内弥漫着浓郁的紧张情绪,充满了焦急的气氛,大雨不停地敲打帐篷,仿佛是大地的心跳在述说着不安的情绪。


    帐篷里微弱的烛火摇曳不定,投下淡淡的光晕。伤者们痛苦与不安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扭曲变形,如同一幅狰狞的画卷,让向晚晴不由得皱紧眉头。


    她似乎能感受到伤者的痛苦,仿佛自己也成为了这片黑暗中的一部分,呼吸变得沉重而困难。


    向晚晴刚刚为一位大叔包扎好伤口,便听到帐篷角落处的军医轻声唤她。军医的位置在昏暗中显得模糊不清,向晚晴看不真切,只得矮着身子,顺着声音走了过去。


    军医将一名伤者托付给向晚晴照顾,她略一查看,见这名伤者静静俯卧在昏暗的角落里,默默无言,白衣在他的身体周围铺开,沾满了灰尘。左肩靠下的位置刻着的一道伤疤让人心惊肉跳,应是锋利的重物从高空坠下,狠狠地击中他的背膛,随后剖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裂痕,鲜血淋漓。向晚晴不由毛发倒竖,一阵一阵发寒。


    “医者,这样重的伤,我治不了……”向晚晴声音忍不住发抖,打起了退堂鼓。还未将话说完,军医就将十灰散、金创药、布条等物品塞到了她的手里。


    深知自己遭逢被赶鸭子上架的境地,但军医眼下还在照顾其他伤者,向晚晴若临阵退缩,这位正等着她医治的患者可能陷入危险。


    向晚晴咬紧牙关,定了定心神,凭借微弱的光芒,俯下身去认真查看。待眼睛几乎就要贴上伤痕,才将那道伤看得真切。视线深入时,她的心也顿时凉了半截,明白这可不是简单的清洗、包扎就可以处理的伤口。


    伤者似乎察觉出她此刻的犹豫,他的声音因身体的剧痛而沙哑,“先褪去衣袍,将伤处清洗。”


    向晚晴跟着照做,因担心翻动身体会扯到伤口,给他带来更剧烈的疼痛。于是她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将他左侧的衣物剪开,露出了大半背部。


    而后将纱布浸入盆中,再拧干水份,温柔地拭去伤口周围的血迹,动作尽量保持轻柔,避免因为自己又增加他的痛楚。


    伤口跟随伤者的呼吸隐隐颤动着,向晚晴神经紧绷,专注地为他进行清洗,手中的动作也与他的每一次颤动相呼应。


    过了许久,向晚晴终于将伤口上的脏物和血迹清除干净,盆中的清水也被染成了血红色。


    清洗后的伤口边缘呈现不规则的裂口,鲜红的肉扭曲地映入眼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铁腥味。向晚晴轻轻吁了口气,双手仍旧止不住的颤抖。


    “可以缝合了。”


    听到这几个字,向晚晴心中的退堂鼓又开始“咚、咚、咚”地敲了起来。


    向晚晴手中拿着针线,表情甚是为难,犹豫了片刻,她开口说道:“郎君莫怪,我自幼不擅女工,待会儿缝合的伤口必定不慎美观,还会很疼,郎君若是介意……我去请医者来为你缝合。”


    伤者轻轻摇了摇头,“娘子勿扰,还请慷慨施救,女郎如水,儿郎似泥,身上多一条丑陋的疤痕又何妨。”


    向晚晴之前虽从未给人缝过针,但这两日在营地里跟着军医见得多了,除了动作慢了些、疼了些、难看了些,也能将就缝缝补补。


    既然伤者都不介意,她便也没什么可说了。


    只见向晚晴取出一根闪烁着寒光的细针,轻轻捻住伤口两侧的皮肤,稳定住,深吸了一口气,“缝合的时候有些疼,郎君忍着些。”


    伤者微微点头。


    向晚晴小心翼翼地将针穿过皮肤。


    银针在皮肤上留下深深的印记,男子紧紧咬住牙关,忍受着疼痛,努力保持静止,生怕影响向晚晴手中的艰难操作。


    向晚晴专心致志地将每一针都准确地贯穿伤口两侧的皮肤,伤口逐针缝合,线迹交错,如同喝醉了酒后踉跄的蜈蚣,歪七倒八。


    不多时,最后一针缝合完成,她将线头牢牢固定,确保伤口严丝合缝,随后剪去多余的线头,让缝合处尽量看起来整洁平滑一些。


    随着向晚晴轻轻放下手中的剪刀,男子紧绷的喉咙发出微弱而沧桑的感激之声。


    “多谢。”


    向晚晴终于松了口气,抬手用袖子囫囵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还未来得及说句客套话,就看见顷春端了碗水走到她的面前。


    向晚晴微微一愣,感到有些意外,“你怎知我在此处?”


    地震之后大家纷纷投身救灾之事,向晚晴与顷春也无暇同往常一样形影不离。准确地说,从今日早晨开始,向晚晴就已经忙得没有再见过顷春了。


    顷春见了向晚晴,亦是一脸吃惊,“女公子怎会在此?”


    两人面面相觑。


    “救人呀。”向晚晴轻轻晃了晃血迹斑斑的手,并露出一副“这难道不够明显吗”的表情。


    顷春将目光投向向晚晴面前的男子,皱起了眉头,“女公子亲手缝的?”


    向晚晴微微点头,看见她手里的碗,侧过身给她让路,“快去给伤者送水吧。”


    向晚晴因为忙碌,忘记了自己站的地方已是医帐尽头,顷春去无可去了。


    顷春轻轻晃了晃水碗,“侯爷今日在城中视察时被坠物砸伤,医者叫我送些水来。”


    顷春的话让向晚晴满头雾水,“侯爷回来了?在哪里呢?”


    顷春眼神示意,“诺,你将将缝针的那个。”


    向晚晴心头一惊,连忙附身查看那名男子的脸。


    此刻,南宫霁翻身坐起,因刚刚缝合伤口的疼痛,他脸色有些苍白,额头满是细密汗珠。


    向晚晴满心生起愧疚,注视着他,“……要不,我把刚刚缝的线拆了,等医者来缝好看一些的?”


    因她觉得自己将原本骇人的伤口处理得更加骇人,委实不符合南宫霁清雅的贵公子形象。


    顷春忍不住扯了扯向晚晴的衣袖,强忍着眼泪,“女公子,这不是绣花,你忍心让侯爷再遭一次罪吗?”


    南宫霁淡然一笑,晕倒了。